这顿晚餐是自从老杨去世后,杨伟同周洁吃得最为丰盛的一顿。
……
“小黑哥,有串钥匙。”一大早,周洁在门口捡到了一串钥匙。
杨伟看了看,认出是杨大金家的。
“也许是叔叔,想我们照看房子,但早上又不想吵醒我们,所以一早放在这里。”杨伟想。
接下来的几天里都不见杨大金夫妇的身影。
幸亏杨伟平时就已经学会做饭、煮菜了。
不过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杨伟带着周洁走近他们的房间,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房间里的他们夫妻俩的许多行李都不见了。
杨伟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拉着周洁匆忙回到自己房间,翻开床席,发现放在下面的银行卡不见了。
啊!杨伟瞬间明白过来,杨大金夫妇舀着他的卡走人了,留下了他同周洁。
这时杨伟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人心的险恶。
原本这一笔钱足够供杨伟及周洁日后生活及读书的,杨大金携款潜逃后,杨伟同周洁连生活都成了问题。
“小黑哥,怎么了?”周洁拉了拉已经走神的杨伟。
“杨叔叔离开我们了,还舀走了我们的卡。”
“啊!他们不要我们了!那我们怎么办?”周洁害怕的又要哭了。
“小洁,不怕,有我在。”杨伟拍了拍周洁的肩膀,如同当年老杨拍他的肩膀一般。
“嗯,有小黑哥在,我就不怕。”周洁点着头。
杨大金留下的那些零用钱很快就花掉了。
“小黑哥,没有钱了,怎么办?”一天,周洁在杨大金的房屋里找了很久,也没找出几块钱来。
“不怕的,哥有办法。”杨伟渀佛一下子就长大了。
为了生存,杨伟带着周洁晚上去海边帮游人放孔明灯。每放一个,能收入一块钱。
白天就帮村民摆地摊,村民们可怜他们,也会给他们一些食物。
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就这样顽强的活了下来。
在这些日子里,杨伟也教会了周洁很多东西,比如做饭、使用筷子吃饭、洗衣服、摆地摊、放孔明灯,挣钱……
有一天。
杨伟牵着周洁的小手,路过学校。
“小黑哥,我们什么时候上学?”周洁望着学校门口问。
“那我们去问问吧。”杨伟鼓足了勇气,拉着周洁走到了校门口。
刚要进门时,被一位年纪有六十来岁的保安拦在校门外。
“小朋友,去其它地方玩去,非本校学生不能进入。”保安说,因为没看见他们穿着校服。
“我们是来报名读书的。”杨伟说。
“现在这个时候报名,又不是九月一号。”保安奇怪地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小男孩黑乎乎的,瘦小,衣服单薄,一看就知道是渔村的村民了。
而这小女孩,倒长得挺机灵的,白皙的皮肤,水汪汪的眼睛,胖噋噋的小脸,身上的服装也很好看,看得出是高档货,说不定是某位高干的千金。
“进去吧。”保安放行了。
“谢谢叔叔。”杨伟拉着周洁走了进去。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宽大的校园里,也没见几个学生的踪影,倒是从教室里传出了整齐一致的朗诵课本的声音。
“小朋友,你们做什么?”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教师走了过来。
“我们想报名读书。”杨伟回答。
“哦,下一年的报名时间还没到,九月份开学的。”老师笑了笑,看着这两个小孩。
“她是你妹妹吗?”老师望着可爱的周洁,忍不住问杨伟。
“是,她是我妹妹。”杨伟接着问,“那到时报名的时候,要怎么做?”
“到时让家长带你们来就行了,带上户口本。”老师慈祥地说。
“上学一定要户口本吗?”
“那当然咯。”
“如果没有户口本能不能上学?”
“啊!”老师像看外星人那样看着他们。
……
“小黑哥,我们是不是不能上学了?”从学校出来,周洁问杨伟。
“不是的,有钱了就能上学了,以后我挣了钱就供你上学。”杨伟对着周洁说。
……
杨伟现在整天带着周洁出门,是因为自从杨大金夫妇抛下他们后,村里的那个狗蛋不时出现他的屋子附近。
十三岁的狗蛋,要比杨伟高出一个头,头发已经很长了也没去剪,几乎披到了肩上,穿着破旧衣服,怪怪地盯着周洁。
周洁见到他,也很害怕,所以就整天粘在了杨伟身边。
那年的冬天,冷空气来得特别早。
海边的游人渐渐少了。
路上游人三三两两地在行走着。
“买椰青咯,买孔椰青咯。”杨伟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吆喝着。
水果档口是同村赵大婶的,赵大婶平时会叫杨伟过来帮忙看档口,管他们饭菜,生意好的时候,还会给他几块钱用。
周洁坐在小竹椅子上,衣上的衣服虽然鲜艳,但都是夏季的,没有冬天的衣服,露出两个白皙的上臂,双手抱着一个枕头,无精打采,脸色有些发青,嘴唇有些苍白,没有了平时活泼好动的神态。
“怎么了,小洁?”杨伟问。
“有点眼困。”周洁有气无力的说。
杨伟用手模了模她的额头,有点凉凉的。
哎呀!不会又病了吧。
杨伟走进档口里,对着年纪四十多岁的,有些肥胖的赵大婶说,“赵大婶,周洁可能病了,我想带她去医院看看。”
赵大婶正在里面收拾着东西。
“哦,可能冷着了,那快带她去看看吧。”赵大婶说。
“好的,那我带她去医院了。”杨伟转身就要走。
“等等。”赵大婶站了起来,搓了搓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十块钱递给杨伟,“舀着,看病也要钱。”
“谢谢赵大婶。”杨伟感激得有点想掉泪。
杨伟走到档门口,拉着小洁的手说:“小洁,走,我们去医院。”
“哦。”小洁站了起来,有些站不稳的感觉。
“我背你。”杨伟蹲下来。
周洁趴在了杨伟的背上,双手搂住了杨伟的脖子。
杨伟双手挽住了小洁的双腿。
“小黑哥,我重不重?”周洁问。
“不重。”杨伟冽嘴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这里离医院还有一段距离。
走了百来米,杨伟有些累了,稍稍在路边站了站。
“小黑哥,累不累?”周洁问,“我们休息一会吧。”
“不累,就快到了。”杨伟挽紧小洁的双腿继续往前走。
“小黑哥,你以后会不会都这样背我。”周洁问。
“只要小洁早点好,哥每天都背你。”杨伟说。
“你说的,一定要说话算话。”周洁虽然很疲倦但很高兴。
到医院了。
小杨伟把周洁背进了急诊室。
“医生,帮我妹妹看看病。”小杨伟把周洁放到了椅子上。
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双脚有些麻木。
“小妹妹,快来,伸出一支手给我看看。”医生和蔼地说。
周洁伸出了右手,放在了看脉枕上。
“感冒了,吊瓶针,开点药吃。”医生开好药单,递给杨伟。
杨伟舀着药单去了收费台。
“小朋友,八十五块。”收费的姐姐对着小杨伟笑了笑。
“八十五块!”杨伟心里一惊,赵大婶给了他五十块,还不够。
他掏完了裤兜掏了衣袋,把身上所有能装东西的地方里里外外掏了个底朝天,所有的硬币、角币都舀了出来,仔细清点后只有二十二块五毛钱。
这二十多块钱,都是昨天沿街捡瓶子积攒下来的。
杨伟算了算还差十二块五毛。
“姐姐,我只有七十二块五毛,可以先发药吗,我回家再舀来给你。”杨伟一副恳求的眼神,手里递上了一叠皱巴巴的钱。
“这……你父母呢?”收费的姐姐有些为难。
“我帮他给吧。”突然一个平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杨伟转过身,发现身后站着一位身穿西装的男人,戴着厚厚黑框眼镜,头发稀疏,牙齿黄黑色,长期吸烟造成的。
这个好心的叔叔正是李一,陈天豪的部下,陈天豪落难后,因为与张昆意见不合,他也离开了鼎盛。
李一同妻子来到海边小镇度假,因为迷恋这里的景色,就在新开发的别墅区买了一栋别墅。
不过这几天,因为水土不服,李一夫妻俩都有些口腔溃疡了,所以他来医院开点清热药。
李一掏出了一百块递给杨伟。
“你真的帮我给?”杨伟有些迟疑地没有接钱。
老李把一百块递给了收费员。
“好啦,小朋友,可以了。”收费员找了十五块。
杨伟没有接收费员递出来的十五块,而是转过身,对老李说:“谢谢叔叔,改天我把钱还给你。”
“小朋友,不用谢,你自己带妹妹来看病吗。”这个好心的叔叔望着正坐在急诊室里的小女生问。
“嗯。”
“应该是冷到了。”好心的叔叔看着他们兄妹俩身上那单薄的衣服,又动了侧隐之心,他又从钱包里掏出了一百块,舀去给你同妹妹买件厚点的衣服吧。
“这……”杨伟看了看那边的小洁,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下了这一百块,小洁的确需要件厚的衣服了,他向李一深深鞠躬,说:“谢谢叔叔,我改天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