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晚饭未吃几口,便乏了躺下,躺在床上的纤纤时而喊冷,时而冒冷汗,而且呓语不止。墨兰想着白日里已经好了的,晚上怎么突然如此病重了,于是跌跌撞撞跑去找管事的婆婆。
“前日子可不还好着,有笑有跳,天天好吃好药的供着,怎突然又病重了。”婆子并不着急,没事人似的念叨着。
“小姐一直未好,烦请婆婆找大夫赶紧来瞧瞧。”墨兰跪在婆子面前,急忙求说。
“司令给她许了家好人家,莫不是她不称意,偏挑这时生妖蛾子出来。”婆子偏不信,但是也不敢乱怠慢,便抬脚往纤纤阁楼方向迈去。墨兰赶紧附脚跟上,生怕自已动作慢耽误了纤纤的病。
婆子们到房里看了眼纤纤便出来,对墨兰说道:“发热出了身汗,你去热水给她擦擦便也就行了。”
“婆婆,小姐一时极冷,一时极热,人都昏过去在说糊话了。热水擦身也是无用啊。烦请婆婆找大夫来瞧瞧呀。”墨兰急的眼泪和汗水一起流了出来,过去拖住婆子的手以阻止她的离去。
“你个小蹄子,”婆子抬脚便踹在了墨兰膝盖上,墨兰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这深更半夜瞎折腾,上哪和尚庙里找大夫去?等个一晚死不了。她可是嫁出去了,你却还要呆在这宅里,到时可要得你好看。”
“如若纤纤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婆婆如何同明日来而的司令交待。婆婆…”墨兰顾不得爬起来,跪着张开手臂,挡住婆子们的去路。
“你个死丫头…”晚上不得安宁的婆子气不打一处来,好处轮不着她们享,背时事儿偏找上门,想到这便又要一巴掌打过去。
巴掌还未打到,便见一只刚劲有力的手,反手便把婆子的手拧到了后面,动作又快又准。
墨兰抬起眼一看,原来是这夜里的吵闹声惊动了徐汝之。她跪着爬到徐汝之的脚边,眼泪鼻涕汗水流的满脸便是,墨兰也无暇再擦拭,嚎啕大哭:“徐副官,小姐可会死?求你,求你赶紧找大夫来看看。徐副官。”
徐汝之面无表情,只是面色覆盖了冷霜,厉声喝住婆子们:“还不去请大夫。”
婆子们这才安静,收敛了气焰,赶紧西西嗦嗦的往外找大夫去。待婆子们走后,便只剩下徐汝子与墨兰在房门口,门外还候着两个大汉。
兴许是徐副官动了怒,婆子们很快便找来了大夫,只是大夫看过纤纤后,便收拾了东西,不再诊治。看到如此,墨兰不敢置信,像失掉了魂似的跪坐在地上。
屋里的其他人,都随着大夫的离去,便也都陆续离去。不一会儿屋里便又最后只剩下墨兰与徐汝之。
“玉雪窍玲珑,纷披绿映红。生生无限意,只在苦心中。”墨兰流着泪跪在徐汝之的面前,吟出纤纤未病时便常咏诵着的诗句。“小姐最是喜欢荷花,副官兴许不记得自已十五岁时在自家荷塘救起一下人的孩童,但是这个孩童却在她劫后余生里都惦记着她当时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副官。”说到这里,墨兰泪水早已糊了眼。
听到这番话,他回忆起上次前来时纤纤的奇言怪行。徐汝之似乎有了些记忆,但记忆似乎始终模糊。他脸上有着迷惑又有着对床上躺着的这个女孩的无限怜悯。他第一次进这屋里,静静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女。这时床上的少女似乎有了感应,静静的睁开眼,没有开口,只是对他微笑着。
“倘若掉下湖里的是别人,我也同样会救。”徐汝之只是静静开口对着纤纤,“倘若你早放宽心,今日便不会如此了。”徐汝之说完便转身离开,纤纤也许是无力开口,也许是不知从何说起,始终未有再开口。
徐汝之离开前,看了眼墨兰,让人不易察觉的轻轻叹了口气,便还是一言不发正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