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小玲~”徐兰儿躺在床上叫唤着守夜的丫头,而屋外的大街上在这微凉的深夜却是反常的嘈杂繁乱。徐兰儿本来心里因为有心事而辗转难眠、难以入睡,现在屋外大街的情况更是吵的她无法安宁。
“小姐~”丫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房来。
“小玲,怎么啦?外面这么吵。”徐兰儿坐起来看着开始在掌灯的丫头,天气凉了下来,奇怪的是丫头额头上居然还挂着明显的汗珠。
“小姐,外面失火了。”丫头还惊魂未定似的。
“哪外面?”
“是北面那条街,一整条街的屋连屋都起火了。火势好烈,把漆黑的半边天都照亮了。大家都怕被火势连累,都去街上帮忙救火去了。”小玲想起方才在外面见到的慌乱场景,还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北面~”徐兰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她快速翻动了自已的脑袋,猛然才反应过来:“北面街?那不是李家洋行和生意门面所主要涉及的街道吗?”
“正是的,小姐,都统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方才刚要睡下的少夫人一听到这消息,便马上起床去北面街了。”
“清玉姐去了?”
“对啊,少夫人去的时候因为太慌乱,还不小心摔倒了好几次呢。”丫头说到这里眼泪都似乎要掉出来了。“咱们南方的屋都时兴用木头修筑,而且街道上都是房子连房子,一起火,如果火大控制不住,便会接连着起大火,损失惨重。”徐兰儿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小姐,您…您还睡得着吗?”丫头看了眼异常冷静的小姐,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说呢?”徐兰儿一下子便掀开被子,快速从床上起身,动作一气喝成,快而利落。“赶紧帮我准备一下,我也要去北面街去。”
“不行啊小姐…不…”丫头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兰儿快速打断。
“什么行不行的。赶紧的。”徐兰儿径顾穿起衣服来。
“救火啊,快救火~”众人都递水桶的递水桶,打水的打水,泼水的泼水,一整条街完全陷入了慌乱之中。
“小心…”
“呀?发生什么事了?”墨竹赶紧拉住一个在咬牙搬着一桶水的行人追问。
“李家洋行发生火灾了,火势连着一整条街的房子都连起来了。大家都在帮忙救火,你可别在这里闲着了,赶紧搭把手,不然大伙都得流落街头了。”行人回答的声喘吁吁的。
“李家洋行?”墨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没错,李大少的洋行。”
“大少~”墨竹突然失了主见,口中念念有词,李大少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喂~拉住她~”有几个人突然见到一个年轻女子发了疯似的突然冲进李家洋行的失火大楼里。
“有人往火场里冲了,赶紧拉住人哪。”不知道谁在后面扯着声音大喊,引起了许多的注意。
“要烧死人啦…”
“赶紧帮忙啊。”
场面突然完全失控。
“大少…消防队已经到了。”助理在李明玉身边咳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去清点一下损失。报警,告诉警察,李家需要在12个时辰内知道起火的原因,三日内要抓回纵火犯。”李明玉的眼神与熊熊的大火正好成对比,他此刻的眼神里只有冷漠和无情。
“是…”
“大少…大少…不好了不好了…”秘书气喘吁吁的从另一头赶紧跑过来,连着摔了好几个跟头,仍是不停的嚷嚷大叫。“大少,出大事了。”
“什么事,说。”李明玉把吓的腿软的秘书从地上拎起来,沉声问道。
“大少。”秘书咽了口口水,“大少,方才我似乎见着一个女人发了疯似的到处问您在哪,然后不由分说的冲进了失火的洋行大楼里去了。”
“那个女人是谁?”李明玉看到秘书这副模样,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是…好像是徐兰儿徐小姐…”秘书一说完便腿软的一坐在了地上。
听到徐兰儿的名字从秘书口里说出,李明玉脑海里一直空白,耳鸣不止。
“大少,大少…”李明玉突然转身往起火的大楼方向,狂奔不止。叫的秘书和助理两人大叫跟在身后。
“大少~”
“快救人啊…又有人冲进火楼里了。”
“赶紧灭火啊。”
行人和消防队忙成一团,只见有人往外逃的,不想还有人自个儿往火堆里冲的,救人、灭火忙成一团。
“你们怎么在这里。”秘书与助理的身后响起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秘书与助理两人缓缓转身,看着眼前的女人,双双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徐小姐。”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李明玉呢?”徐兰儿看着眼前两个不对劲的秘书助理,两人灰头土脸,脸上挂着受到巨大惊吓似的表情。
“你方才不是说见到徐小姐冲进这座起火的大楼里了吗?”助理想起什么似的,猛的转过头追问秘书。
“我…我…我方才真的是见着徐小姐冲进大楼里了。”秘书有点开始怀疑自已的精神状况,刚才自已真的是明明看到徐小姐发了疯似的冲进火楼里的。
“你看没看清楚,你疯了你,你这样便是害了我们大少,若是大少有什么不恻,你良心一辈子可安哪你。”助理看到眼神开始恍惚的秘书,突然意识到问题搞大了。
“兰儿~兰儿…”李明玉从行人手里抢过一桶水便不顾这天的凉意,毫不犹豫的往头顶下淋下。打湿完后便马上冲进了失火的李家洋行大楼内。
“徐兰儿你可不能有事,我还没问清楚你是不是十多年前的墨兰,还没有开始好好履行要好好照顾你的诺言,还从没有对你和好好的好言相待过。”李明玉冲进火场时,脑海里就不断的想起还未来得及说的千言万语来。
“大少~大少~”
李明玉隐隐约约听到二楼传来一阵一阵微弱的叫唤声。
“兰儿~兰儿”李明玉急忙往二楼冲上去,楼梯已经被烧的残缺不全,走起来吱吱作响、摇摇晃晃。
二楼一片狼藉,火势虽然已经在消防队的出现后得到了稍微控制,但是由于屋子的顶梁柱都已经被烧枯,都已经支撑不住,开始在缓缓摇晃着倒下。
“兰儿~”
“大少…”地上微弱传来了个略为熟悉的声音。
“兰儿”李明玉冲过去一看,见一个女儿已经被熏的晕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李明玉冲过去扶起女子,拂开女子脸上的乱发,“不是兰儿,是墨竹。”李明玉一眼认出这个女子并不是徐兰儿,略微松一口气,撕下一块刚才打湿的衣角,轻轻捂在墨竹的鼻口处,赶紧抱起她离开二楼。
“大少…”李明玉抱着墨竹踩着摇摇晃晃的楼梯往二楼下去,也许是湿布的湿润和受了点颠簸,墨竹稍微恢复了意识,见到报着自已在火中穿梭的李明玉,突然有点热泪盈眶,刚想说些什么,喉咙干燥的厉害,吐不出话来反而猛咳不止。
“不要说话。”李明玉低头看了眼恢复了些意识干咳不停的墨竹,示意保持呼吸平衡。
墨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明玉,习惯冷峻之色的英俊脸庞,此时双眉更是紧锁,呼吸压抑而又沉重,小心翼翼的躲闪着随火倒下的横梁。
失火大楼里的火势虽然已经在人群和消防队的救助下得到了控制,但是到处依然浓烟滚滚,烟随小颗粒被人吸入,咳嗽声此起彼伏。
待到李明玉抱着一个女人踉踉跄跄的跨出着火的大楼,众人满是欢喜的上前迎接,而李明玉则是一脸乌漆抹黑的跪倒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将怀里的人放到地上,自已则因为吸入了太多的烟而当场晕倒了过去。
“明玉…明玉…”李明玉推开人群,挤到人群的最中心,刚好见到自已的胞弟晕倒在地,赶紧冲上去跪在李明玉的身旁使劲呼喊。
听到李清玉叫唤着李大少的名字,墨竹虚弱的睁开了眼,试图看着眼前发生的情况。
“麻烦让一让,谢谢…麻烦让一让,谢谢~”徐兰儿千难万难的才挣扎着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待她见到眼前的景象便愣在了原地。
只见李明玉晕倒在地,而他怀里躺着一个迷迷糊糊状态的女人,李清玉在李明玉旁边,有用湿布小心为李明玉擦拭着脸上的黑灰印迹。
“清玉姐…”
“兰儿~~”李清玉回过头来看了眼徐兰儿,眼里蓄满了强忍未流下的眼泪。
听到身旁边的女人叫了声兰儿,墨竹想起方才在火楼里李明玉满楼到处叫唤的名字便是‘兰儿’,为了看清这个李明玉口中的‘兰儿’,墨竹努力抬起头,一看却望进了一双和自已一样的眼睛里。
而徐兰儿此时也正好望进有点微弱意识的墨竹眼中,这个姑娘她见过,在梨园,和自已出奇的相似,但是她现在为什么在这里,还在李明玉的怀中,居然还让李明玉不顾性命从火堆里救出。
“叫救护车了吗?”徐兰儿见李明玉已经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第一个反应应该是叫救护车送医院。
“对对…可有叫救护车呀…”李清玉失了平日里的淡定从容,这时的她显得十分焦急。
“小玲,赶紧叫救护车,马上。”徐兰儿见李清玉已经急的失了方寸,便马下打下了算盘,“另外,烦请各位尽快散去,否则晕倒的人没法呼吸了,请各位帮帮忙…”
众人在徐兰儿的建议下,纷纷开始散去,而徐兰儿也立马蹲,轻轻为李明玉解开领口处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