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锦帷帐子动了动,接着被一只大手用力拉开,林凤祁从帐子钻出来,伸了个懒腰,然后露出一个食饱餍足的表情来。而经过一夜摧残的茵娘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坐在床上,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林凤祁回头看着还不住打着瞌睡的妻子,一夜雨露浇灌,余韵未消,双颊带粉,娇艳得如清晨还带着露珠的牡丹。此刻盘腿坐在床上,眯着眼,如小鸡啄米一般的脑袋直往下掉,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不断的颤动着。
林凤祁心情愉悦的笑了笑,然后趁着她不注意,走过去扶起她的脑袋,深深的吻下去,接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快速的离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吩咐外面的丫鬟进来服侍,徒留茵娘坐在床上露出先疑惑后害羞的表情。
丫鬟们鱼贯而入,服侍两人洗漱穿衣。沐浴过后,茵娘由着青花、青藤帮她穿上适宜的新妇衣装,画上适宜的新妇妆容。等青藤最后帮她带上一对莲米大小的珍珠耳环时,茵娘抬头看了看黄铜镜中照出来的少妇,周身珠翠环佩,头上金钗步摇,眉眼之中j□j盎然,经了两颊胭脂的点缀,更显得娇艳生动。
另一边,林凤祁神清气爽的伸出手,由着青芜和芳洲服侍他穿上衣服。
站在前面服侍林凤祁整理衣领的青芜,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主子,身材英武,面容俊秀,一双桃花般的眼像是会勾人似的,令仰望他的女人神魂颠倒。她心口突突一动,只觉得这世上再找不出这么美好的人儿。她的手似有似无的在他胸前的皮肤上滑过,在他身子一颤低头望向她时,眉眼含春的向他一笑。
林凤祁心头一怒,躲开她放在他胸前的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青芜心中一慌,直接跪倒地上,眼睛红红的望着林凤祁,委屈的喊道:“少爷!”
正在对着镜子整理妆容的茵娘从镜子中看到这一幕,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林凤祁没有说话,目光寒冷的看着青芜,原来站在一旁帮林凤祁整理衣袖的芳洲见了,连忙走过来,用脚轻轻的踢了踢青芜,小声斥道:“还不快下去,连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接着就拼命的对青芜使眼色。
青芜听见芳洲的话并未动作,直到看到林凤祁越加寒冷的眼神,这才不甘心的拧了拧自己的衣袖,对着林凤祁磕了一下头,道了声“奴婢告退。”然后不甘不愿的出去了。走路时遇到正从梳妆台上走过来的茵娘,屈膝福了福礼,道了声:“大少女乃女乃。”也不等茵娘喊起,自己就站起来出去了。
站在茵娘身后的青藤见了,皱了皱眉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姐可能没看到,但她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主子成亲的第二日早晨,当着新主母的面勾引主子,也只有这么没有尊卑规矩又没脑子的人能做得出来。
林凤祁看着走出去的青芜,也是皱了皱眉头,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等过了新婚期,就让母亲将她打发出去。”
茵娘过去抱了抱林凤祁的手臂,抱怨道:“哎呀,刚成亲就说这些,多没劲啊,也不吉利。不想让人服侍,当初干嘛让人家进你的屋。”
茵娘此时已经梳了妇人的发髻,偏矮的堕马髻,上面插了一支钗尾镶红宝石的步摇。步摇虽漂亮,但却没有掩了被戴之人的光辉,林凤祁只觉得,在宝石的映衬下,茵娘反而更加的光彩照人。
林凤祁捏了捏茵娘的下巴,道:“小醋坛子,我怎么听这话觉得酸溜溜的。”
茵娘拧了拧丈夫的手臂,嗔道:“我就吃醋怎么啦,你现在嫌弃也晚了。”
“谁说我嫌弃了,我喜欢的紧。”说完牵过茵娘的手,道:“走吧,到中堂去,免得让爹和娘等久了。”
两人并着一群丫鬟浩浩荡荡的到了中堂,林侯夫人和林侯爷已经在上首坐着了,其他的一些叔伯婶娘并少爷小姐,以及出嫁回来观礼的姑女乃女乃们都或站或坐的等在中堂。见了茵娘和林凤祁进来,向来会调节气氛的梁氏笑着道:“我们大少爷和新少女乃女乃来啦!”
茵娘羞涩的低下头,慢了身边的丈夫一步进来。
有丫鬟在地上铺了锦垫,茵娘和林凤祁跪上去,先是林凤祁给林侯爷奉茶,接着茵娘也接过丫鬟们端过来的茶水,举过头顶,递给林侯爷:“公爹,请喝茶!”
林侯爷在侯府就是一个布景板的存在,在需要他的时候就出现一下。他也向来没有什么大主意,本来他觉得这个媳妇儿家世太低了些,有些配不上他家,但后来林侯夫人说好,说娶了茵娘对儿子的前途有帮助,那他便也觉得好咯。反正家里都是林侯夫人做主,林侯夫人说的话从来没有错过。
此时他端起儿媳妇的茶,随意的喝了一口,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好好侍奉世子。”之类的,接着便递上了林侯夫人早给他备好的红包。
茵娘接过红包,说了“谨记公爹教诲!”,再递上自己做的鞋袜,接着两人又给林侯夫人奉茶。林侯夫人要比林侯爷真心实意的多,对着茵娘满意的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茶,抿了一口,笑着道:“乖,你夫妻二人要同心协力,尽快给家里开枝散叶。”说完将一个描金的匣子递给茵娘,里面放了一对龙凤衔珠的金钗,一对石榴款式金玉戒,和一对羊脂玉手钏。
茵娘接过来,用手掂了掂,只觉得不轻,应是价值不菲。此时不好拿出来研究,却是直接递给了身后的青藤拿着。茵娘谢过林侯夫人之后,同样给林侯夫人送上鞋袜。
敬过公婆茶,接着是拜见叔伯婶母。
先是林大夫人董氏,对叔伯婶母无需行跪拜大礼,此时茵娘仅是屈膝对着董氏福了一礼,道:“见过大伯母!”
董氏扶起她道:“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说着送了她一对通体碧绿的翡翠手镯,成色极好。董氏又接着道:“这是我的陪嫁,这颜色配你们年轻人极好,你留着戴吧。”
茵娘道了谢。接着又给林二爷和梁氏福了一礼,林二爷和林二夫人向来跟林侯爷和林侯夫人亲近,梁氏也喜欢茵娘,此时自不会为难她。梁氏伸手握着茵娘的手,然后将茵娘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笑道:“人比花美,原就长得好颜色,现在看起来,更是让人睁不开眼睛了。”说着又转头对林侯夫人道:“三弟妹好福气,聘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都说三弟妹眼光毒辣,下次我们郦哥儿娶媳妇的时候,也要请三弟妹掌掌眼才好。”郦哥儿是梁氏和林二爷的次子。
林侯夫人笑道:“二嫂您张嘴才是毒辣,死的也能被您说成活的。”
茵娘在旁边抿着嘴笑。梁氏道:“我只当弟妹你是在称赞我。”说着就将一只装了云凤纹金簪的匣子递给了茵娘。这支金簪一拿出来,不但是茵娘,就连林侯夫人都有些惊呆了。
金簪以金丝垒成卷草纹样衬底,其上用金丝做成立体的如意云纹,一只凤凰翱翔其间。凤凰与云纹皆用细如发丝的金丝垒成。这样精湛的手艺,也只有当年唐家铺的唐师傅能做得出来吧,只可惜,唐师傅去世后,其子女皆无学成他的手艺。物以稀为贵,当年唐师傅打造的首饰,便也越见贵重。
梁氏的庶女出身,虽说生母得宠,但这样的首饰,怕也是她压箱底的好东西了,此时将它送给了茵娘,虽说有茵娘是陈嫔之妹的因素在,但另一方面,却也看得她确实是喜欢茵娘的。
茵娘真心实意的对梁氏福了一礼,道:“让伯母破费了!”
梁氏拍了拍茵娘的手道:“以后戴了这簪来让伯母看一下,这样的好东西,也只有你这样的样貌压得住场。”
茵娘声:“是,以后定戴了给伯母瞧瞧。”
梁氏笑着点了点头。茵娘接着又往下,向林四爷和林四夫人郭氏行礼。相比梁氏,四夫人郭氏送的就比较普通了,是一支金镶玉蝴蝶簪,款式也比较陈旧。郭氏道:“我不比大嫂和二嫂,陪嫁里面就有好东西,这簪子虽不贵重,但也是我拿得出手的好东西了,你莫要嫌弃。”
郭氏是八品京官的嫡女,嫁妆并不丰厚,林四爷是婢生子,生母又犯过错,从小长得畏畏缩缩的,并没有大出息。分家出去后,两人仅靠分得的田亩过活,家中并不宽裕。林四爷跟林二爷和林侯爷都不亲近,以前的林大爷倒会怜惜他几分,但他却早早的去了。也因此,林三爷承爵后,林四爷平时便少在侯府内走动,连带着郭氏也不常来。茵娘对郭氏并无太大的感觉,只是今日她这话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种哭穷的感觉在,让人觉得不那么得劲。林侯夫人听完她的话,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头。
但毕竟是长辈,郭氏说什么,茵娘是不好说什么的。接了她的礼,给她屈膝福礼道谢。
接下来是林家的少爷小姐们。
大房的鄠哥儿;二房的两位嫡少爷和一位庶小姐凤邴、凤郦和凤芙,以及凤邴的妻子罗氏;侯府的一位嫡少爷和两位庶小姐凤鄯、凤芷和凤萤,四房的一位嫡少爷、一位庶少爷和一位庶小姐,凤邻,凤郴和凤若。
先是梁氏的长子林凤邴及其妻子罗氏,林凤邴比林凤祁年长,需要茵娘和林凤祁给他们二人行礼。罗氏是罗御史的幼女,御史是正二品官,本来以林家二房庶出又从侯府分家的身份,是攀不上罗家的嫡女的,据闻是因为林凤邴当初外出收租回来时,救了去上香遇到歹徒的罗夫人和罗小姐一行,罗夫人觉得这救命恩人人不错,梁氏善经营,林家二房虽无人出仕但田亩铺子颇丰,虽分家出去,但跟侯府的关系听说搞得不错,于是便决定将自己的幼女嫁给了林凤邴。罗氏性子像梁氏,也是个长袖善舞会奉承的人,此时茵娘给她行过礼,罗氏笑着将茵娘扶起,又夸了几句弟妹果然天生丽质,与世子天作之合之类的,然后送了茵娘一副赤金头面。茵娘道过谢。
接着就是余下的一些没有成过亲的少爷小姐,茵娘作为长嫂,现在则需反过来由他们见礼,茵娘送上见面礼的。茵娘送给女孩子的,是每人一方自己绣的帕子,男孩子为避嫌则每人一块端砚。
凤芷还是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的,接了帕子给茵娘道过谢之后就不说话了。凤萤这一年被林侯夫人管教得很有效果,现在见了茵娘,虽面上还是不喜,但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跟斗鸡眼似的,接了帕子说了声‘谢谢大嫂’,就不再看茵娘。剩下凤芙和凤若是二房和四房的庶女,平时就与茵娘见得少,按规矩行礼道谢之后,也便不说什么了。
大房的鄠哥儿虽说也是和林大夫人一起住在侯府,但林凤鄠经常去他的外祖家,便是在侯府时,也常在清和院念书,不常出来,因此茵娘住在侯府一年多,见到这位四少爷的次数连十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此时他接了茵娘递过来的端砚,神色难明的看了茵娘一眼,直看得茵娘心里发毛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直到好一会之后他才垂下头接过端砚,温和地给茵娘道了谢。
再接着是林凤祁的嫡亲弟弟林凤鄯,林凤鄯与林凤鄠同是十六岁,两人仅相差时辰,但林凤鄠已经长得稳重有度,神情内敛,颇有大人之态了,而凤鄯却还活泼天真的像个孩子,见茵娘送给他的是一方端砚,还嘻嘻哈哈的嫌弃茵娘真是小气,最后还是被林凤祁打了一个爆栗才消停下来。
最后便是二房和四房的几位少爷了。大家见过礼,送完见面礼之后,这一场认亲宴才算结束。认过亲之后,林侯爷和林侯夫人又带着他们到祠堂拜过祖先,等从祠堂出来,就已经是中午的时辰了。
家中的丫鬟婆子早就把中午的席面准备好了,四房人一起吃了饭。接着林二爷和梁氏,林四爷和郭氏则都各自带着子女回去了,董氏也领着鄠哥儿离开。林侯夫人拉着茵娘的手说了几句话,但看到旁边一脸不耐烦催促她快点说完的儿子,林侯夫人忍不住在心里酸溜溜的骂了一句“不孝子”,却也知道儿子儿媳正是新婚蜜里调油的时候,叮嘱了茵娘几句要好好照顾世子的饮食起居,早日开枝散叶之后,便放他们回去了。
回沐德堂的路上,林凤祁都恨不得自己能长双翅膀,抱着茵娘能立刻飞回去。手圈着茵娘的腰,隔着外面大红的披风,时不时的就把手移到其他地方去模一模,一开始茵娘还会挥手要躲避他,但后面见躲了这边他的手又去了那一边,跟本是躲不开,又见有披风挡着丫鬟们也不容易见到他在做什么,反而她动来动去的容易惹丫鬟们的注意,于是她便也就由着他了。
但林凤祁见茵娘不动,胆子越大,甚至将手钻到她的衣服里面去。触手所及之地,细腻如脂,弄得他心里痒痒的。又见她挣扎着推开他的手,抬头怒目瞪着他的样子,杏眼大张,两颊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因撩拨而导致的,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更是惹得他心痒难耐。
茵娘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瞪着自己的丈夫,低声怒道:“大色胚,小流氓,你快把手拿开,后面丫鬟们要看到了,这样影响多不好,羞死人了。”越说声音越发小了下去。
林凤祁却不为所动,嘴巴凑到她的耳朵上,在她脖子上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才暧昧的道:“放心吧,有披风隔着,她们才看不到。”
身后的小丫鬟们都是已经知事的年纪,就是看不见,但看到前面两位小主子的披风下面动来动去的,难道还能想象不出里面在做什么不成。一群丫鬟,连带着一直认为自己脸皮够厚的青藤都是大红着脸,低着头放慢了脚步。
这厢一群人慢慢往沐德堂的方向走远,而另一边,林大夫人和林凤鄠以及丫鬟冰月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由的站住了脚步。林大夫人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神色不明的道:“凤祁和茵娘的感情倒是挺好。”
站在她的旁边的林凤鄠同样看着那两个身影,听见自己母亲的话,眼睛垂了垂,却并未说话。
冰月收回自己的视线,对大夫人道:“可不是,没成亲的时候就已经蜜里调油似的,现在刚成亲,可不是比以前更上一层楼。”
林大夫人心无波澜的道:“感情好就好,也能早些生下嫡子。”
说着又回头看了看身边唯一的儿子,此时他还望着前方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大夫人皱了皱眉头,对儿子道:“鄠哥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说亲事了,我准备这几日就和你舅舅商量,把你的亲事定下来,你说可好?”虽是问句,却像是一个通知,大夫人并不准备得到儿子的回答。
林凤鄠却像是刚反应过来,有些慌张的道:“娘亲,孩儿还小,等我考了功名再说亲也不迟。”
林大夫人道:“考功名这种事总是没有定数的,等你考了功名再说亲,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再说了,成亲又能碍着你考功名什么事。鄠哥儿,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承担着传承你父亲血脉的责任,你不要让娘亲失望。”
林凤鄠低着头,并未说话,但抿着嘴却显出了他的倔强。林大夫人心中叹了口气,或许是她从小对她严格的原因,这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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