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洲从秋槐的房间出来,站在游廊处看着廊下大红贴了囍字的灯笼想了想,然后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从自己脖子上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钥匙来,打开床头边上一个柜子的门,从里面搬出几本放置的整整齐齐连一点折痕都没有的账册来,又找了个红木描金的匣子装了,抱着急匆匆的就去了正院。
芳洲到达正院时,内室的大门仍还紧闭,一看便知大少爷和大少女乃女乃午休还没起来,大少女乃女乃身边的青花和青藤则站在外室听候差遣,夏荷不在,想来是在内室伺候着。
虽然是在外室,但室内也是燃了炭,上等的银霜炭,将整个房间都烘得暖融融的,无声无色无味,并不像她们这些下人用的普通白炭或下等黑炭,不是容易受潮点不了火,就是有炭味,或者燃着的时候经常发出噼啪声。
青藤见芳洲过来,忙上前去,轻声笑着问道:“是芳洲姑娘来啦?”
芳洲的眼神黯了黯,这几日她听到青藤和青花喊夏荷和秋槐时,一口一个‘姐姐’或‘妹妹’的叫着,喊她时却只喊‘姑娘’,虽说有敬着她是大少爷的屋里人的意思在,但也是亲疏立现。
但很快芳洲就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打起精神笑着问青藤道:“青藤姐姐,大少爷和大少女乃女乃可起来了?”
青藤也笑着道:“还睡着呢。姑娘可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大少爷或大少女乃女乃,要不然我进去给您通报一声?”
人家说的也不过是句客气话罢了,说要通报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芳洲也不是看不出来,于是笑着答道:“倒没什么急事,我在外边等一等就好。”
青藤看了一眼芳洲手上抱着的匣子,却并不多问,抬起头来对芳洲继续道:“那行,我给姑娘搬张凳子,姑娘坐着等吧。”说完就指使青花去给芳洲搬张凳子过来,芳洲笑着道了谢。
芳洲有些无聊的坐在凳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周围安静无声,偶尔有几个小丫鬟进出,也是轻手轻脚的。
或许是因为太安静了,内室里突然传来的女子低声嘟囔的声音,芳洲竟也听见了。那声音极低,芳洲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惺忪朦胧中又带着点稚气,放佛是刚睡醒。接着是大少爷的声音,好像是回了几句什么,同样带着刚睡醒时的低沉磁哑,仿佛是黑铁里的磁,能将听的人的心都吸进去。
过了一会,内室伺候的夏荷出来开门,青藤和青花进去,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再接着,是青藤出来,对她道:“芳洲姑娘,大少女乃女乃请你进去。”
芳洲跟着青藤进去。
内室里,一座九扇的紫檀雕云龙纹嵌玉石座屏风将内室的床和外边隔开,内外相通的地方挂了一幅湘绣双凤挂帘。屏风外的墙边放置了一张可坐可卧的罗汉榻,榻上放置了一张炕几,桌上放着一个官窑绿地粉彩花鸟纹盖碗。而此时,穿着水红对襟绣花鸟袄子的茵娘正坐在罗汉榻的一边,芳洲进来时,她正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
芳洲看了一眼帘子里面,接着跪在地上恭敬的拜过主母,然后将手上的匣子奉上:“这是大少爷院里的账册,院里原来没有主母,又没有年长的麽麽,夫人便交给了奴婢打理。现在大少女乃女乃进了门,奴婢按规矩是该交给大少女乃女乃的。”
茵娘用力的睁开眼睛,使自己打起精神来,然后对芳洲道:“你起来吧,地上冷得很。”说完又让青藤将她扶起来,搬了一张小杌子让她坐下。青藤这才接过匣子,然后递给茵娘。
茵娘只看了一眼匣子,放佛并不在意,并不多看。接着对芳洲道:“这些年你打理大少爷的账务,你辛苦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稚气未月兑的声音,这声音说出来的时候,芳洲仍还是感觉到了威严。♀
芳洲低着头道:“奴婢不敢居功。”却不敢说是自己分内之事。
少爷们未成亲前,内院的账务一般会让自己的女乃娘打理,没有女乃娘一般也会让院内主事的麽麽来管理。林凤祁的女乃娘早就被林侯夫人杖毙了,林侯夫人经了当年女乃娘一事后,也不喜欢在少爷院子放有资历的麽麽,免得他们仗着经历的事情多,耍小聪明欺瞒主子。因此,无论是林凤祁这个大少爷,还是二少爷和三少爷,院里都是大丫鬟在管理账务。这虽然是侯府的一般做法,那也不能表示她这个丫鬟管理账务就名正言顺了。
茵娘道:“你也不必谦虚,这该是你得的功劳,我自该赏你的。”
林凤祁从里面掀了帘子出来,正好听到“功劳”二字,于是问道:“什么功劳?”
青花、青藤连带着芳洲都起来给林凤祁行礼。茵娘也站起来道:“是芳洲来送院里的账册来了,我说她将这院子的账务打理得好,是大功劳一件,正想着怎么赏她呢。”
林凤祁坐到罗汉榻的另一边,无所谓的道:“那就赏她十两银子,这有什么好想的。”
茵娘原来是想赏她件首饰什么的,赏银子和赏首饰的差别可大得多了,赏银子那真的仅就是赏赐的意思,而赏首饰,那表示的还有赏赐者的感激和看重。就是丫鬟们,若说得主子赏了一件首饰,说出去那也是极有脸面的事情。
就按照芳洲的身份,若她仅就赏十两银子,那根本是在下芳洲的脸,说不好人家还以为她这个新上任的主母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呢。果然,男人想事情就是简单。
茵娘低声笑了笑,最后还是吩咐青藤包了十两银子,另外再从她的首饰匣子里找出一支她并不怎么喜欢的银簪子赏给了芳洲。当然她的首饰虽说不上多么精贵,但哪一件拿出来也是不止十两银子的。
芳洲拿了赏赐之后,见茵娘并没有要留下来她伺候的意思,接着便也就行礼出去了。
芳洲走后,茵娘从红木的匣子里面拿出那几本账册来,随意的翻了翻,见里面每一笔收支出入都写得清清楚楚的,又用表格的方式将账务记得简单易看,让看账的人并不会觉得眼花缭乱,茵娘不由在心里赞了赞,觉得就是她自己,也不会比这做得更好了。
林凤祁躺在榻上见茵娘翻着账册,反而不搭理他,于是抱怨道:“这芳洲也太急了些,我们刚刚新婚,谁耐烦管着这几十两银子的事,你也别在上头耗心力了,随便指个丫头管着就是。”
内院丫鬟能管理的,一般也就是少爷们每个月发下来的月例,林凤祁作为府里的嫡出少爷,每个月的月例有四十两银子。四十两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可能是好几年的花用,但对侯府的嫡少爷来讲,确实是算不得什么。
茵娘心道,人家芳洲才是聪明人呢,知道这账册反正自己是捂不长的,早点交出来不仅能在新主母面前卖个好,还能在其他丫头主子面前得个老实本分的名声。
茵娘见自家夫君已经有些郁郁不快幽怨的望着自己了,于是急忙合上账册,从榻上爬过去扑倒他身上,撒娇道:“没办法,这院子就这么点事,我不管这个我做什么呀?”
林凤祁指了指自己,道:“你可以伺候你家夫君我啊!”说完凑到茵娘的耳朵边上,低声的说了句什么,倒闹得茵娘脸红起来,举着小粉拳头轻轻的在他胸前打了一下,嗔道:“你真讨厌,不理你了。”
林凤祁心情愉悦,抱着茵娘乐得不行。
两人在榻上又闹了一会,不多久,林侯夫人使人过来让她们过去棠荣院吃晚膳。♀茵娘和林凤祁便起来,披了大麾一起过去了。
茵娘和林凤祁到棠荣院时,丫鬟们已经摆好饭了,几位少爷小姐以及林侯爷都在。永宁侯府的规矩,各院的小姐少爷大部分时候并不一起吃饭的,只是因为如今茵娘和林凤祁新婚三朝还没过去,按照风俗,晚上定是要一家人一起吃饭的。
一家人一起起入了席,接着净手吃饭。勋贵之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席饭吃得倒是安安静静的。只除了席上林侯爷问了林凤祁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去当值?”
林凤祁放下碗筷,回答自己的父亲道:“衙里给了七天的假期,到初十回去当值。”
林侯爷点点头,想来也是并不知道军衙里的规矩,随意的叮嘱了一句:“要好好当差。”接着便不再说话了。
等吃过了饭,几位少爷小姐看着时辰,纷纷跟林侯爷和林侯夫人告辞,林侯夫人想着天寒地冻的,自己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便也就让他们回去了。只留了茵娘和林凤祁下来。
林侯夫人坐在炕上,拉着茵娘的手问道:“沐德堂的丫鬟们伺候得可还尽心?”
茵娘笑着答道:“娘,丫鬟们服侍得都很好。”
林侯夫人点点头道:“那就好,现在你进了门,沐德堂里的人事你要管起来,以前里头没个主母,行事总是多有不便。”
茵娘道:“是,娘,我定会好好打理内院,不让相公为这些事情操心。”
林侯夫人‘嗯’了一声,又道:“等回门之后,你就每日过来跟我一起理事吧,府里的一些行事和规矩你以前也是知道的,等你将府里的事情完全熟悉起来以后,便将府里的中馈接过去。儿媳妇聘进门,我这个做婆婆的也好躲躲清闲,多享几天福。”
茵娘道:“娘,您可别呀,我年纪小不懂事,还指望着您多教导几年呢!”
这话说得熨帖,不管心里如何,但说得话还是令林侯夫人非常满意的。但凡上位者,就没有不喜欢被人敬着的。若茵娘真的就直接应下来,林侯夫人反而可能觉得这个儿媳妇是不敬重于她,想早点从她手上夺权呢。
林侯夫人点了点茵娘的额头,笑道:“我看你是想躲懒吧,便来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这侯府迟早都是要交到你们手中的,你早一点接过中馈,对你们也好。若有不懂的,慢慢学就是。打家理事,看账御人,这些我都是教过你的。”
茵娘这才非常谦虚的称是,又表示,若媳妇遇到不懂的,或镇不住场子的时候,婆婆您老人家一定要亲自出马,好好帮帮媳妇啊。
婆媳两人又说了几句,接着又说起明天回门的事情来。
林侯夫人又让身边的玲珑将明天回门的礼单拿给茵娘看,对她道:“你看看有什么还要添减的,也好告诉我,我马上让人给你准备。”
林侯夫人在钱财上向来大方,准备的回门礼也丰厚,礼单长长的折了三折。茵娘合上礼单,对林侯夫人笑道:“娘做事向来周全,这礼单可再没让人挑剔的了。”
林侯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几人再说了一会儿话,接着,茵娘便跟着林凤祁一起回了沐德堂。
第二日一大早,青花青藤几个早早的就服侍茵娘和林凤祁起身,吃过早饭之后,便从永宁侯府出发,往羊角儿胡同而去。
林凤祁骑马在前打头,茵娘在后面坐着马车,另外还有装了一大车的礼物。
到了羊角儿胡同,林凤祁先从马上跳下来,陈家的小厮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见了他下马,急急忙忙的过来牵马。林凤祁则到马车前将茵娘扶了下来。
女乃娘抱着茵娘那只有几个月大的庶弟在门外给他们行礼。女儿女婿回门,自没有让岳父岳母出来迎接的道理,按照风俗,原本该是舅爷出来迎接姑女乃女乃和姑爷进门,但茵娘没有其他的兄弟,唯一的庶弟还在吃女乃。因此只能由女乃娘抱着,站在门外意思意思便也就是了。
茵娘和林凤祁一起进了门,到了中堂,陈老爷和陈夫人已经在中堂里等着了。成亲时贴的囍字还没有撕,厅堂周围仍还留着成亲时的喜庆。
茵娘和林凤祁一起跪倒地上,拜谒陈老爷和陈夫人。此为婚事的最后一道仪式,有女儿不忘父母养育之恩赐,女婿感谢岳父母之意。按照礼俗,原本还要拜谒女方族中尊长的,但陈老爷几代单传,早没有其他尊长,因此只需拜谒陈老爷和陈夫人。
陈夫人早就有些坐不住了,等茵娘和林凤祁拜完之后,连忙站起来道:“快起来,快起来。”接着过去将茵娘扶起来。
陈夫人看着茵娘,上身穿大红底子粉紫缕金牡丹刺绣缎面交领长袄,□一件猩红缎面五彩连波水纹刺绣百褶罗裙,外面还披了一件大红羽纱面大麾,头上梳了牡丹髻,插了衔珠凤钗,金镶玉步摇等物,耳朵上一对玉簪花耳坠。面色红润,有着初为人妇的羞涩与娇俏。
陈夫人暗中点了点头,知道女儿在夫家过得好。
茵娘被自己母亲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的叫了声娘,又知道母亲是怕自己过得不好,这才会看着自己再三确认,于是对陈夫人道:“娘,我过得极好,真的。”说着还对着陈夫人点了点头,以示保证。
陈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不停的道:“这就好,这就好!”
比起陈夫人来,陈老爷就显得没骨气的多,对着自己的女婿近乎有些谄媚的问道:“我们茵娘没有不听话吧?”
林凤祁道:“茵娘很乖,很听话。”
陈老爷连连笑道:“那就好。”
等陈老爷和陈夫人说完话之后,站在旁边早就想过来跟茵娘说话的萍娘急急的扑上来,抱着茵娘的手臂道:“二姐姐,你可回来了!”
茵娘看着快涨到她耳朵旁的萍娘,捏了捏她的手心,道:“什么叫我可回来了,我不过才离开三天罢了,倒好像是我离开了三年似的。”
萍娘拿着茵娘的手,五指相插,然后道:“那不一样,之前你还是我们家的人,现在是别人家的人了。”
茵娘敲了敲萍娘的脑袋,道:“小姑娘家,少乱想些有的没的,难道我现在就不是你二姐姐了。我给你带了礼物,等一下我拿给你。”
站在另一边的满娘听了两位姐姐的对话,眼睛转了一圈,也跑过来抱着茵娘的手臂,亲亲热热的道:“二姐姐,我也要礼物。”
茵娘跟这个庶妹关系向来不亲密,就是现在,她都还记得当初在林平县,斗姨娘与陈夫人争宠之时,这个庶妹躺在地上撒哭冤枉陈夫人打她的情景,实在是令人喜欢不起来。满娘也向来对正房嫡出的三位姑娘不亲近。
如今茵娘还真不习惯满娘对她的亲热,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扑上来,茵娘也不好不理她,只好道:“你的礼物,我等一下让人拿给你。”
满娘又道:“我的礼物是什么,跟三姐姐的是一样的吗?”
茵娘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那双一直闪闪发光看着她的眼睛,心道:果然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几年过去了,这妹妹也还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陈夫人看着满娘的样子,瞪了她一眼,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还有没有规矩?”说完又转头对旁边的丫鬟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四小姐带下去。”
旁边的丫鬟急忙上来拉着满娘走,满娘一边挣扎着,一边道:“你别拉我!”说着又抬头望着茵娘:“二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我的礼物要跟三姐姐一样的,要不然我可不依的。”
陈老爷看着被拉着出去的满娘,努了努嘴想帮满娘求求情。虽然他也觉得这个小女儿说的话有些不对,但也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嘛。但看着陈夫人瞪过来的眼睛,再看看站在二女儿旁边的女婿,最终还是没开这个口。
满娘的这件事情最终也只是小小的插曲,满娘出去后,接着很快气氛又融洽起来。
到了中午,陈家设宴款待新女婿,宴席丰盛,各色菜肴做了满满的一桌,酒是上等女儿红,家中唯一的成年男丁陈老爷陪饮。
等吃过了午饭,茵娘与陈夫人和萍娘一起到正院说话,林凤祁则留在外面让陈老爷招呼。
等入了正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茵娘正觉得奇怪,等进了门,才发现竟是她那名为根哥儿的便宜庶弟。此时不知因何而啼哭,女乃娘抱着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哄着。
或许是女乃娘照顾得法,根哥儿很快就停止了哭声。等陈夫人和茵娘萍娘进来,女乃娘抱着根哥儿给陈夫人等人行礼。
陈夫人此时见根哥儿没再哭,也不再管他,对女乃娘道:“你将小少爷抱到隔壁暖阁里去,注意别让小少爷冻着了。”
女乃娘道是,然后就出去了。
茵娘看着女乃娘抱着孩子走远之后,才回过头来问陈夫人:“娘,根哥儿怎么会在你院子里?”
说道这个,陈夫人显得有些义愤填膺,对茵娘道:“说道这个我就生气,我就没见过这么当娘的。前天的时候,斗姨娘和秋姨娘因为一根簪子在院子里吵起来了,根哥儿在房间里哭得震天响也没人管,我过去的时候,那孩子躺在床上嗓子都几乎要苦哑了。我看不过,将秋姨娘训斥了一顿,便将根哥儿抱到我房里来照顾,免得这老陈家的独苗苗让个姨娘折腾没了,我以后到了地底下见了公婆也难交代。这秋姨娘也是狠心,根哥儿抱到我房里这两天,她竟一次也没来看过。”
秋姨娘可不像笨人,她会为了根簪子而不管她用以安身立命的儿子。这话说出来,茵娘怎么都不会信,想当初秋姨娘随着陈老爷来京城,根哥儿不过两个月大,一路风尘仆仆,根哥儿可是被她照顾得面色红润的到了京城。能这样反常的不管儿子,那必然是有所图。
现在的陈夫人有什么能让人图的呢,除了嫡子的地位,还有的恐怕就是两个高嫁有出息的女儿。
秋姨娘怕也是看清楚了陈家的形势,根哥儿虽然是陈老爷唯一的儿子,但陈老爷现在在家中基本上是没什么地位了,陈家的家底一穷二白,现在吃的住的都是陈夫人的嫁妆,她现在就是再讨好陈老爷,也不能给她儿子谋到多少利益。
讨好陈老爷没用,不过可以攀上陈夫人嘛。若根哥儿记在了陈夫人名下,并且由陈夫人养大,不说陈夫人的两个女儿对这个非一母同胞的弟弟有多少感情,看在是陈夫人养大的情分上,总会看顾一二,就这一点,都能让根哥儿受用无穷了。
当然,陈夫人虽然没有儿子,但不表示她就愿意抚养妾室的儿子,更何况陈夫人一向讨厌妾室,就算秋姨娘凑上去讨好怕也没有用。不过好在陈夫人是个心软的人,所以秋姨娘才会想出这个计策,故意引得陈夫人看见她对根哥儿照顾不周的样子,好对根哥儿产生同情。
不得不说,秋姨娘其实要比斗姨娘聪明很多。早些年要是陈老爷纳的是秋姨娘而不是斗姨娘,只怕陈夫人被欺负得连骸骨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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