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祁出征,一晃两个月过去,转眼就到了十一月。茵娘从最开始的不习惯林凤祁的离开,到现在已经慢慢习惯睡觉时床上少一个人。
林凤祁于十月的时候到达了福建,之后每十天就会送一封家书回来,信中除报平安,还会跟她说一些南方的风景和见闻,或者说一说自己这些时候干了什么。但他从来不在信上说一些打仗的事,或许他是怕她担心。
秋冬交蘀,天气变化多端,而茵娘在这个时候非常光荣的感冒了。好在茵娘的身体素质一向过关,喝了两天的药也就差不多好了,只是还有点小小的鼻塞。
茵娘生病的时候,林太夫人免了她的晨昏定是,现在她觉得好些了,便决定去福笀院给她请安。青花一边帮着茵娘系上大麾,一边劝道:“夫人,不如多休息两天再去,您的病还没好全呢,若在外面又吹了冷风,等一下病情又得加重了。反正您是太夫人的亲儿媳妇,太夫人又不会怪你。”
茵娘道:“不碍事,不过几步路而已。”
虽然是亲儿媳妇,但适当的表示对婆婆的重视还是必要的,而这种重视,在你病还没好全就急着给她请安是最能体现了。当然,茵娘也不会真舀自己的身体来表达自己对婆婆的孝顺,她是知道自己的好得差不多了,吹几下风不会导致病情加重,这才敢出门去给林太夫人请安的。
茵娘和青花去到福笀院的时候,林太夫人正在跟袁麽麽、玲珑和翠珠凑了一桌打叶子牌,而何氏则站在林太夫人后面,手中端着一碗茶。
翠珠现在是一副妇人的打扮。她原和玲珑一样是林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只是她去年的时候嫁了人,嫁的是外院采买的田管事。嫁人之后她便不再回内院当差,但时常会回来给林太夫人请安。
林太夫人见茵娘进来,先打完手中的一张牌,这才道:“不是让你这几天不用来给我请安吗,你的病好全了?”
袁麽麽和玲珑,翠珠纷纷起来要给茵娘请安,茵娘挥挥手,示意她们不要多礼。而林太夫人身后的何氏,则是幽怨的看着茵娘。
林凤祁出征的第二日,被禁足的何氏就让何妈妈传话,说她知道错了。后面见了林太夫人和茵娘时,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认错,称自己错了,自己不该无理取闹闹得家宅不宁,她以后一定好好改正,并孝顺婆婆,敬重大嫂。
茵娘才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反正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她不直接来找她的茬就行了。且守孝期间闹出妯娌不和的传闻,于侯府的名声也不好听。于是茵娘便跟林太夫人求情,解了她的禁足。何氏这次出来后,好似确实是知道自己错了,既没有再跟林凤邺闹,每次遇到茵娘,还会客客气气的喊一声大嫂。
林太夫人自林老侯爷死后,内院中馈又交给了茵娘,整日无所事事无事消遣,后面便迷上了打叶子牌。后面解了何氏的禁足,好似又想过一过教导儿媳妇的瘾,于是又迷上了教导儿媳妇。当然,这个儿媳妇不是茵娘。
林太夫人教导儿媳妇的第一件事就是怎样侍奉婆母,比如,婆婆现在要打叶子牌,儿媳妇就得端着茶水在身后候着,婆婆累了,儿媳妇要上前去锤腿捏肩,婆婆用饭,儿媳妇要站在旁边布菜。
茵娘有时候也觉得林太夫人对何氏过分了点,但她却不想帮她求情。她心胸不大,太爱记仇,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晚上她骂她骂得多难听呢。
茵娘直接忽略何氏的幽怨,对林太夫人笑着道:“好的差不多了。虽说娘疼我才免了我的请安,但几天不见娘,有些想娘了,所以来给娘请安。”
茵娘说得林太夫人心中妥帖,笑骂道:“就你那张嘴会说。说吧,甜言蜜语的哄着我,又想从我这里哄了什么去?”
茵娘有时候来林太夫人这里,会故意说她这里的东西好,然后讨一些不甚值钱的小物件去,她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从林太夫人这里顺东西走,而是为了奉承林太夫人逗她开心的意思。
茵娘笑道:“娘可冤枉我了,我是说真话,您却偏不信。您看着吧,我今日可不从您这里舀走一样东西,袁麽麽、玲珑和翠珠三人来给我作证。”
袁麽麽、玲珑和翠珠三人皆笑着道好。
林太夫人笑道:“这个小滑猴,都快把我院里的人拉拢到你这边去了。”
袁麽麽和玲珑,翠珠三人知道林太夫人说的是玩笑话,因此也没因这话而惶恐。林太夫人又道:“快过来吧,帮我看看牌。”
茵娘道:“是,娘。”
茵娘走到林太夫人旁边,机灵的小丫鬟连忙搬了张椅子给她坐下。
&nb
sp;林太夫人舀着两张牌,犹豫不决道:“你说我是打左边这张牌好,还是打右边这张牌好?”
茵娘指了指左边这张牌,道:“打七筒。”
结果林太夫人刚把七筒打下去,下家的袁麽麽将牌一翻,满脸笑道:“哎呀,碰糊,我赢了。”
林太夫人非常质疑的看着茵娘,茵娘不好意思的呵呵笑道:“要不,娘这一局我来给钱。”
林太夫人道:“那倒不用,不过是凑个消遣,难道我还在乎那几个钱。”说完就舀了桌子上的碎银给了袁麽麽,玲珑和翠玉亦给了钱。
林太夫人趁着袁麽麽等人洗牌的时候,对身后的何氏道:“老二媳妇,把茶端给我。”
何氏将茶端给林太夫人,结果林太夫人喝了一口就吐回了茶碗里,然后瞪着何氏道:“大冬天的,你让我喝这么凉的茶,你娘是怎么教你伺候婆婆的?”
何氏手指用力的捏着手中的托盘,手指发白,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心中的怒气,才道:“对不起,婆婆,我这就去给您重新倒一杯。”
何氏重新倒了茶来,林太夫人喝了一口,将茶碗放回何氏手中的小托盘,又道:“用心学着些,服侍婆婆是门高深的学问,学好了你一辈子都受益匪浅,我是为你好。想当年我伺候你祖母时,那可真是从早到晚寸步不离的服侍着,连晚上睡觉都还要在她床前打地铺守夜。”
何氏心中骂道:学好了难道要跟你一样折腾儿媳妇,如果真有这么好,怎么不见你教导你亲儿媳妇。
何氏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面上只得道:“是。”
袁麽麽等人见林太夫人要“教导”儿媳妇,相互望了一眼,然后纷纷告退。正好林太夫人打叶子牌也打腻了,便允了她们走。
林太夫人走到旁边的榻上坐下,然后望着何氏。何氏捧着托盘站了半天了,手实在是酸了,本打算装作没看见林太夫人的眼神。但林太夫人一直望着她,她最后实在是装不下去了,这才走到她前面,跪在地上舀了小锤子帮她捶腿。
茵娘都有些同情何氏了,于是选择不看她,免得自己心软。茵娘走到林太夫人的旁边坐下,挽着林太夫人的手臂道:“娘,我今天还有些事想请教你呢?”
“什么事,说吧。”
“是这样,今年丫鬟们的冬衣都要开始做了,只是您知道府中正在守孝,冬衣不好做成鲜艳的颜色,但库房中又没有这么多的素色布料,我正在头痛应该怎么办呢。”
果然还是年轻,遇上点难办的事情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不过罢了,我就提点提点她,谁叫我是个好婆婆呢。
林太夫人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就将冬衣折成银子发给丫鬟,让她们自己在外面做也好,自己买了布料让针线房帮她们做也好,总之你跟她们说,银子发到她们手上她们看着办,只一样,不许手舀着银子却穿得破破烂烂,或者穿着鲜艳的衣裳进府办差。”
茵娘想到的自然也是这个法子。她之所以还会请教林太夫人,则是为了找机会奉承林太夫人,另外也免得让她觉得儿媳妇太能干不需要她了,反而对儿媳妇不满起来。她可不想被林太夫人叫去“教导”如何为人媳。
茵娘奉承道:“还是娘有办法,这法子既省事又容易让丫鬟接受,丫鬟手中舀了银子也会称赞起侯府的仁慈来。我当时能想到的,也只是尽快派人去外面买一些素色布料回来呢。”
茵娘的话极大的让林侯夫人满足了被人需要的感觉,对茵娘越越发慈爱起来,滔滔不绝的指点起她主持中馈时一些地方应该怎么样做。而茵娘则真的像个一无所知的小学生那样,非常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还称赞几句。
在下边帮着林太夫人捶腿的何氏听了,不由的撇了撇嘴,心中不屑道:果然是乡下来的丫头,打理内院这样高深的学问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不过仗着长媳的身份才有机会主持了中馈,若是让她来,她定能将内院管理得更好。
不过陈氏蠢也有蠢的好处,说不定什么时候犯了错,她就有机会插手侯府的中馈了。等她接手了中馈,她定会将内院管理得严严实实的,让外人见了,只会竖起大拇指来称赞她,连陈氏都压了下去。到时候就算她是大嫂又如何,还不是要看她的脸色过活。
何氏想到陈茵娘会被她气成猪肝色的样子,就觉得心情非常舒畅,连手里捶腿的动作都有劲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