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生活远比想象的更无聊,中世纪的条件下也没条件去马尔代夫度蜜月,不过是晚上多了个跟自己抢被子的冰冷躯壳,虽然莱昂纳多他们一直明里暗里向我表示希望早生贵子的祝福,稳定家臣们的人心,但是自从了解到自己迎娶的是个年纪轻轻的不良少女,同时也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自己戴上一顶女敕鸀女敕鸀帽子的荡妇之后,素有精神洁癖的我便开始下意识的回避行房这个丈夫必须履行的责任。时间一久,风言风语便被长舌妇们在私下里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窃窃私语的担心伯爵大人有什么难言之症,莱昂纳多更是紧张兮兮的遍访名医,想要治愈“顽症”,弄得我哭笑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瑟琳娜这个人除了在个人生活方面与我的认同价值相去甚远之外,不得不说在内政管理方面算得上是行家里手,没有辜负她父亲多年的培养,以少女的旺盛精力短短几天就模清楚了奈梅亨的家底,将整理账务的工作全盘接了过来,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看来女人对于家中财政大权掌控的迷恋是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她们全都喜欢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莱昂纳多和旺财一直站在边上忧心忡忡的盯着瑟琳娜鼓捣,旺财是出于对自己主人的忠诚,担心一介女流之辈把城堡的内务搞乱,造成什么难以估量的损失;而莱昂纳多更多的是出于对瑟琳娜的观察和考验,想要证明自己的眼光并没有看差,绝对给奈梅亨找回了一个能干的贤内助,在经过最初的考验之后便放心的将大部分城堡内务交给了自己闲不住的女主人。
当然奈梅亨的主要财政权还是掌握在莱昂纳多的手中,埃尼德斯的秘密账目单独造册,经手的全部是大数额的建筑和军事开支。瑟琳娜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毕竟没有子嗣的新嫁妇从某种意义上说仍旧是外人,她只是将分内的家务事做好,把城堡管理的井井有条,安排得体的饭食和适当的装饰,并不僭越的参与政事,事实上,我们也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加入到奈梅亨的决策层,对涉及伯爵领的内政指手划脚。
“城堡的工期在计划之内,目前主体城墙的修筑已经完工,后续细化防御的工程正逐步展开,吊装塔楼所用砖石的起重机还正在制造,护城河也按照您的要求抢时加点的进行挖掘,但是工人的数量已经达到极限,眼看着进入收获季前的关键时期,农民们大多忙着照料自己的田地,上工的时间和人数都不能保证。”卸下了城堡的内务,旺财的工作轻松了不少,事无巨细的总管工作确实耗费了老人家大量的心神,现在终于可以偷点时间好好休息休息,所以我把他派去城堡监工。
我满意的点点头,他办事一向让人放心,琢磨细节很到位,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偏差,我草草的在批准拨款的文件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对着满篇密密麻麻的花体字母眼花缭乱,然后在小侍从倒好的热锡上按住奈梅亨的纹章,这份文书才正式生效,终于算是忙完了手头的活计,歪歪写字弄酸的脖子抻了个懒腰,鼓励旺财道:“把你派到那里就是为了让自己省心的,这里是新的追加拨款,足够应付到圣诞节前了,该花的花该省的省,做事情分个轻重缓急。”
旺财小心的将羊皮纸收好,现在奈梅亨主要的书写材质仍旧是造价相对昂贵的羊皮纸,我发明的造纸技术通过不断的改进,虽然在质量上有了很大的提高,变得更加细腻和柔顺(可算是不硌了),但是隐约可见的粗大纤维和泛黄发暗的纸面颜色距离书写纸张的要求仍旧相去甚远,我已经把工艺的改进完全交给熟练工匠和技师,毕竟他们才是每天面对工作的人,或许会有灵光一闪的发明,而身为伯爵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奥多西斯主教和莱万男爵分别在今天早上告辞离开,带着各自获得的答复,回去禀告自己焦急等待的主人,他们似乎在刻意回避与对方同路。我在教皇霓下和皇帝陛下的身上分别下了筹码,为自己做了完全的准备,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等待事态发展,行情走高或者走低,到时候再抉择长期持有还是立刻抛售。
作为这个时代贵族壮大自己最主要的手段,同两个强大家族的联姻效果是明显的,奈梅亨薄弱的狭长防线可以空出很大一部分的安全区,集中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兵力去完成征服计划。弗里斯兰就像一块悬在自家门后的腊肉,时时散发着诱人的馨香,而联姻则是给四处漏风的房子装上两块门板,现在终于可以掩上大门轻而易举的取下腊肉大快朵颐了。唯一需要等待的就是从罗马发回的消息,皇帝陛下的默许和教皇霓下对乌德勒支主教区的处置,它将决定战争的时间、规模和最终结果,可以说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阶段。
奈梅亨在傍上莱昂纳多这位大财神之后,军队建设获得了飞跃式的发展,我在战场上颇为倚重一度被打残的骑兵建制重新恢复,而且装备和战马质量与过去绝不可同日而遇,虽然人数只有区区的一百人,但是素质堪称天壤之别。现在的骑兵是由宣誓效忠的法兰克佣兵作为骨干,大量招募无主的自由骑士,提高了整体的战斗力,抛弃原来一直坚持的全民皆兵路线,开始走精兵强军的道路。这些骑兵在宣誓效忠奈梅亨伯爵的同时会获得一块相应的土地,每月还会有足额的薪水,他可以雇佣自由民或者蓄养奴隶来耕种自己的土地,也可以将土地承包或者转让出去,成为职业化的军人,这种制度不仅给予骑兵土地这一社会地位的象征,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伯爵领边缘地带的开发。骑兵并不等同于骑士,他们的地位介于传统骑士和自由民之间,算是最低等的贵族武士,由城堡提供武器和装备,全天候听命于伯爵的将令。
作为主要远程打击力量的弓箭手也成为职业化的军人,完全月兑产服役,不过并没有土地作为身份的象征,常备的三百名弓箭手和五十名弩手个个通过科勒的精挑细选,无论射术还是命中率都出类拔萃,近身格斗也颇为在行。他们也是按月从城堡领取薪水,有专门的营房,日复一日的进行训练,将射箭的一整套动作模式化,达到如臂使指千万人如一人的地步,大大提高了指挥的效率和准确性,能够瞬间形成致命的箭雨,轻泻到敌人的脑袋顶上,全方位的覆盖。
伯爵军队的主力也是人数最庞大的步兵人数接近五百,按照装备的区别分成重装步兵和轻装步兵两种。重装步兵的制式装备是要害部位镶嵌铁板的锁子甲,厚重的步战盾牌和长矛,以拉文纳民兵作为主体,组成的方阵如城墙般固若金汤,足以顶住普通骑兵或者少量骑士的正面冲击。
轻装步兵主要以没有配盾的长枪兵为主,辅以配刀的盾牌手,只有上半身覆盖锁子甲,轻便的装备让他们经得起长距离的迂回和跋涉,价格低廉也能够招募相当的数量,实在是用来填补战术上漏洞的不二选择。
“准确的情报和完美无缺的作战计划是决定战争成败的关键,而制定作战计划要依据情报来预判敌情。”讨论完政务,小侍从收拾了桌子上被我丢的到处都是的纸张和水笔,将一副地图铺在桌上,我指点着上面表示弗里斯兰的区域,对坐在身边的莱昂纳多和科勒吩咐道,“这是你们两个主要负责的方面,这幅绘制精确的地图证明了你们的完成任务的能力,现在必须继续加大侦测的力度,搞清楚每一位领主的性格和喜好,甚至包括他们的夫人是不是母老虎,能不能左右丈夫的行为等等,这都是判断出敌人有无可利用破绽的关键,一条有价值的情报至少能挽救十名士兵的生命!待会我会详细的列出相关名单,你们按图索骥,一项一项都给我调查清楚。”
“我的内线能够深入领主的宫廷探听消息,科勒的夜莺们则无孔不入的调查三教九流,相信凭借我们之间的默契配合,必定能圆满完成任务。”莱昂纳多抢在科勒之前回答,两条秘密战线的重叠造成了精诚团结掩盖下的暗中较量,双方的间谍都绞尽脑汁的想要比对方更快的掌握准确的情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说话,乐得利用合理竞争提高情报战线的工作效率。
我顺着地图找到标记城市的地方,眼睛眯成一条缝,这里才是战争最重要的决定因素:“乌德勒支主教区是弗里斯兰的统治中心,它的权威要远远大于伯爵,大小领主莫不俯首帖耳,事实上,上次对奈梅亨的偷袭,背后绝对有乌德勒支主教的串联,而主角真正的牵线者,则是远在梵蒂冈的教皇霓下。可以想象,我们要对弗里斯兰动武的事情教廷必定通过自己的方式告知乌德勒支主教,双方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保密可言,现在就要看看我们尊贵的霓下有没有壮士断腕的决绝,舍得吐出一块肥肉来换取奈梅亨的效忠。”
莱昂纳多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摩挲着地图,然后在一个地方停下,眉头锁得很深,我凑过去看了看他注视的位置,那上面用漂亮的花体标注着——诺曼底——骑士比赛回来后我特意学习的新单词,“它能让我知己知彼,然后百战百胜。”当时我是这么对满脸狐疑着写下诺曼底的莱昂纳多说的。
“幸好有弗兰德挡在中间,让他们没办法攻击我们薄弱的侧翼,更没有空间实施迂回。”大家一直瞅着地图愁眉苦脸的寻思,令公牛大眼瞪小眼的急得不行,为了显示自己也从地图上看出了点什么,他连忙抢着说道,“林堡和布拉班特也都是弗兰德的势力范围,诺曼底人根本没办法顺利通过。”
科勒默不作声的搓着下巴,舀起推演战术的木头士兵摆到弗里斯兰的海岸线上,抬起头望着我:“如果他们选择从海路支援,我们将面对比想象中还要强大的对手,诺曼重步兵的战斗力同我们的士兵完全不是一个层级,数量上又占有优势……”
他的假设让我们所有人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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