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家收拾起东西来总是零零碎碎的,就好像后世出门前的梳洗打扮一样,总说快了快了,但往往能够一直抻到中午,并且非要在脸上涂满白花花走路直往下掉的香粉才够好。虽然在得知马上要搬到新城堡居住之前她早就发动所有的女仆动手将自己闺房里的小物件全都收拾了起来要将没用的丢掉,我也抓住机会在美人面前信誓旦旦的拍胸脯表示没必要纠结于这些破烂,大人我有的是钱,完全可以给自己的女人再置办一身更新更好的,但瑟琳娜还是翻检着她的东西左右为难,一个个舍不得丢掉,最后全都吩咐仆人们装车拉走,以至于让我们的行程不得不拖慢两天,谁说女人是喜新厌旧的感官动物来着?在搬家方面她们绝对重感情!
我为什么火急火燎的催着瑟琳娜赶紧搬家,主要是觉得对赫鲁斯贝克城堡真正的主人公牛有点亏欠,作为封君,我有在封臣家中作客和居留的权力,但毕竟现在自己的城堡已经建成,公牛有机会做一个完完全全的领主,堂堂正正的男爵大人,这是他应得的,所以几天来见到跑前跑后忙活的公牛我都尽量躲着,好像躲着债主的穷鬼似的狼狈。封君做到我这么不好意思,在这个时代,还真是少之又少,谁叫自己脸皮薄呢(能说出这句话,脸皮的厚度还真……)。
忙忙叨叨的收拾了大概三四天,我们终于在圣保罗节后的第十天,也就是7月9日这天将最后一车杂物打包运走,然后带着一众侍从女仆,乘上马车沿着几个月前实现领地内主要封地全线贯通的硬化路面,风风火火的奔向自己的新居城——现在早就人烟幅奏的奈梅亨城堡。
城堡在之前已经得到公爵大人即将驾临的消息,早早的便开始筹备宴会,一方面是为了庆贺新居城的正式入住,另一方面也是招待从各地赶来参加奈梅亨公爵乔迁之喜的贵族以及各大公爵派来的使臣,这是奈梅亨晋升为公国后第一次主持大型宴会,所以旺财十分重视,每个细节都必须亲自把关,身后还要时刻跟着几名熟悉宫廷礼仪的书记员,随时提供技术指导。
对于操持宴会早已驾轻就熟的旺财早早的便赶过去招呼厨房着手准备,听说公爵大人要举办盛大宴会,商人们立刻赶着自己的小马车带着采购的食材挤在城堡正面大街的市场里,面对着前来挑选食材的旺财极尽谄媚之能事,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口若悬河的推荐自己的商品。如果旺财是以前的出身,这些商人根本不会正眼瞧他,没准还会缺斤少两的坑他一笔,但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老成持重的宫相大人两年前还是上洛林一个籍籍无名的老农民呢?我的到来岂止改变了他一个人的命运,许多以前认定自己会像祖辈一样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地里刨食,做个附庸与领主老爷的老实人,通过我给的机会,依靠自身的努力跻身上层,效力奈梅亨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一种政治上的绝对顺从,更是知恩图报的另一种体现。
商人们也许是这个城市中除了能搬进城堡几个人共享一个房间,而不用像以前那样挤在厨房后面地下室过活的公爵直属随从和侍女之外最幸福的人,因为面对着城堡的正街两边,全是专门为他们修建的店铺门面,一些早就同奈梅亨保持着贸易往来的大商人拥有优先挑选的权力,而且数目不限,只要你能将这些房子全装满,所以最靠近城堡的大店面早就被瓜分一空,或是作为杂货店,或是开了酒馆和旅舍;剩下的门市虽说又小又偏,而且更靠近平民们居住的区域,相对偏离中心,但能够拥有免费的石质房屋已经是许多小行脚商做梦都想会笑醒的美事,更何况铺子还铺设了**的下水系统,每个严格划分的街区都有汲水的池子,商住两用都很方便。“奈梅亨公爵大人一定是个受上帝祝福的圣人!”一位商旅蹉跎多年漂泊不定的老贩子得到属于自己的店铺之后热泪盈眶的在众人面前指天发誓,还差点跟一个没能分到房子说了两句风凉话的小商人打起来,像他这样激动地人简直太多了,每天都堆在城堡外面要死要活的想见“活圣人”公爵大人一面,弄得经过城外的人还以为这里发生了多么冤屈的事件。
有了自己的房子,商人们自然要在本地安定下来,为了方便就近采购货源也基本上都在奈梅亨领地范围之内,这就等于将平时莱昂纳多这样大商人看不上眼的浮财拢在一起,积沙成塔的形成了可观的市场价值,只要慢慢的加以指导兼并,奈梅亨商会的力量无疑将得到巨大的提升。“您的想法总是另辟蹊径,一开始看起来纯粹赔本赚吆喝,往往结果却令人震惊,上帝果然是不公平的,他给了您健壮的身体,还配了聪明的脑袋。”莱昂纳多在了解到市场的资金状况后,眼睛里一面放着能把人烧死的灼灼精光,一面啧啧的拧着嘴角赞叹不已,“政治经济两个圈子都被您一网打尽!”
虽然有一部分城墙尚未完工,但奈梅亨已经成为这片死气沉沉被城堡和修道院分而治之的土地上最有活力的城市,吸引着许多向往新生活的无主流民奔向自己,渀佛吸引向日葵孜孜不倦追逐光芒的太阳。外城的护城河边挤挨着到处都是迁来的流民们自己搭建的简陋小屋,他们因为既没有土地耕种也没有效忠的主人,只能靠进城给商人们扛活打零工挣钱补贴家用,慢慢的月兑离了土地。
为了安顿这些百姓,我在建城之初就做了相关规划,瓦尔河在城边蜿蜒而过,提供守城天险的同时也促进了货运交通,专门有一条水道连接河流通向城中的货运码头,这样既能方便船只就近卸货,又能减少城市守卫者的难度。敌人一旦从河流发起攻击,只要将铁质的水门落下,便可以依托塔楼居高临下的自卫,还能大大降低围城者堵塞河流倒灌造成洪水泛滥的破坏程度,可谓一举多得。尤其是码头边各家商铺整齐的货场,更是给流落在城外的普通百姓工作的机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人是我着力培养的新的阶级,不同于农民存在的工人,即使有些逆时代,但我却想要反其道而行之。
通过吊桥进入外城,高大的城墙后是我按照后世中国市坊格局规划成方块状的民居,临近街边的高大房屋都是专门的店铺,身后的大片空地基本上都被有钱的商人买下建房用来安顿自己的家人或者伙计;剩下的房屋越靠近城门,居住者身份越低,大部分是奈梅亨本地的居民,他们全是附庸于我的农民,耕种城外的土地,虽然所居住的房屋质量相对临街店铺来说很差,不过是些建筑城墙废料砌起来的矮屋,但能在城墙的保护下拥有一间免费的石头房子,他们还能要求的更多吗?在城堡工作的女仆杂工及其家人居住在相对靠近城堡的里侧,他们的邻居还有城外新的造纸工坊劳作的专业工人,这两种人是相对生活宽绰些的有产者,也是我渐渐养肥的新的购买力,消耗着仅次于城堡的各种生产生活用品,正是赖以吸引小商人驻商于此的磁石。
距离城堡最近的临街店铺后面全是高大的石头房子,无论从质量还是数量上都算得上城中建筑的翘楚,它们像一圈圈以城堡为中心的同心圆,拱卫着公爵大人的居城。这些房子是守城士兵们的住宅,还有一部分分给了在历次战争中阵亡的士兵遗属,算是对跟我出生入死的一种奖励。守城者负担着外城的守卫任务,以所属小队为单位聚居,这样能增进彼此家属之间的关系,拉近同战友的距离,让彼此更加抱团,凝成不可分割的集体增强战斗力,也正是我如此安排的用意所在。
穿过架设在内城护城河上的吊桥,便进入了我所居住的城堡范围,整个奈梅亨的权力中心。一圈高耸的城墙将城堡和城市分割开来,后面是一段很陡的上坡,只有一排石阶供人攀登,其余地方要么安放着尖锐的拒马,要么挖掘着难以逾越的壕沟,守城时灌上沥青便能织起一道火墙,在城墙陷落以后最大限度的阻滞敌人直接冲进城堡,为坚守最后的堡垒争取时间。
石级尽头曾经是临河的小山丘,现在早已被削平夯实,一座不同于这个时代建筑风格的城堡拔地而起,笔直的刺向天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整座城市,像是威严的公爵大人时刻凝望属于自己的土地。
如果有人从天空俯瞰,城堡是一个规则的八角形建筑,七个前凸的塔楼和城门外的方城构筑起立体的防守体系,这种设计能保证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攻到城墙底下,都没办法躲在守城者的攻击死角架设云梯,前凸的塔楼让弓箭手可以火力覆盖任何角落,将通过重重考验好不容易冲到墙边的敌人钉死在城下。
城堡的底层主要是侍从们居住的房间和储物间,再上层是举办宴会和议事的领主大厅,旁边还有一间宽敞的礼拜堂,方便公爵大人就近聆听上帝的垂训,净涤自己沾染世俗浮躁的灵魂;第三层杂乱的分布着学者日常起居和堆放他们做实验用的杂七杂八破烂的房间,部分通风朝阳,部分阴凉被风,可以满足所需要的所有苛刻条件,当然,摆弄能制造爆炸的古怪玩意的学者在城堡外另有实验室,省得他们哪天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把几样原料混在一起直接将城堡掀个底掉,你让我上哪个旮旯哭去?
山坡下城堡外墙临河处有一架小型水车,四五个工人就能熟练操控,将干净的水源引上城堡,解决高处吃水的难题,也在外城陷落后为坚守城堡提供保障。就为了表彰在故纸堆里翻腾了半年多才找到某张腐朽的快要散架的羊皮纸卷里记载古罗马时代精密水车图纸的老学究,我大方的拨给他一大间屋子,羡慕得其他学者们天天挤在房间里倒腾旧书,也希望自己能发现点有价值的东西用来换更好的实验环境,我笑眯眯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满意的对莱昂纳多说:“你看,这就是我说过的鲶鱼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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