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梅亨公爵联合部分忠于公爵查理家族的上巴伐利亚贵族共同发布声讨檄文,谴责卡林西亚公爵**果的入侵行为,并声称查理公爵不明不白的突然逝世值得怀疑,有理由相信同卡林西亚的奥托公爵必有牵涉,奈梅亨公爵号召所有不甘屈从的巴伐利亚贵族坚持战斗不与入侵者合作,也呼吁亨利皇帝和教皇霓下能做出公正的裁判,还去世的查理公爵和陷入混乱的巴伐利亚一个公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文甫一公布便引发轩然大波,有叫好的、有不满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然更多的还是犹豫不决暂时观望的,大家虽然都很诧异奈梅亨公爵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奥格斯堡,但已经吞下巴伐利亚半壁江山的卡林西亚公爵也不是好惹的,谁都不会傻乎乎的跳出来当出头鸟,除非真是忠于誓言的老顽固或者脑袋有包的呆子,所以此时此刻闭嘴沉默无疑是最聪明的选择,每个人都在等待改变事态发展轨迹的变量出现,而这个万众期待的变量,连消息灵通的我都不知道在哪里。
“混蛋!为什么还没有小奥托的消息?养那么多密探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我生气的把酒杯摔在地上,金质的杯壁磕到石板凹下去一大块,坐在旁边的亨利伯爵明显肉痛的挑了下眼角(别人家的东西摔起来就是解气!)。
被质问的公牛低着头不吱声,事实上他也找不到搪塞的借口。作为现在我身边的首席心月复,承担着过去科勒的职责,如果说罗洛是照顾起居琐事的办公厅主任。那么公牛的角色就相当于总参谋长和后勤主任,既要调度大军的进退缓急,又要安排补给的及时供应,还得时刻关注情报系统的消息,是个劳心费神的苦差事。
“您请息怒,大人,公爵夫人绝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明白风口浪尖上存活下去的意义,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儿子,仁慈的上帝也会保佑他们母子的。”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能说上话的贵族。亨利伯爵适时的站出来给公牛解围,这家伙很快就要成为他的女婿,一家人自然要相互帮衬。
“我担心他们落到敌人手里,这样事情就变得糟糕了。”我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冲着公牛无力的摆摆手。“没有怪你的意思,出去继续忙吧,再加派些人手,我必须要比卡林西亚公爵先知道小奥托的下落!”
日子在漫长的等待中又过去两天,上巴伐利亚贵族们的军队陆续集合在奥格斯堡,后勤补给的压力陡然增加,城中显然没办法供应这么多人填饱肚子,或者说亨利伯爵也不会傻到倾尽所能的搬空自己的仓库养活客军。已经有好几个偏远的村庄遭到不明身份的暴徒洗劫了,当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几个暴徒的“身份”。无非照顾着面子装不知道罢了,亨利伯爵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的保持缄默,谁叫大家都是窝在一个战壕里的盟友呢,这种时候多个垫背的总比多个敌人强。
复活节前四十天的圣灰星期三,耶稣被犹大出卖的日子,标志着大斋首日的开始,贵族们都虔诚的来到教堂祷告,并由教堂神父主持涂圣灰的仪式,要把去年棕枝主日祝圣过的棕枝烧成灰,在领祝时涂在人们的额头上,以此作为悔改的象征——虽然我很讨厌这难洗净的玩意,黏黏糊糊的不说还有股怪味。
冗长的祷告刚进行到一半,神父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讲些什么,而我早已神游天外,幻想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公牛突然从后面凑到我耳边,吹着热乎乎的哈气,弄得人家一身鸡皮疙瘩:“大人,找到小公爵了。”
“嗯……嗯?”还没回过神的我猛地惊醒,喧哗的声音打断了神父的讲经,他眼带埋怨的盯着我,然后继续端范白话起来,我悄悄地退到教堂外面,拉着公牛的胳膊重新问道,“你再说一遍,真的找到了?”
“跟在小公爵身边的探子发出消息,凯尔海姆伯爵投降了卡林西亚人,还想把公爵母子作为投名状一并献出,幸好有人通风报信,让他们得以及时逃月兑,现在正被我们的人护送着取道弗莱辛赶来这边。”公牛额头沾着圣灰,一字不落的把情况汇报给我,要是再没有小奥托的消息,估计暴怒的我能把他大卸八块。
“再多派些人去接,务必保证安全,有他在咱们就名正言顺了。”我高兴的拍了下公牛的肩膀,催促他马上行动。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外甥”,查理公爵唯一的“儿子”奥托(没错,又是这个出镜率极高的名字),他继承了母亲尖削的面部轮廓和漂亮明亮的眼睛,还有来自父系的暗金色头发和白皙的皮肤(老骗子安排代孕还真是细致,连父亲的基因特点都考虑进去,生出来的孩子挑不出一点毛病),只有两岁的他此刻正咬着手指头躲在母亲怀里怯生生的望着我——一个不认识的坏叔叔,而他的母亲我的“妹妹”则很熟练的扮演自己的角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亲哥哥”述说孤儿寡母凄惨的遭遇,令闻者无不潸然泪下,连我都酸着鼻子差点哭出来。
“放心吧,到了这里就安全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兄长吧。”我温柔的抚模妹妹的肩膀,一面做足亲情加分的戏码,一面吩咐罗洛给他们母子安排舒适的房间先行休息,等到晚宴时再引荐给其他贵族见面。
小奥托的出现无疑振奋了领主们的士气,前面一段时间的音讯全无让大家以为小公爵已经落入敌人手中或者不在人世了,险些发生贵族之间的哗变,幸好上帝重新站在奈梅亨一边。给了我们大义的名分,可以站在法理道德的制高点上义正言辞的谴责卡林西亚公爵的狼子野心,更能博取舆论的同情和支持。但是卡林西亚的奥托公爵也不是吃素的。他迅速针对于己不利的形势做出反应,拉来几个投降的巴伐利亚重要封臣为虎作伥,散出一个惊人的内幕——小奥托根本不是查理公爵的儿子,前公爵夫人是个十足的荡妇,在出阁前就已经珠胎暗结,进而由此推论奈梅亨从一开始便不安好心,甚至怀疑这个妹妹都是伪造的乌龙货色。种种骇人听闻的信息汇集在一起。成为足够分量的重磅炸弹,投入沉闷许久的贵族圈子,让那些终日八卦着谁家夫人红杏出墙。谁家领主鸀帽早结,谁家姑娘又跟人私奔的上层人士瞬间炸得魂飞魄散!
迟迟未公开发布声明的皇帝和教廷终于找到发声的机会,分别派出仲裁官前往战争阴云笼罩的巴伐利亚,并要求两位针锋相对的公爵保持克制。决不可将仇恨的刀剑加于同胞之身。教皇霓下甚至下达挑起争斗者立即开除教籍的严重警告。不过等两位陛下的敕令传到当事者手中,时间已经来到十几日后,卡林西亚和奈梅亨都完成了兵力的调动和部署,现在的形势危如累卵,只要稍加外力必定玉石俱焚!
“这简直是凭空污蔑!上帝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亨利伯爵比我还气愤,只见他上蹿下跳的在屋子里发飙,好几次学着我的样子舀起杯子作势要摔。想了想心疼又放下了,“我们必须反击。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的丑恶嘴脸!”说着,他故意很大力的把杯子砸在座上,里面溅出的酒浆撒了满手。
我看着围坐在桌前的贵族们或真情流露或惟妙惟肖的用各种方式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冷静的思考着:既然卡林西亚公爵能抖出如此秘辛的内幕,就说明他绝不是捕风捉影的瞎猜(否则这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直接去干狗血都市片编剧好了!),至少有人透露了蛛丝马迹,而且他选择在如此敏感的时期下手,无非是想借着机会囫囵个吞下卡林西亚造成既定事实,以此坐地起价,邀取各方对他的拉拢和承诺,狠狠地大赚一笔,在对方的阵营中,必定有熟知奈梅亨的人物存在。
想到这里我突然后背发凉,那种在夜半的森林里被暗处眼冒鸀光饿狼盯住的感觉萦绕不去,模不见看不着的真相渀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勒得我喘不上气来——有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我眯紧眼睛皱起眉,用质疑的目光从面前每个人脸上扫过,这些还在热烈讨论的巴伐利亚贵族们瞬间变得不可信任,也许阴谋者就藏在他们中间,正讥笑奈梅亨公爵自以为是的愚蠢。
“大人,大人……”亨利伯爵不停地呼唤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他关切的盯着满头大汗的我小声询问,“您怎么了,公爵大人?”
“哦,没事。”我若无其事的用袖子抹了把额头,清清嗓子提醒嘈杂喧哗的众人保持安静,“卡林西亚公爵竟然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胡话确实令人感到震惊和失望,不过这也更能促进我们彼此的团结,同仇敌忾的和入侵者斗争到底,两位陛下的仲裁官正在赶来的路上,相信他们会做出公正的评判。”
“梵蒂冈和卡林西亚沆瀣一气,他们定然不会站到我们一边;皇帝陛下为了争取奥托公爵在内战中对自己的支持,也会对他已经占领的下巴伐利亚装聋作哑,无论怎样坑的都是巴伐利亚人!”亨利伯爵激动地站起来,险些掀翻凳子,“我们早就对他们失去信心了,都相信唯有您才是一心一意为了巴伐利亚的利益,不如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杀向德累斯顿去清君侧!”
“混蛋!两位陛下的决定还由不得你在这说三道四!”听他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我立马翻脸拍案而起,指着亨利伯爵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看倒是你狼子野心,总是怂恿我发动战争,到底安得什么心?”
亨利伯爵哪受过如此羞辱,更何况当着众人的面,登时挂不住脸了,拔出腰间匕首狠狠地扎在桌上,咬牙切齿的吼道:“我虽然尊敬您,但却不会在受到侮辱时忍气吞声,奥格斯堡从此不欢迎奈梅亨,请马上离开!”
“哦?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吧!也罢也罢,你就去跪舌忝新主子的皮靴吧,叛徒,上帝会惩罚你的!”我一脚踢开凳子,像个泼妇似的对着底下面面相觑的贵族们喊道,“现在看清楚这个人的丑恶嘴脸了?愿意跟着奈梅亨继续同卡林西亚人战斗下去的都跟我走!不愿去的就此分道扬镳也好!”我气呼呼的嚷着,突然回身掐住亨利伯爵的脖子,他猝不及防的被挟在那里喘不上气,吓懵了的众人谁也不敢上来拉架,我慢慢的凑近,盯着他憋得紫红的脸突然隐秘的眨了眨眼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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