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看…”大概走了一刻钟后,威琳特突然停下了脚步,手臂抬起,与肩持平,指向南方奠空。
“呼…”狠狠地倒抽了口冷气…痛,好痛,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剧烈的暴动着,每处的脏器无一例外的在胸腔中毫不留情的翻滚叫嚣…这…这…不会是真的吧…她完全不晓得早已盈满泪水的双目圆瞪的有多么狰狞,而她的双手更是毫无意识的死命捂上不停打颤的唇齿…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景象…那里…那里会是自己的家?那个恐怖到她不想再去看第二眼,所谓天的南面就是神族口中的‘黯狱之渊’?是她从小长大的魔界?是她生活了整整17年的地方?…这,这不可能…她的家虽不似神族如此明亮温暖,却从不曾有过如此渗人的景象啊!她虽从未踏出过魔殿半步…但…她想象中的魔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对啊…也对,她确实是从未离开过魔殿,呵,原来自己一直一直都是活在那种假象之下啊…呵…或许,她终于找到母后从不允许她离宫半步的原因了……
雅姬的泪水似是决堤的怒洪,狂涌而下,却无法阻拦她寸步不移的视线。她笔直的屹立在清灵的魅涯之巅,遥望着天之南的血空——黑色的阴云像一条暴怒的巨龙,躁动翻滚在血空之下,无数条闪鸣泛着凄厉的死白,似是一道道无形奠链,张牙舞爪的笼罩着那片被诅咒的大地…那里没有一丝光亮,感觉不到分毫生气,温暖,有的只是亡命穷途的魔息疯狂的捶打撞击着清冷无情的神息…它在咆哮,它在…它似是拼尽了全部的力量,想要撕破那道无形的枷锁,永远的挣月兑,逃离出那地狱般的死渊……
她的泪渐渐渗出血的色…黑色的眸子里只剩下那片殷红的冷空。惨白的唇在死命的咬着,咬到血肉模糊,咬到腥甜的液体溢满口腔,终盛挤不下,钻过齿缝,悄悄流下……
“雅姬,你…你的手,快松开!”威琳特的一声低吼使同样陷入震惊的赫恩猛的回过神来:“快,快去掰开她的另一只手!”望着那暖热的液体不停地由指缝涓涓流出,威琳特竟错觉那手是抓在自己的心上,把它掐的烂碎…好痛,他为她痛,亦觉自己痛的难受“放手!雅姬你听到没有!快放开啊!”此时的她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女圭女圭,空洞的眼神一动不动的死咬着南方阴冷的血空,任凭赫恩他们死命呼唤,却依然还是毫无反应。
“啊…你…”不知费了多大力气,终于把那紧若无缝的拳头慢慢掰开,看到的却是早已血流成河,白肉外翻的糜烂拳心……
“……”当威琳特正预撕下内衬的丝衫为雅姬先行包扎起来,却被赫恩出手制止。他毫不犹豫的伸出长甲,狠狠划破另一支手背上的细腻雪肤,随即快速拉过她的双手,让已是大量溢出的银液顺着血口快速注入进手心里去……
“……”他强行转过雅姬的身子,用纤长的灵舌使劲撬开她紧闭的牙关,不由分说便咬破自己的舌,*着她的唇,她的舌她所有充斥着腥甜的地方,毫不吝啬的给它们镀上一层银色的膜……
“雅姬,你醒醒啊!你别这样,求求你快回过神来吧!”赫恩把她死命锁入怀中,用自己的胸膛挡住她扩散的视线,禁止她再去看任何有可能会伤到她的东西。
“……”而她,静静地任由他抱,可他却能感觉到,那该死的血泪正一滴一滴的滑进他纯白的外衫,慢慢侵透到他靛内,腐蚀着他早已是痛到想死的心脏…不行…好苦,好难受…他真的要再也忍受不了了……
“你…是想要解放魔息吗…”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却让雅姬灰暗的双目瞬间晃神的惊恐圆瞪:“!”
“我去!”
“赫恩,你疯了吗?你是不可能破坏的了神息的,而且你那样乱来,只会惊动死士,到时候别说破坏,你一定会直接连命都没有的!”威琳特被赫恩的话语惊得竟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大声喝止着,正欲上前,却被赫恩抢先一步,单指一指,周身即被封上了一圈无形的枷锁,寸步难移,无法动弹分毫。
“……”赫恩紧紧拥抱住雅姬,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他要把她的温暖,她的气息,她甜美的味道,她在他怀中的感觉全部一丝不剩的深深收藏进身体上下每一个细胞中,永远不要忘记:“你…要好好地活着…”突然,他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双目一闭,猛的把她推了开来,转身便欲展翅高飞。
“赫恩!”威琳特绝望的吼向那个身影,可他心里明白…他是绝对不会收手的…除非……
“不!”就在他要起飞的那一刹那,雅姬突然从背后冲了上去,双臂拼死的紧环他的腰身,不让他去移动半步:“不要,求求你,赫恩!”
“放开我,我只是去做你想要的而已…我不想看见你如此痛苦的模样”…因为那样会让我更加生不如死……
“不,不要!我死都不会放开的!如果你敢去,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雅姬嘶哑的哭喊着,浑身因太过用力,亦或是太过激动而不时传来阵阵。
“可…”赫恩怜惜的轻轻握住放在腰上的那双小手,感觉着这个小小的身体传来的倔强与坚持……
“十八年来,我从不曾知道,自己竟是一直生活在那么恐怖的环境中,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魔族千千万万的子民一直处在那种地狱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我真的好震惊,震惊到甚至想要逃避现实…看着那血腥冰冷的黯狱之渊,想到我们魔族的子民们过着多么悲惨的日子,我的心就好痛好痛,痛到已不是用快要窒息可以形容的…”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好恨,好恨你们神族,恨到想要杀了你们神界所有的人,我不懂,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竟要把我们*到如此绝境?!…而我,身为魔族唯一的公主,下任的女皇,居然会觉得一片茫然,束手无策,那种无助无援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没用,没用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说去保护我的子民?那时,我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没用,恨到想要让自己从这片大陆上干脆消失掉我承认,我懦弱,我是个胆小鬼,遇到困难只懂逃避…但你的那句话,却彻底让我清醒过来…”
“我…要解放魔息这是我心底深处一直想做却不敢承认的事实!而你让我认清了自己的目标,同时也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勇气,什么是担当…呼…赫恩,谢谢你,已经够了。虽然想到魔族子民的安危我会心痛难过,但如果失去了你,我想我亦会随你而去,那解放魔息就更加无从说起。”
“所以…请你陪着我,请你留在我身边,帮我一同完成我的心愿好吗?…那个…还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任何背叛神族的事,我想要的是和平解放,而不是和你们无休无止的打下去。我要的是像七百年前那样,神和魔可以一起共同生活,或许…那时并不太平,但我可以去努力,努力让现在永远不再有战争可言…”
“赫恩…你,愿意帮助我吗?”从他手心传来的热度让她觉得好安心,而她疯狂的身心,也在他默默的安慰中平息下来…她知道他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而此时她只想像现在这样趴在他结实温暖的后背上,等待着他肯定的回答……
“傻丫头…这还需要问吗?”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可以确定,他现在一定很温柔的浅笑着,暖和却也安详,就像万里无云的晴空般舒适,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