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后,陆逸环顾四周。他仔细打量起了这栋建筑的大厅,不过他也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虽然在凡尔赛宫里的生活会使人习惯性地不会去注意宫廷侍卫们的面孔,但是久而久之,还是会觉得面熟的。在凡尔赛宫里的生活使得人们必须学会遗忘那些随处可见的宫廷侍卫,否则的话那里根本没法生活,因为在凡尔赛宫里随时随地都会看见那些宫廷侍卫,而侍卫们也会把自己当成是宫殿之中的某个摆放物件,就像回廊里的那些铠甲装饰一样。
维克多杜邦很快就在大厅的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议员朋友,并对陆逸以及埃留特杜邦喊道:“埃留特,你带妮可在下面转转,喝点东西。杜诺德,走吧,我们去上面。”
“不了,维克多,你跟他们先玩吧,我陪着埃留特和妮可在这下面转转。等下再跟埃留特一起上去。”陆逸向维克多摆了摆手,委婉地拒绝了他的邀请。因为既然有妮可杜邦这样漂亮的姑娘在,那么陆逸自然是更期望跟这位貌美的姑娘待在一起。而且陆逸隐隐觉得放任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在红磨坊里晃荡肯定会出什么事情。虽然没有人敢在红磨坊里闹事,但是有一种“闹事”例外,那就是绅士之间的决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陆逸就曾听别人提及过许多次决斗。尤其是佩剑贵族们,他们热衷于“保卫自己的名誉”而决斗,而且其中有不少人死于决斗之中。而所谓的“名誉”大多数时候都是女人。这个时代的绅士们其实都热衷于决斗,不止是那些绅士,就连英国的首相小威廉皮特、美利坚总统乔治华盛顿、美利坚民主-共和党首脑安德鲁杰克逊这些政治领袖也都很热衷于决斗。当然,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只有绅士才有荣誉权,只有绅士之间才会存在决斗。如果绅士被地位较低的人冒犯了,那么他根本不用去安排什么决斗。直接可以用笞杖、短马鞭或鞭子进行惩罚,或者让他的仆人代劳。
每年因为决斗而死的绅士成千上万,光是在去年,红磨坊里就有几十个绅士因为为女人争风吃醋而死于决斗。如果妮可杜邦在这里晃荡不会出任何事情的话,那就只代表了一点——陆逸的眼光跟这个时代的法国人有异。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撇除了前世的某些必须考虑到生活的择偶条件之后。现在陆逸在选择伴侣的时候甚至根本不需要考虑是不是懂得勤俭持家,会不会烧一手好菜什么的。他只需要考虑女人是否美貌、有情调,是否可以生出漂亮的孩子。妮可杜邦显然符合大多数人关于美貌的标准,这一点从旁人的频频侧目就可以看的出来。
当然,与那些人所谓“择偶”的概念不同,对于大多数法兰西国王个人来说肯定是情妇,而非王后,路易亲王是个例外。法兰西国王无权选择自己的王后,但是有权选择自己的情妇。
陆逸觉得妮可杜邦就很不错,至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觉得挺有眼缘的,现在他也很乐意陪在这个姑娘身边。至于杜邦兄弟的生意,陆逸很感兴趣,但那也仅仅是对埃留特杜邦所说的那个设计感兴趣罢了。他并不需要自己什么都安排,只要回去以后跟德博蒙老头说一声就可以了。
“好吧,那我们先上去了。等下我下来找你们。”维克多杜邦点了点头,随即跟着一群议员走上了台阶。在见到了陆逸另外一面之后,维克多杜邦虽然不再认为陆逸会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但是同样也确定了陆逸不是自己妹妹丈夫的最好人选。但就目前来说,他觉得陆逸还算靠谱,多一个人陪在自己妹妹的身边在这种地方到处转转也好。
而陆逸与妮可则跟着埃留特从大厅正中的通道走进去,昏暗的通道并不算狭窄,在通道的两旁一对对男女在互相调笑,甚至毫不掩饰他们的,相拥热吻着随便打开了通道两旁的某一扇门,滚了进去。妮可杜邦倒是毫不忌讳这样的情景,像一个好奇的姑娘一样四处打量,时不时地咯咯笑两声,引来陆逸的频频侧目。
“哥哥,这地方真有意思。”穿过那条昏暗的通道之后,跟着埃留特杜邦来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来。妮可杜邦看着远处舞台上的表演地对自己的兄长大声说道。
“行了,妮可。我可不认为这里适合你这样的淑女来。”埃留特杜邦听着自己妹妹的话很是无奈,若非事不由己,埃留特杜邦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妹妹来这种地方。实际上,埃留特杜邦不止觉得自己妹妹来这样的地方不合适,心思慎密的他同样也觉得刚才自己兄长那样冲他们喊实在欠妥。因为妮可的丈夫很可能就在他们兄弟两人的朋友之中。
不过妮可杜邦并没有把自己兄长的话放在心上,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巴黎竟然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
“是啊,自由最后的乐土,国王的密探也管不着的地方。”仿佛是为了回答妮可的话一般,旁边一桌传来的声音让三个人都好奇地转过身去。只见隔壁的桌子旁同样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已经喝得烂醉趴在桌子上,另外一个朝陆逸他们点头抱歉。而跟妮可说话的则是另外一个喝得半醉不醉的家伙,在见到陆逸他们回头之后,这个还没醉倒过去的酒鬼举了一下手中的杯子:“为……为自由……干杯。”说完之后,又将酒一口全倒进了嘴里。
陆逸朝他们笑着点了一下头,没有在意。对于酒鬼的话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因为实际上这里就是国王的密探管的地方,陆逸并不是不知道这里聚集着一大堆为“自由”送葬的人,只是他觉得应该留一个能够时刻掌握的地方作为思维自由碰撞的空间。思想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打着各种思想的旗号的政治阴谋。
在红磨坊里有着太多认为国王管不到这地方的知识分子,陆逸需要这些人,因为思想的多元性是一个国家能够诞生各种思想认识,催生人类大脑进行各种思考的保证。而若是没有思想的多元性,一个国家就会跟前世刚刚打开国门的满清一样,对各种新事物都充满了敌视,只认一种传统死理,并将其当成唯一信仰与真理。简而言之,就是“无知”。
这个时代的法兰西人也是无知的,虽然大革命给他们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的窗户。但是他们也很容易将大革命所诞生的思想当成是唯一的真理,若是单纯的禁止启蒙思想,那么人们对于自由以及理性的认知就到此为止。而陆逸明白,这种程度的自由以及理性思想照样可以神教化,雅各宾派就曾经做过这事情。如果不想让思想的进步到此为止,让思想单纯只停留在宗教与理性的以及自由与**的激烈对抗上,那么就必须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尽量允许知识分子进行更为深层的思想探讨。直到他们可以真正认识到感性与理性,自由与**之间所需要掌握的平衡。
这不是靠一两篇文章可以决定的,陆逸还是期望在王室政府的统治更加稳固的时候,一步步开放言论,允许他们在更大范围之内进行讨论。因为在大革命被镇压后的这几年时间里,启蒙思潮已经有从法兰西转移到德意志地区的趋势。
这是好事,同时也是坏事。好事是本来就动荡不安的德意志地区可能因为那些思想变得更加混乱。而坏事就是,若是德意志地区的思想家已经有了更为深层的思想探讨与认知,并且在长期抵论之中汲取真正有用的内容用于社会改革,而法兰西不能形成正确的认识来检视那些理论。那么法兰西人很有可能在将某些煽动性极强的新思想当成是唯一真理,要求对本国社会进行天翻地覆的改造。思想文化的多元性就像是疫苗,其本身构成也是一些病源微生物,却可以增强人体抵御严重病毒的能力。
令陆逸感到惊讶的是,妮可杜邦似乎也是一个对思想感兴趣的人。在埃留特杜邦以及陆逸都回过头来之后,那个姑娘想了想,又回头笑着对那个半醉不醉的酒鬼问道:“先生,为什么您会认为国王的密探管不到这地方?或许我就是国王的密探呢?您怎么知道谁是密探谁不是?”
“你?哈哈……”那个酒鬼大笑了起来:“女士,如果连你都会是国王的密探,那么我想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了,而是坐在国王的监狱里。”
“那您为什么没有在国王的监狱里?”妮可杜邦歪着小脑袋,再次问道。
“因为这里没有密探。就连密探到了这里也会为少女身上所散发的香味所沉醉……”酒鬼嬉笑着闭上双眼,朝着妮可杜邦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先生,为什么您会认为这是密探的失职而不是国王的仁慈?”妮可杜邦耸了耸肩膀:“这毫无逻辑可言,您宁愿相信所有的密探全部都失职,没有一个尽职,却不愿意相信国王的仁慈?”
“国王的仁慈?呼哈哈哈哈……”酒鬼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还戏谑地指了指妮可杜邦。作者x汉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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