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侍者根据名簿找到了这个“名字”,同时也看到了名簿上的备注。
“先生,还请稍等片刻。”在看到名簿上的备注之后,侍者又紧张地朝陆逸看了两眼,随即唤来另外一个侍者,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得到另外一个侍者点了点头,然后连走带跑地顺着的旋梯奔上三楼。不一会儿,一位夫人来到了三楼的悬空回廊边,朝陆逸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对向她汇报的侍者点了点头。随即侍者立即返身回到二楼,通知那位负责记录访客的侍者。
“伯爵阁下,欢迎莅临红磨坊,您的包厢在三楼。请您在包厢休息片刻,我现在就派人去找您想要找的那个人,并把他带到您的包厢。”在得到确认之后,侍者立即朝陆逸恭敬地点了一下头,而后让开一个身位,对陆逸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嗯……稍等,名字不是刚才那个,是欧仁德博阿尔内。”既然红磨坊的人帮忙找的话,那就没必要再找奥坦丝的伯父了,直接找这个姑娘的哥哥就行。随即陆逸又改口对侍者吩咐道。
“好的,没问题,伯爵阁下,请。”
很快,陆逸就带着奥坦丝来到了三楼自己的包厢里。其实将这个地方称之为包厢并不合适。整个红磨坊的主建筑基本上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大剧院。只是原本剧院一楼的观众席不再是观众席,更像是一个可以观看舞台表演的大酒吧。而二楼与三楼的包厢则同样也被放大了数倍,不止拥有剧院那种拥有观看舞台表演的阳台,里面还有一间阿拉伯风格的宽敞卧室。♀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卧室都是阿拉伯风格的,只是陆逸现在所在这间是阿拉伯风格。在这里有各种各样风格的包厢,罗马式、土耳其(拜占庭)式、印度式,甚至是中国式。
实际上将其称呼为卧室也并不是太恰当,因为这间卧室虽然空间够大,但若是将其分割为卧室以及客厅那么就会感觉很狭窄。所以在这间包厢里,卧室、客厅以及露台是一体的。在这个时代的建筑设计理念来说,采光已经不再是大型建筑设计中困难的问题。即便是在这个室内露台上,也能够得到充足的光线。在路易十四时代的凡尔赛宫,就是最为经典的自然光采集的建筑学应用。而到了路易十七所统治的时代,通过复古的的立柱以及混凝土的组合,直接可以在这栋主建筑的顶部支撑起一个的罗马式穹顶,并通过穹顶底部边缘的立柱间隙来采集自然光。
简而言之,这栋建筑是参照美利坚合众国1793年开建的国会大厦样式建造的。在这其中作为法兰西国王以及穿越者,陆逸的恶趣味尽显无疑。相比此时国力弱小的美利坚来说,自路易十四时代开始,法兰西的建筑学冠绝欧陆。尽管红磨坊的开建时间要比美国人晚了一些,但是却完成得比他们早得多。为此,曾到过红磨坊的美利坚官员在回到北美之后,又建议合众国政府更改国会大厦的设计图,从原来的单罗马穹顶,更改为多穹顶的组合。现在,从北美传回的情报来看,美利坚合众国的国会大厦也快建完了,而且与前世陆逸印象中美国的国会山不同,他们真的把国会大厦改成多个穹顶的组合。这件事在知情者的眼中也成了法兰西建筑技术的骄傲。一直以来,巴黎都汇聚了欧洲最为顶尖的建筑学家。而路易十七国王的巴黎改造计划,更是将建筑的发展推向了巅峰。
自被称为“永恒之城”的罗马在历代天主教教皇努力下重新焕发昔日光彩,用以震慑欧陆各国的乡巴佬君主以来,从没有任何一个君主尝试对一个城市进行如此大规模之改造。从古罗马时代开始,罗马的每一位执政以及每一位凯撒(皇帝)都在孜孜不倦地与罗马百万人口所带来的混乱以及城市生活垃圾在做斗争。所有的征服、所有的思想以及技术都在为这个城市服务。依靠先进的建筑技术、干净的水源、有效的管理,缔造永恒之城罗马。罗马兴,则罗马帝国兴。罗马亡,则罗马帝国亡。没有罗马,罗马帝国什么都不是。法兰西同样如此,没有巴黎,法兰西便什么都不是。即便是到了21世纪,人类依然还是不能改变这种规律,前世各大强国的都市所占的生产值,必然要高过于本国都市之外大片领土所能够产生的生产值,依然延续着大片领土供给地图上几个大都市的习惯。
站在这个房间的露台上,陆逸手扶大理石栏杆,俯视下方的舞台。看底下的芸芸众生、凡夫俗子,顿时一股莫名的豪情涌上心头。无论是那些在底层借酒消愁的思想家,还是透过露台外的纱帐隐约可见的欢爱男女,都只是在为这个城市中一个毫不起眼的组成份子,国王则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就在陆逸享受着这种统治的满足感时,奥坦丝在惊讶地参观完了包厢的内部装潢之后,也来到了这个露台边。此刻的奥坦丝所表现出来的神情,就跟过去所有那些第一次看到凡尔赛宫镜厅的法兰西贵族一样,充满了惊叹与彷徨。这个姑娘轻轻地拨开了露台边的纱帐,惶然地望着从穹顶边缘的立柱间透射下来光线,望着穹顶的那些雕饰以及神话巨画,全然忘却了她此刻正站在露台的边缘。
人若是站在高台的边缘,不扶着栏杆向上看的话是很容易出事的。见状,陆逸连忙走到了奥坦丝的身边,揽住了这个姑娘的腰,防止她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吓!”直到被陆逸揽住了腰,奥坦丝才从恍然回过神来,喃喃道:“我看见天使了。”
“天使?”陆逸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再怎么样陆逸也不认为这种地方能够看见天使。
“是的,看,在那。”奥坦丝一脸欣喜地指给陆逸看。
依靠奥坦丝的指引,陆逸看到了穹顶边缘与立柱连接部的白色雕饰,而透过立柱间阳光投射的光线,那个小天使的雕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看上去的确有点活灵活现的感觉。
“这里可真漂亮。”奥坦丝轻叹了一声,靠在了露台边的立柱上。
看着一脸陶醉的奥坦丝,陆逸也愣住了,恍然之间似是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前世年轻时光,随即情不自禁地喃喃道:“目睹世事,尽失初样,历经沧桑,人已老。纸醉金迷,靡靡奢华,如过眼烟云。仲夏夜茫,七月。你我年少轻狂,不惧岁月漫长,纵情时光,华灯初上。你我嬉戏疯狂,童稚之心难藏。目睹世界,舞台聚光,粉墨登场,年代转化。白日盛夏,歌舞激荡。你华装登场,精致脸庞,独为我唱,我一睹难忘……”
这是前世陆逸很喜欢的一首歌曲《YoungandBeautiful》的歌词。歌词之中所描述的那种感悟又何尝不是对如今巴黎这个光明之城的最好诠释。就在陆逸喃喃咏诵之时,奥坦丝不知不觉之间热泪翻涌,泪珠顺着那精致的脸庞滑落。
“怎么了?奥坦丝?”看到这个姑娘突然落泪,陆逸停止了低语,一脸担忧地问道。
“不知道……”奥坦丝哭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只是觉得一阵莫名的伤感,我就想哭出来。我好害怕……”
“害怕什么?”那首歌曲之中的那种伤感陆逸是深有体会的,尤其是在历经前世的年少轻狂与岁月蹉跎之后。但是害怕,陆逸则从来没有体会到过。可能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情绪不同之处吧。
“我不知道……”奥坦丝再次摇头,然后看着陆逸,问道:“我可以抱着你吗?”
听罢,陆逸嘴角潜藏笑影,走上前去,轻轻地抱住这个情绪化的姑娘。而奥坦丝被陆逸抱住之后,那种崩溃泛滥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许久之后,奥坦丝挣月兑了陆逸的怀抱,擦了擦眼泪:“谢谢……谢谢你。”
陆逸笑着轻点了一下头当成了是回应,他没有把奥坦丝的拥抱当成是某种爱慕。这样的拥抱是法兰西常见的表达关怀的方式,当他们在感动、紧张、情绪受到极大的波动的时候,人与人之间会互相拥抱给对方人情上的温暖,以这种拥抱带来快乐、温暖与安定。而且,这种拥抱所带来的温暖与平静是相互的。他也从这个拥抱之中消弭了对这种繁华的茫然与空虚感。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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