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半天,胤禛才将原因说出来。
年秀月生了小阿哥这件事情,有人欢喜就有人愤恨。上至康熙德妃,下到四福晋,都是高高兴兴,唯独李氏,愤恨至极。原本她弘时是府里唯一阿哥,将来,是必定会继承胤禛王爵。
若是可能,雍亲王再往上一步,那将来,弘时一步登天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偏偏,年氏生了一个小阿哥,年氏还是胤禛心尖子上人,李氏这一年也看明白,只要是和年氏沾边事情,王爷从来都是不分对错,只支持年氏。
那么弘时和年氏孩子对上,胤禛也必定只会偏着年氏小阿哥。到时候,怕是府里连他们母子站地方都没有了。尤其是,弘时虽然不是嫡子,却占着长子位置。
将来王爵传承,必定是先考虑长子。年氏到时候看弘时会顺眼吗?她必定会想办法除掉弘时。
李氏思来想去,终于下定决心,要年氏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将年氏小阿哥给弄死。可是她盘算了半个月,愣是没找到能下手地方。年氏怀孕时候,她也曾想过动手,可是年氏院子防守十分严。
等闲情况,年氏是不出自己院子,就是出来,十次有九次是去福晋院子,还剩下一次是去王爷书房,一路上有嬷嬷丫鬟跟着,那路上是被细心清理过。
而院子里,不管是吃还是用,都是福晋层层把关之后送进去,或者是年家自己送过来。再或者就是四爷自己找来。李氏能插手地方,根本没有。
现孩子生下来了,虽然百果园守卫总算是没那么严格了,但也绝对不是李氏想进去就能进去。
而且,这事情还坚决不能暴漏,要神不知鬼不觉除掉那个小孩子才行。眼看着小阿哥满月宴就要举办了,宫里提前都赐下了东西,李氏是着急了。
若是再拖下去,就不好动手了。
实没办法,李氏就找上了大格格。她计划是,说服大格格,让大格格去看望小阿哥时候,往小阿哥被子里塞一块儿冰。这会儿已经要七月底了,小孩子体弱,一块儿冰就能让那小阿哥去见阎王。
而且,李氏觉得,自己肯定能说服大格格。若是弘时是王府唯一阿哥,那将来大格格还怕没人撑腰吗?她出嫁时候,那是想要多少嫁妆就能要多少嫁妆。以后婆家受委屈了什么,弘时会不管她这个亲姐姐吗?
可若是换成年氏小阿哥当家,那以后大格格怕是回个娘家都没地方回了。李氏信心十足,这样那样给大格格说了一遍:“所以,咱们现一定得想办法。”
大格格早就懵了,她知道自己额娘对年侧福晋生下小阿哥这件事情会不满,只是没想到,额娘竟然是已经将一切都打算好了。
“满月那天,必定会有不少人去看小阿哥,你身为长姐,就要一直伴小阿哥身边,也显得你对他很和善。等宴会差不多结束时候,人都松散时候,我让人给你送冰块儿过去,也不需要多费劲儿,你只拢你袖子里,到时候趁机塞到那襁褓中就行了。冰块那种东西,是容易得了,现我那屋子里晌午时候还放着冰盆呢,这东西不引人注意,也差不到出处。而且一融化,连点儿痕迹都没有了,你要放到小阿哥肚子上,到时候,那些人指不定还要以为小阿哥是尿了呢。”
“额娘,您说轻巧,年额娘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小阿哥,必定是要静心照看,到时候年额娘身边大丫鬟必定是守小阿哥身边寸步不离,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将那冰块儿塞进去?”
大格格到底是聪明,细想了一遍,立马就否定了李氏主意:“再说,到宴会要散时候,那女乃嬷嬷肯定是要给小阿哥洗澡换衣服,冰块怕是不融化就要被发现了,小阿哥就是生病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再说,小阿哥又不是个玩具布偶什么,那么冰凉一个东西放进去,小阿哥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不舒服他就不会哭吗?到时候一哭闹起来,唯独我和丫鬟场,那是谁做阿玛还会看不出来吗?”
大格格皱眉,十分不说道:“额娘您收起您这心思吧,小阿哥刚出生时候健健康康,这会儿忽然就病了,任谁都知道这事情是有人搞鬼了。再想想小阿哥过世,谁获利大,到时候就是没证据,怕是您也得不到好,指不定阿玛一生气,让您给小阿哥偿命呢。”
李氏顿时恼了:“我给他生了一双儿女……”
“额娘,别说了,就是您生了一双儿女又如何?过个三两年,我就要出嫁了,弟弟也不是那吃女乃孩子了,离不得亲额娘。就算是那吃女乃孩子,大家族里也不是没有那去母留子事情。”
大格格实很想说,你这个亲额娘,有跟没有是没什么大差别,这府里只要有福晋,那就完全不用担心。再说句难听,阿玛现才三十多,正值壮年,年侧福晋又正是花季,没了一个小阿哥,两个人难道就不能再说一个小阿哥吗?
难不成额娘你就盯死了年侧福晋,她生一个你弄死一个?怕就怕你动手一次就没了机会,连带着你生弘时都跟着被阿玛厌弃了。
“额娘,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盯着弘时念书,只要他功课好了,宫里得了玛麽喜欢,得了玛法喜欢,回头还怕阿玛不看重他吗?男儿立世,得凭自己本事,若是只靠后院女人给他争地位,那根本立不起来。”
大格格苦口婆心,李氏却钻了牛角尖,只觉得闺女果然不是养自己身边,和自己都不贴心。
越听心里越是恼恨,指着大格格就骂道:“真真是白白生养了你一顿,现不过是借你动动手,你就推三阻四,若是弘时好了,难不成你就不跟着沾光了?光想着天底下美事儿,却一点儿付出都不愿意,哪有这好事儿?”
一番话说大格格又羞又怒又气,泪珠子滚滚往下掉,又不敢哭出声儿来,只捂着嘴哽咽。到底李氏也是亲生额娘,心里虽然生气,瞧见闺女这个样子,也有些心疼,就骂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索性一跺脚出门了。算了,闺女做不来这种事情,她自己另外想办法去。
不过大格格说也理,满月那天怕是不能动手了,于是李氏就想着找别机会。她眼珠子都不错盯着百果园,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不到十天功夫,人就瘦了一圈儿。
母女连心,李氏心疼大格格,大格格也是为李氏担忧。瞅着她额娘日渐消瘦,着急上火嘴角都长疮了,索性一横心,去找了李氏,给出了个主意:“武格格前些日子是经常去百果园,百果园人只觉得武格格想要巴结年额娘,所以对武格格并不是多防备。”
李氏恍然大悟,这雍亲王后院,年氏防备人,首当其冲是她李氏,然后才是下面几个格格,福晋是她不防备。现自己动不了手,那找个能动手就行了。
既能得逞,又能找到一个蘀罪羊,可谓是一举两得。
李氏大喜,当即就屈尊降贵去拜访武格格了。正巧武格格发脾气,她讨好了年氏将近一年了,结果,年氏倒是生了个小阿哥,可她连王爷都没近身过一次。
想到年氏那白白女敕女敕小阿哥,武氏心里就是一团火,凭什么她年氏就能独占王爷,凭什么这后院就她能生下孩子?费了一年功夫,她却连……
李氏虽然不够聪明,但看脸色还是会,当即心里就是大喜,坐下就笑道:“武妹妹这里可真是清净,我刚才从百果园经过,就见里面人来人往,可真是热闹,咱们王府,也有好多年不曾有过这种热闹了吧?”
武氏勉强收了脸色,嘴角挑起笑道:“是,也有好几年不曾热闹过了。”
“说起来,我倒是真没想到,年妹妹看着柔柔弱弱,倒是挺能生,一下子就生了个小阿哥。不过,年妹妹体弱,这刚生了孩子,可得好好养着,又是月子里,不能动气不能难过。若是小阿哥有个万一,怕是年妹妹也活不成了。”说着,李氏猛然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哎呦,你瞧瞧我这张嘴,净说丧气话,小阿哥健健康康呢,怎么可能会没了,武妹妹你说对吧?”
武氏看着李氏,两人目光相接,又瞬间移开,武氏手心里都要冒汗了,李氏说这么明白,若是她还听不出来,那可真成了傻子。
不能否认,李氏话,让她很心动。若是年氏死了……王爷是不是就会要别人了?这一年,自己又时常巴结年氏,对年氏言行和装扮也有几分熟悉……若是自己能扮成年氏样子……
“说起来,小阿哥可真讨喜,这还没满月呢,宫里就赏下了不少东西了。”武氏捏着帕子笑道:“对了,弘时阿哥也过生辰了吧?往年德妃娘娘都是早早赐下生辰礼物,今年可有动静?”
但是,危险不能一个人担着,若是到时候计划失败,被发现了,有人承担了一大部分罪责,那自己也就能月兑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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