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天记 第24章九字戒规

作者 : 妄语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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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中午时分。

在成州郊外,田蒙让姐姐在路边等候,自己换上原来的乞丐衣服,乞讨了几家小农户。

在一间茅草屋内,一家子六七人围在桌子边吃着康菜粥。

这家人年纪最大的数老农夫妇两人。老农年约六十岁,佝偻的背显然已不堪重压,褐色肌肤,一看就知是长年劳作的结果。妇人是普通的乡村老妇,面有慈祥而忧虑之色。

几个看似儿孙辈的,均面有菜色,显然生活十分拮据。

老农夫妇见田蒙乌溜溜的眼睛盯在他们碗上,便停下筷子,互相对视了一眼。老妇人起身取来另一只碗,将自己和老农碗中的稀粥分出半碗递给他,叹道:

“孩子,我们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你就将就吃点儿吧。”

田蒙并没有接过碗来,立刻扭头往外奔去,将姐姐带进这家农户,拉着她跪在老农夫妇面前,叩了几个响头。

这一举动不但令老农一家大吃一惊,顿时不知所措。就连田小玲也是大惑不解,一边叩头一边悄声问道:“蒙儿,你这是怎么了?”

老农夫妇立即将田蒙姐弟两人扶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田蒙略一介绍自己和姐姐之后,即挑明了来意,道:“小可姐弟二人流落在外,受尽欺凌,今日所幸得遇好心人家,我等就此拜了二位老人做爹娘。小可还有别的事要做,就请爹爹和娘亲帮小可照顾姐姐田小玲,小可感激不尽。”

田小玲一听,立时将田蒙扯到一旁,惊疑地道:“蒙儿你疯了!你我姐弟俩好好的,姐姐是不会再与你分开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田蒙安慰田小玲道:“姐,蒙儿要去学武功,练好了武功就会回来找你的。姐别担心,蒙儿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不行,蒙儿还小,没有姐你怎么生活呢。”田小玲忽地掉下几滴泪来,拉起田蒙的手道。“姐要看着你长大,娶妻生子。姐舀定主意要照顾你一辈子的。”

田蒙强忍着不掉下泪来,满脸含笑道:“姐,你就放心吧。蒙儿有珊儿姐照顾呢,再说,蒙儿学好了武功,还要去寻找娘亲的。”

“那姐跟你一起去。”田小玲见田蒙心志甚坚,不觉犹豫起来。除了担心弟弟的生活之外,也怕耽误了他的前程。

姐弟俩在边上嘀咕了好一阵,田蒙好说歹说,才让姐姐含泪点头答应了。

于是两人认了老农夫妇做爹娘。田蒙给了老农一家足够修膳房子和购置几亩田地的银子,记住了老农的名字。

老农一家惊奇无比,小乞丐突然之间变成了富翁,这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田蒙这一举动,不但田小玲讶异无比,老农一家更是把他当成了救世主。只是田蒙既然认了老农夫妇做爹娘,老农自然没有向他跪拜之理,于是立即叫同辈以下年幼的,给田蒙拜了几拜。

田蒙又将在道元宫内搜刮来的所有银子和凡人宝物,悄悄交给姐姐田小玲。这些银子和宝物,已足够确保姐姐一生衣食无忧了!

将姐姐安顿好后,他洒泪告辞了田小玲和老农一家,一刻不停地返回到马家集。

现在他有两件事情必须处理,一件是找到红莲帮少主红珊儿,将她爹爹红莲大侠的宝剑归还给她,另一件是去找师傅刘半仙。

他相信红珊儿并没有死,因为她没有进入道元宫。

田蒙返回到马家集北郊红莲帮的秘密据点时,这里早已人去楼空。红莲帮除了战死在钟家祠堂山上和道元宫内的人,应该还乘下大批人众,但这些人此时却均已不知去向。

以红珊儿的脾气,她当时肯定是要进入地宫的,却不知为何,她偏偏没有进入。并且钟家一战之后,她就神秘失踪了。

红珊儿是田蒙与姐姐逃离家乡之后,最为关心他的人,与他的关系就象亲姐弟一样。田蒙丢魂失魄地在秘密据点的议事大厅里,坐在红珊儿的主位上呆了很久,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取了随身物品,望北面大山深处走去。

“从道元宫内获得的东西可不能带进清风观,不然肯定会惹出不少麻烦的。”

他口中喃喃道,一路观察着四周情况,确信四处无人,找了一个隐蔽地点,便将所有东西,包括手上那枚银色指环,用当乞丐时穿的灰色旧衣包好,在一块巨石下埋藏起来,标上了暗记。

一个时辰后,田蒙已站在一块巨岩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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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田蒙非常熟悉的一个幽谷。这个幽谷中有两座不大的草庐,前面坪地侧边有一棵参天古木,古木下有一块平整的巨石。

“田师弟,你终于来了!”

田蒙还没走进幽谷,一位象女孩般清秀的童子就从草屋的大门内飞快地奔了出来,远远打着招呼叫道。

田蒙快走几步,吃惊地道:“琴儿,你说什么?师弟,我怎么成了你的师弟了?我年纪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师兄才对。”

童子机灵的眼睛扑闪了几下,诡黠而认真地道:“琴儿比你入门早,自然是你师兄了。不信你问师傅去!”

“这我还真得问清楚来。”田蒙拉起琴儿的手,两人往有神像的草屋走去。“师傅啥时返回的,他老人家还好吧?”

琴儿忽然“嘘”了一声,小声道:“师傅是前几日晚上突然回来的,回来时已经没了右边手臂。那时我正睡得香呢,被师傅叫醒来,赶紧就弄药了。他一直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老是念叨着你回来没有。师弟快去看看师傅吧!”

两人进了大殿,田蒙对着右侧的小门叫道:“师傅,弟子田蒙回来了!”

“哎,徒儿快进来!”

田蒙走进刘半仙的屋子,见师傅半倚着身子,断臂处用布条包扎着,原先红润的脸色此时却十分苍白。他一见到田蒙,脸上立刻挤出一些笑容来,招呼他道:“琴儿你先出去。田蒙过来,坐这儿跟为师聊聊。”

等琴儿嘟着嘴退出去,刘半仙急忙问道:“道元宫后来情况怎么样了,你快说与为师听。”

田蒙如实向师傅禀报了当时道元宫内大战的经过。他当然不会将自己吃下了道元果的事实告诉刘半仙,只说自己当时隐身躲藏在甬道口边上,仙凡大战后,道元宫突然爆炸,等他醒来之时,灵池内的道元果已然不见了。

刘半仙仔细听着,小眼珠不停地骨碌碌转动,似乎在判断田蒙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如此说来,道元果不是时限已到,自动消散于空气之中,就是被炸毁得无影无踪,而被其他人获得的可能性却是不大了?”刘半仙满脸深思之色,不时抬眼盯着田蒙的眼睛,缓缓地道。

田蒙模了模头道:“当然也可能被人获得的。”

“哦?此话怎讲?”刘半仙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田蒙不禁用夸张的语气道:“徒儿才不相信,道元宫内那么多顶尖高手,还有仙道人物,会被全数炸死了。”

刘半仙又将目光盯在他脸上:“徒儿言之有理,此事日后总会浮出水面的。”

“只是此次徒儿未能完成师傅交办的任务,还请师傅原谅。”

刘半仙突然不耐烦地挥了挥左手道:“好了,此事也不能全怪罪于你。为师也累了,你先出去吧。”

“是,师傅。”

田蒙在躬身施礼走出师傅房间的那一刻,忽地感觉到有一双犀利如刃的目光,从他背心冷嗖嗖地射进了他的心脏,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第二日,田蒙就奉命外出了。

他并不是去马家集,而是深入到北部大山之中,寻找一种叫留魂香的古树,取其树干内的汁液。师傅答应他,取回留魂香后,即传授他制作符箓之法。

他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原想师傅大约要考察他一段时间,才会传授他一些秘法,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传授他了!

据师傅说,用留魂香树的汁液涂抹在死人棺木周围,可使新死之人的三魂七魄不至于溃散消失。田蒙自然对师傅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只是不知留着人的三魂七魄有何用处。

北部大山亘绵数万里,尽是奇峰异壑,深沟大涧,站在高处,只见迷迷蒙蒙,山外有山,纵横不绝。山里猛兽自然不少,但他身具武功,倒也不惧这些豺狼虎豹。幸好没遇上什么妖魔鬼怪。

留魂香树长在一个阴气浓重的幽谷中,田蒙找到这棵肉质怪树时,已经用了近一个月时间。奇怪的是,此树虽然数丈高,但留魂香汁却非常稀少,并且被田蒙用刀割取之后,也只取得两瓶汁液。而且一取完汁液,就眼见高大葱鸀的树枯萎下去,不久便死亡了。

又过了一个月,田蒙回到清风观,见师傅刘半仙的伤势已无大碍,不觉十分高兴。他将一瓶留魂香汁液交给了师傅,另一瓶则偷偷揣在自己怀里。

“很好,你晚上到我那间草屋里

来。”刘半仙只是点了点头,便舀着那个只有三寸高的小瓶子进了那间神秘的草屋,一天都没有出来过。

田蒙兴奋满满的,看得边上的琴儿直横眼睛,道:“师弟,你比师兄还强啊!师傅先看上你,师兄我还是烧饭去吧。”

田蒙轻拍一下琴儿的头,没说话。

吃过晚饭,田蒙就在已经来到那间神秘草屋的门外。没等他开口,里面就传出刘半仙的声音道:

“门没关,进来吧。”

田蒙应了一声,推开木板门。只见草屋里有内外两间,外面一间虽然宽敞,却十分幽暗冷寂,除了横竖摆了几张桌凳,桌子上放着一些田蒙不明用途的东西之外,别的一无所有。

田蒙向师傅躬身施了一礼,道:“师傅。”

刘半仙斜倚在一张桌子前,单手抚着桌上一卷很大的残破竹简,似乎在深思着什么,眼睛也没抬起,只说了一个字:

“坐。”

田蒙见刘半仙表情似乎十分冷漠,心里有些惴惴。在他斜对面坐下后,正想着说什么话好,便见刘半仙已抬起眼来,小眼睛瞟了他一眼,站起来在房间里缓缓踱步,在另一张桌子上的一个黑色盒子前停住,眼睛盯着盒子,口中说道:

“为师考察你已有一些时日,你到清风观也已二月有余,行事作风,均未出现任何差错。但既然入我清风观,就要遵守本仙的戒规,你可明白?”

田蒙立即站起身来,躬身作揖道:“弟子明白。”

“好!为师的戒规虽然简单,但执行起来却十分困难。”刘半仙转过身来,盯着田蒙缓缓道。“为师的戒规只有九个字,就是‘唯师命是从,不得违抗’。这九字戒规,你可做得到?你若能做到,便立刻跪下向为师发下毒誓。”

田蒙没有迟疑,立刻跪在刘半仙面前,一手向天举起,发誓道:“弟子若违背师傅九字戒规,愿受天罚。”

发完誓后又向刘半仙拜了三拜,才站立起来。

刘半仙见田蒙心志甚诚,面色突然开朗,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既入我观,当明白本观之辉煌历史。清风观自威付成祖师开山立派以来,历经七百余年,仙道之法异常高超。当年威祖师已修炼至晶化后期境界,符箓之威可敌小乘期仙道。

威祖师传世仙法有长生诀一篇,秘箓籍册三卷。因后世无能,不能守护,致使道观被毁,长生诀被抢,传到为师这一辈,仅余两句半口诀,所以宗门仙法式微。所幸秘箓籍册保存完整,但此法十分高深。为师终其一生,也仅参悟到了第一卷前半部的秘法。所以后世即以符箓偈语测算等术闻名于世。”

田蒙听了惊奇道:“原来我清风观还有如此兴盛之时,难怪师傅一直想振兴本观了。长生诀、秘箓籍册?弟子不明,刚才师傅提及晶化期、小乘期,那是什么意思?”

“哦,那是仙道修炼在境界上的划分。”刘半仙似乎回忆着什么,思索着道。“本仙师傅、你的师祖已修炼到了混元期境界,据他所言,除了凡人,有道根的初修仙道者可进阶混沌期,之后仙道修为由低到高,有灵动期、混元期、晶化期、小乘期、升界期等五个境界。修炼每提升一个境界,道法即成倍增长,笀元也会相应倍增。若日后你能够修得仙法,自会明白的。”

田蒙心中默念着混沌期、道根等新名词,将这些和仙道的境界划分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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