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然右手抚着自己受伤的肩膀,一路小跑,她与六位宫中武功至好的侍卫交手,虽说自己苦练武功多年,武功不赖,却赤手空拳,寡不敌众,幸得仅左肩受伤。
听到承安宫内两次瓷器落地而碎的声音,她料到主子必定出事了,皇后早已预谋好了,才派出高手在门外和屋檐上守候。
而大多的宫女和舞姬乐者几乎全在门外,宫女应该是被遣出内殿的,娴郡主又从宫外而来,谭青也许久未见,说是被人严加看管。
如此种种,素然似乎猜到了什么,娴儿,谭青,主子……主子和娴儿是亲姐妹,而自避暑山庄回来后,皇后似乎对谭青有所怀疑,何事会惹得龙颜大怒?皇后莫不成说是谭青是主子的姐妹?
不错,长得如此相像的人,世间除了亲姐妹外,还能有多少?其实,初见谭青时,素然的心中就生过这样的疑虑,只是马上将念头打消。
可是这无稽之谈倒成了皇后手中的利剑了……门外侍卫守候便罢了,可为何屋檐上还需守候,她素然前去只是为了听听皇后的话,而从屋檐翻入。皇后竟在屋檐上派人守候,必定是因为话语间有所破绽!
话语间有所破绽,主子定能识破,可是……对了,苏下的毒,令主子先是沙哑,后来……莫不成……素然心中怒气大增,还有一点奇怪,为何太子未曾出现,难道他真的是虚情假意地对待主子吗?
只是门口除宫女外,还有舞姬和乐者,有这两者,就说明必定有美酒佳肴,皇上一定是被皇后骗了些酒,皇宫中的人都知道,皇上不善饮酒,却偏爱饮酒,只是酒一沾便醉,神志不清,难以识出阴谋的破绽,皇后肯定是利用了这一点!该死!
离延彩殿不远处,青衣昏倒在长廊之上,素然从远处而来,见是青衣,立马到她身旁蹲下。
用右手轻轻摇了摇青衣的肩头,唤道,“青衣,青衣,你怎么了!”
青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是素然,立刻坐直身子,只觉后颈酸痛,微微皱眉,吃痛叫了一声,“嘶,我怎么在这?”
“你怎么了?”素然盯着青衣的表情,“你是不是还未找过太子?”
“是呀,我怎么昏倒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刚从延彩殿出来,便有个人速度之快,凌空而落,从我后颈落掌,将我打昏,我只瞧见来者身着黑色轻纱。”青衣道。
“黑色轻纱?”素然眯了眯眼,难不成是夜鹰?那个为太子效力的暗人?虽未曾正面交手,想来武功定是甚好。只是既是太子的人,又为何阻止青衣见太子。里面应该有私情吧?只是太子未到,主子难救呀,毕竟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多少有些薄面。
“我先扶你起来。”素然道,用右手将青衣扶起,却不慎碰到左肩伤口,而她仅仅眉头微皱,未发出半点唏嘘声。
青衣瞧见素然如此,便立即反手扶住她的右臂,“素然姑姑,您受伤了?让奴婢为您瞧瞧吧。”
“先不急,回去再说。”素然展开眉头,向她友善地点了点头。想到夜鹰,妍司闱,皇后,甚至于还有,她不免一惊,主子的敌人似乎都聚到了一起,那么这将会是多大的险阻呀!这次竟不知能否躲过!
延彩殿
未曾见到,只是素然却无心再顾忌她了。青衣似乎也是如此,眉目间皆是忧愁,轻轻为素然上药酒。
“素然姑姑,主子那儿到底如何了?”青衣打破了沉寂。
“侍卫看得紧,我未能进去,只是猜测皇后会向皇上说,谭青是主子的姐妹之类的话。”素然皱了皱眉道。
“若真是如此该如何是好,这可是大罪呀!”
“青衣,主子中的是何毒?”素然看向青衣道。
青衣停下手上的动作,“似乎没有药名,不过闻起来像是让中毒者无法言语的毒。”
“有解药吗?”素然又问,这次依旧仔细端详着青衣。
“幸运的是,这毒有解药,不过素然姑姑您是知道的,主子身上还有香毒未清,普通的解药恐怕不行,不过还请素然姑姑放心,奴婢会另为主子制出解药。”青衣垂下眼帘,继而道,“这哑毒其实倒不成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素然开始焦急了起来。
“主子身上还中着香毒,若真被皇后陷害,必定会被皇上关入大牢,牢里过于潮湿,阴冷,加上现下已入秋,更是可能会将萧嫣姑娘与我共同抑制的成果摧毁,也就是说,香毒会爆发出来,这样的话会……”青衣越说越轻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一直轻声说着直到哽咽,泪水落在手背上。
素然紧紧咬了咬牙,紧握双拳,全身用力,先前刚涂上药酒的伤口,又一次撕裂了。
“但愿素然姑姑的猜测是错误的。”青衣祈求道。
“我也希望。但是我们必须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若事实如此,明天便轮到我们了,青衣,你现在立即为主子研制出解药,我再去求见一次太子。”
“是。青衣明白,素然姑姑小心为上。”青衣福了福身道。
素然将伤口捂了捂,将衣着整好,便速速到太子的宫殿去。
浓稠的墨砚的夜色,深沉得令人化不开。
素然见门外无人,便径直闯入。
却瞧见一位承安宫的宫女在太子面前请安,心中不免警惕起来。
太子瞧见是素然,未曾在意,对身旁的宫女道,“继续说下去。”
宫女瞥了眼素然,向太子又福了福身道,“皇后娘娘此前不允奴婢们离宫,奴婢只得这时才向殿下禀报。皇后娘娘将奴婢们遣在门外,奴婢们未曾听到里头蹈话,后来只知龙颜震怒,皇上将其三人压入死牢,只是皇后娘娘先前让皇上喝了些酒,估模着该是醉了。”
果真如此!素然心头一紧,只是死盯着那位宫女。
“有劳你了,快回去罢。”他道,声音平静温和,见她走后,又转向素然。
素然才回过神来,福了福身,“给太子请安,只是殿下为何如此冷静?难道您不担心主子吗?”
“担心,但不能自乱阵脚。”他道,微微皱了眉,随即便舒展开了,“你认为母后是以什么为借口将她们定罪的?”
“奴婢以为是血统之事。”素然垂下眼帘道。
“那你认为事实是何?”
“殿下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素然突然瞪大了眼,盯着太子。
“本太子知道你心里所想,在此前,本太子曾听过谭青和她之间曾用姐妹称呼过。”他道,语气温和,不急不慢,“而你是她爹身宫女,可否有过疑虑?”
“奴婢是有过疑虑,但是主子必定王爷的亲女儿。”素然道,语气坚定。
“是,问题可能出在谭青身上,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母后会将宫女遣出内殿,原因你应该明白,本太子无需多说。只是其中必然是有破绽的,而聪明如她,她怎会识不破,令人栽赃陷害呢?”
“此前,曾对主子下过哑毒,如今青衣正在研制。”素然道,“可是,殿下不会不知主子身上还中着香毒吧?现在殿下话虽温和,但奴婢能感受殿下的担忧,只是殿下当初为何要如此绝情,对主子下世间无解的香毒呢!我素然说话直还请殿下不要介意。”
他浅浅一笑,有些凄凉,“误会过深,香毒之事如今还无时间解释,他日在与你细说。牢内的坏境对她没有好处,你先前是如何帮慕彩抑制香毒的?”
“不是奴婢。说来也奇怪,香毒虽然无解,可是青衣和……一位懂医的姑娘调制些寻常的养身体的药膳,却都可以抑制住香毒。香毒之事,奴婢们一直隐瞒,主子虽有疑虑,但一直不明实情,奴婢们不敢告知。这次再入了死牢,只怕在牢中香毒会爆发。”
说起香毒,素然心中虽有恨意,但终究是四年前的事了,而且他的神情诚恳,重要的是时下必须配合太子,才能早日将主子救出。
仅靠寻常的药膳就能抑制住香毒,几乎不可能。太子心中猜想,必定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
见天色已晚,他对素然道,“你先回去罢,想必明日便是延彩殿的宫女们入牢了,你需带平日抑制香毒的药膳,还有嘱咐青衣要将解药带上,但愿你们能与她在一起,有所照应。”
“是,奴婢明白。”素然福了福,正欲离开又被他叫住。
“素然,且慢,先前邻国王爷将慕彩收为义女时,赠的那枚玉佩可在你那?”太子叫住素然。
“是,奴婢一直代主子保管着。”
“好,那本太子现在派人随你前去取玉佩。”
“是,奴婢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奴婢告退。”素然的目光温婉了些,她知道太子的意思了,也似乎替主子有了丝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