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鹰醒时躺在自己的榻上,听见宫女的哭咽声,见承安宫已围满了人。
入了内殿,她见到他眸中无比的伤意,而皇后则安详地‘睡’在榻上。心中不甚明白,反复思量昨夜发生的事,竟也一丝记不起来。
后宫嫔妃跪在榻前,用丝绢擦拭泪水,发出哽咽的声音。
皇帝坐在凤榻上,轻抚皇后的脸,他的白鬓衬着她苍白的脸,他没有说话,没有泪水,只是握着她早已没有温度的手,来传递心中始终不变的温暖爱意。
宫中宫女检查过皇后的身体,并无任何伤痕,御医院的御医都为皇后诊断过,是自己屏息而死。
太子无言,也仅是跪在榻前,心中有道不尽的悲痛。
史书载入:瑶皇后,内大臣嫡女,后入住东宫为良娣。帝即位,封为贵妃,诞下龙子,册立为后,入主承安宫。德才兼备,容色绝佳,母仪天下,独为帝所盛宠。
这是皇后离世的第三日,宫外传回消息沐贵妃因病而逝。
自那以后,皇帝思虑抑郁,卧病在床,早无体力治理朝纲。后宫由莲妃掌印,前朝由太子与诸大臣治理。
谭青坐在屋内,看窗外一片寂静,这些日子皇后去世,沐贵妃去世,六皇子自缢,皇宫的上方笼着一层阴云。
皇宫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至今为止,谭青都没有看透。有阴谋,有黑暗,有柔情,有痴心。像是种种行为皆出于爱一般。
只是如此说来,倒觉可笑,若不为了自己的私心,又谈何爱呢?倘使自己的私心过分,那么就是为了私欲而损人利己了。
她知道皇后和沐贵妃的死必定不是表象这么简单,只是她突然不想去探求什么真相了,像是有种直觉和预感在警戒着她。
心下又想起姐姐,告示贴出了这么些日子,却没有任何成效。
晨光熹微,已是深秋,霜叶染红山峰。
慕彩从梦中惊醒,汗水已湿了枕头,仍是心有余悸,倒不记得做了什么梦。
门外有敲门声,来者推开门,是青衣,后面竟跟着萧嫣。
“小姐。”青衣端着盆水入屋,青衣嘴角有笑意,只是并不自然,“洗漱吧。”
“青衣。”慕彩笑道,看着有几分奇怪的青衣道,“素然呢?”
青衣抬头笑道,“今早素姐姐便去了城内。”
“我都在这等了好些会了,你怎连招呼都未曾打过?”萧嫣笑道,“这素然呐,倒不知现在在何处快活呢。”
青衣不语,慕彩接过毛巾,又有几分深意地看向青衣。
“萧姑娘不是不拘小节的吗?如今怎在我这计较起来了?”慕彩笑道。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萧嫣笑道,“我这先走了,还有些事呢。青衣,你且好生照顾。”
慕彩又端详了青衣一眼,刚才她称素然为‘素姐姐’,可是青衣并未曾如此称呼过素然,语速也比从前更为缓慢,像是无比小心谨慎。
想此,慕彩不免心生芥蒂,便道,“青衣,前些日子劳烦你买的脂粉可买了?”
青衣顿了顿,才道,“自然是买了,在奴婢房里呢,颜色艳着呢,小姐本就美,再抹写脂粉,倒是天仙都不能及呢。”
慕彩垂下眼帘,心中已得一个肯定的结论,眼前这人并不是青衣,那么真正的青衣和素然又身在何处?
这个人许是楼相派来的吧?
“我想下山一趟。”慕彩道。
“下山做什么?”她的语速略快,像是警惕起来。
“去看看兄长呀,青衣怎么了?”慕彩看着镜中的青衣问道。
“没什么,小姐。只是相爷这些日子并不得空。”她又道。
“你这妮子,竟敢瞒我!”慕彩道。
那人显是紧张起来,又道,“奴婢不敢。”
“还说不敢,先前不是未曾下山过,曾偏知兄长的近况,就说你瞒我,倒和素然一样自己下山去了。”慕彩又道。
“奴婢不敢,只是刚才萧嫣和奴婢闲谈时提到的。”她福了福身。
“青衣姑娘,茶水送来了。”门外有女声轻唤。
青衣向屋门走去,接过托盘,放在桌上,为慕彩沏茶。
慕彩疑虑,并未未接过,只恐茶中下了迷魂药,“不必了。”
她看了眼慕彩,扬起微笑,将一杯茶都喝下,“小姐总不会醒不过我吧。”
语罢,她便觉得头昏,茶杯碎落在地,而她也无言倒地。
“青衣。”慕彩唤道。
听刚才她的话语,一定不是她自己下的药。心中只叹有高人相助,若是硬碰硬,楼相派来的人武功必然好,而自己必输无疑。
那高人也必然是深知自己多疑的,否则怎会料到自己不会喝这杯茶。不过,她现在只得下山一趟,素然和青衣许是因为她身份的事……
慕彩从枕下取出令牌,走出屋去。
那抹红色出现在素雅的屋内,如此耀眼。她俯子整理茶杯。
“。”萧嫣从身后走来。
“萧嫣。”起身看向她。
“我以为你会帮着楼相。”萧嫣走向她,笑道。
“主子是我的恩人。”笑道,垂下眼帘,“更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情人终成眷属?”萧嫣勾起嘴角,有一丝悲悯。
“你自然不会感受到那种痛苦,你可以和将军白首不相离。”有一丝嘲讽,“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
“谁说我体会不到,很多事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萧嫣有些激动,眸中有着浓浓伤痛,但很快就平复下来,“若我真如你说得这般无情,又为何不阻止你?”
不语,便离开。
这一切都被在转角处的慕彩听到,心中正有万分感慨时。
屋内传出萧嫣悲悯的声音,“谁让我姓萧。”
虽不明其意,但却很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苦楚,只是‘萧’姓,有什么它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