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为何总是错过,为什么……我……再也看不到你为我种的梨花了……”猝然地,幽怨地女声在耳际响起,透着蚀骨绝望和眷恋。
朦胧中芷珊心中一怔,神智隐约不清,一道光闪过,光华刺目,耀得睁不开眼,只听见朔风凌冽之声,仿佛她将被带到一个遥远地方,只是,明明遥远却有那般熟悉,熟悉的痛,痛得熟悉,恍惚一睁眼。
那是一个硝烟弥漫,尸横遍野,血迹斑驳的空旷战场,只有死亡的气息。
“求你……不要死,你不是恨我吗,那就起来杀了我,杀了我!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有人低沉的嗓音,咆哮苍穹,那是一个紫袍的男子。
这是哪儿?浓烈的血腥味似乎从胸口溢出,芷珊的心莫名的抽痛,痛到骨髓,痛到窒息。
他的怀里躺着一女子,白衣银发,浑身是血,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容颜。“别这样,我已不再恨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多好,我终于自由了……这是我的诅咒,生生世世的诅咒,可,却是我负了他,到底是我负了他啊,他不会原谅我……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等到梨花开的那天……”
“不,不会的,我这就带你去找他,他宁可负尽天下不愿弃你,他会原谅你,他一定还在等你,你会等到梨花开的……”紫袍男子无助。
鲜血在口中大口大口的肆意流窜、奔腾,那女子似凄楚一笑,决泪满尘霜,“不……来不及了……我爱了他三世亦恨了他三世,如斯痴傻疯癫,原来竟是……求求你,我死后,将我……”
芷珊揪着心,不自觉地靠近,却在下一刻,一切瞬间消失。景物全非,幻作一层沙雾,落枫满地,铺得一片血红,枫林的尽头是漫入云端的悬崖。
“不,不要!”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惊天掣地,顿时如雪的白衣已碎成一片一片,漫天凋零,露出一身血红色的血浴衣,抬头的一瞬间,那女子泼墨的青丝在无边的悲嚎声中渐渐褪白,发出银色的光芒。
芷珊又是一阵的抽痛,她无助的尖叫,“你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能感受到你的痛?为什么?”
空荡荡奠际,只有死亡的气息,无人回答她的话。
血衣女子放肆的狂笑,嗜血妖娆,惊恐邪厮,“哈哈哈!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血浴神功!断情弃爱,以血为咒!杀无赦……在一阵阵的尖叫声中,银发飘扬,血腥蔓延“哈哈哈——!”
不要杀人了,不要再杀人了,芷珊呐喊着,去只能听见鲜血流淌,只能听见女子的心在绝望中哭泣。
芷珊无力地倒地,看得见模不着,那样虚幻那样真实,她无论怎样都无法靠近那个嗜血的悬崖,无法唤醒那个浴血的身影。
却在一瞬间,悬崖消失了,血色也消失了。芷珊又陷入一片迷雾中,缓缓迷雾散去,绽放一地昙花,美得凄凉。
“你说,你不在乎容貌的。”
“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丑,本皇一看就觉得恶心,无颜丑女!”男子的鄙夷声声入耳。
“原来如此……”风轻轻掠起她的脸颊的发梢,如一条条蚯蚓爬过痕迹的脸,新肉与旧疤已然模糊,让人欲恶心作呕。
“识相点交出雪昙花,还有你的眼睛,我可以绕你不死,不然我便让人亲手将它剜下来……”男子的声音冷冽如冰。
女子在凄然大笑,满目疮痍,“哈哈哈……我帮你复明,你却要剜我眼睛?你要剜我眼睛?剜我眼睛……”
“原来你接近我是为了雪昙花!以我心头之血唤雪昙花开,以我之双目换你心上人一笑……好,小女子亲手了断,哈哈哈……”仰天而望,血溅指尖,女子亲手剜出了双目,顿时血肉模糊。
“哈哈哈……以后,我看也不用看见你了,再也不用心痛……”遂即匕首刺进心脏,又再度深深戳进去,血溅昙花,脉搏停止了……
“不——”芷珊已经痛得窒息却无法抽离,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一闪一闪,痛得麻木,痛得趴在地上眼泪狂奔,这是哪儿?为什么我会在这儿,为什么处处是琳琳鲜血,处处是哀怨绝望的恨?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这样的痛苦让她意识逐渐浑浊……
“臭哑巴,少给我装死,起来!”浓郁的胭脂味,尖酸的嗓音,言芷珊感到自己的下月复被狠狠地一踢身体好痛,全身更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一般。她不是死了吗?
“啊……”芷珊本能的了一声,张开迷朦的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满色珠黄,却穿戴得花枝招展,努力挺着大胸的艳俗老女人。而言芷珊的第一反应就是妓院的老鸨。
“你叫谁哑巴呢?”芷珊忍不住恶心道,声音显得有些虚弱无力。拖着疲惫的身躯,芷珊打量着现在的状况。自己竟然还活着,只是刚才的声音……她的声音几时变得这般稚女敕了?
“你——你——竟然会说话了?”老鸨显然一副被吓坏的样子,口中念叨着“见鬼了,这哑巴竟然突然间开口说话了……”扭着身子,摇了出门。
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铺满了杂碎稻草的,丝毫没有了现代的华丽与时尚。言芷珊顿觉一种诡异感,扭动身躯却发现。这稚女敕却满是瘀伤血痕的手臂,身着残破的丫鬟装,这分明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六、七岁的小丫鬟。
难道自己从150层楼摔下来没死成,却很雷人的穿越了?呵呵,芷珊自嘲一笑,是否自己该感谢上天的眷顾,让自己再活一次。但现在是在哪儿,什么时代?看那老女人的样子想是老鸨吧?
还有在此之前,她好像做一个梦,似一个用血沁染的毒咒,让她惊恐,梦里满是血腥,满是绝望,有人在哭泣,在悲鸣,呐喊,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她的心跟着疼,乃至绝望……
却在这时,冲进来一个约五、六岁大小的小女孩。“哑巴,你没事吧?听说你又被打了。”小女孩怜惜般抚模着芷珊红肿小脸,“好疼的,对吧。”
“我不叫哑巴,我叫言芷珊,你是?”刚刚转会思绪的芷珊狐疑地看着这个同样穿着丫鬟装的小女孩,虽然很不满意她对自己的称呼,但看她那一张毫无心计,单纯无暇的脸和那黑溜溜的一双眼睛,却忍不住的喜欢。兴许是很久都没见过这般干净的眸子了。
“啊!你会说话啦?”小女孩明显被吓到了,一坐到了地上。
芷珊满脸黑线,难道这个身体的主人之前是个哑巴?“小妹妹,这里是哪儿啊?我突然记不起来了。”芷珊装出一副头很痛的样子。
“你不会是失忆了吧,哑巴……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被他们打的,好可怜啊。他们都是坏蛋!”小女孩小嘴不停地动道。
“没关系,反正我不是没死成吗?至少我还记得自己叫什么。”芷珊拖着沉重的身躯笑着道,“对了,我已经不是哑巴了,你叫我芷珊吧,你呢,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我没有名字。”小女孩羞赧地低着头,“他们都叫我臭丫头……”
芷珊心底扯过一丝忧伤,在古代都是男尊女卑,没有人权,没有自由,也难怪了。“没关系,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可好?”
“嗯。”小女孩眼中充满了期待,傻傻地点了点头。
芷珊打量着小女孩,虽然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却可以看出,长大以后一定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小美女,口中不觉念道“‘起来呵手封题处,偏到鸳鸯两字冰’,不如就叫你冰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