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摩诃山到圣妖联盟这一路向来太平,就是行路苦了点,不过,圣妖城妖点难赚,如果用牛刀兑换的话,八十牛刀才能兑换一个妖点,而在城买东西,一件兽皮大氅都要十个妖点。
沙姐她们护送这一趟,每人至少可以赚几百妖点,有这样的收入,在沙海赶路的艰辛,就容易忍受一些了。
十多个猎人们围坐在篝火旁低低谈笑着。
一阵冷风吹来,地上的篝火莫名跳跃,空气有一股腥臊的异味。
周路突然感觉,仿佛变天了,前一刻还是晴空,下一刻,好像一下乌云压城,空气都几乎滞住不再流动,一付暴风雨来前的莫名悸动。
不是真的变天,而是,隐藏在暗夜的一股庞大杀机。
周路和沙姐同时惊诧,从地上一跃而起,远处的那些猎人们也全都紧张地跳了起来,呛地抽出刀枪,还有的人紧急跳上车篷顶上向远处警戒张望。
突然,跳上车篷的那个猎人惊恐地大喊道:
“狼、狼群……”
那猎人张劲弓向远处疾射一枝火箭,火箭划破了黑暗的夜幕,借着火箭微弱之光,可以遥遥看到沙海上,一直到天边全是密密的青幽色大狼,大狼碧绿色的眼珠就如幽森罗地狱的幢幢幽灵。
周路一下吓的寒毛倒竖。
那不是普通的土狼,那是入阶的妖狼,一只这样的妖狼,强壮的都足以相当于黑胡山的一个悍匪,更可怖的是,这次的狼群太大了,无边无际。
几千只吗?
大妖狼发现了火箭,狼群一阵骚动,开始更急促地向车队奔涌过来,就如海水开始涨潮,沸腾的声浪惊心动魄。
“是牧狼族,我们快冲出去!”
老七声嘶力竭地大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条太平的沙海古道,会遇上牧狼族。
传说牧狼族人个个善驱妖狼,那么危险的部族,向来生活在极偏远的沙海深处,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七暗叫一声苦,飞身上马,周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慌乱地随着大伙跳上车,猎人们将长刀拽了出来横坐在车辕上。
“驾”,老七一抖缰绳,和几个猎人一马当先冲向前方开路,车队离狼群越来越近,远远地,几个猎人手的火把齐掷,火把划破暗夜横甩到狼群之,落地的火光照亮了狼群,猎人们更加看清狼群的密度。
老七的瞳孔瞬间抽搐成一条线,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冲到头顶。
那些大狼就如铺天盖地的蝗虫,恐怖的数量让老七都绝望了。
那么密的狼群,庞大的车队无论如何冲不出去。
“快、快用车辆结圆阵。”
老七大吼。
只能先守住再徐图后策。
惊恐的猎人们将马车赶成一个圆圈围在外面,众猎人胆颤心惊地守在马车之后,狼群如无声潮水冲到,老七一挑长枪,将凌空跃起的一头大狼一枪拍了回去,重重摔倒在狼群撞倒一大片,但是,大狼太多了,更多的大狼跳起向车队冲进来。
猎人们一瞬间就陷入一场艰苦的鏖战之。
“啊”地一声惨叫,一个猎人的胳膊被大狼咬伤,血腥之气在夜色传了出去,圆圈外的妖狼们闻到血腥,更加躁动,冲的更加凶狠。
第五辆车被众猎人围在了核心。
风老坐在车脸色铁青,双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这次出城寻找一种奇异的金属,莫名地得罪了牧狼族,这么多天,风老敛气息声,再热的天也躲在车上不露一点气息,没有想到,牧狼族那批族人仗着妖狼敏锐的嗅觉,到底找到了他的行踪。
更没有想到的是,牧狼族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拦截他。
“妈的,我不就是从他们族一个弃徒手花黑价买了点天雷陨铁吗,又不是掘了他们族的祖坟,至于吗?”
风老找了沙姐这伙护路车队,里边拥有两个顶阶猎人啊,原以为一切安全,哪里想到遇到这么大的阵仗。
风老一挑车帘探出头,看到沙姐正抱着孩在圈内指挥众猎人收紧防御。
风老大喊:“我可是给了钱的,我可是给了你们大笔妖点的,先派几个人护着我闯出去……”
沙姐俏脸苍白,鬓丝纷乱。一只手将孩紧搂在怀,另一只手提着长枪,随时准备支援不敌之处,这条沙海古道她来来往往都跑了几百趟,最危险的一次仅是遇到十多个小毛贼,被她一个人提枪就打跑了。
沙姐根本就没想到在这条路上会遇到危险,孩太小,别人带又不放心,所以才带在路上,哪里想到这次护路会突遇传说恐怖的牧狼族。
沙姐的肠都悔青了。
孩若遇到不测她的心得痛死。
沙姐转头冲风老焦急地大喊:“狼太多,风老,就是我和老七亲自护在你车上也闯不过去啊。”
风老傻眼了,将那柄蕴含着恐怖风能的小弩紧紧端在胸前,一缩脖又缩回到车里去:“顶住,你们给我顶住,我是给了你们大笔妖点的……”
周路气的浑身肉都在哆嗦。
他向着圣妖联盟都走了大半年了,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刚加入车队才休息了半天,就胡乱地被牧狼族围上了。老天在惩罚我修行偷懒吗?
周路从地上跃起,跳上一辆翻到一边的车,登高向远望去,那些大妖狼就如同从地下涌出来的一样,一会的时间,就将车队密密麻麻地围个水泄不通。
这个时候,十多辆车想硬闯,马车恐怕刚冲进狼群就将被个个分散,到那时,双手架不住四脚,一个人守着一辆车又怎能抵挡住群狼的进攻。
但是,马车围成圆圈防御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些猎人们确实个个实力高强,可是数千只大妖狼啊,他们能抵挡多久?
到时累也将他们累死。
周路很头疼,也很焦躁,那个又臭又犟的风老让他火冒三丈,给妖点就牛逼了啊,妖点能买几条命?
胖睚眦必报的牛脾气又上来了,越想越气,又想了想,更生气了,胖一步从车上跳下去,跳到了风老的车前,风老听到声音,一掀车帘探头惊慌地向外看,就看到那个胖恶狠狠的模样飞起一腿,砰地炸响,风老的车篷被胖一脚踢的四分五裂。
光秃秃的车架上,干瘦的风老如小鸡一样愕然坐在那里。
所有人同时一愣,沙姐与老七讶然转头看去,就见风老急怒的都快跳起来,端起那架小弩指向胖,脸色狰狞地准备喝骂。
胖一挥手,抚过风老手的小弩,一转眼间,风老手只剩下了一根木棍,那架小弩不知如何变到了胖手里。
风老还拿着小棍冲胖比划呢,比划了两下突然发现不对,如烧了手一样地将小棍扔到地上,沙姐与老七在那边忙偷闲地都看傻眼了。
那得是多么强的变戏法天赋啊。
这个胖,难道仅仅是会哄孩吗?
风老更加惊怒了,一抖手,从储物戒又取出一柄充满了恐怖风能的腰刀,很怕再被胖将腰刀变走,还后退了一步,端着腰刀呲牙咧嘴地向胖威胁着: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胖不理他,突然拎起地上碎裂的车篷,一抖手,将里边做支架的铁条抽了出来,然后飞快地向第五辆车剩下的底座车架上一捏,指尖一束不着痕迹的火焰嗤地一烧,那根铁条就和车架焊到了一起。
周路急三火四地跑来跑去,将别处碎裂车篷的所有铁条都抽出来,又向第五辆车跑回来,就如蜘蛛结网,周路拿着那些铁条,将第五辆车的车架向外扩展了好大一圈的底架。
底架最外沿,和车轴处还支撑了三角结构。
风老目瞪口呆地看着胖,胖灵巧的双手就如在绣花,编织那些大小不一的铁条,偏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艺术美感,如此焦急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一座坚固耐用,美观精巧的车架在胖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展着。
不一会,第五辆马车的底架就足足扩大了三倍,上边足可以坐上十多个人。
“好巧的设计与心思!”风老震惊着。
远处的沙姐一下意识到什么,罕见地动容了。
胖跑来跑去,将碎掉的大块木板全都捡了回来扔到车上,到时好持着当简陋的盾牌。
最后,胖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手,时间紧迫,材料有限,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周路冲沙姐方向喊道:“快招呼人全上来,咱们坐这辆车冲出去。”
周路的思路是这样的,庞大的车队不可能冲过狼群,但是,如果将所有人收缩到一辆车呢,这样车队阵形会大大减小,防御却一点不减,就如一根粗长的木棍插不进泥土,可是要换做一枚细针不就能做到了吗。
也许别的车不行,一辆车上如果挤上十多号人,恐怕马拉着根本就跑不出速度,但是,这辆车不同啊,车轴上不是有入玄级阵纹吗,不是坐上多少人都轻若无物吗。
沙姐和风老全都激动了。
胖的这一手玩的漂亮啊,这个思路很机变啊。
“快,大家都上车,我们冲出去……”
沙姐大声招呼着,那些猎人们也全是精悍之辈,一眼就看出这架新造出来的大车的作用,猎人们缓缓收缩队形,然后全都急纵身,在大车上找险要位置坐下,悲壮地各拎木板护在身前。
闯进狼群,他们每一个位置都将经受难以想像的血腥攻击。一会能不能冲出去,全在此一举。
周路极为自然地挤到了大车的间,在猎人们的保护下和风老坐在了一起:“把孩给我。”
周路冲沙姐喊着。
没有了猎人的阻挡,外边的妖狼如潮水般涌进防御圈,这么急的情况下,沙姐都又气又想笑,这个胖,挺知道谁强谁弱,挺知道自己的位置啊。
虽然将孩交给胖有些不放心,但是,情况不容沙姐细想,她这位顶阶猎人一会要坐在马车的最前边负责开路的,孩确实是需要给别人照顾的。
沙姐顺手将孩递给周路抱,一纵身跃到马车车辕处,和老七一左一右坐在最前,“驾”,一声喊,这辆古怪的大车扬起一路烟尘,迅疾如风地向前冲了出去。
刹那间腥风血雨,恶狼嘶吼,以及刀枪划破空气的锐鸣。
沙姐与老七站在车的最前,各持大枪神威凛凛。
两个顶阶猎人的力量难以想像,一匹又一匹妖狼被凌空抽射砸了出去,将前方的狼群一片一片地砸倒。马车艰难地在狼群闯出一条血路。
突然,一头更大的形似狼王般的妖狼身体在半空一扭,诡异地躲开老七的长枪,从缝隙间凌空跃到大车上空,恶狠狠地向大车最央处扑落。
侧面一个猎人急扭身,挥刀奋力向妖狼砍去,不过那头妖狼速度太快,他的刀终究差了一线。
“不好。”
沙姐的心都快不跳了,那头妖狼的目标正是胖怀的孩。
沙姐就想不顾前方开路,一步跳回去抢救孩,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沙姐杏眼瞪的滚眼,就看到坐在大车央的胖一手将孩紧紧搂在怀,不让他看到血腥,另一只手攥拳向外一挥,喊了一声:“滚”,砰地一声,那头大狼的脑袋就被击碎,狼尸血肉模糊,如破麻袋一样狠狠地向车外抛了出去。
这一拳让百忙回头的老七都吓的打了个冷战。
他也可以做到一拳将大狼打飞,但是,如胖那般轻描淡写,坐在那里随意地一挥手就做到击飞大妖狼,他自认达不到那份气度与意境。
也直到这时,老七和沙姐才意识到,原来这个胖还是一个顶阶高手。原来这个在道上捡来的,其貌不扬的胖竟然是一个高手。
沙姐一下心里就亮堂了起来,欢喜的神彩飞扬,这下她无后顾之忧了,孩在胖手再也不用她担心了,沙姐将大枪挥舞的团团生风,就如旋转着的转机,硬是从狼群转出了一条血路。
马车仿佛被风托着,坐了十多个人仍然其行如飞,马车在狼群披波斩棘,从掀开的浪潮横冲直撞,所有人身上全都是鲜血,有狼血,也有被狼咬伤后流出的血。
所有人都累惨了,幸好这一役没有人死亡,前边暗夜沉沉,马车压力霍然一轻,他们终于从狼群成功闯了出来。
“驾”
沙姐一抖缰绳大喊一声,这辆大车以飞一般的速度向前疾冲,渐渐的,狼群在后边越落越远,再到后来,终于听不到狼群的声音。
沙姐又驾车跑出了十多里路,人与马全都累的不行,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周路累的近乎虚月兑,还将孩搂的紧紧的,方才他坐在大车央可不是找轻闲,他是在居策应的,哪边危险了,他袖的甩手箭可一刻没有闲着。
周路坐了好一会才一点一点地站起,那边众猎人们正喜极而泣,拥抱着欢呼。沙姐转过身,又惊又喜,眼含水雾笑着看向胖,若是没有胖,恐怕她们逃不出狼群,若是没有胖,恐怕她的孩也要凶多吉少。
周路也被众人欢乐的情绪感染了,一脸憨憨的表情雀跃着蹦跳着,跑到沙姐身边,将孩交还给她,然后张开双臂企图抱住沙姐加入到欢呼的行列。
在沙姐严厉的目光,周路一点也不尴尬地转过了身,站在目瞪口呆的风老面前雀跃着欢呼着,仿佛他本来就是想这样。
沙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小,从方才他偷看自己给孩喂女乃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东西。
天边渐渐露出晨曦,黄沙被朝阳打上了粼粼的金波,雄奇的沙海这一刻艳丽而妖冶。
一场生死危机就那样度过了,众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知道狼群会不会追来,也不知前路还会不会有危险,猎人们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纷乱地坐上这架古怪的马车再次上路。只不过这时,老七看向胖的目光再不是戒备,而是温暖的感激。
沙姐妩媚的目光从胖身上移开,眯着眼望向天边从云层一点一点升起的阳光,这一次经历让她心有余悸,孩还小,护路车队虽然赚钱,但是这样的危险她承担不起,以后,恐怕要在圣城找一些别的活计来养活这班兄弟了。
大车车轴上有入玄级风系阵纹,两匹马拉起来轻若无物,大车奔驶的又快又稳。
周路悄然观察车轴良久,也没看出名堂,不仅啧啧称奇。
风老坐在大车最央,不知带了什么灵器,身上有一股隐隐的旋风缭绕,将其他人隔开,这个枯瘦的老头一脸端肃,看起来又有了诺大的威严。
入玄级阵纹师,在拥有数百万人口的圣妖联盟,也才只有三位啊。
再也没有车帘遮挡了,众人闷头赶路,突然与这位脾气又臭又犟的风老坐在了同一辆马车,马车上的气氛即尴尬又沉闷。
大伙对这个老头还是颇为敬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