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点10分,决定出去转转。
客厅里没有人,餐桌上盖着的午餐消失了。
……
换了一身蓝色的清爽短袖,从别墅里出来。
因为不了解路线,从山上开车下来花了40分钟。
在B-zone的大街小巷以闲逛的速度前进着,然而我并非想要闲逛,只是这边太过于繁华,街上到处都是游客和车辆,开快很容易出事。
经过了五六盏红绿灯,终于来到靠海的街道上。远处,之前在山上看到的长桥出现在视野里。
在导游图册上看到过介绍,作为明兰6大景观的压轴之作,这座名为“星十字”的跨海大桥总长3014米,是一座单孔长跨距悬索桥,由两座高出水面237米高的桥塔支撑。桥体主色调为白、蓝,白色为主,蓝色多用在边框作修饰。另外晚景所用照灯也是蓝色。
驾驶着越野车行驶上桥,桥面很宽,过海车辆也不多,我终于能够把速度加起来。敞开奠窗透入凉爽的海风,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惬意的了。
通过星十字,沿着C-zone海边公路继续行驶。这是一条非常干净的大道,一边是椰树沙滩,一边是葱郁树林,不时出现一栋庭院,可能是公司,也可能是富人的别墅。导游手册上写着,C-zone是最近几十年刚刚建设完毕并投入使用的人工半岛,自然环境优雅,地理位置优越,所以地价登天。一句话,能够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的不是明兰的核心势力,便是海内外的高官富商。
速度飙到270km/h,享受着飚车给予的精神快感,就这样过了二十分钟,途中经过了三个海滩主题公园,还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庭院——它距离街道很远,却又非常显眼,有一种犹抱琵琶而呼之欲出的感觉,曲折的小路引伸出墙内的建筑,从外观上看既像旧时的城堡,又或是富丽堂皇的哥特教堂。但我能肯定那是一间用于起居的庄园,爬满蔷薇的黑色铁门上方悬挂着庄园的大名:Redrose-s(红玫瑰庄园)。
拐过一个接近于直角的弯,乱石假山间奠空上赫然出现两座高塔,屹立在天地间。
刹那,童年记忆的开关打开,狠狠地敲击心房。仰望天空高处的风景,一时间也不知是喜是悲。
七岁的时候,我被黛丝露家族带到这里。在这双塔下经历了为期两年的启蒙式训练。如今,昔日的记忆早已模糊,但我相信目睹过的人绝对不可能忘记这样巍峨的建筑。
两座塔制式相同,高度亦同,所以被称为“双子塔”。489米的高度,使得“会当临塔顶一览明兰窄”的说法一点都夸张不起来。还记得童年的夜晚抬头仰望,双子塔顶放出不同的远光,一红一绿,交相辉映,成为半岛东部独特的风景线。
很快车开到塔下,在铁丝网延绵千米的街道边停住——我的对面就是黛丝露家族的总部,各种大型建筑,同时有很多空地——财大气粗的黛丝露家族买下这块地肯定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不过他们的地盘还不算最大的,第一位的G.S.C.L与他们之间正巧跨过了C-zone全长。黛丝露在东,G.S.C.L在西,二者各自霸占着千里方圆。
我也看不出铁丝网里究竟有什么值得纪念的地方,毕竟时间久远,大部分记忆已经消逝。停在这里权当是休息吧,我摆弄电台,弄出一首蓝调音乐,随即调节车座向后拗下去。
就在这里听到几声喇叭,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两队花色跑车驶出大门,沿着我来时的路飞速离开,那些跑车再度勾起了某些糟糕回忆——下意识地我拽油门跟了上去。
这一大队杀手急匆匆是要赶去哪儿?
坎瑟说过,黛丝露目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C-zone。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
作为杀手界的老大一天有时能执行上百次暗杀行动,然而现在,他们居然抽不出身对抗杰克势力的入侵,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C-zone存在什么敌人,非常棘手。
那么,这么多杀手现在所去的地方,会不会就是那个敌人的方位?
即便不怎么有好奇心的我也好奇起来,一边保持自己不被前方的车队甩掉,一边又压着速度(这话其实不太对,那些家伙开得很快,至少有220km/h的样子),要是被他们发现有人跟踪,没有武器的我恐怕下一秒就要被扔进海里喂鱼了。
就这样追了十几分钟,远方再度浮现跨海大桥的长影。
莫非我猜错了,他们是要去B-zone?终于要发动对杰克家族的反击了?
我正琢磨,却马上意识到不对。车子走上大桥,我看到了和之前上桥时截然不同的景象。大小车辆,在桥面上东倒西歪地停放着,不少车闪着大灯,而车内的人却不见了。许多车子门窗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更甚者底朝天躺在地上。远方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枪声。
怎么回事,大桥上发生了的抢劫案?
胡乱停靠的车子将道路挤得越来越小,前方的杀手车队终于没办法前进,纷纷跳出车来,端着各式各样的枪翻过一座座汽车,向大桥中央地段走去。
我将车停在他们后面,见他们车里没人,于是大概模索了下,在后备箱里捡出一支霰弹枪和两颗手雷。
我没有找到弹鼓,霰弹枪装不了多少子弹,不过手里有了武器感觉完全不一样。我刚准备完毕,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我向那边看去,发现有人躺在一辆两厢车的车前盖上,浑身是血。他似乎想要抬起脑袋,然而一下子就不动了。
这家伙刚才还不在这里,怎么回事……我看了看他,又眺望了一下混乱的远处,心说不是吧,居然是被扔过来的吗,那他们的对手究竟是什么东西,宇宙猩猩?猿族崛起了?
那人的黑色西服敞开着,露出里面的衬衫,在前胸位置有两个紫色的字母D,说明了黛丝露麾下杀手的身份。即便死了,他手中仍紧紧攥着无线电。我听到里面传来稀稀拉拉的声音。
“2组围住他,3组和4组从远处牵制!”
“这里是负责支援的5组和6组,我们马上就到!”
“1组剩余成员小心,他朝你们那边过去了!”
接着是的嘈杂声,其中夹杂着人的惨叫。当然,不通过无线电反而听得更清楚些。我从一辆辆报废的汽车翻过,眼前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死伤者,倒在车里的,趴在路面上的,压在车下的……看得人心里发紧。
终于逐渐接近了大桥中央地段,不绝的枪响刺耳起来,我缩在一辆大货车后面,看到不下五十名杀手以小型汽车为掩护,对着远处的空地不断射击。空地上有两三只燃烧着的信号弹,织起咖啡色的烟气,在那其中……
有一个高大的人影。
他的脚边,烟气的缝隙里露出写意喷洒的血迹,以及手脚折断的杀手尸体。
这家伙……竟然一个人就……
我屏住呼吸。眼见这么多枪支对准烟雾里疯狂扫射,却一直不见那人倒下。这些杀手的配合意识很好,一队更换弹夹的时间另外一队会无缝接替进攻的任务,黛丝露之所以发展成为全球最恐怖的杀手集群,团队作战如此出色也是必然的。
然而,烟雾中的人不但没有倒下,反而慢慢向我这边的方向靠近。很快一个棕黑色皮肤的光头男子走出烟雾。他带着墨镜,厚厚的嘴唇着,脸侧有一道疤从左眉尾穿过鼻梁,看起来十分骇人。
不过和他的长相相比,那具身躯更令人胆寒,因为那绝不是人类靛格。男子的皮肤上似乎生成了一层黑色硬甲,使他看起来如同一只的变形昆虫。
杀手们依然在开枪,打在那副铁一般的身躯上没有一点用处,子弹如同下雨叮叮当当落在路面上。男子伸出黑色臂膀,抓住了一辆轿车,竟然直接将它提了起来,车后了行踪的几名杀手毫不畏惧,纷纷举枪朝他射击,其中一颗子弹打中了男子的墨镜,镜面出现细密的裂纹,紧接着男子额角漫下一道血流。
果然,没有黑化的身体部位还是怕子弹的吧!
我才刚下了结论,却见光头男子已经将手中的车如流星锤般丢了出去,将几名杀手掀出了桥面,向下方近百米的海面摔落。
啪。
四周再度恢复安静,一声清脆的“叮咚”轻敲路面。我转过头,看到铜色弹壳从男子额头上蹦落下来,血也止住了。
“3组,4组,6组,目标背对你们,速度集火!”
无线电里传来命令的口吻,一阵狂风骤雨般的子弹风暴从空地彼端大大小小的车辆后扑了过来。我暗暗骂了一声,缩身躲在货车后面,以免被弹雨误伤……其实真正打中我了也不算误伤,毕竟我不是他们的同伙。
子弹敲击汽车的玻璃与钢铝板,在那其中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透过货车的倒车镜能够看到,男子将一个个杀手抓起来扔在空中去挡子弹,看他娴熟的擒拿手法,以前或许是个军人也说不定。
不,等等。定睛看去,光头男子的模样竟然一分分清晰起来,似乎才刚看到过。
杰罗德鲁宾。
是他没错。轻松消灭了我所在方向上所有的杀手,他开始往回走,离我的距离不到10米,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脑袋上迅速缩小的弹伤。
这家伙的恢复力也太扯了吧!
虽然我知道Shielder作为Defender中阶,伤口愈合能力有很高的加成,不过如果说脑袋不吃子弹的话也太……
不,不对。仔细看去,那家伙的伤口处也是一块黑色硬甲。
原来如此,我在心里喃喃。
也就是说,在子弹钻入皮肤即将穿伤大脑的千钧一发之际,皮下组织硬化抵消了子弹的动能。按理说这么短的距离中弹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反应,Cyan……果然要另当别论。
B等级防御力所能达到的程度,如今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大气也不敢出,我紧抱着霰弹枪,看着鲁宾连同头部也黑化掉,整个人完全成为一个黑色怪物,向着彼端的三队杀手冲了过去。
该死,这时候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理智的做法,无疑是离开这里,然而这么做只能回到C-zone去。
星十字是C-zone与B-zone之间唯一的陆路,导游手册上说的很明白,C-zone水路由G.S.C.L垄断,由于两年前的事件,我肯定在那帮科学家的黑名单上,所以我能回到B-zone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桥上通过。
这件事能够做到吗?
留在C-zone过夜的危险在我眼中并不比强行过桥要小。咬了咬牙,我决定趁鲁宾与黛丝露家族杀手对峙的功夫,尽量避开他们的视线暗渡陈仓。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做,而是必须做的事了。握紧了霰弹枪,从大货车后跳了出来,向空地奔去。
然而,踏入空荡荡的大桥中段还没几步,我只得停住了。
在我奔跑的这段时间,前方的枪声戛然而止,黑化怪物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秒杀了所有敌人。哦,其实也很正常,他似乎投掷了一辆和我适才用作掩体制式相同的货车,致使现场燃起一片火海。
鲁宾慢慢褪去了黑化,再度变回肌肉虬结的光头男子。经历过如此恶战,他身上的黑色西服竟然一点灰尘都没有染上。
于一片火海的背景中,男子面无表情地向我走来。
没错,很不幸的,我就站在道路中央的空地上,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碍眼生物。
于是,大概这就是结局。
还记得来到明兰的初夜我就吃了个下马威,没想到24小时都没过完,现在居然直接要被处刑,人生啊,真是太刺激了。
还是说,我果然来错地方了吧。
内心发出苦笑,男子化作死亡之影,渐渐将我笼罩。作者黑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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