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凝是三天后现身的,见了面,她语气淡淡地问:“那天我和男朋友出去了,你找我有事吗?”
本以为她会解释,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邢克垒的心很冷,“如果妳说的是气话,现在收回去的话我就当没听过;如果妳是说真的,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直到见面,邢克垒都以为沈嘉凝是因为他忽略她而和自己生气。
“气话?有必要吗?”沈嘉凝冷冷微笑,“邢克垒,你以什么身分要求我解释?”
邢克垒也有点脾气了,提高了音量,“什么身分?妳说我是什么身分?”
在他的怒气面前,沈嘉凝以讽刺的语气说:“男朋友吗?不是吧,我们什么时候升级为恋人关系的,怎么我都不知道?”不给邢克垒插话的机会,她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径自说:“你说过让我做你女朋友吗?你说过一句喜欢我吗?凭什么说是我男朋友!”
邢克垒笔直地望进她眼里,“所以妳怪我没有给妳名分?”
“名分?”沈嘉凝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不值钱?因为最初主动的是我,所以你从来不把我当回事,我都不明白,我凭什么以女朋友的身分每天等你想起我。”
邢克垒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值钱不值钱,妳把我邢克垒当什么人!”
“什么人?”沈嘉凝的回应太过冷漠,“高富帅的男人啊。”
冲动之下,邢克垒想问她,如果现在让她做他女朋友,她还愿意吗?然而骨子里的骄傲和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服不了软,转过身去,他倔强地说:“好,我明白了,谢谢妳特意来告诉我。”
沈嘉凝却没有立刻就走,“垒子,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扪心自问花了多少心思在我身上,学校里的同学都有男朋友陪着逛街看电影时,我根本找不到你;我过生日,同学朋友都为我庆祝,你却一通电话都没有;六年了,我没收到过一份礼物、一朵玫瑰,我是个女孩子啊,想要被疼被宠的。”
邢克垒想说,别的男生陪女朋友逛街看电影时,他在模爬滚打训练;她过生日,他因为请假不成和教官起冲突,被关进了禁闭室;至于礼物和鲜花,因为错过了她的生日,他在情人节那天都为她准备了,却在去到学校后联系不上她……然而话到嘴边终究成了一句,“我确实给不了妳想要的。”
其实可以试图挽回一下的,可是转念想到自己抱着玫瑰花傻傻地站在那里等她,她或许已经和所谓的学长暗度陈仓,邢克垒觉得没有继续的意义了。
谈恋爱这种事当然是需要两厢情愿的,既然沈嘉凝需要的是个温柔体贴,时时能在身边陪伴的男友,邢克垒决定放手,可是毕竟是唯一一个相处过几年的女孩,说一点都不难受是不可能的,邢克垒还是消沉了。
他拚命训练,为了疲惫后能安然入睡,他喝闷酒,想试试酒到底能不能消愁,但他打小被老爸邢校丰教得不只身体素质好,更是海量,往往是越练越有精神,越喝越清醒,最后陪客束文波被搞得有点烦心,很土匪地提议,“要不然我们把那个什么学长干掉吧!”
“我干掉他,我爸就会干掉我。”邢克垒当即赏他一脚,“孰轻孰重啊?”
被欺负的次数多了,老实人束文波借着酒劲反击了,结果好到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俩居然打了一架,等到第二天出早操时,两大军官脸上都贴了OK绷,样子滑稽得不行。
看着束文波额头上的瘀青,邢克垒有点内疚,“对不起啊,兄弟,下手重了。”
束文波瞪他一眼,“又活过来啦?”
邢克垒嬉皮笑脸,“本来就没死啊。”
束文波踢他小腿一脚,“没用!”
邢克垒挨了一下,吐真言,“我只是有点气不过,守了六年的人居然被抢了。”
束文波又捶他一拳,“有什么气不过啊,你还白抱了人家六年呢。”调侃了几句,他最后说:“军嫂不是谁都能当的,我们的老婆必须要能耐得住寂寞、禁得起诱惑,看来沈嘉凝不适合,你也别执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哥们不差啊。”
“是吧。”邢克垒模模下巴,“我也觉得我满优秀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关于沈嘉凝的篇章完全可以翻过去了。
突然有一天沈嘉楠打电话来,说沈正碰见沈嘉凝和一个男人举止亲密地逛街而大发雷霆。
照理说东窗事发该由沈嘉凝自己解决,无奈谁也劝不住沈正,沈嘉楠这才向他求助。
◎◎◎
来到沈家,面对一室狼藉,邢克垒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拦住正要动手的沈正,他说:“沈叔你这是干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合则聚,不合则散,没必要闹成这样。”
沈正原本还指望邢克垒不知道,失望和生气使他顺手抓起手边的杂志朝沈嘉凝掷过去,“我怎么生了妳这么个不识好歹的女儿!”
沈嘉凝深知父亲有多中意邢克垒,但她也被逼急了,“什么叫不识好歹,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就算你是我爸,就有权利干涉了吗?”
“妳还有脸说。”沈正劈手就是一巴掌,随即捂住左胸口。
邢克垒见状转身低声劝沈嘉凝,“妳先说句安抚的话,后面的事交给我。”见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急了,“难不成妳是担心我会逼着妳嫁给我?”
沈嘉凝根本不领情,“我为什么要说安抚的话?我有什么错?和你没有关系,你走!”
沈正挣扎着站起来,抬手就要打,邢克垒眼疾手快地在半空中截住他挥过来的巴掌,月兑口将过错揽到身上,“沈叔你消消气,事实上一直是我在追嘉凝,我们从来不是恋人关系,她有男朋友的事我早就知道。”
“不需要你帮我说话!”沈嘉凝似乎铁了心要和她爸对峙到底,非但不要邢克垒袒护,闻言反倒冲到沈正面前,陡然拔高了音量,“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识好歹,我还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总之我就是不喜欢邢克垒,你能怎么样?”
“沈嘉凝妳够了!”邢克垒厉喝一声打断她,连续地深呼吸,“妳喜欢谁是妳的自由,我邢克垒不会死皮赖脸纠缠,所以妳大可不必糟蹋自己!”
沈嘉凝疯了一样大笑,“邢克垒你真傻,都这样了还护着我。”与他迎面而立,她不计后果地说:“我连绿帽子都给你戴了,你说我是有多嫌弃你。”
向来自制的邢克垒忽然就失控了,猛然抬起手朝她搧过来,却在快触到脸颊时硬生生压住掌力,可是他们距离太近,根本就来不及,他的巴掌还是拍到她左肩上。
沈嘉凝本就纤瘦,瞬间就被打得向旁边踉跄了两步,差点跌倒。
沈嘉楠惊得扑过来,“姊妳没事吧,邢大哥他……”
邢克垒一把扯过她,寒着脸看向沈嘉凝,“到此为止啊,沈嘉凝,否则我真的打妳。”说完,他没说一句抱歉的话,转身就走。
沈母拉住他,“垒子你别听嘉凝胡说啊,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你别不要她啊。”
如果说沈嘉凝因为他对她的忽略而选择和别人在一起,邢克垒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冷静过后他也知道自己有错。
现在的问题是,一个他曾经以为冰清玉洁的女孩居然说出如此绝情、如此难听的话,邢克垒怎么能不生气,“沈姨。”他拨开沈母的手,一字一顿说:“我要不起她。”
那晚邢克垒和沈正喝酒,他半醉着说:“沈叔你别劝我了,就凭她今天这表现,我哪还敢要她啊,你就顺了她的心,让她找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吧,毕竟是她要过一辈子的人,身为父母,你和沈姨也不能强迫,是不是?”
眼看这么好的女婿就这么没了,沈正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垒子啊,是沈叔没福气。”
邢克垒摆手,“你别这样说,真的有我这么混的女婿,你就得没辙,看见了吧,当着你的面我都敢打她啊,你还指望她能把我变温柔了?”话说到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对她,我打就打了,谁教她说那种话气我啊,不过对你,我真的是很不好意思,说到底她是你女儿,你要打要骂怎么都行,我动手就不对了。”
摇摇晃晃起身给沈正鞠了一躬,他口齿不清地说:“对不起,沈叔。”
沈正自觉受不起,抬手扶他坐好,“她该打!”
“你这么说,我就不道歉了。”邢克垒有点喝多了,他闭着眼睛趴在桌上自言自语,“不过我得说一句,我可没碰过她,绿帽子什么的千万别往我头上戴,日后对我老婆交代不了。”
回到宿舍,醉意深浓的某人捶着束文波的胸口质问:“我哪里不好?哪里?她姓沈的凭什么看不上我,凭什么啊?”
好不容易把人扛回来,束文波可没力气招惹他了,赶忙安慰说:“我帮你找个比她好一百倍的气死她。”
邢克垒呈大字状躺在床上吼:“能找到吗?”
束文波顺口回答说:“这都是谦虚的说法,你一努力,说不定找到一个比一百倍还好的。”
“这样啊。”邢克垒咂咂嘴,翻了个身嘟哝说:“那就找个好的,用事实告诉她,没有她沈嘉凝,我照样过得很好。”
兄弟失恋,束文波反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