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大将军还能副署吗?他都已经死了!!”
段珪性子有些急躁,被卢植一提到大将军何进,心中的那些新仇旧怨就按捺不住。这个死屠夫,居然被敌人潜伏到身边还不知道!他自己死了不打紧,还要坑着大家一起死,恶不恶心?!
“什么?你说什么?”
卢植的脸上,露出极度愕然的表情。大将军若是身死,可是足以引发整个朝廷重新洗牌的大消息!即使养气功夫修炼到大儒境界的卢植,乍一听到这个重磅消息,也不能掩饰自己心中的惊讶。
“阿珪!”
张让愤怒的斥责着段珪。段珪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让事情变得不可把握,乖乖的退到张让身后,就像是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张让转过脸来,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可是在得知了部分真相的卢植眼中,这副笑脸,这么看都像是假的。
“卢尚书,事情是这样……”
“张常侍,你先告诉本官,大将军死于何人之手?”
卢植不理会张让的掩饰,单刀直入的问道。张让见到卢植脸上坚定的态度,长叹一声,知道大将军的死,已经瞒不过去了。
朝中的官吏,有哪个不知道,当前与大将军争夺权柄最起劲的,就是十常侍一伙人?卢植这声问法,已经隐隐的将杀害大将军的凶手,默认为十常侍一伙。却见卢植一边发问,一边身形暴退三步,一转手,居然从一张大柜子里,抽出了一支长戟和一面盾牌!
卢植虽然是当世大儒,却绝非文弱书生。单看他能够教出勇武过人的公孙瓒和刘备。就可以确认卢植的武技必然不凡。
大汉宫掖之中,是不能随便操兵持戈的。卢植这些武器,还是一个负责守卫尚书台的郎官用作备用的。盾戟在手,卢植两眼一瞪,立刻流露出一派杀伐果断的大将气概,使张让和段珪二人心中猛然一惊!
“卢尚书。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很显然,张让的话语没有发挥任何效果。卢植手持盾戟,口中厉声大喝道:
“快说,大将军到底死于何人之手!”
“卢尚书,你这个样子,咱说了,你会相信否?”
“你若说是你等谋害了大将军,吾当然相信了!”
话语说到这个份上,张让也没了脾气。很显然。卢植的思路是正常的。若不是亲眼所见,就连张让都会以为,何进的死,是某一位中常侍暗中布置的。
“卢尚书,事情不是你想的样子。稍安爀躁,咱这就去请一位能被你信得过的贵人,来解释大将军之死。”
张让说罢,对后面的段珪一使眼色。段珪会意,提着常服一溜小跑的冲了出去。此刻。整个尚书台都变得默无声息。有识趣的小吏,听到“大将军身死”这样的大事件,早已悄悄的开起溜来。其余人等,一见到有人带头,立刻有学有样的四面散去。
毕竟,这种血淋淋的朝中大事。哥们这样的几百石小吏参活不起,是不是?
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只要能保住这条小命,这次朝廷的大动荡过后,说不定就能捡到些空出来的位置,将自己的官俸升上一级。是不是?
就这样,张让摊开手,表示并无恶意,与当着他的面,开始披甲的卢植,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卢植披甲完毕,冷冷的看着张让,正要说话,却听得屋外一阵脚步响。卢植精通兵法,深知大敌当前,决不能被困在屋内,于是抢上前几步,从张让身边冲出屋门。当他来到庭院中,抬头一看,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这是一个女人。
毫无疑问,还是一个大美女。
哪怕是在衣衫不整,鬓钗散乱的情形下,她的媚态,也依然足以打动世上绝大多数人的内心。
卢植一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变成与刚听见大将军被杀时一样。然后,卢植下意识的对这位美女行了一礼,口中蹦出几个字来:
“太后,这是何故?”
原来,这位美女,正是大汉当前的天子生母,何太后!想歪的自己面壁罚站去!
何太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
时间向前推进半个时辰,当潘隐和鲍出二人,自恃武力,又基于义愤,狂追杀害大将军何进的凶手淳于琼,一直到出了大殿以后,长秋宫内那帮惊讶的宦官们,这才纷纷反应过来。
“淳于琼怎么会突然刺杀大将军呢?”
一个吃惊的宦官这样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得了。
“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天大的阴谋!”
宦官多疑的本色,首先决定了他们所采取的基本态度。
这时,几个宦官涌到大殿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局面,突然像是又受了什么惊吓似的,一齐再次退入大殿中。
“怎么了?怎么了?”
其他宦官见到这种反应,急忙讯问他们。
“知道淳于恶贼对卫士们说了什么吗?”
一个擅长模渀别人神态的宦官,惟妙惟肖的学着淳于琼的样子,粗着声音说道:
“阉竖杀了大将军,快拦住这两个凶手!”
在听到同伴对淳于琼声音的模渀之后,饶是在场的宦官们,都是在宫中厮混多年,算得上在酱缸里打过滚,从里到外都黑透了的人,依然承受不了淳于琼的这番倒打一耙。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宦官们,纷纷破口大骂淳于琼的无耻与卑鄙!
“这么看来,整件事情是有预谋的啦?”
十常侍里的张让和赵忠,算是心态最为冷静的两位。两人骂了淳于琼几句,首先开始思索对方这番作态,内含什么阴谋。张让不愧是十常侍之首,眉头一蹙,立刻领悟过其中的味道:
“不对,淳于琼只是一枚棋子,就凭这家伙,还没资格挑起这样大的事端!”
被张让一提醒,赵忠立刻也反应过来:
“能够让淳于琼乖乖听话的,只有……”
“袁绍!”
张让口中这两个字,被咬牙切齿的喊出来。其他的宦官,随之也纷纷反应过来。
——刺杀大将军的阴谋,只有袁绍这家伙,才可能策划出如此骇人的手笔。
“然后,袁绍这个恶贼,再想办法将刺杀大将军的罪名,扣在咱们的脑袋上。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调动京师兵马,前来剿杀咱们!”
几个脑筋灵动的宦官,单单凭借着眼前的几点儿蛛丝马迹,就将袁绍的图谋和计划,推测得大致不错。只可惜,事后知道得再详细,也不可能挽回事情的发生。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有个中黄门六神无主的问道。
“是啊!怎么办?”
在场中保持着最镇静状态的张让,强行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的情况。
“如今的局势,是袁绍这孽畜,诬陷咱们动手杀害了大将军。可是,偏偏咱们在场的人,都无法否认这一诬陷!”
这个事实,无疑使张让感到极为悲愤。他用堪比窦娥1的冤屈语气,对着其他宦官抱怨:
“无论是内朝还是外朝,只怕一听到大将军之死,都会相信是咱们动的手!”
“可是,咱们这次是真的没动手啊!”
有宦官不甘心的抱怨着。
“你却去说,看那些外臣信否?”
张让没有好声色的反问一句。事实上,最让他感到无法接受的,就在这一点上。
“不!还有人可以为咱们证明冤屈!”
赵忠突然说道,回头向后望去。其余宦官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便发现了晕厥在地的何太后!(未完待续……)
ps:ps:1窦娥:是关汉卿的杂剧《窦娥冤》的主人公。《窦娥冤》写一个孤苦无依的妇女窦娥,遭受无辜陷害,反被受贿的贪官判处死刑。窦娥的冤情无处伸张,愤怒得指天骂地:“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这般控诉,堪称中国古代含冤之人的最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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