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爽朗而清亮的笑声,传到了每一个白马义从骑士的耳朵里。这些精锐的骑士立刻将全身的肌肉绷紧,手掌握住背负的弓箭,准备接受从敬爱的首领口中,发出的攻击命令。
“左转!五十步!”
笑声突然停下,公孙瓒洪亮的声音,清楚的传到了每一个白马义从的耳朵里,哪怕是近千只马蹄踏地的声音,也无法盖过。
然后,汉军与黄巾军双方,上万只眼睛,见证了震撼效果极强的一幕。
直线前进的白色洪流,突然之间,硬生生的拐过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大弯,笔直的对着那支毫无防备的黄巾军冲过去!
黄巾军大恐!
那个小帅的反应还是比较快的。在白马义从刚开始转向的时候,小帅就意识到了危险。他立刻扯开喉咙大叫:
“结阵!快结阵!就地结阵!结枪阵!……”
如果小帅的手下是一支身经百战、训练精熟的部队,那么小帅的命令,完全可以改写整个战局。遗憾的是,这位小帅,只拥有一群从农夫转变过来,也才有几个月军旅生涯的战场新兵。
即使小帅不指挥,近千只马蹄所发出的轰鸣声,已经让黄巾军战士们慌乱不已。在加上了小帅的指挥之后,黄巾军战士的行动……
就更加的混乱了。
说时迟,那时快。
在白马义从稳健的提速下,几乎是一眨眼,他们与黄巾军的距离,就拉近到五十步左右了。当黄巾军阵型乱成一团,士卒相互拥挤的时候,就在此刻,公孙瓒大喝一声:
“弓箭!正前!六十步!一齐!射!”
一声呼喝,两百余白马义从,异常整齐的举起手中的骑弓。等待首领公孙瓒的“射”字一出口,就听到“嗡”的一声巨响,铺天盖地的飞羽,从白色洪流中升起,划过一个美妙的弧度,狠狠的扎在一块黄色的区域。
“啊!”
“救命……”
“哎哟……”
“不!”
伴随着突然爆发出的惨叫和呼救声,幸免于难的黄巾军士卒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己方的惨状。
在被白马义从们以覆盖式射击的方圆三丈范围中,白色的羽箭如同田间的麦子,插得密密麻麻。最中心的那几个倒霉蛋,几乎被射成了一只巨大的刺猬。
其中一个人,身上的箭支之多,以至于他死去向前倾倒之后,身躯竟然被那些羽箭架住,远远的望去,渀佛悬浮在空中一般!
一轮射击下来,黄巾军死十二人,伤七人。
相对于六七百人的黄巾军总数,这点儿伤亡,其实算不得什么。但是,那些全身插满箭矢的死者惨象,却将四周的生者彻底的吓坏了!
“正前!三十步!一齐!射!”
在黄巾军的惊骇之中,第二波箭雨再次降临。好死不死的,那黄巾军小帅,正好被这波箭雨淋了个正中。
虽然这小帅反应也算不慢,及时的抓住一个卫兵,当做挡箭牌,避开了被射成刺猬的下场。然而,一支划着弧线射出的雕翎长箭,却十分奇妙的从黄巾军小帅身体的左侧,第三、四节肋骨之间刺入,将他的内脏撕裂成几片。
“啊!”
那小帅口中喷出一道鲜血,反手用力一拔,身体闪过一道淡鸀的光华,将雕翎长箭握在眼前。在大脑开始眩晕之前,他那收缩的瞳孔,无意间捕捉到雕翎长箭尾部刻上的两个小篆:
——公孙!
“死的不冤……”
喃喃的说完这句话,那小帅便失去了站立的能力,轰然倒地。
“渠帅死了……”
“逃命啊!”
发现首领阵亡的黄巾军,立刻陷入了完全的混乱。这一刻,无疑是大举进攻的好时机!
公孙瓒冷笑一声,发出了新的命令:
“左转!向后!”
在敌人阵型彻底混乱的时候,公孙瓒居然没有趁火打劫,反而指挥着白马义从,向后退出八十步,重新回到了距离黄巾军阵营百步左右的地方。
“白马义从”的这个行为,让不少黄巾军战士心中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处于后排的主将张梁,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识兵法,明进退的一代名将种子!”
见到身边的几个亲卫脸上露出不解的意思,张梁趁现在正好无事,便对他们解释说道:
“公孙的白马,毕竟人少。若是敢于冲击我军阵型,就算能够大有斩获,也必然失去速度。反观我方,只是一个小帅部被白马击溃,在周围的诸部,皆是人员齐全。白马只要稍微迟疑,恋战不去,就立刻会被我方的诸部给夹击。”
“到了那个时候,失去了速度的骑兵,战斗力比起普通的步兵来,也高不到哪里去。公孙就算能够成功撤退,至少也要被我军干掉一半的白马……”
这时候,被张梁议论着的公孙瓒,再一次率领着手下两百余白马义从,优哉游哉的在距离黄巾军百步远的地方游荡。每一处被白马的铁蹄接近的黄巾军部众,都会陷入极大的紧张当中。
刚才的那次突射,虽然只杀死杀伤了三、四十人,与数万黄巾军大军相比较,根本是九牛一毛而已。然而,这些死伤在片刻间,集中发生在一支六、七百人的队伍里,已经足够让这只队伍的士气降到最低。
更何况,在战死者当中,赫然还包括了这只队伍的首领。
所以,在如此情形下,张梁不得不让这只队伍撤下来,回到大营进行修整。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白马义从的一次随意突击,已经让黄巾军损失了大约相当于总数百分之一的兵力。
但是,这一点,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事情,是在造成黄巾军如此大的损失之后,白马义从还居然没有任何的损失!
己方损失不小,敌人却毫发未损。如此残酷的事实,让所有看见、听见刚才战斗结果的黄巾军,士气明显下降了不少。相反的,汉军的列阵速度,渀佛都随后加快了几分。
——这是兵家大忌!
——不能让这些白马太悠闲了!
看着白马义从的表演,张梁在心中盘算了片刻,还是做出了决定。
紧接着,围绕在张梁主将大旗周围,一面稍微小一些的、绣着奔马的战旗,向着前方连点了三下,然后在空中磨了两个圈。
这个旗令,立刻被后阵的一名骑士注意到了。等那面战旗重复了三遍旗令,骑士立刻策马来到一名二十上下的青年将领面前,大声的禀报道:
“少主,‘人将’有令,让我们出动五百骑兵,对敌人进行驱逐!”
那名青年将领,正是“大贤良师”张角的义子张燕。他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利索的劲头。张燕想了一想,说道:
“‘白马义从’可不是等闲之辈。雷公,左髯1,你们带上本部精兵,与我一起出击!”
张燕一声令下,众人轰然应诺。刚才看见“白马义从”在阵前耀武扬威,“飞骑营”的战士们早已经战意盎然了。随着一阵人喊马嘶,约六百名精锐的黄巾军骑兵,用双腿夹紧战马的马月复,从军阵中留下的通道里,提速冲杀出来。
“冲啊!”
“杀了他们!”
“活捉公孙瓒!”
“飞骑营”战士口中不停的大呼小叫着,在声势上,远远压倒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这一幕,落到居中指挥的汉军主将董卓眼中,惹得董卓“哈哈”一笑。
“这些蛾贼,是在耍什么猴子把式呢?”
反观“白马义从”,渀佛一点都没有受到敌骑来袭的影响,依然是不慌不忙,在黄巾军阵前游荡。
董卓见了,啧啧赞叹道:
“公孙伯珪果然有大将风范。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心情,教训一下这些跳梁小丑?”
ps:1不少起义军将士,因为害怕牵连到家族,都不以真名示人。他们的称呼,往往是一些与个人特征相关的外号。例如,“雷公”便是指此人声音洪亮如同雷鸣;“左髯”则是须髯茂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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