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琪自己将房门打开,见华万霆和言自在正要揪在一起,急忙言道:“庄主息怒!”
他们果然停手了。
“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接旨啊?”小太监的耐性不如上一回的老太监,脾气急地追到暖阁来了。
“庄主,先接旨吧!”言自在硬生生地拉扯着华万霆到一旁接旨。
清儿低声嘀咕道:“夫人,您怎么开门了?庄主这会儿正在气头上……”
“我就是不要他生气,不要他和自在打架,所以才出来的。我看,你先去请大夫吧,万一他雄病又犯了呢……要不,我先晕过去,让他冷静一下?”
清儿猛点头,“好法子!”
苏安琪两眼一闭,朝清儿身上扑了下去。
小太监圣旨念完,清儿便失声叫道:“夫人?夫人!夫人!”
华万霆不理会圣旨,便奔去看苏安琪了。
小太监抱怨道:“这算怎么回事啊!”
“小公公,见谅。”言自在照例用银票解决问题,“今日,家中确实出了大事……”
“都瞧见了,都瞧见了!可皇上二道圣旨宣贤王,他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总得回个话吧?”
“公公您看,第一道圣旨不过才五日,贤王的雄病尚愈,王妃今日又……这叫王爷如何是好呢?”
“不止贤王一人为难啊!”
言自在又塞去一张银票,“公公多费心了。”
小太监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这小太监,比上次那个老的还能揩油!言自在哼了一鼻子,转身进屋去了。
大夫为苏安琪把脉,异常,只能推测她是受了寒凉,开几副药喝。苏安琪最终是被一口姜汤水呛醒的,苍天作证,她起初真的想多装一会儿。
“你们都下去,别让我说第二遍!”华万霆冷冰冰的声音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
“大嫂,好好跟庄主谈。”言自在留下一句嘱咐,最后一个退出房间。
“你别生气……”
“你一定要闹出个你死我活的局面,才肯罢休,是不是?”他没有她预想中的咆哮,虽然怒火满腔,声音却不高。
“不是。”
“那么,你说,除了投湖自尽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称心如意,达到你的目的?你说出来,我成全你。”
“我不是要投湖,你误会了,我不过是想……去湖里看看。”
“胡说八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呃……的确不好看,所以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你要折磨我,好歹也该换个花样吧?”他不耐烦道,“如此为之,你不怕无趣,我却嫌乏味了!”
“是无趣,是乏味。”她咕哝着。
“所以,你说吧!把你一直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成全你!”他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她,一股漠然的情绪悄然上升。
“我没藏什么话,我保证,我以后不跳湖了,行吗?”
“不行!”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当他走近,她才发现那双赤红的眸子里噙着浅浅的泪,“我不逼你了。梅若邻,你上一次留给我的信已经说明了一切。你要缘尽,我给你!”
什么信?这就说完了?他就这么走了?苏安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待她想起那封绝笔中的“缘尽”二字,他早已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华万霆回到梅园,呆坐了须臾,提笔便写,一气呵成了一篇比他当年那篇状元文难上百倍的文字。每写一笔,他的心便痛一下。之前为了逃避进宫,他在苏安琪面前佯装雄,这一次他却是真靛会到何谓心痛。嘴角划出一抹苦笑,他为何要咒自己?如今终是尝到了心如刀割的痛苦,这岂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爹爹,”倾雪恰出现在最不当出现的时候,“娘亲是不是又病了?”
“倾雪,你来。”他紧紧地箍着怀中的宝贝,一字一顿道,“从此,你没有娘了。”
“爹爹的手好凉!”倾雪推开他的手,问道,“娘去哪了,为何没有了?”
“不要问我,不要怪我,倾雪!”说罢,他决然走开。
倾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不开心时她可以哭,哭着追她的爹,哭着想她的娘……
言自在从暖阁听了苏安琪的描述,心中忐忑不安,故意让倾雪出现在华万霆跟前,他偷偷地听着他们父女的对话。那些倾雪不懂的,他岂会不知。
“庄主!庄主!”
华万霆在梅园便发现了言自在,却一路疾行至暖阁,只当言自在是空气。
言自在抢了几步,挡在华万霆面前,“庄主,请三思!”
“我已经思够了!你今日到底要同我作对到几时?”
“不敢。自在斗胆劝庄主,是怕庄主日后追悔。这……”言自在指着华万霆手中轻飘飘的一页纸,“覆水难收啊!”
“你追随我多年,怎会如此看我?我华万霆做任何事,无论对错,绝不后悔!”
“纵使不念夫妻之情,庄主也丝毫不考虑贺州侯了吗?”
“我意已决,你多说无益!”他咬紧牙关,强行推开言自在……
言自在踉跄了两步,无望地目送着华万霆走进暖阁。事已至此,已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么?
苏安琪正在地上踱步,等待言自在来送消息,不想门一开,她等来的是铁青着脸的华万霆。
“庄主……”
“是,从此以后你是应当改口叫我庄主了。这个给你,从此你我了无瓜葛!我会让人帮你收拾行李,你若是要去龙城,我派车送你去。梅若邻,恭喜你,终于又是自由之身,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他以憎恨的语气狠狠地恭喜她。
这是什么呀?苏安琪错愕地打开他强塞到她手中的纸。什么?休书?这不是单方面的离婚协议么?离婚之后,她能去哪呢?龙城是什么鬼地方?她可不认识,更不想去!她只想,要么回家,要么留在凤城里这个叫做傲寒山庄的地方。此刻,她忽然觉得,宁可看着华万霆的脸色过活,也不愿被他扔出去讨生活。她不走,偏不走!
“不,你不能这样用一张纸打发了我!”
“那么,你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
“不是说,七出、三不去吗?你不能休了我!”
“我不休了你,还等你留在这里谋害亲夫不成?!”
“娘亲啊,娘亲啊……”倾雪是言自在的杀手锏,他进门前叮嘱倾雪只管哭,一定哭着喊着要娘!
“倾雪!”苏安琪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抱着孩子一起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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