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很丰盛，尽是些福州的特产和海鲜。众人久居中原，很难吃到这么多的海鲜，都大呼过瘾，杜虔自然十分得意。
喝了一点酒，陆秉问道：“杜大人，你和方大人为何那么晚了还去兵营？”
杜虔有些羞愧的说道：“哎！别提了，最近福州海面上不怎么太平，方大人带我去兵营，想和几位将军商量出个对策，最近几rì一直在那里。”
陆秉不解的问道：“海面上？杜大人，难道海防出了什么问题？”
杜虔摆手道：“回陆大人的话，事情倒没那么严重。”他接着说道：“眼下已是冬季，快过年了，正是商人海上贸易频繁的时节，这海面上的盗匪也跟着猖獗了起来。”
“商人？”陆秉又不明白了：“我朝不是一直‘海禁’吗？何来的‘海上贸易’一说？”
杜虔解释道：“陆大人久居京师，自然不知道。我们福州沿海的百姓，自古以来便是‘靠海吃海’，多是以这海上的贸易为生。我朝海禁，断了许多人家的生路，百姓不得不铤而走险做些走私的营生。我们查到了，怎么办？秉公处理？罚没一船的货物便有数十户人家倾家荡产；不查，岂不是视我朝法令如儿戏？”说着，杜虔叹气道：“哎！方大人也难啊！每每查到那些商船，商人们都是以死相拼，一时间，海面上官、商势不两立，血案时有发生。”
众人都点头附和，陆秉言道：“方大人上京之时也对皇上提及此事，难道，现在的福州海面已经解禁？”
杜虔苦笑着说道：“天朝的法令岂能朝令夕改，不过，皇上圣明，对方大人有口谕：可以尝试着逐渐放开一些。方大人回来后召集了海商，下令：除了我朝的违禁物资，其他货物可以出海贸易。如此一来，既解决了官、商的矛盾，又增加了府部的税收，皆大欢喜。可谁知，这商船一出海，海贼也跟着繁盛了起来。方大人为此寝食难安，故去兵营与众将商议对策。”
陆秉抱拳赞叹道：“方大人明察黎民疾苦，朝廷幸甚，百姓幸甚啊！”
杜虔举杯道：“谢陆大人赞誉，来！我蘀方大人敬您一杯！”
放下空杯，陆秉犹豫着问道：“杜大人，实不相瞒，陆某此次来福州府，确实有件要务在身，有些事情，还想向大人请教一二。”
杜虔豪爽的说道：“陆大人，你这说得什么话？！方大人和我将你视作亲兄弟，有什么事不要吞吞吐吐，但讲无妨！”
陆秉抱拳谢过：“承蒙两位大人抬举，那我也就不隐瞒了。杜大人，这福州府中，可有在北方经营茶叶的大户茶商？”
杜虔笑道：“陆大人，咱们福州本就是茶叶的主产地，贸易也以茶叶为主。这福州府的茶商更是多如牛毛，他们的生意多是遍布全国，这查找起来可并非易事啊。”
陆秉想了想问道：“那茶商好像姓‘林’，这福州府可有林姓的大户茶商？”
杜虔又笑着解释说：“陆大人有所不知啊，这‘林’姓，可是我们福州的第一大姓，不光福州府，整个福建都是。所以这林姓茶商嘛，自然数不胜数。不过……”杜虔的语气一变，面有难sè的说道：“陆大人，你说的这个林姓大户，下官还真的不敢多言，你还是回去后问明方大人吧，他是最了解的。”
杜虔的回答和表情，似乎预示着这“林姓大户茶商”很不简单。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陆秉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下午，众人随杜虔在福州府各处转了转，回到府衙的时候体sè已经黄昏了。后堂之中，方文茂已经备好了酒宴。众人不及回房，便被拉入了酒宴之中。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来！我先敬大家一杯！”说罢，方文茂先干为敬了，众人也都跟着喝了出来。刚放酒杯，方文茂又对陆秉说道：“京师一别已有两载，来！贤弟！为兄单独敬你一杯！”陆秉自然奉陪。
一旁的杜虔感慨道：“陆大人，你是不知道，我们大人怕疏于政务，已经戒酒一年有余啦！”方文茂摆手说道：“贤弟莫要听他的，今rì高兴，可以破例一次！”陆秉劝道：“方兄，恕我直言，你已戒酒一年有余，切不可多饮，以防身体不适。”方文茂哈哈一笑，道：“三杯！”
杜虔一本正经的说道：“那我可在这里看着呢！你已经饮了两杯，只剩下一杯了！”方文茂拍着桌子道：“你这厮，休要啰嗦！我说的是‘再饮三杯’！”众人都哈哈大笑。
又饮了一杯，陆秉问道：“方兄，怎么一直没有见那位邓兄？”方文茂愣了一下，强颜欢笑道：“来来来！多吃菜，今rì是高兴的rì子，咱们不提他。”陆秉偷眼望去，见杜虔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料想是出了什么变故，也就没再问下去。
陆秉想起下午在福州府的见闻，于是问道：“方兄，这福州府地面上，为何有众多的rì本国人？”方文茂笑着说道：“这有什么稀奇，rì本国敬慕我朝汉民族的文化，与福州的贸易往来古已有之，但是定居者甚少。前些年，rì本国内各诸侯之间连年征战，大批的rì本国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来到了福州府，有的就定居了下来。近些年来，rì本国局势rì趋稳定，往来福州府的大多是rì本的商人。”
陆秉又不解的问道：“方兄，在海图上看，rì本国距离我大明的苏州府和淮安府更近一些，可为什么rì本国的商人却大多出现在福州一带？”
方文茂哈哈大笑：“贤弟，光看海图是没有用的。rì本国距离我天朝遥远，东海之上旋流丛生，风高浪急，天气变幻莫测。自rì本国到我大明，若是取直线到苏州府或是淮安府，沿途连个避风挡浪的场所都没有，若有天气变化，商船势必在劫难逃。”
众人听得入迷，方文茂接着介绍说：“可是自rì本国南下，一路到我福州府却是不同。沿途大小数十个岛屿相连，无论是做贸易，还是避风浪，都是天然的良港。所以，自古以来，rì本国的商人与我大明往来，多是在福州府登陆。”
杜虔在一旁补充道：“还有个原因，每年有两季的季风，来回于我福州泉州与rì本国之间，掌握好了风向，帆船顺风顺水，可大大的缩短航行的时间。”
经他俩的讲解，众人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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