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可怖、狼狈不堪。
她真是好样的,居然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昔日紫云山清贵风流第一人,手下折损名门邪道无数的孟卿云,今日却伤在自家毫无缚鸡之力的父亲手上。头破血流,锦袍染污。
师尊若是见到,怕该笑话她了。
她扯出一丝笑。风将踏踏步声送来,分花拂柳,是为寻她。
片刻苏历的声音响在身后:“主子,皇上赐了太医看诊的恩典,此刻人已到府了。”
她岿然不动。
苏历以为是萧戎没有哄好,模模头,劝慰道:“皇上恩许主子病好再上朝,各家大人也送了东西来,还请主子去看看。”
她忽道:“我入朝多少年了?”声音哑得厉害。
苏历吓了一跳,舌忝舌忝唇,只敢先回答:“十年了。”
“十年……”孟卿云说得极慢,恍惚含了一点点惋惜:“十年没有回去见过师尊了。”
日日夜夜,年年月月,她对萧戎不敢有半刻分心。以至十年间,再没闲暇理会旁事。
“主子?”苏历嗅到甜腥味,愈发不安。
孟卿云双手垂在身侧,微微偏过头。
她睫毛上沾着干涸的血,底下眸子倒映天光一脉,暗红幽明交错。额前碎发随风轻晃,薄唇开阖,带了无尽的倦怠。
“回去吧。”
苏历什么都不敢再说。
踱回她住的南思院,守在院门的苏苏一见着人影便扑过来。到了近前生生被孟卿云的模样骇住,呆愣半天,才别过脸道:“姨娘来了。”联想主子之前去了何处,这伤的由来就不难猜出了。
苏苏难受得厉害,扯住卿云的手闷闷道:“奴婢先给主子上药。”
孟卿云摇头:“你们在外边候着。”言罢进了院门。
周氏来见她,一向是不带下人的。自个儿在卧房里等着,开着门,一张脸黑沉。
见她缓步而来,面上带血,惊得起身。稍一迟疑,又咬牙坐了回去。
等她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昨儿个歇在下人屋里?”
柳叶眉蹙得死紧:“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这么不守规矩?玉儿进宫给她娘争了脸,你难道要让我没脸见人?!”
孟卿云任她说着,径自将帕子在盆里投了一遍,擦着脸上的血。
周氏被她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得跳脚,冲过去拉住她手臂:“你听没听见?!”
孟卿云放下帕子,侧身对她一笑:“孩儿听见了。”
额上伤口擦拭干净,才看清蹭掉了一块皮。
周氏捂着胸口,瞪她一眼:“你又说什么惹你父亲生气了?”
她笑而不答。
周氏怒其不争:“孟卿玉走了,今后你父亲膝下只剩你一个陪着,你只要稍思,何愁他不疼你。”
她笑出声来:“这三年父亲身边只得孩儿一个,孩儿待他恭敬有礼,也并不曾见父亲疼孩儿半分。”
“那还不是因你非把孟卿玉送走……”周氏说到这里一顿,尚是明秀的脸看向她,眉头皱起,默默将她上下打量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