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门那的侍卫牵着马在等她,她赏了银子谢过,牵着兀自走了。
夜已极深,大街上落针可闻。影子被月色拉得斜长,孤零零拓在青石地板上,透着潮湿的冰冷。
她走出一截,直到再也望不见宫门才停住。偏头模了模马儿,嗓音低低的:“我呐……是不是很卑鄙呀?”
当然没有回应。她揉了揉眉心,想继续往前走,但无论如何没有力气迈出步子。索性走到路边坐下,地板冰凉,肌肤泛起一阵阵寒意。
马儿扬了扬蹄子,呼哧呼哧地冒着白气。
她将脸埋在双膝间,任由自己被夜色吞没。极度的安静让人心底不安,她捏着胳膊,希望给自己一点勇气。
不是她的错,她用行动告诉过他们,她不希望妹妹和萧戎在一起,她不希望孟卿玉回来。她宁愿与孟昭元翻脸都不肯妥协,她已经尽力了。
是他们将她视作无物,一意孤行送孟卿玉到萧戎身边。是他们的错。
是他们……
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肩膀微颤,她必须拼命咬牙,才能把那股羞愧和酸涩压制下去。
算什么呢?他是她的妹婿,他们却深夜相拥,情语呢哝。
孟卿玉声音响起来的那刻,她连血液都停止流动了。萧戎愣住的那一下,她甚至幻想,他会不会立刻推开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哦,原来他是孟二的了。
她与妹妹的夫婿纠缠不休,这要说出去,该多招人不屑呀。可她爱他至深,她怎么放得开?
马蹄踏踏声并着轱辘滚动声由远及近,她无力抬头,只知道马车在离她不远处停下。来人落地一声闷响,却许久不敢靠近。
她维持着这姿势,直到手脚发麻才抬起头,揉揉脸。
那人终于踏出一步:“主子?”双手局促得不晓得该放哪儿,满目担忧。
她慢慢站起,“你怎么来了?”嗓子沙哑。
苏历嗫喏道:“久不见主子回来,奴才……”
“回去吧。”她打断,身子微晃。
苏历想扶又无从下手,眼巴巴等着她牵马上路,乖乖跟在身后。
这场景实在诡异。
好在东华门与相府相距不远,走了半刻钟,已经看到相府后门。苏历松了口气,孟卿云倏然顿住。
他不解:“主子?”
她已是倦极,却还强自忍耐,摆摆手:“你先进去。”
苏历向来听话。等着人转进门内,她侧过身子,对着暗影处勾唇:“厉王殿下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萧焕从树影中走出来,年轻张扬的眉眼透着一丝邪恶的畅快:“孟大人落落寡欢,实在叫本王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