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晨走了,被他家那只小母老虎一遍又一遍的电话催走的。爱睍莼璩
那只小母老虎说自己昨晚淋了雨,生病了,硬着撒娇耍赖非让他陪她去医院,他只是轻吁了一口气:“暖雪,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生病了自己不会去医院,或者请私人医生,我又不是大夫,看不了你的病。”
电话那端不知道委委屈屈说了什么,莫丛远近乎听到她崩溃的低喊。
最后陆北晨无奈收了线,摇头叹息,然后终于还是无可奈何的离开了医院。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莫丛远从始至终坐在床边,等了好一会儿,突然轻吁了一口气,拉开被子想要检查她身上的伤,虽然两人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昨晚也是耐着性子没有进去看护士上药,其实他老早就想进去的,碍于陆北晨在只好作摆,现在陆北晨终于走了,他觉得此时不看更待何时,只是颜如初身上的钮扣刚解开两颗,露出了女子丽的惊人的雪肌。
只可惜那些漂亮的肌肤上面青紫交加,布满伤痕累累,莫丛远看着心底又是蹿起一阵心疼,这姑娘昨晚真是没少遭罪,眉头微锁,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竟然看到她漂亮的宿兄上有一个掌印,那力气似乎用的极大,到现在都还没有消肿。
莫丛远怒了,这可是小爷的福利,怎么可以让人轻易碰触?他觉得昨晚把那几个人交给北晨真是错误之举,他应该亲自把他们的爪子给剁干净的!
越往下看,莫丛远越揪心,看到她腰上有一大块青紫的痕迹时,几乎缠了那细细的小蛮腰,莫丛远深深觉得要让那几个臭男人生不如死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瞧瞧她不盈一握的小腰,布上痕迹是多么惹人爱怜,莫丛远有些心酸,女人的上身已经被他剥的全身赤luo,的长裤还安安份份的贴在身上,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其实。
但是还没有下定决心是不是把她的裤子给月兑了,他其实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色心,虽然女子身体滑腻的触感让他的手指流连,但是这个时候他是不是会做出禽兽的事情的。
他想了好久,终于下了决心要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伤,如果有什么伤他一定把那群王八蛋剁了喂狗,这样想着,终于轻轻的移手接下女人的裤子。
因为医院的裤子都是宽松款的,莫丛远几乎轻而易举的拉下了颜如初的裤子。
可,这个时候他感觉背后一阵怪异的光,莫丛远一回头,瞧着俊俏的小护士闷红的脸不好意思的垂着头:“先生,你女朋友的伤还没好,这种事其实……”她的声音蚊子哼哼一样。
但,莫丛远却听见了,敢情这小护士想歪了,于是他抬头,猛地拉上被子盖上颜如初的身子,虽然是女性,他还不舍得这具完美的身体给别人看:“咳,咳,其实我只是打算给她换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莫少难得的脸红了。
“可……可药明明在我这里啊?”诚实的小护士不服气的狡辩道,看到眼前这个俊美如画的男人眸底不由自主多了丝鄙夷,这男人真是人面兽心,女朋友都伤成这样了还想那样……真是真他妈的社风败坏败坏至此啊!
莫少的脸更黑了,几乎是幽怨的看了小护士一眼:“得,你帮她换药吧,我出去透口气!”然后,莫少直起身子,一张俊脸更黑,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刚刚进来好象没敲门吧!”
小护士刚刚稳下脚步,把手里的托盆放在桌子上,一听他这话吓了一跳:“先生,我进来的时候明明有敲门,而且敲了不止一次。”意思就是说你看美女看的太认真了,而且思想那么猥琐,当然是听不到了。
莫少黑着一张脸出了病房,觉得有点郁闷,他平时衣冠楚楚的一人啊,怎么在小护士眼前怎么就成那样的人了呢?莫少有点想不明白,脑子里乱糟糟的,又是心疼又是担忧,整个人心底是一股子不可辩别的情绪,昨晚她躺在舞台上奄奄一息的那一幕就放灯片一样回荡在自己脑海里,疼,一股子说不清楚的疼在心底盘旋,他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自从七年前,他消沉了有一段时间后,他便是没心没肺的人,那个女孩子婷婷娜娜的背影像是一幅画一样开在脑海里,想忘总是忘不了,她说她叫颜初……
他的步伐慢悠悠地,带却着一股子沉,估约莫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回病房,那丫头是呼软不吃硬的主儿,脾气固执的不得了,刚刚那样闹其实也是真心觉得疼吧,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其实她无论有多狼狈在自己眼里都那样美。
莫丛远双手插在裤兜里,却没有想到看到了安生。
他像是刚刚下班的样子,脸上带着一股子急,眉眼清澈如海焦灼如火,看向莫丛远的时候抡了一个拳头朝他砸了过来,若不是莫丛远这几年的拳脚工夫没拉下,指不定那一拳头可是硬生生的砸到自己鼻梁骨上了:“喂,你发什么疯呢你?”
安生眼底的怒意很快逼了上来,死死的盯着莫丛远,像是野兽一样恨不得将他撕碎:“当初,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照顾她的,莫少,我错信你了。”
安生一向温和,很少失控,也只有颜如初的事儿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他今天还是听酒吧的朋友说雪魅出事了,他的心尖上缀着点点的疼,来不及下班他已经如旋风一样冲了出去,他就知道他不能一天不在的,瞧瞧,这回又出事了?
莫丛远一听这话也怒了,他这么多年活得何其骄傲,怎能容忍自己遭这份儿罪,但对方是莫氏的设计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拳头,从昨晚到现在,天知道他的怒火压抑了多久,他平静的站在那里,阴沉沉的风从窗外刮了进来,吹乱他一头细碎的发,他眉眼静如泰山:“我想问一下,安生,你用的是谁的名义?”
安生眼底有一丝错愕游移,男人认真的表情不疑有假,他的眼睛像是将他整个人透视一样,他挺直胸膛继续开口道:“她是我的学妹,我关心她是应该的。”
“学妹?”莫丛远咬着这两个字,像是品酒一样细细品尝,然后眉眼上染了一丝惯有的邪魅,嘴角微勾:“可安先生的关心似乎过头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安生只觉得呼吸一滞,有片刻的窒息:“你——明明是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她的,是你不守信用。”所以不能怪他冲动。
试想,一个曾经当作亲人一样的女孩,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重伤,他怎么可能不失控,更何况他对这个女孩子是存着一股子爱慕。
“安生,如果不是你女朋友……”莫丛远突然止了话,眼神绕在窗外,是雨后清新的景,像一幅干净的油画,没有任何斑斓。
“你说什么,小米她怎么了?”果然,安生还是心急如燎的问了句,那几天的画面一闪而过,竞争那日颜如初脸上的悲伤,那一日设计部颜如初脸上的愤怒。
安生突然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视了。
曾经三个人常在一起的画面似乎没有了,还是最近大家太忙的缘故?他不敢深想,怕有些残忍的事实让自己不敢接受,他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面容上依旧温润如水。
莫丛远自然注意到他脸上刚刚一闪而逝的复杂,于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带开话题:“安生,你愿意跟我回中国吗?”
他见过此人的设计,虽然谈不上惊才绝艳,但是他有自己的东西,他的东西不浮夸,却不仅仅只是现实,仿佛游离于梦幻与现实之间的一点,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对设计师的热爱,假以时日,他必定会大放异彩。
更重要的是,阿初跟他回国,同样有危险,因为苏暖雪也在,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安生有一身功夫,是最好的选择,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也曾犹豫过,也曾彷徨过,他知道这个男人对阿初的心思,但他更知道因为颜如初当艾米是最好的朋友,安生会克制住自己对阿初的希望,他只能这样想,这样安慰自己。
回国后,莫氏的很多东西都要有新的改革,所以他必须护她周全。
“我不懂你的意思。”安生直言不讳的坦承,说真的,他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莫丛远,莫家的大少爷,现任莫氏亚洲区的总裁,我现在要回中国重新开发国内市场,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莫丛远直接了当报出身家,声音清晰,字字入耳。
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莫氏的总裁,说不意外是假的,说不震撼同样也是假的,他望着他,眉眸有一闪而逝的震撼,莫氏现任的总裁仍是莫老爷子,据说这个孙子游手好闲,自己一个人在纽约闯荡,是个典型的败家子儿,前一段时间公司有消息说莫氏将选定亚洲区的总裁,很多高管跃跃一试,只是没有想到莫氏的总裁是莫少。
安生那样看着他,良久,轻轻问了一句:“有阿初吗?”颜如初是天才设计师,当初进入莫氏时因为最后一次评比没有拿出图稿,直接被莫氏取决了,但是这一次,如果阿初能跟他一起回国,他愿意回国发展自己的事业。
“有。”他简单给出一个字。
“好,我跟你回去。”安生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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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初是在傍晚的时候醒来的,思绪回笼的那一刻,觉得心尖儿还攥着生疼,而全身上下无一不疼,她闷哼一声,叫了一声:“哇,好疼!”
莫丛远刚进病房时就听到颜如初在叫疼,又瞧着小护士还在轻轻扯着她的衣服,忙把随后进来的安生给推了出去,然后关门落锁,生怕他进来偷窥了自己女人一眼。
走到床边的时候俊眉微微一蹙,这时她突然大叫一声,他的心也跟着紧了一下,方才看到她身上青紫交错的伤痕,他感觉那些伤比伤在自己身上还让他疼,她昨天受伤的时候可是从头到尾咬着牙关硬是一声不吭,醒来这会儿终于耐不住了。
“手脚就不会轻点吗?”莫丛远低低训斥了一声。
小护士听到他的训斥倒也平静,只是轻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手指稍稍放松了些,语气稍显懒散的开口道:“先生,这位小姐的伤到骨头上了,我动一下她自然会痛了。”
莫丛远刚欲说点什么,颜如初神智已经清醒,忍着痛说了一句:“没关系,你继续吧,我刚刚没注意,还以为是怎么回事了呢?”
清淡的眸光扫了扫雪白的病房,鼻尖似乎还残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昏迷前的最后一幕突然又回放在脑海里,现在是莫丛远跟在医院,那么陆北晨呢?
他有没有想起来苏念雪,她当时是存了心报复他的,谁让他忘了她呢?
“逞什么能,痛了就叫出来,又没有人会笑你。”莫丛远没好气的说了一声,这个女人能不能不要故作坚强,她知不知道她这样会更让人心疼。
刚刚那声音分明是疼醒的!
偏偏装出一副没事的模样,真是气死人了!
“不用你管!”颜如初本能的回嘴道,突然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怎么了,昨晚要不是本少在,你……”莫丛远的眼睛闪了一下,顿了一瞬间继续说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本少还心疼你来着。”
“那我还真是多谢莫少的心疼了。”颜如初瘪嘴说了一句,然后趴在枕头上偏着头不去看他,昨晚那一幕,想想还真是疼!是不是失去了苏家千金的身份,她在苏暖雪面前什么都不是!要不然,也不会次次被她欺负的那么惨。
一想到此处,她又委屈了,若是颜初还在,若是爸爸还在,若是妈妈还在,她怎么可能被人欺负成这样?
清丽的眸光还是微微黯了下,她其实真的很想家人了,她想他们,可是他们都不在了?
她替他们活下去,却活得这么窝囊。
“你……颜如初,你跟我较什么劲儿?”莫丛远阖了眼睛,吐了口气。
颜如初没抬头看他,依旧闷闷不乐的趴在那里:“我怎么敢你们较劲呢,对你们来说,我不过是个卑微如尘的下等人罢了,莫少,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颜如初,你别不知好歹!”莫丛远猛地睁开眼睛,气急败坏说了句。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莫少,我会准时跟你回国,现在请让我静一静吧!我很累。”她的声音稍显涩然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委屈,她趴在那里,身上一阵的疼胜过一阵,可她不能哭,她哭了,就是认输了。
后背是一处火辣辣的目光,她感觉的到是莫丛远的,这个男人,昨晚那么惨的样子一定被他纳入眼底,她那仅有的自尊一定丁点儿都不剩了,她有些懊恼,为什么每一次碰到他,她的出场都豪无气质可言,颜如初眼睛里浮起一丝水雾,淡淡的,如轻烟袅袅。
“小姐,还剩最后一点了,是你胸口上的伤,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护士轻轻的询问着,她刚刚擦药的时候可以感觉这个女孩子的身体绷的有多紧,可是她一直忍着疼,忍到后背上都起了一丝薄汗,她硬是一声不吭,这个女孩子很厉害。
“我自己来吧。”颜如初语气闷闷的传来。
“小姐,我把药放在桌子上了,你等会自己记得擦药,这样身上的伤才能复原的快一点。”小护士轻声细语的嘱咐了一句,然后,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
颜如初突然问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你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伤,只有腰上的伤比较重,休养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小护士仍是语气温和的回了一句,瞥向她的目光有一丁点儿同情。
“那我的脸呢?”她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脸上火辣辣的痛从未止歇,苏暖雪那一指法简直堪比九阴白骨爪,真不晓得为什么苏暖雪自从见了她就恨之入骨的待她,她真的想不明白,想了七年,仍然没有想明白。
“莫先生昨夜专门请了专家来给你医治的,只要好好护理,会恢复如初的。”小护士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听到的告诉她,虽然她觉得那个男人不靠谱,但是至少对这姑娘还不错。
“噢?”她的声音微微低沉,像是有点不可置信,然后含糊不清的道了声谢,鼻音微微有些重。莫丛远,这个公子,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这么好?
她的眼突然有些发胀,各种各样的情绪像是发酵过一样,在胸口游移,她几乎耐不住这种煎熬,脸前是模模糊糊的影子,一会儿是莫丛远那种邪魅出众的脸,一会儿是陆北晨那张清如梨花的俊颜,她捂着头,把自己蒙在被子上,终于忍不住低吟起来。
因为是下了雨,混着雨味的泥土气息从窗外飘进来,颜如初将自己的小脸陷在枕头里,心尖又是一阵疼痛,不知道昨晚,她说了那样的话,陆北晨有没有想起自己?
苏念雪,这个名字,每叫一次都是生不如死的疼!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紊乱的情绪,然后抬眸,依是一片疏离之色,她那样对莫丛远其实是逼不得已的,莫丛远的温暖她真承受不起,毕竟,他与她那样的身份。
她曾经在颜初坟前发过誓,此生一定替她报仇血恨。
所以,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无力,想要报仇必须要付出些东西,苏家与陆家今日不同往日,她的这一场复仇之战,一定会艰难万分!
苏暖雪是个偏执的主儿,恐怕昨晚之后又对她的恨又加深了一层,其实她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苏暖雪会那么的恨她,甚至恨不得她死!
她咬了咬牙,轻轻在心底说着,苏暖雪,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一尝从高处跌落的痛苦,品一品背叛的滋味,她闭了闭眼睛,不是你的东西你费尽心思都争取不到。
我会让陆北晨再一次想起我,爱上我,这场爱情之战,我不认输!
自窗外掠进一丝凉风,带着秋日月桂的清香,她忽然想起,中秋快到了。
听到身边有脚步声进来,颜如初闷哼了一声,语气稍显无奈:“不是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怎么又来了?”
脚步声一顿,陆北晨真的停下来了:“是我,陆北晨。”
颜如初猛地一回头,一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尤其是脸上那块少了肉的更疼,苏暖雪真她妈的BT,她这好生生的脸蛋差点被她给毁容了:“怎么是你?”
陆北晨站在那里,一身白衣显得特别的清俊淡雅,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仿佛身处万丈红尘却又游离在尘世之外,宛若谪仙一般完美:“那个,昨晚暖雪为难你的事,抱歉,是我失责了,没能及时阻止,让你受委屈了。”
际北晨终于上前两步,走到病房边,在一旁坐了下来,他温文儒雅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不知世事的少年,完美如同天边一轮皓月,他的声音轻轻的响在颜如初耳边:“暖雪的脾气一直就这样,从小家里宠坏了,难免有点娇横,只是她的心地并不坏,我今天和她沟通过,她已经答应过以后再也不会为难你了。”
颜如初想也没想他会说这些,心地并不坏?她在心底冷笑一声,如果苏暖雪心地不坏那这个世界上真是没什么好人了,她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暖雪不会那么好心放过她,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苏暖雪那么恨她,非让她死不可,她自认为自己没有对不起他,除了陆北晨这件事,但是现在陆北晨也已经属于她了。
为什么她还会这么恨之入骨的对自己呢?
她想不明白,真的。
陆北晨看着她并没有打算说话的样子,不由再度说道:“我知道,昨晚真的很对不起,我当时不应该离开,可是我不知道……”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颜如初没想到他会说这些,突然接口道:“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其实我没有想过怪你,昨天的事情也是我不对。”
昨晚,她不应该弹那首曲子,她以为只有陆北晨在,可没想到苏暖雪也跟过来了,陆北晨记不起她最开心的是苏暖雪,她去唤醒他的记忆,无疑是自寻死路。
这么多年,苏暖雪偏执的性子可真是一点没改,甚至连脾气都一丝未变。
陆北晨突然抬眼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仍是淡淡的,却带着一股子执拗:“现在说说你吧,如初,你是不是从前见过我?”
颜如初心跳慢了半拍,干干一笑,又觉得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我只是前一段时间在电视上见过你,你这么年轻这么有名气,我认识你也很正常嘛……”
“阿初,不要回避。”他清澈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懂我的意思。”
颜如初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她原本想痛痛快快的把那些事情说出来的,可是她还没有代颜初站在莫氏王国的顶尖,她还没有成为她想成为的那个人,她还没有为她实现那个从小到大的梦想,她还不能说出事实的真椇。
苏暖雪就是一个疯子,如果陆北晨现在想起了苏念雪,如果他想起来了……
她不敢想,她会不会就那样毁了她,彻底毁了,她虽然不怕死,可是她现在还是不能死,她要活着,慢慢的报复苏家,慢慢的击垮陆家,她挤出一丝笑,却带着一股子疼,她这样轻轻地说道:“我说过,我曾经在电视上见过您,对您很是仰慕,说那些,只是为了给您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的。”
病房里静悄悄的,陆北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似乎想要把那双眼睛下面隐藏的东西挖掘出来,可是没有,那双眼睛清澈如水,犹如波纹在里面浮动,他暗暗捏了捏手指,一字一顿地说道:“那等你好了,我请你吃饭,算是代暖雪给你道个歉。”
“不用了,真的不需要,其实那件事……”颜如初心急火燎的来了句。
“如果你不肯陪我吃饭,就是没原谅我。”陆北晨虽然温和儒雅,身子一股子书卷气,可固执起来也如同名门世家的公子一样,想做的事情非要做到不可。
“北晨,你请我女朋友吃饭是不是应该问问我的意见?”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怪异的感觉,莫丛远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眸光清清淡淡。
可纵使这样,他身上也掩饰不住一股子邪魅,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无论到哪儿,都能轻而易举的吸引人的目光,他仿佛是天生的发光体,引得蜜蜂蝴蝶都往他身上蹭。
女朋友?颜如初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莫丛远突然上前一步,声音温柔略带磁性,简直像温火一样烫着酥麻的心:“初儿,我不过离开一会儿,就答应跟北晨吃饭了,我会吃醋的。”他似真似假的说完这一番话,突然凑近颜如初,近到可以看到他那一排浓黑的睫毛。
颜如初的心一阵扑通扑通乱跳,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感觉脸上一阵发烫,女朋友?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朋友了?她怎么不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好像有一股暖流一样流了进来,荡在心底,暖的她心开始疼了起来。
颜如初稍稍抬头,突然看到安生一张捉模不定的脸,他怎么也来了?颜如初勉力一笑,感觉嘴角都在抽筋,却硬头皮没有反驳莫丛远的话,算是默认了。
她没有看到安生眼底闪过一抹失望,更没有看到莫丛远眼角的得意。
而陆北晨的眸光不由自主的黯了一下,他面前陆北晨的时候,语气稍显无奈:“表哥,我只是约阿初吃个饭,跟她好好道歉,毕竟她受伤……”他实在是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表哥有点头痛。
莫丛远幽黑的眸紧紧的盯着颜如初,似乎连她脸上最细微的反应都没有放过,半晌,他爽朗一笑:“我知道,我只是说我会吃醋,我没说不让她去呀!”
病房里的气氛分外怪异,颜如初觉得很不自在,瞥了莫丛远一眼,眸光里略带祈求,莫丛远装作没有看到她的眸光,颜如初只能硬着头轻声说道:“男朋友,我肚子实在饿了,你能不能跟我弄点东西吃?”既然他说他是她男朋友,不利用一下岂不遗憾。
莫丛远脸色果然变了变,这个女人真是不忘记时刻利用他:“算了,当男朋友就是当免费苦力的说,得了,我回去准备吃的去,安生,你在这里好好陪她。”
然后拉着陆北晨就要走了,陆北晨不想走,心底的疑问还没有明朗,可这个时候再呆下去了问不出所以然来,所以只能跟着莫丛远走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颜如初和安生两个。
安生坐在病床边,他的表情很淡,眉头仿佛习惯地蹙着,眼睛微眯,略显狭长的鼻梁高高耸着,抿紧的嘴唇也是薄薄的,如同刀削,整个人身上散着一股子阴冷。
病床上的颜如初整个人瘦瘦弱弱的,本就尖细的脸蛋更加苍白尖细,安生感觉心猛地一疼,心疼的感觉就那样清清淡淡传了出来,过了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呢,阿初,上次你不是说过不再去弹钢琴了吗?”
他的眸光太烫太热,颜如初几乎躲避不及,只能被迫仰头看着他,清亮的眸光一如往常一样平平静静,仿佛是里面是一座海,风平浪静:“对不起,安生,又让你担心了。”
“我只是心疼。”安生叹了一口气,像是注意到自己的眸光太热不由稍稍缓和。
“没事,我没多大的事儿。”颜如初声音仍是平静,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然后眸光一沉,轻轻说道:“安生,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一声,后天我就要跟莫少一起回国了,等我走了你跟艾米说一声,说我时间比较赶,下次回来再跟你们碰面。”
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她知道自从那件事以后,她和艾米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安生夹在她们两个中间,肯定很为难,所以她决定不再见了,免得互生尴尬,还在安生面前全力以赴的演技,那样很累,所以眼不见心不烦。
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她没有办法去面对艾米曾经做过的事情。
安生笑了笑:“我当是什么事呢,阿初,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回国,我爸妈催了好多次了,让我回去,所以这一次我决定回国发展。”
“那艾米呢?”颜如初眼闪过震惊,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
“她随便。”安生的眸子依旧温润,却透着淡淡的伤,似乎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颜如初猛地从被窝里坐起来,全身都在发疼,却忍不住声音都尖锐起来:“安生,你怎么能这样对小米,她喜欢你那么久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看着安生略带诧异的眸子,颜如初顾不得身上的疼气急败坏补了句:“你当初要出国,她放弃自己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跟你一起出国,你喜欢设计,她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跟你一起拿起画笔,你喜欢做什么,你愿意呆在美国,她撇下所有的亲人不愿意回去。每一次过年的时候,她说她一个人在这里其实很寂寞,而你那么忙,一直都忙,陪她的时候那么少,现在,现在她……她好不容易跟你站在同一个地方,跟你一起在莫氏工作,你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回国,你让她一个女孩子无亲无故的呆在美国怎么办?”
这一连串话的质问像是一道又一道惊雷一样,猛地砸在心窝里,安生觉得自己的脑门一阵又一阵的疼,艾米喜欢她,他从小就知道,所以这么多年她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身后,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
他甚至强迫的告诉自己,这个女孩子曾经陪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他要对她好,一定要对她好,她会是自己这一辈子唯一的新娘,可是,他不知道,人的一生总会掀起一次惊涛骇浪,会把自己从前的所有誓言,所有意愿统统打翻,他承认自己初见这个女孩子确实惊艳了。
他见到她的那个下午,是在纽约时装学院的墙外,那一天,他打工回来,准备回学校走艾米一起吃晚饭,斜阳残落,犹如一道红色的绸布一样盛开在开空,那个女孩子刚刚翻上学院的墙头,看到他的时候,眸光微微一怔,却随便若无其事的抿了抿唇角,然后径直跳了进去,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翻墙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然后,吃饭的时候,他再一次见到了她,她仍上是简单的打扮,头发轻绾在脑门上,黑黑的大眼睛里平静无波,那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有的。
她说,她叫颜如初,这个学校新转进来的学生。
纽约时装学院从来没有插班生,但是她却做到了,以一个中国人的身份,当时,惊艳了他的心,也惊艳了他的人。
然后她古井一般清幽的目光自他身上掠过,平淡的如同未曾见过一样,她忘了他?根本不记得他在墙下那惊鸿一瞥,他的心里竟然是不动声色的疼了一下。
那一晚过后,他却默默开始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子,她确实生了一副巧手,确实满月复才华,他本就是学校里的传说,可她慢慢的将这种传说打破。
那个女孩子就像一朵顽强妖娆地花,开出最美的枝芽儿。
她总是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十天半个月不在学校,每一次出去都是翻墙,真不知道这个习惯是好是坏,她高傲的如同一个公主,接受所有的膜拜,眼神从始至终平平淡淡,仿佛的所有的膜拜与她无关,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他慢慢的觉得心动,慢的喜欢她的设计,她觉得那些设计像是游离于尘世一样,惊艳了所有人的眼,所有人都艳羡她,却并不喜欢她,她总是独来独往,偶尔身边有艾米作陪。
仿佛她就是一个人,一直一个人,一个人孤独的在黑暗中行走,一个人慢慢的走向光明。
“我会跟她商量,如果她愿意跟我回国的话。”良久,一片死寂中,女孩子的尖叫似乎还回荡在房间里,安生轻轻说了一句。
“我愿意跟你一起回去。”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艾米清清瘦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伋是眉眼弯弯唇色轻抿的模样,似乎,她从来没有愁闷过一样。
然后,她轻轻地走进病房,握着颜如初的手,声音充满了心疼:“阿初,你怎么受伤了?”
颜如初感觉身子僵了一下,想抽手却任由她握住:“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小米,你好好想想,你真的要回国吗?”
“安生在哪儿我也要去哪儿,美国,我原本就不喜欢。”艾米侧颜望着安生,声音依旧甜美好听,眸色认真的仅容他一个人。
颜如初笑了笑:“安生,你瞧瞧小米对你这么好,你以后如果不娶她,小心我找你拼命!”她似笑非笑说了句,病房里一时温馨如画,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三人快乐的时光。
偶有笑闹,偶有轻快,三个人在一起,是在异国他乡的唯一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