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田流苏见村民们此时已经被这群呼啸而来的黑衣人吓傻了,都站着没人敢说话,于是上前一步问那领头之人。
“县太爷有令,阳关村发生瘟疫,疫情已经扩散,村子封闭,村中之人均已被隔离,但是村中的秀才顾少林只身一人逃了出来,我等经明察暗访得知此人现在在你们甜水村,县太爷怕疫情传染扩散,下令将甜水村也暂时封闭,隔离村民,立即执行。”
那人说完一摆手,那一队人马立即四下散开,将村民们团团围了起来,此时离得近了,那些人又各个举着火把,村民们才看清,那些人马居然人人脸上蒙着黑布巾,只露出一双阴暗泛着死气的眼睛。
田流苏心中更加担忧起来,她前世干的是盗窃的勾当常年游走在黑暗之中,对人的气息非常敏感,这些人绝不是正规军队里出来的人,正规军队里的人应该是充满铁血、光明之气的,而这些人全身阴冷暗沉,像是专门做见不得人的事的杀手似的,她隐隐觉得,那大贵人离她不远了。
秦宝柱此时也在人群中,他见这些人来者不善,心中一边思量对策,一边上前问那人:“你们是哪里的衙役?可有县太爷手令?”
那人看着秦宝柱沉默了一阵,向后一摆手,后面的一个人从队列中出来,伸手一抖,一张盖着龙泉县县令大印的文书展现在众人面前。
“看清楚,这是龙泉县令亲笔签名的封村文书,现在,你们各回各家去,谁都不许出入村子。”那人一摆手那拿着文书的黑衣人又退了回去。
村民们顿时骚动了起来,人人惊惧害怕,不知道村子被封了之后会如何处置他们,除夕之夜遇到此等事还是甜水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方才还热热闹闹的看烟火,顷刻之间就成为了阶下囚,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般任人宰割了。
“等等,我是秦家庄的庄主。”这时秦宝柱一抬腿挺身而出说明了他的身份。
那人稍微皱了下眉,却依旧阴森一笑:“秦家庄庄主怎么了?染了瘟疫照样得隔离。”
“谁说我们染了瘟疫?甜水村村民都好好的,你们凭什么莫名其妙的包围这里?”秦宝柱据理力争。
“阳关村逃出的秀才顾少林是不是在你的庄子上?”
“是在我的庄子上,不过,那秀才的疫病已经好了,而且,我们并没有被传染。”
“阳关村的大夫已经确定村里人得的是一种流行性的传染疫病,村子里此时已经有十几人被传染不治身亡,单凭你一面之词,如何可信?”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现在派人去秦家庄将那秀才找来,他已经被我们村的老梁头治好了,你们可以派人来诊治,老梁头这几日已经钻研出那疫病的药方,还准备过完年明日就去阳关村用那药方医治村里的人呢。”
秦宝柱见这些人来得凶猛,尽量用比较平和的态度和他们交涉,希望能化解此事。
“治好?可笑,滑天下之大稽,天启历史上什么时候还有人治好过瘟疫?从古到今,哪一次瘟疫不是一个处理方法便是一把火烧了干净?”那领头的黑衣人渐渐的不耐烦起来,一摆手不让秦宝柱再说话。
“怎么治不好,那秀才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况且,朝廷有明确的规定,秦家庄是不准外人随意进入这里的,这里一直独立于天启皇朝,若有官家想要进入,必须要向陛下求得圣旨,你单凭龙泉县县令的文书恐怕没有这个权利封了甜水村。”
“朝廷的规定本座自然知道,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甜水村是被传染了瘟疫,并不是其他的事,即使是圣上知道了也必然会做出相同的决定,万一你们当中有人逃了出去,将疫病传到别处去,岂不是要引起一场浩劫?”那人似乎知道秦宝柱会这样说,所以一早就想好了说辞。
那人说完后便不容他们再分辨,一声令下命那些黑衣人将村子四周全面封锁,不再搭理众人。
村民们围成一团,面面相觑,此时众人都没了主心骨,所以满怀期待的看向秦宝柱和田流苏。
秦宝柱和田流苏分析了半天,认为这些人必然不敢乱来,于是让他们先各自回家去,待天亮后他亲自出村去龙泉县寻找县令解围并问他是怎么回事。
田流苏摇了摇头,她并不这么认为,首先这些人并不是正规军队出身,其次他们来的有些蹊跷,若是甜水村真的感染了疫病这么重大的事,应该是由秦宝柱出面上报给龙泉县县令,再由县令一级一级上报后由皇帝亲自做出决定,官府才能出动官兵封了村子或者进行其他的处置,但这些人们却全身黑衣还蒙着面,像是故意隐瞒身份似的,所以她心中怀疑是有人刚好得知了顾少林在秦家庄,借着这件事嫁祸甜水村。
想到这里,她再次多方面加以分析,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但是她却没有向村民们说明,若她说了的话,保不准这些村民们在急躁之下露了口风或者与这些黑衣人发生冲突,到时候必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她将她的想法向秦宝柱说了,秦宝柱沉吟良久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心中也不由得着急起来。
“苏苏,若照你这么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先让他们回去,今晚提防这些,明日一早再做定论?”
“不,他们这样突如其来的将村子包围,若是有什么阴谋不然不会等到明日,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做一些布置。”
田流苏心中想起了村长以前说的话,若是她仍然留在甜水村,那京城的大贵人必然不放过甜水村所有的村民,她隐隐觉得今日之事和村长的话有些暗合,所以,她并不赞同秦宝柱的提议,等到明日,也许黄花菜都凉了。
“如何布置?”秦宝柱在听了她的分析之后深以为然,所以不由自主的便将她当做了主心骨,事事询问她的意见。
“全村共有多少佃户?”
“一共十四户,男女老少总共六十多个人。”
“恩,这样,他们现在暂时只是封锁了村子外面的路,还没进到村子里来,你让村民们现在立即回家将简单的细软之物收拾一下带上全家人和铁锹农具到后山龙泉山入口处集合,万一他们有什么不利的行动,我们便进山躲避一夜,待明日再做决定。”
田流苏目前只能想到这个方法,这些人暂时只是封锁了村子,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采取别的行动,她这样也是防患于未然,倘若这件事真的如她心中所想的那样,那这些人一定还会有别的动作,她现在首要的是要保证她和村民们的安全。
二人商议定之后,秦宝柱便向长贵、铁蛋、牛三几个村民们说了一下具体的安排,让他们立刻回去挨家挨户的通知佃户们收拾东西并带领家人来此会合,几人见秦宝柱今日少有的凝重,也知道此事干系重大,纷纷点头离去,挨家挨户的通知去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甜水村的村民们都拿着包袱拖家带口从温暖的屋子中出来,往龙泉山入口而来,好在甜水村的人也不是很多,除了走亲戚串门出去的没有回来的人,全村男女老少只剩下五十多人,此时已经快三更时分,田流苏和秦宝柱领着他们暂避到云洛的小木楼中。
云洛走的时候将小木楼的钥匙交给了田流苏,让她有空带着安安乐乐去那里玩,田流苏心中一时焦急没有想到这里,方才路过的时候她才想起,这里是云洛的地方,别人不知道,那县令却是知道的,若是县令真的知道此事,他一定不敢来这里找事的,所以她才将村民们全部带进了这里。
“秦庄主,村口那些黑衣人为什么会封了我们的村子?”有的村民们现在还不明所以,都是听到长贵几人的通知后糊里糊涂的跟着大家来的,此时总算是到了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才抽空问了秦宝柱。
“那领头的黑衣人说我们村也染上了瘟疫,所以才封了村子。”
“什么?瘟疫?我们村里怎么会染上的?谁染上了瘟疫?”村民们顿时惊惶了起来,瘟疫在古代是最可怕的一种天灾,一旦染上便是九死一生,基本无生还的可能,懵懂的村民们此时才听了让他们来此的缘由,顿时焦躁不安起来。
“安静,大家安静,我们村里没人染上瘟疫,都是那些人胡掐的,等过了今晚,明天我一定会去找县令说明的,而且,阳关村的瘟疫也并不是没治,老梁头治好了阳关村那秀才的疫病。”秦宝柱见人群有骚动的趋势,忙出声安抚他们。
此时老梁头也在人群中,他听到秦宝柱的话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乡亲们别惊慌,阳关村那病并不是瘟疫,我已经有了治那疫情的药方,那个并虽然也传染,但只是一种季节性的普通发热病传染,可以治好的。”
“真的吗?真的吗?”村民们听到老梁头的解释慢慢的安静下来,对于老梁头的医术村民们向来是不怀疑的,他医术高明,医德也好,这么多年在甜水村里看人诊治从来都是药到病除,他的话他们信得过。
“就凭我老梁头平日里的为人,大家不相信我么?”
“老梁头,你的为人我们信得过,既然你能治得了那疫病,有你在我们就放心了。”人群中议论纷纷。
“既然如此,大家便安静下来,不用惊慌,他们不会怎么样的,相信我,我是秦家庄庄主,本庄主会保护你们的。”秦宝柱见老梁头一句话便让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暗暗舒了口气,心道幸亏有梁伯在,他以前是宫里的太医,明日若是和县令交涉的时候他的这个身份也是很重要的。
村民们见秦宝柱今日很给力,都听话的安静下来,不再惊惶吵闹,现在天色也已经晚了,孩子们疯玩了一整天,早就困了,纷纷躺在大人的怀里睡着了。
田流苏让他们在小木楼里自行找地方休息,也亏得是云洛这小木楼里,若是其他的地方无论谁家都是容不下这么多人的。
甜水村被人包围,众人害怕了半夜,也都困了,见这个时间了,那些黑衣人也没什么动静,都放下心来,在小木楼中找个地方歇息了,不多时地面上便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群人,有的还打起了鼾声。
田流苏一直不敢睡,此时和秦宝柱还有老梁头三人商量着明日之事的细节。
“梁伯,你对阳关村的瘟疫有几成把握?”田流苏皱着眉缓缓问出声。
“夫人,我查看了那秀才的病情并询问了一些他发病时的症状后,觉得这种病和当年王爷留下的一本医书中的一种叫做流感的疫病很像。”老梁头此时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并没有叫田流苏世子妃,只是恭敬的叫她为夫人。
“果真是流感?”田流苏吁了口气,若是这样的话,那流感的疫苗她也是知道的。
“是,夫人也知道此病?”
“恩,知道一些,我以前也得过这样的病,是文熙帮我治好的。”她想起了自己在宰相府那次感冒发高烧,正是她和文熙闹隔阂文熙弃他而去又去而复返给她喝药那次,她就是流感发高烧。
“哦?若是这样那文熙公子也定然知道这疫病的治疗方法。”老梁头高兴的说道。
“恩,他估计知道吧,那你是如何给那秀才治疗的?可有对症的药方?”
“有,这是我这几日经过反复斟酌加减药量而制成的药方。”老梁头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田流苏。
田流苏接过来看见上面写着野菊花、银花叶、甘草、淡竹叶、桔梗水各适量,煮沸过滤,再熬出一遍,将两次药液混合,每日服三次,大约七日药到病除。
她反复看着这张药方,这果然是现代治疗流感的草药方,心中对云擎膜拜的同时又发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于是她跟老梁头说了让他在药方中再加入一味薄荷,药效会更显著点。
老梁头听她如此说忙拿出笔填上薄荷,然后将药方再看一遍,连连点头,口中称妙。
“夫人,这药方加上这一味药是如虎添翼,这下老夫可以拍胸脯保证,一定能将阳关村的人全部治好的。”
“梁伯,你如此有信心?”田流苏见他说的如此笃定,心中高兴,他一定不会信口开河的。
“是的,夫人,而且,我要重新调配一下草药比例,将这药的功效发挥到最大,恩,即使症状严重的,我也可以让他在五天之内身体恢复原样。”
“那太好了,梁伯,你将这药方拿好,待明日一早便让宝柱去龙泉县与县令交涉,让他同意你进入阳关村治疗瘟疫。”
“是,老夫一定尽力而为。”老梁头今日又得了一张秘方,心中激动,连连向田流苏做出保证。
几人商定后,宝柱见田流苏也困了,便让她去云洛的大床上休息,他来守夜,那些黑衣人一直没什么动静,秦宝柱也放下心来,盼着天明。
田流苏领着安安和乐乐到里屋去了,两个孩子早已困顿不堪,在她怀中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将两个孩子放在床上安顿好,自己也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此时已是深夜,村子里静悄悄的,先前的黑衣人首领正在村口手掌竖起无声的发着号令。
“首领,已经准备好了,总共十四户人家,每户安排了两个人。”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向那人禀报。
“那些人现在在哪里?”
“他们都收拾了东西往后山的一座小木楼里去了,全部聚集在那里。”
“哼,这样更好,若准备好就开始,今晚务必全部处理掉,若等他们明日出了村子,将消息散发出去就不好了。”那人的声音中泛着阴森恐怖。
“是,现在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恩,放出信号,立即点火,然后迅速包围小木楼。”
“是。”那人答应了一声,身子一扭消失在了夜空中。
田流苏忙了一日也困了,她在床上靠了一会儿便也睡了过去,恍惚中一阵夜风刮过,一阵呛人的烟味夹杂着冷空子飘入了鼻孔,田流苏向来敏感,就算睡着的时候全身感官也时刻处于开放状态,她的鼻尖刚闻到一丝异味便睁眼醒来。
她左右一看见村民们正睡得鼾,摇了摇头又使劲吸了几口,好像刚才的烟味又闻不到了,她立马警惕起来,她的感觉一向敏锐,绝不会闻错的,她出了里屋一把打开大门。
“啊…”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叹声不由自主的冲出口中,田流苏一回身叫了一声:“乡亲们,快起来。”
只见远处离村口最近的几间茅草房火光冲天,周围柴垛化作火龙,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丈余长的火舌舌忝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火势盛大,村口的路已经被火海吞没,没有出口了。
村民们正睡得香,听见田流苏的大喊声纷纷从梦中惊醒坐起,突然见远处火光冲天,再也没有了睡意,全都站起身浑身颤抖害怕的看着远处的大火连尖叫声都忘记而来发出。
“怎么了,怎么回事?”先醒来的村民已经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后面起来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都焦急的询问。
“他们居然敢放火烧村?这是要将我们全村人都烧死啊。”村长此时也夹在人群中,自从草花上次领着追鱼村的刘媒婆来田流苏家闹过之后,田流苏便不再搭理他们一家人,今日事关重大她才让村民们给他们也通知了,此时村长仿佛受了刺激般,一遍一遍的说着这句话。
“苏苏,现在怎么办?”秦宝柱奔过来见甜水村整个已经在一片火海中了,焦急中不由得询问田流苏。
“他们这样做,必然是要将我们全村人烧死并灭口。”田流苏望着火光缓缓开口。
“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我们和他们有什么仇?”
瞬间村民们的哭喊声淹没了斥责声,这里是他们生活了多少年的地方,没想到一朝被烧毁,日后他们要怎么过?想到这里,更加悲愤欲绝,愤怒的开口指责,人群已经渐渐失去了控制,好多村民已经有一冲而出之势。
“大家别慌,只要人在,房子以后还可以重新建,不要冲动,此时千万不要出去,一旦出去被发现,我们全村人将性命不保。”
“是你,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灾星,那些人一定是冲着你来的,是你害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就在她勉强安抚住村民们此时暴动的情绪时,一声尖利的哭喊声在人群中响起,草花奔出来站在当地伸手指着田流苏大骂不止。
“住口,这话是从何说起?”秦宝柱见草花奔了出来,暗叫不好,立即开口喝叱。
“住口,我如何住口?今日反正也是一死,我也没什么好怕的,那京城的大贵人早就说过,若是我们继续让她留在甜水村,那甜水村所有人将性命不保,这下不是刚好应了么?”
草花此时已经状若癫狂,双眼发红,加上她和田流苏以往的种种矛盾和冲突,她恨不得将田流苏撕碎。
她的这番话一出,田流苏一怔,沉默了下来,她抬眼望着屋子里攒动的人群,草花虽然态度嚣张,但是她说的这个理由也并不是不可能,她以前当着全村村民们的面上说过,若自己有一日确实是累极了甜水村的村民,她会永远的离开此地。
可是现在的情形,已经不是她离开不离开那么简单了,即使她离开,想来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她此时沉默着看着他们,看他们会如何反应,若真是她拖累了村民,那村民们此刻将她交给那些黑衣人或者立即将她赶出去她也是没有怨言的。
她目光如炬的盯着眼前的村民,草花还在不住的开口谩骂,村长已经奔出来几下将她拉回了人群中,低声的喝叱她,不让她再说话,村民们此时和她呈对峙状态。
她看着村民,村民也在看着她,小木楼中有片刻的沉寂,然后田流苏的心沉了下去,一丝失望浮上心头,她终究还是没有换来这些村民们的宽容和谅解么?
屋子内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气氛尴尬,沉默是金,安安和乐乐此时早已醒来,他们懂事的下了地走向田流苏的身边,伸手拽着她的衣襟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边,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和娘亲在一起的。
“苏娘子,这些日子,你为村民们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即使那些人是因为你才做了这样的事,我们也一定会和你站在一起,共同抵抗敌人。”长贵首先站出来,走到田流苏身边,说话掷地有声,表明他的立场。
紧接着,枣丫爹和宋嫂子一家也站了出来,和长贵站在一起。
“对,因为你,我们今年才红红火火的过了个年,我们会和你站在一起。”又有几个村民走了出来,加入了田流苏这边。
田流苏这边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了草花一家三口孤零零的站在田流苏对面,和一群人对峙着。
田流苏看着的眼中闪过泪花,鼻头发酸,眼中一滴泪滚来滚去,却使劲睁着眼睛不肯让泪掉下来。
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加令人欣慰的呢?她的付出终究得到了回报,这些村民们终于肯站在了自己的一边,如此说来,即使刀山火海,她也甘愿去闯一遭。
“我曾经说过,若是我拖累了大家,我必然会永远离开,但是,此时此刻能得到你们这样的相护,是我之幸,你们若不离,我便不弃,我向大家承诺,房子烧了,还可以再建,这房子烧得好,我会为大家重新建造更好的房子,请大家相信我。”
“苏娘子,我们信你,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人。”村民们此时已经坚定了自己的信心,誓要和田流苏共进退。
“好,那现在,你们听我的安排,这里也不会安全,天亮后他们必然会搜查整个村子,查看有无活口,此时村子四周被封,难免山中入口也会有人把守,所以,我们即使退进山中,也不见得安全,没人来救我们,我们只好自保。”
众人听田流苏这样的说法又有些纳闷,若是四周都被封,还如何自保?
“苏苏,我们要如何自保?”秦宝柱也不明所以,所以开口问她。
“你们来的时候不是带了铁锹锄头等农具么?看看人手一件够不够?”
村民们想起了这事,田流苏的确是让他们收拾了细软之物并带着铁锹农具的,幸亏她有先见之明,否则自己的这点家当也必然被大火付之一炬。
“差不多,够。”
“那好,我们就以这个为武器,和他们打一场,他们总共也就三十多个人,我们的人数几乎是他们的一倍,所以,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啊?”村民们张大了嘴,原来是这么个办法,他们都是些手无寸铁之人,怎么能打得过那些人?
“让老人妇人还孩子留在这里,村里的男人们都拿着工具跟我走,保护自己的家人也是你们的责任。”田流苏的这一句话激起了他们的豪气,男子纷纷拿起地上趁手的家具向着田流苏的地方围了过来,虽然他们知道与那些人相差悬殊,但是田流苏一个女人都有勇气和他们对抗,他们怎么能输于她?
“梁伯,你那里有没有毒药?就是采花贼用的那迷烟毒物之类的毒药。”田流苏一转头又问老梁头。
“啊?有。”老梁头半晌回过神来答应而来一声。
“太好了,将那东西全部给我,我们一定有胜算。”田流苏闻言高兴起来,村民们此时却有些想笑,这苏娘子,真是有些古怪,要人家采花贼用的东西。
“这是我最新研制的迷幻类毒药,只要吸入一点便会使人浑身发软,无力抵抗。”老梁头说着有些神色不自然,好像这药还真的适合采花贼用啊。
“哈哈哈…无知宵小,就你们那些东西想和我们对抗么?”正在此时,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嘲笑,紧接着,四周脚步声涌动,刹那间,那些黑衣人便出现在了小木楼前,将小木楼包围了起来。
秦宝柱一急,上前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坐下如此滔天恶行?陛下知道了必然不会放过你们。”
“今日过后,你们便会归入尘土,陛下知道后,只会嘉奖我们对这次瘟疫扩散的果断处理方式。”那黑衣人无所畏惧的嘲笑了一声。
“如此说来,你们根本就是借着阳关村的瘟疫故意嫁祸于甜水村,以传染瘟疫之名将这里付之一炬么?”田流苏嗓音清亮的问出声。
“是。”
“你是魏忠?”田流苏突然对着那黑衣人首领问了一句话。
只见那黑衣人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沉默良久,最后仍然点了点头。
“啊?魏忠大侄儿,我是你姑姑啊,你快将我们放出去。”草花听见那黑衣人首领居然是魏忠,不禁放声大叫出声。
“谁是你侄儿,你侄儿早死了,我只是借用了他的名字而已。”
草花一怔,村长上前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无知妇人,害得我好苦。”村长满心委屈无处诉说,原来她的这个侄儿竟然是个假冒的。
“你既然承认,那就说明你认为我们必死无疑了?”
“不错,我早就警告过他们,若是继续让你留在甜水村,他们迟早会遭殃,今日真是天助我也。”
“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怨?既然我们必死无疑,那便让我做个明白鬼,否则我到了地府也会在阎王面前告你的状。”
“哼,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便告诉你,被你陷害惨死的嬷嬷是我的娘亲。”那人说完双眼喷火的看着田流苏,恨不得将她食髓吃肉。
“哈哈,原来如此,你觉得你今日能杀的了我么?我现在心中还觉得可惜,那恶毒老妇死的太便宜了,若不是我那时有所顾忌,定要将她剜骨剥皮,方泄我心头之恨。”田流苏心道怪不得那人从三年前就开始算计陷害自己,原来他竟是娘亲贴身嬷嬷的儿子。
他是要为他的娘亲报仇么?那他可知道她娘亲做下的那些旧事么?如此也好,今日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你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还能蹦跶到哪儿去?今日也算让你死得其所,有这些贱民给你陪葬,想必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寂寞的。”
“那就试试吧。”田流苏说完一马当先一个前滚翻,二话不说便窜向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肘尖匕首滑出,随即横着一削,“嗤”那人双腿齐断,顿时一阵惨叫响破天际。
首战告捷,田流苏并不停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入人群中,她那匕首是当年生辰之际文熙所赠让她防身用的,轻薄锋利,削铁如泥,是一把价值连城的上好匕首,她一直随身携带着,此刻在她掌间更加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她认穴奇准,专刺那黑衣人的胳膊弯、腰间、腿间穴道,不一会儿,又有四五个人倒地不起。
众人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见田流苏一口气放倒了好几个人,见她如此凶悍,不禁热血上冲,纷纷拿起铁锹橛子等工具蜂拥而上扑过来。
那些黑衣人都是有功夫的隐卫,第一次遇到这样毫无章法如泼妇打架般的招式顿时目瞪口呆,反应有些迟钝,一晃神之间又被村民们用铁锹锄头拍倒了几个。
“傻愣着干什么?快快杀了他们。”那黑衣人见田流苏一上来便折了几个自己的人,鼓舞了这些村民的士气,顿时气得大喝出声。
“不要蛮干,要以多欺少。”田流苏一鼓作气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锋利的匕首又刺倒几人,此时场中情况急转而下,三十多个黑衣人刹那间有十几个倒地不起,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那首领气炸了,只是他却并不会武功,只是一路往后退去,让其他人上前抵抗,村民们被他们烧了房子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又因田流苏的气势鼓舞,蜂拥而上和那些黑衣人展开了肉搏战,由于离得近那些黑衣人的招式武功根本施展不出来,再说他们也并不是顶级隐卫,只是一些三四流的士兵,被那魏忠重金收买来的,此刻大多数都和村民们一样,使用撒泼的打法扭在一起厮打揪扯。
田流苏的话又使他们明白过来,但有一人被干倒,身后的妇人小孩便几个人压着一人抄起地上的石块木棍乒乒乓乓一阵乱揍,死的死,伤的伤,最后那些人竟只剩下七八个人勉强与村民们对抗。
“揍得好,将毁我们房子的这些龟孙子给爷往死里揍,揍死一个算一个,爷给你们顶着,大家上啊…”秦宝柱这回终于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他手中拿着一块石头按着一个黑衣人的头一阵猛砸,直砸的那人头都瘪了下去,蹬了几蹬便咽了气。
村民们当中也有人受了伤,但并无大碍,此时黑衣人一方的人越来越少,他们被田流苏和村民们的气势所慑,身手自然就打了折扣,魏忠一看不好,转身逃了出去,田流苏哪肯放他离开?喝叱了一声,便追了上去。
剩下的人见魏忠也逃跑了,再无心思恋战,纷纷转身逃避,被村民们一路疯狂的追着往村口跑去。
“你以为你今晚能跑得了么?”田流苏追了一气,气喘吁吁,将手中匕首当做飞刀猛的向前一掷,“啪”的一声,正中魏忠的大腿。
“啊…”他大吼一声倒在地上,田流苏几步跑过去,按着他一把拔出匕首,又是一阵锥心的痛,那魏忠疼的几乎昏厥过去,口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村民们此时已经追了上来,那几个没受伤的黑衣人出了村口,上了马飞奔逃离而去,田流苏让两个人将魏忠和那些剩下的没被打死的黑衣人全部绑了,准备天亮就到龙泉县报官。
她一把拽下那些人的黑布巾:“装神弄鬼,搞的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就这么点能耐也敢来和我叫板?你既然是孙嬷嬷的儿子,你的名字是叫孙福吧?那京城中的大贵人是田流月还是田敬?”
“哼,别想再从我口中套出话来。”孙福此时后悔莫及,他现在才想明白,原来方才田流苏一直和他说话,是为了套他的话的,此时才反应过来也迟了。
“那是因为你蠢,你不说我也知道了,左不过就是这两个人。”她说完站起身来让村民们将这些人全部押到小木楼中,待天亮就让秦宝柱去请龙泉县县令。
一夜奋战,村民们不仅没有萎靡不振,还各个精神饱满,他们此时对田流苏是彻底的服气了,她说什么话他们都会遵从。
回到小木楼,田流苏让老梁头帮着受伤的村民们上药,她又将打死的黑衣人清点了一下人数,总共是十三人,大多数死状惨不忍睹,她将这些尸体也放在一起,等县太爷来了一起上报。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村子里到处焦黑,一片狼藉,虽然人员无伤亡,但房子和牲口都被毁了,现在急需要的是安置人员住房问题,田流苏欲刚走到村口准备在此守候县令的到来,便看到一人锦衣墨发,清俊淡漠的站在晨光里。
“文熙?”田流苏叫了一声。
那人闻言转过身来:“苏苏,我来接你。”
“接我去哪儿?”田流苏陡然瞪大了眼睛,接着她的眼前陷入黑暗,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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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熬夜写完的还没修改,我先睡一觉等起来再修改,亲们先将就着看一下,错字就先忽略吧,我会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