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棺材这么多你可中意哪一个?有喜欢的话不用客气,随便选一个用。”北珞公主发丝尽张,咧嘴顽劣一笑,但眸底却布满阴翳。
虞子婴毋须与她多作口舌之争,她没半分犹豫的迎上前去,只听“叮咚”一声,兵器相接的脆响挟带着激荡而出的内气撼动四方。
却原来虞子婴指尖挟握着一柄寒光流动的手术刀,她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灵蛇绕缠取夺皮肉,咻咻光影变幻目光捕捉不及,如剔骨削肉一般,一旦被她缚住你若舍不下一身肉,就得留下一条命了。
本以为虞子婴内功了得,方以近身战相欺,可北珞公主哪里知道近身战才是虞子婴的主场,等她想要拉开距离时,才发现战局早已被虞子婴掌控,岂是她想怎样就怎样。
虞子婴一身盘旋冷凛的寒气与刀影相摩化为刀刀锋利无比的白光,北珞公主面目一惊,只是向其右侧轻闪,以刀挡刀,想方设法避其锋芒将其对方之力弹空,夺其声势。
但很显然她无法办到,她就像被扯入了一场龙卷风之中,四肢无力被牵动着,很快她只觉握刀的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她骇瞪眼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她的一只手赫然已被削得只剩一截红猩猩的骨头。
但她也硬气,即使是痛得满脸的汗珠如雨下,表情一度扭曲狰狞,全身肌肉都痉挛抽搐,亦却硬是没有叫一声,只是那一双眼神更狠戾怨恨。
“哐当!”一声,她手中的柳叶飞刀坠入,她抖动着苍白的双唇,望着虞子婴半晌,突然似疯似癫地狂笑:“呵呵呵~没想到我竟会栽在这里啊,分明只差人最后一步了……不过你也只能够得瑟这一时罢了,我殷圣族人已将复出,很快你们九洲大陆就将陷入万劫不覆之地了,哈哈哈哈——所以,去死吧!”
她动武过久,心浮气躁,面色苍白,气息紊乱,一缕缕散乱的金黄色的发丝湿沾在脸颊上,一只手只剩森森白骨,只能靠另一只右手支撑,她已无法使用刀法便祭出掌法,对着虞子婴招招夺命。
“自寻死路。”
虞子婴阴下脸色,疾步迎上,她娇小的身型暴转凝旋风,点扫起无数风气,一时间,犹如扫帚扫起地上尘土飘上天……
北珞公主被狂风扫开,她借挡力侧翻几转,回身丈远,右脚点地身转半圈后身体陡然逆转螺旋暴起,与地面平行,变掌为爪,指尖似有幽绿尖刺旋刺直向虞子婴。
这一击不可小觑,她就像一颗导弹一样迅速猛烈,虞子婴察觉已不及躲避,只有双手抵挡于前面,刺劲拧成惊人钻力逼压她交叠的双臂之上,两相硬较,虞子婴身体每在空中螺旋一周便增加一层钻力。
“敢防碍我!敢阻挡我殷圣族的人,都下地狱去吧——”她暴喝一声,艳丽五官狰狞,虞子婴被她逼出数尺,脚下地面划出两道痕印。
“啊啊啊——”北珞公主暴吼,力劲再次注入,气劲爆碎,虞子婴身形稍微不稳,她抿了抿嘴角,眸色一如既往般沉寂,发丝飚飞而起,气息一紧,手术刀险些月兑手。
北珞公主以鱼死网破的打法,完全不计较后继力量与自身耗损,显然在她知道虞子婴的分量后,她也死了那条继续活着离开的心了。
但她怎么可能这般轻易认输,就算杀不了景帝,她也得杀掉这个破坏她一切计划可恶的女人,她借着爆劲翻身回退落地,指于虚空飞舞交叉抓去,那条条如网罗般的绿幽爪气袭击下虞子婴。
虞子婴抬了抬眼皮,哼了一声,左膝微屈掌心朝地一压,一股庞大凝缩的压力从她身上爆发而出,直接朝四周辗轧而去,击碎了她的全部爪气。
北珞公主眼皮猛地一跳,立即躲避,然而虞子婴却身影一闪,翻后其后一刀划去,北珞公主心惊得连连退开数丈,虞子婴冷笑一声,在她转身闪避时,她直接甩刀直追。
“呃啊——!”
北珞公主一转身却感觉脚luo一紧,似有什么勒进肉中,她低眸一看,瞳仁一窒,却不知道什么东西将她给扯住,她一拽却没有拽动,当即脸色一白,一抬头,只觉一股杀意袭击,她躲避不及,偏身一侧,背脊一凉,随即一股痛意袭来。
虞子婴指尖缠着一根肉眼几不可察的银丝,一扫尘埃,衣袂贴服垂落,翩然而落。
“你输了。”她乌黑的大眼睛一片气死,却又似干净得毫无杂质,语气以阵述一件事实般平仄。
“输?呸!我不会输的!”北珞公主吐出一口血水,双眸如凄蝶怨毒,她脸色已无一丝血色,垂着一只只剩一截骸骨手臂,嘴唇泛青,亦懒得去挣扎了。
“你以为我会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来了吗?”她朝虞子婴邪佞一笑,接着用单手撩开身下的裙摆,她今日穿的是那一种有蓬度的百褶裙,只见她裙内里套了一件褂袋,褂袋有两层,内层缝了好几个暗袋,每一个暗袋里面都装着一颗颗黑色圆溜的东西。
“宝黛公主,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玩意儿虞子婴自不是这一次见,她语气一沉道:“霹雳弹。”
“哈哈哈,这可不是霹雳弹,而是天雷弹,虽然它个头小,可威力却是霹雳弹的好几倍,所以,你逃不了的,就让我们一块儿去死吧!”
她目眦口裂,整个人已呈癫狂状态,她说着,便已吹了火折子点燃了天雷弹的引线,如猛虎扑羊朝虞子婴扑去。
虞子婴权衡一番,她虽然可以自救,但北珞公主与殷圣的事情未明,景帝需要她,所以她还不能死!
虞子婴因迟疑一瞬,便被她手脚并用锁拽住身子,她扭动一下,由于北珞公主缺少一只手臂,只能够制住虞子婴一时。
她低垂眼帘瞥了她一眼:“我不容你死,你就算想死也是不行的。”
这一次,北珞公主又轻视了虞子婴的怪力,她几乎是轻而易举地掰开了她仅有的一只手臂,就这样拽着她的手臂将人像破布女圭女圭一样举起摔飞砸出去,另一只手伸出她裙下将她穿着的暗袋蛮力扯下。
“啊——!”北珞公主在空中惨叫一声,便湮没于一片灰飞扬土之中。
虞子婴朝天一望,陪葬坑的顶穹很高,她不假思索便将其朝后一抛,倏地转过身,下一秒,轰——!地一声,她背后冲出了一股炽热的波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爆炸碎片朝四周飞射出去。
紧接着,似天地万物都摇摇欲坠,发出阵阵无力的呻yin,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伴随着猩红色的火焰妖艳绽放,仿佛朵朵妖娆艳丽的彼岸花,争奇斗艳。
猛烈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成片的承重墙扛压不住接连不断地坍塌,上空碎裂的尘土伴随着毫无不留情的火焰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那一股庞大呼啸而来的风气扑面将棺材撞得嗵嗵作响,部分棺盖掀起。
而虞子婴就在一片猩红火焰前,衣袂翻飞,狂风残卷,她背对一片火焰,火光冲天,一片动荡之中,唯有她是那永衡不变的沉静、清晰,她眉目冷清,神色冷酷,发色因火光熏染成一片橘红冶滟,一向幽深掺不进任何颜色的黑瞳此刻因火光莹转了一抹水漾光彩,那曾稚女敕而苍白的面容因此描摹了一层难以言喻而致命的蛊惑。
此时的虞子婴并没察觉到,这撼人心魄的一幕已落入某一双潋滟无情的眼眸内。
她怔了一下,伸手模了一把凉意滑落的脸颊,看到指尖揩到的一道血痕,看来刚才气流爆炸时,她不管是那张真脸还是外面这一层假脸都一并伤了。
刚才爆炸她亦被震伤内腑,虽于不痛,她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有多糟糕。
或许是危机解险了,她的精神刚一放松,这时,她突然感觉到某一种特别的气息像是某种阴寒湿凉的软体生物密密麻麻地滑黏至在她周身,她能感到有一双无声无息的视线将她锁定。
她蓦地一抬头,便看到一个在她看来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该出现的人。
前方一道身影像是凭空出现在半空一样,他似幽灵般一身雪白,亦犹如昙花一现的幻影,在明与暗的交界处,他的仪容呈现一种魔鬼与天使的揉融,柔和而幽暗,一双宝石结晶般的双瞳就镶嵌在一张俊美到连雾里芙蓉都会失色的面容上。
那此刻就若天边那抹浮云,亦如淡下的霓虹隐隐荧荧的灯火,清雅微扬的墨发飘浮于眸前,叫人看了丝丝心醉,幽幽而随。
惰?!他怎么会在这里?虞子婴表情骤然一僵,眸光呆滞一瞬。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再定晴一看,待刚才轰塌的尘扬渐歇,惰身后一道清丽娉娉婷婷的藕荷华裳身影从模糊逐渐清晰。
那一张庄重娴雅含笑的脸赫然是宇文清涟。
另一边,穿着一条束腿灯笼长裤,腰挂着各色罐罐瓶瓶,移动间撞动响起乒乒呯呯,他头上披着一张带着狐狸头的兽皮,面绘着奇异妖邪彩绘图腾的人,却是久违的猀华。
他勾勒着嘴角,带着坏坏的邪笑,上佻的眼角斜入眉鬓,眸光深沉,怎么看怎么有一股山间妖魅幻化的阴翳感。
惰从半空中落下,袖袍鼓风猎猎,风华绝代,衣袂衫摆迎风层层叠叠散开,如一朵馥郁的白蔷薇绽放,他的视线由始至终都注视着虞子婴,他朝着她迈前一步,突然,一柄警告意味十足的寒刃咻地一下刺入他脚尖前,将坚实的地面戳出一个洞,他黑鸦纤密的睫毛掀起,就见虞子婴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虽然她由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但她脸上的抗拒意味是那么明显。
“嗬~宝黛公主一句话都不说就拔刀相向,会不会对我们太不友善了一点呢?”看到“宝黛公主”扔来的手术刀带了那么一点儿分隔楚河界意味,猀华面色阴冷生佞,启唇相讥。
他现在并不知道宝黛公主的真正身份是虞子婴所扮,所以在他眼中的“宝黛公主”根本就是一个必死之人。
虞子婴一言不吭,连眼梢都没瞟他一眼,只是全神戒备森严地盯着惰一个人。
猀华眼皮抽动一跳,喷嗤一声鼻息,眉宇间骤生煞冷之意。
这还是第一个敢如此不将他放在眼中的人,本想让她死个痛快的,可现在他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享受等一下她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凄惨叫声了!
“虞子婴,是你吗?”惰阖动清浅薄唇,终于开口说活了。
然而他的话却令猀华整个人蓦然一怔,他瞠大眼珠,呼吸急促而紊乱,接着诧异又惊喜地盯着前方的虞子婴。
猀华是了解惰皇的,如果他没有九成的把握,是不会这样问她的。
难道、难道这个“宝黛公主”是他的仙女?
而宇文清涟则表情一滞,错愕地看着虞子婴。
什么?!她是三年前那个死掉的宇文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