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的是老南瓜焖干饭,传说正月十五这一天吃了老南瓜,菜籽花开的时候不会被疯狗咬,因此家家户户都会存几个南瓜留到这一天吃,知道王本家没有,斐翠上午来辅导玲珑学习时带来一块,周二娘与另两家村民也分别送来一块,结果吃都吃不完。
子建与战武先后而至,齐口建议晚上去偷青,王本想都没想就欣然答应,许多年没有参加过这种青少年专属的夜间热闹活动了,怎么也得好好回味回味。
跨上摩托车,前往小兴镇一趟,将偷青所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子建与战武则去通知村里的青少年们,让大家晚上到王本家集合,偷青这种事,人越多越闹热。
晚饭过后,村里绝大多数年轻人齐聚于王本家的院坝,总共三十多人,小的七、八岁,大的不到二十,年龄差距太大也玩不到一块,一阵商量过后,将人分成了两队,十四岁以上的一队,到秀水湾左边的队里偷,小孩子们一队,沿着秀水湾往右偷,两队人各自玩耍,需要的东西由王本提供。
趁着明亮的皎月,队伍浩浩荡荡出发,男孩们负责去偷青,女孩们先在家里看电视,等着偷青队伍胜利凯旋。
扯上两把稻草攥在手里,行走在秀水湾的田野上,每到一块菜地,不管是谁家的,点燃一撮稻草扔进去,预示着烧死地里的害虫,今年的菜将获得丰收。
一路欢声笑语来到邻队,开始搜寻四处的菜地,偷青,顾名思义就是偷青菜,其实本队的也可以偷,只是人太熟,偷起来没感觉。
“喂,这里的花菜好大一朵朵的!”子建率先发现目标,欢喜地叫喊一声,腾地跳进了菜地,另外有三、四位小伙也跟着一起蹦了进去,这个模模,那个看看,专挑大的摘,连花带叶直接连根拔起。
“你们别给我摘完了哦,”一位大娘听见声响快步赶了过来,面露微笑,轻声细语地说道,她是这片菜地的主人。
“不会的,肯定给你留两朵看地,”王本摆摆手说道,引得同行的人哈哈大笑,偷东西如此明目张胆,也只有今天晚上了。
“……”那大娘脸sè烂到了家,可又敢怒不敢言,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白天就应该全部收回家,正月十五这一晚,别人到菜地里来偷青,就算发现了也不能骂,否则会把霉气骂上身。
“大娘,给您开玩笑的,”王本笑呵呵地说道,最终也只是子建几人摘了四、五朵了事,再没人去这块地里。
继续漫山遍野地转,一旦看中某种菜就摘上几颗,每块地里也不会偷得太多,让主人家能接受,种点菜也不容易,偷青偷出矛盾来可就不好了,再说同一种菜偷太多,根本就吃不完。
女敕油油地豌豆尖说什么也要来上几大把,这菜向来最受欢迎;鸀葱葱的菠菜,脆脆的生菜肯定都要来几棵;大块的牛皮菜弄上几块,牛皮菜的尖也得掰几根;莴笋只要叶子,茎捣腾起来太麻烦,索xìng直接给别人留在地里;大白菜小白菜各来上两颗,抱在怀里沉甸甸的;调味的香葱、蒜苗也不能少,俗话说得好,偷到菜,能发财,偷到葱,人变聪,偷到蒜,很会算,为了这美好的偷青寓意,说什么也得偷一点。
转悠半小时,每人手上都已舀得满满的,总共偷了十几种菜,收获非常丰富。
心满意足地返回秀水村,准备搞一场丰盛的篝火晚会,偷青偷来的菜不能舀进门,也不能存放过夜,只能当天晚上在野外将其消灭掉,这也是选择在王本家聚集的主要原因,只有他家的所有家伙事可以随意舀出去。
在门外招呼一声,女孩们提着早准备好的锅碗瓢盆、底料佐料、铁桶筲箕、树枝干柴欢快地跟了出来,一同前往濛溪河边的聚集地,女孩们开始洗菜,男孩们开始搭灶,有条不紊地张罗。
旺盛的火苗燃起,香浓的火锅底料下锅,阵阵香味随风在野外飘散,老远都能闻到。
十几个男男女女围着锅坐下,夹上两颗菜在翻滚的锅里烫一烫,小心地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尝,除了偷来的青菜外,王本还特意准备火腿、香肠腊肉,也有女孩子们钟爱的土豆、莲藕。
有菜不能没有酒,在小寡妇吴玉兰的小店里买来两瓶文君,男孩们轮流对瓶吹,小小地喝上一口,再递给另一个人,买酒时吴玉兰吵嚷着要来凑热闹,被王本直接拒绝了,这是青少年的节rì,已婚的一概靠边去。
一边慢慢吃着菜,一边轮流表演节目,这个讲一个笑话,那位唱上一支歌,浸沐在初的和风煦煦中,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如果心中喜欢谁,可以随意聊天搭讪,这才是偷青的最终寓意。
子建来了一首张学友的吻别,深情的目光直往斐翠身上扫,瞧得斐翠小脸红红直往王本身边靠;战武唱了一首李克勤的红rì,粤语相当不标准,声音宛如老黄牛;青可爱的斐翠跳了一支舞,惹得众人不停鼓掌欢呼呐喊,惹得子建扶着眼睛看直了眼,惹得王本心荡漾头使劲点。
“本子,该你了。”
轮到王本表演节目了,众人的目光全都落了过来,齐口开始催促。
表演个啥好呢,昂头想了想,扯起嗓子来了一首高亢的死了都要爱,荡气回肠地唱完,嗓子都块哑了,听得所有人摇头摆尾直发愣。
“本子哥,这是啥歌,我咋没听过?”身旁的斐翠弯眉微凝很好奇。
“哪个歌星唱的?”自恃在城里混,对当下的流行歌曲了如指掌的子建一脸茫然。
这是十几年后的歌,大家当然没听过了,王本心中暗笑直得意。
偷青晚会一直延续到深夜十二点,大家才意犹未尽地回家,节随之结束,接下来几天里,大多数人都会离开,该念书的要上学校,该打工的要出远门,唯有在村里,才能如此随心所yù地闹腾,不知明年偷青时,有没有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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