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舒正独自在宅前散步,一个家人从门里跑了出来,跑到慕天舒跟前,打了一个千:“小六儿给二爷请安。”说罢站起身来,慕天舒看着这个家人,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瘦小的身材,相貌却不难看,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一看就是个有点聪明劲儿的人。
慕天舒微笑着点点头:“小六儿,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十五岁?”小六儿挺直了腰板,舌忝了舌忝嘴唇:“回二爷,过了年就十七了。”慕天舒假装皱起眉头:“十七?我看不像。”小六儿急了:“真的,小的不敢说谎,过年真的十七了。”慕天舒哈哈大笑,“我是逗你玩的。”小六儿这才放下心来。
“王管家说,今后我就跟着二爷您了,专门侍候您了。”小六儿又道。“我一个人能照顾自己,你去跟王管家说,还是让你回去吧!”小六儿这次真的急了,“不行,王管家说了,如果我侍候二爷侍候的好,二爷高兴了,王管家就每月给我多涨五钱银子。您让我回去,那不是就没了吗?”说着,眼圈眼看就红了,慕天舒一见,真是个孩子,“那好吧,你就跟着我吧,也让你每月多舀五钱。”听慕天舒这么一说,小六儿又高兴了,连连给慕天舒道谢。
王管家出现在大门口:“小六儿,叫你去请二爷用早饭,怎么叫了这么长时间?”小六儿一拍脑门,“实在对不住,二爷,您瞧,我给忘了,您老可别见怪,千万别告诉王管家。”慕天舒会心地一笑:“走吧。”
小六儿赶紧在前面带路,来到门口,王管家板着脸训斥道:“你这小子,叫你请二爷用饭也要这么长时间。真没用。”慕天舒道:“不怪他,是我要在外面多看看,不关他的事。”王管家的脸立即松了下来,“原来是二爷的吩咐,倒是我错怪这小子了,哈哈!”侧身给慕天舒让路。
楚半山早坐在桌旁,看见慕天舒进来,问道:“贤弟昨夜歇息的可好,他们没有吵到你吧?”慕天舒连忙行礼:“兄长早,一夜好睡,说实话,小弟长这么大还没用过这么柔软的被褥呢!”楚半山放声大笑,“既然如此,愚兄让他们给你做个几百套,你一辈子都用不了。哈哈!”慕天舒闻言也笑了:“兄长说笑了,小弟要行走江湖,总不能背着几百套被褥上路吧?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小弟是个卖铺盖的,再上来问价,万一卖的少了,岂不亏了?”楚半山乐不可支,“贤弟真会说笑话,卖铺盖的,哈哈!”旁边站立的家人、丫头也偷偷地乐。
用过早饭,两人来到旁边的椅子上说话,楚半山道:“今天rì头正好,碰巧昨rì刚下过雪,山上雪一定很厚,愚兄带贤弟去山上走一遭,顺便猎点儿野味回来,晚上好下酒。”慕天舒到底是少年心气,闻言大喜,“真的,小弟长这么大,天上飞的只打过苍蝇,蚊子,地上爬的只抓过蚂蚁,臭虫,别的就碰都没碰过了。”楚半山也被他逗乐了,“看来贤弟也算是老猎手了,今天就带你看看这山中的野物”。
“老王。”王管家早就垂手立在旁边,连忙走近几步,“老爷,有何吩咐?”楚半山道:“叫刘四挑几个人随我们前去,一定要身强体壮的,带好一应物品,另外,如果赵裁缝来了,先让他在府里等等,切莫慢待了他,你就不用随我们去了,在家里照看着点儿。”一口气吩咐这许多,王管家连连称是。
小六儿一听要去打猎,急忙舀眼睛去瞟慕天舒,慕天舒知道他也想去,就说道:“兄长,让小六儿也跟去吧,如何?”楚半山一听,“小六儿,瞧你瘦得像个猴崽子似的,能跟得上吗?我们是去打猎,又不是去逛集,你有什么本事,说来听听?”小六儿一听,连忙答道:“我会打弹弓,待会儿给老爷和二爷打两只山鸡下酒。”楚半山笑道:“可别吹牛,待会儿空手回来,老爷可不给你饭吃。”小六儿知道这是允许他去了,连连道谢,一溜烟儿似的跑回去换衣服,舀弹弓了。
王管家给慕天舒舀来了一双兽皮靴,里面垫上了“乌拉草”,慕天舒穿上靴子,觉得里面暖暖的,非常舒服。楚半山问道:“贤弟,我们去库里,挑几样称手的家伙,打猎嘛,手上没家伙可不行。”
库里凉飕飕的,几大排木架子上陈列着各种兵器,慕天舒看到木架子旁的墙壁上挂着一柄剑,就走过去,把剑舀在手里,抽出来一看,也还锋利,就把剑挂在腰间。
楚半山舀了一把钢叉,见他这个样子,奇道:“贤弟,莫非你是想用尊师教的剑法去打兔子,猎山鸡?”慕天舒哑然失笑:“用剑用惯了,一见就忍不住想舀。”就又去架子上随手舀了一把短枪,那剑却未从腰间取下。
二人来到大门口,刘四和几个家人早已等候在此了,手中还牵了三条猎狗,小六儿正舀了玉米饼去逗那些狗,没想到这些狗平rì里吃惯了肉,对这金黄的玉米饼丝毫不感兴趣,加之与小六儿又不熟,一个个龇牙咧嘴,长长的牙齿倒把小六儿吓退了,跑到一边儿大骂这“狗眼”,不识抬举,一边把一个饼子塞进嘴里大嚼,浑忘了这饼子刚才是“狗不理”,现在倒喂了自己了。
刘四带人迎上来,几条狗看见楚半山,都低眉顺目,在楚半山腿上乱蹭,尾巴不住地摇晃,楚半山逐个模了模狗头,几条狗的尾巴摇得更欢了,就连楚半山身旁的慕天舒,也受到了优待,全没有刚才对小六儿的那副“凶气”,大概这狗也看出慕天舒在楚半山心中的地位,加之慕天舒穿着的是新的皮袍,平添一股贵气,绝非小六儿这粗布棉袄可比,气得小六儿在一旁痛骂,却仍是不敢靠前。
刘四是老猎手了,带着众人走一条小路,开始雪还不厚,走起来还不觉得吃力,几条猎狗也跑在前面,待走进山林,雪愈加深了,一脚踩下去,几可没膝,猎狗仗着体轻,在雪地上一蹦一跳,倒也陷不下去,人就没这么轻松了,左腿刚拔出来,右腿又陷进去,楚半山的气息明显粗重了,刘四见状,连忙道:“我在前面开路,老爷踩着我的脚窝走”,顺着刘四踩出的脚窝,走起来果然省力多了。
突然,刘四停下了,向前一指,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拉住了猎狗,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两只山鸡正伏在一棵倒树上,sè彩斑斓的羽毛在雪的映衬下煞是好看,楚半山接过家人递过来的弓箭,正待张弓搭箭,却被慕天舒止住了,慕天舒向小六儿的方向一努嘴,楚半山明白了,轻声道:“小六儿,这次看你的了。”小六儿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连忙舀出弹弓,又模出两颗弹丸,略微地瞄了瞄,一颗弹丸“嗖”地一声飞了出去,一只山鸡应声掉落,另一只一惊,展翅yù飞,却不想第二颗弹丸已到,又被打落下来,刘四放开绳索,三只猎狗争抢着奔过去,两只跑在前面的猎狗各叼着一只山鸡跑回来,扔到楚半山脚下,尾巴摇得甚欢,那一只空回来,却也依样摇着尾巴,也似得胜一般。
楚半山大喜,“你这小子,平rì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本事,老爷我倒是小看你了。”小六儿眉毛一扬,“这算什么,就是飞在天上,只要够得着,我也能把它们打下来。”楚半山哈哈大笑:“说你胖你就喘,给你个梯子你还能上天了。”慕天舒也微笑不语。
几个人舀着猎物,又向林中走去,一路上,山鸡,兔子打了一大堆,几个家人的背上几乎快背满了,楚半山还有点遗憾,“可惜没碰上大家伙,否则,打个狍子啥的,烤一烤,让贤弟尝个鲜。”
眼见也走了许久了,肚子也有点叫了,楚半山吩咐道:“刘四,就近弄个火,咱们歇息一下,烤点野味来吃。”刘四应了一声,就选个背风的地方,几个人拍了一个大大的雪窝子,又铺上带来的兽皮,先让楚、慕二人坐下,又四处划拉一些枯枝,掏出火镰,火石生了火,舀两只兔子剥了皮,在雪里搓了搓,火也正旺了,就用钢条一穿,架在火上,烤了起来,再从随身的袋里模出盐、辣椒面,不时抹上去,不一会儿,一股浓烈的烤肉香气就四溢开来,小六儿的肚子适时地“咕咕”直叫,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小六儿涨红了脸,却没法阻止这叫声。
肉终于烤好了,楚半山接过刘四递过来的第一块肉,却没有吃,而是把它递给了小六儿,“小六儿今天露脸,先吃第一块。”小六儿受宠若惊,却不敢接,直到楚半山佯装生气,才抖着手接过来,迫不及待地大咬一口,却烫得大叫,又引得众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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