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清风拂面而来,国都城外的草原上掀起了一条条优美而清脆的伏线,线条很美,就像那少女的身体一般凹凸有致的伸展开来。
夕阳透过远处的懒散的洒在那少女的酮体上,映出一片绯红,极了。
草原上一条盲肠小道由远至近延伸而来,小道不算宽敞,却足以并排路过两辆马车。远处一辆马车正缓缓行驶而来。
马是好马,一身赤红色的鬓发梳理的很是整齐,再加上健硕的四肢,看似像极了传说中的赤兔宝马。
马是好马,车亦是好车,上等紫檀木制而成的车厢在夕阳的照耀下散发出一阵铜红,车厢侧面的车窗亦是用上等的黄铜镶制,再加上那绫罗绸缎的车帘,显得古典华贵。
马车前沿,一位身穿一席灰袍,头戴笠帽的中年男子正瞪大着双目炯炯有神的注视着草原上的一切动静。
“东来,还有多久路程?”
车厢内一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言语间透露着让人心寒的震慑之力。
“老爷,过了这片草原只需再走上半日便能到达都城了。”车夫东来恭敬的朝车厢内的主人回话。
“嗯!”
车厢内的主人轻嗯一声便不再言语,这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更是一个身披上等绸缎,极具威严的老者。他姓韩,名东,字无双。已经有好些年份放眼整个南朝都没人敢直呼他的名讳,韩无双三个字通常都被人叫为韩大人。
韩无双是南朝的官,军机处的都蔚使,从一品,南朝国内其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外人之上。他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靠的并非雄厚的家底,而是靠的自身的努力。
十七岁科考中探花,任军机处校办使一职,从五品;二十三岁升任军机处校办夫,从四品;三十而立之年升任军机处校办副都蔚,从二品;四十岁升任军机处都蔚使,从一品,直至今日。他的一生可谓在传奇中度过,也是至那日起便再无人敢直呼他的名讳,改而唤之韩大人。
南朝国自建国以来军吏等级分明,朝中文武两派各设一校办处,文官从文牧处,武官出军机处。文牧,军机二处可谓掌管了南朝的生死之脉。
马车中的韩无双双目微闭,满意的靠在车厢内回忆着自己的传奇的一生,脸上露出一丝孤傲之意。
今天对他而言是个特殊的日子,一旦回到国都他的地位便能更上一层,那时的他才真正称的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离开国都已经有半月时间,这段时间他远处塞外,只为好好的享受一番,为的地位做好准备。
半月前他在天子朝堂的一番言论可谓震彻整个南朝,使得当朝年幼奠子都不得不为他的拿番言论而步步紧退。
“偌大的南朝,护国公一职,舍我其谁?”
护国公是南朝从过的头衔,正因如此韩无双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强行逼迫天子为自己设定这个万中无一的职位。在他看来这是他应得的职位,手握南朝八十万兵权的他有这个资本去要求护国公头衔。
半个月是他给天子考虑的期限。
带着这份高傲,马车中的韩无双有了一丝倦意,他满意的靠在车厢内准备休息片刻。
赶车的东来脸上同样露出那股高傲的神色,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便是跟了韩无双这个主人,主人的地位得到提升,他这个当下人的奴才心情自然也是极好的。
微风划过草原,春意再次被卷起。
车夫东来陶醉在这股无边的南朝春色之中。
暮然间,他突然睁大了眼睛,周身上下顷刻间透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在那荡漾波澜的青草线条中他看到一奇怪的黑点,黑点与青草的线条交杂在一起,正急速的朝马车袭来。
“敌袭!”
东来迅速拔出腰间那把久鞘的利剑,长剑横与胸前,英姿散发周身,此时的他很难跟‘车夫’二字联想到一起。
他虽为入道,却也是个高手,确有资格担任韩无双爹身奴才,只是他似乎忘了武功跟技术一样,若是长时间不练,总有生疏的那么一天。
嗖!
寂静的草原上传来嗖的一声,黑点已近在咫尺。东来这才看清黑点的本来面目,那是一支箭羽,暗黑色的箭羽。
铛!
如银铃般震耳的碰撞声响起,东来斩下了这支箭羽,虽久违出战,可高手的底蕴还在那里。东来顿时有了一丝轻蔑之意,“如此极差的箭法,岂能伤人?”
呼!
草原中又是一支箭羽射来,东来并乱,有了上回经验的他嘴角略扬,轻蔑的横剑挥出,利剑在空中急速地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他有信心斩落这第二支箭羽。
箭羽袭来,奇快无比,有如南来之笔般墨染了清脆的草原,那划破长空的寂啸之声正似草原中奠籁之声。
利剑划下,斩落了奇快的箭羽,东来眼中却露出惊奇之色,仿佛看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箭羽袭来,虽只有一点,却非一支,而是三支。
三支箭羽并非齐发,而是先后而至呈直线袭来,三点一线,每支箭羽间的见个都在一尺之遥,这次箭羽袭来的速度奇怪,快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停缔不动一般,以致于东来错以为那只是单独的一箭。
这一误判足以致命。
伴随着第一箭的斩落,东来睁大了眼睛,只能睁眼看着第二箭准确无误的刺入他的心扉,他的瞳孔开始扩散,身体开始僵硬,眼中却依旧露出惊讶之色,似乎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此等箭术之人。
第三箭接踵而至,射入了第二支箭羽的羽心,箭羽透过羽心再次刺入了东来的心脏部位。
箭来的很快,亦很安详,没有一丝波澜,亦无一丝偏离,就像那情人的目光一般让人让人感到一丝柔情,却又像分手的恋人神色一般急转至冰凉。
“东来?”
马车内的韩无双正准备询问情况如此,他坚信东来能够应付一切的偷袭,不想掀开车帘的那刻,他愣在当场,回过神来。
东来死了!
韩无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跟着自己有三十年的高手竟然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被人杀了。三十年来刺杀他的人几乎可以排成一条长龙,每次皆被东来手中的利剑斩与剑下。这一次却是连对方的身影都到的情况下,东来便丢了性命。
韩无双开始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部下的建议多带些随从。当初部下提出这个建议时,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摆出副呲之以鼻的表情。他始终以为年少无知的南朝国主就算胆再大也不敢派人暗杀自己。
显然他错了,错的很是离谱。
这十遂他都过的很是安详,唯独最后一天,却成了他呆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天。
夕阳下,一道黑影急速窜来,黑影的动作很快,以致于在夕阳的印染下只能看到黑影手中那散发着阵阵寒气的弯刀映出的发光。
望着由远至近,寒气越来越强的光芒,韩无双脑海里一片空白。
人影,刀光先至,转而弯刀挥下。这一刀入木三分,力道七分,霸气十足。
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
夕阳下,一少年站在无际的草原中,手中还提着一小木盒。
木盒材质十分粗糙,看似就像用在一堆腐木中随意找出的几块烂木拼接而成,木盒内装着的东西却是与木盒本身形象完全不符:韩无双的人头。
少年望着手中的木盒眉头微蹙,不紧不慢的将木盒放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一本淡黄色的小本子后又从草原上采下一颗野草粘上一丝地面滩留的血迹,有条不絮地在小本上写下几个字迹秀气的大字。
“韩无双,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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