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静默,良久,才传出荣达压抑不住的呜咽。悫鹉琻晓
蔡老娘青白交错的脸,突然醒悟,扑到刘老头的身边,捶着他的胸口就大声哭喊:“老头子啊!你怎么这么没良心,你竟然要丢下我不管,你走了,让我可怎么活啊!”
刘老头这一走,等于刘家倒了半边天,而导致刘老头骤然离逝的罪魁祸首就是刘凤娇。
“是你,是你,都是你!”杨氏疯了一样,上前狠狠的甩了凤娇两耳光。
“如果不是你,公公也不会出事,如果不是你,这家也不会成这样。”
芷染冷眼旁观,敛了一身怒气,瞧见地上打碎了还来不及收拾的碗,眸光沉了沉,大概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没料想,刘凤娇竟然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竟然还想留下这孩子。
“你滚,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妹子!”刘兴望沉声喝斥,坚毅的脸庞上掩饰不住的悲伤。
刘凤娇咬着下唇,苍白了脸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刘老头,听着李大夫宣布死刑,嘴唇挪动,期冀的眼神望向李大夫,希望他突然开口告诉她,这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
李大夫看着这一家子闹心得,对芷染示意,道:“你阿公一会儿就会醒了,我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了。”
刘家现在也无人有心留他,都沉浸在刘老头的悲伤之中。
刘兴望见刘凤娇站着不动,不顾她怀孕,大力推着她出去,嘴里还气恼的说道:“你不是想用这孩子威胁冯老爷娶你么?你去啊去啊!现在爹也管不到了,家里也没人会再理你了,你去啊去啊!去追寻你的富贵梦。”
果然。
芷染一声冷笑。
“老大,这可是你亲妹子,你现在推她出去,不是让她去死吗?”蔡老娘回神,上前阻止刘兴望,将刘凤娇抱在怀里。
刘兴望咬牙切齿的看着蔡老娘,第一次对自家娘亲产生了浓浓的恨意。
“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一天到晚灌输凤娇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她一个好好的闺女,怎么会下贱到这一步,自甘堕落到这一步。如果你不是我娘,我真恨不得亲手掐死你才好。”
蔡老娘惊得瞪大了眼,她从刘兴望里看到了滔天恨意,知道他说的这话不假,没想到一向沉稳听话的大儿子,竟然是这样看她的。
吓得蔡老娘努努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屋里闹得正欢腾的时候,刘老头悠悠醒来。
此时他已经全身瘫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脸上的肌肉也好像被人拉扯住了一样,嘴歪到了一边。
“阿公。”芷染第一个发现刘老头醒过来,她对屋里的争吵不感兴趣,所以一直守在床边。
她一声叫唤,秀兰也埋首痛哭中抬起脸,看到刘老头睁开了眼,眼眸里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欣喜的说:“爹,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刘老头动了动身子,也发现了异样,心里十分着急,在床上用力的抗拒,想站起来。
“爹,你别急,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秀兰说完,便捂着嘴退到一边。
她不敢让刘老头看见她痛哭,她怕刘老头看出异样来。
“爹。”刘兴望一声哽咽,煽情的话,也不会说。
他只知道就这样望着刘老头,一双眼里沉浸了悲伤。
刘老头只是病了,不是脑子傻了,挣扎过后,也接受了现实。
望着守在床边的子孙,却唯独没有凤娇和蔡老娘。
他急急的张望,心里还是关心刘凤娇的,毕竟这是他的幺女,从小就在身边娇宠长大。
虽然她做错了事情,但这过错,身为父母的,也是需要担一半的,若不是他们没有教育好凤娇,凤娇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小姑,你过来,阿公有话要和你说!”芷染突然开口,大家都怔住了,看了一眼芷染,再看向刘老头。
见他目光一直在寻找,嘴里还断断絮絮的说:“娇、娇……”
刘兴望他们很自觉的散开,让刘老头能够清楚的看见刘凤娇母女。
见刘老头叫了几句,凤娇还只是苍白了脸站在原地,一副受尽了惊吓的模样,刘荣达不免来气。
他上气粗鲁的扯过凤娇,将她往床蹋边用力一甩。
恶狠狠的说:“给爹道歉。”
刘凤娇望着刘老头,眼泪‘扑哧’而落,抖着唇瓣说:“爹,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
刘老头目光落在刘凤娇的肚子上,挣扎的说:“喝、喝……”
凤娇惊慌的抬眼,明白刘老头的意思,却挣扎着不肯给他回一句话。
芷染冷眼旁观,突然就有些想笑了。
她刘凤娇也算是一朵奇葩,把自己亲爹气得这样,还能想着她的发财富贵梦。
“阿公是叫你把孩子打掉。”芷染敛低了眉眼轻声说道。
免得让人看见她眼中不屑的冷笑。
“打、打掉……孩、孩子!”刘老头呼吸急促,颤抖的升手,想模一下凤娇的脑袋。
凤娇误以为刘老头要打她,堪堪的偏头避开,刘老头的手忽的无力垂了下去。
当晚,刘老头病重辞世。
所有与刘家有过交情的村民都前来吊孝。
刘老头下葬的棺材是芷染家帮着出银子买的,抬棺下葬的时候,刘老头的子孙辈哭成一片。
也算得上隆重了,连一向调皮的刘强都懂事了,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跪在一边,默默垂泪。
本来回了娘家的周氏,在得了刘老头逝世的消息当时,就带着刘敏回来了。
刘兴望看了眼她,无力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吩咐,“爹这一辈子不容易,临走之际,我们让他风风光光的走吧!”
周氏哽咽的应下,心里五谷陈杂。
她若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之前和刘凤娇吵嘴,她是怎么也不会成得冲回娘家的。
送葬看热闹的村民们都已经离开了,新拢起来的坟头前,只剩下刘家的人。
“爹……”刘兴望突然之间软了身子,双膝一弯,跪在坟前。
低垂了脑袋,双肩轻轻的颤抖,细看之下,能发现他身前的泥土湿润,斗在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掉落。
周氏看了心里不好受,眼泪婆娑的跪在刘兴望的身边,“相公,如今爹走了,这个家就全倚仗你了,你可不能有事啊!”
刘兴望身子微颤,久久才平复心情站了起来。
他声音沙哑的看了一眼众人,才问:“凤娇呢!”
最该在坟前痛哭,最该守在这里的,竟然不在了。
芷染眼眸跳动,有种不好的预感,刘凤娇这个时候不守在坟头,她以前在这家子,就想过好日子。
除非她是打算离开家里,去寻找她所谓的富贵生活。
“不好!小姑肯定要离家出走了!”芷染皱眉轻呼出声。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杨氏扫了一眼众人,小声说道:“婆婆也不见了。”
大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匆匆的跑回家,家里已经人去楼空,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是蔡老娘收着的,蔡老娘一走,自然是都带走了的。
杨氏和周氏在蔡老娘房中里里外外找了几遍,却是连半两银子也没有找出来,当即脸色灰败的说:“婆婆走了,所有值钱的家当都带走了。”
蔡老娘无情的行为,让两个媳妇打击都如此之巨大,更何况是刘兴望和刘荣达兄弟俩。
“娘这是想我们死吗?”刘荣达愤恨的开口,眸中是惊天的怒意。
若是蔡老娘此时在场,看到刘荣达这样,肯定也会斟酌一下再行事吧!
自凤娇母女俩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转眼间就入冬了,小年也近在眼前。
芷染正坐在炕上看瑶瑶练习她刚学的那点刺绣针法,虽说人小手短,但她刻苦好学,多少也会了点儿,绣点简单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芷染看见语烟进来,就说:“咦,咋这么时候回来,今儿不是你教他们学习吗?”
语烟摆摆手,在芷染探究的目光中,把视线转向了瑶瑶。
“瑶妹妹,练习得怎么样了?”
瑶瑶住的时间长了,语烟也和她亲近了,不再像刚来住下时,一脸高傲的模样。
瑶瑶抬眼抿唇笑道:“大姐姐考我学得不错,再用功一段时间,就能赶上姐姐了。”
瑶瑶口中的姐姐是指芷染,她称希瑜为大姐姐,语烟为二姐姐。
“你跟她比,这也太没前途了。”语烟打趣的看了一眼芷染。
芷染噘了噘唇,故意板脸装凶道:“你们俩够了噢。”
瑶瑶抿着唇,羞涩的笑了笑,低垂了脑袋继续做手上的活。
芷染看着她们俩,嘴角却扬起点点笑意,像初春的花儿一样,含苞待放。
语烟向后撇撇唇说:“他们回来了。”
村里这么宁静,莫说是吵架声,连大气说话的人都没有几个,这么平和的气氛下,芷染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又没找到人吧?”
“她们有心躲起来,又怎么会让大伯他们找到,只是大伯他们有功夫找人,不宵如好好干活。”语烟甚是嫌恶。
他们找人,也不过是因为蔡老娘把全部家产带走了,让刘家兄弟陷入了窘境。
“行了,这事我们也别说了,说多了,娘和二姑知道了,又要送银子过去。”芷染语气加重,带了几分怒意。
瑶瑶从刺绣中抬眼,带了几分局促不安的说:“大舅、二舅是娘的亲哥哥,我娘也是没有办法,晚点我会再和她说说的。”
“傻丫头!我又没怪二姑,你紧张做什么。”
瑶瑶好不容易活泼了一点,芷染可不想再把她逼回去。
她的性子其实和二姑挺像的,都是很柔和的一个人,不过她是自小生活所迫,才不得不筑起高墙防备人。
瑶瑶嘴上应下了,心里却是有另一份主意。
她知道芷染不喜欢大舅她们,其实她也不喜欢。
不怪她凉薄,不识亲情,而是大舅他们伤透了她的心,反而芷染是给她温暖的人,既然是如此,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伤她的人,而忤逆对她好的人呢!
这道理,晚上她得和娘说道说道才是。
芷染怕瑶瑶多想,便扯开了话题问语烟:“你回来了,绣儿她们现在在做什么?”
“又不让她们考状元,学这么多做什么,能识得字就足够了!现在都兴致好呢!跟着你请回来的女镖师在学习武功。”
语烟神色平常,语气却透着一股子酸。
芷染笑了笑没有拆穿她。
相对于读书识字,绣儿她们确实更热衷于学习武功,就连莹莹也是一样。毕竟跟着语烟也学了大半年的时间了。
再傻的人,也识全了字。
就是不全,也能自己拿书看了,不懂的可以再问。
“倒是你,教她们学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用点心思行不?”语烟剜了芷染一眼,没好气的说。
医术这事是芷染自个人提起来的,却又是她最不上心。
本来没事也就算了,可是她这么一说,唐氏也让希瑜和语烟跟着认药,这不是平白害人么。
学也就学吧!教学的先生还是这种态度。
其实这也不怪芷染,她真的是每日太多事情要忙了,她现在的时间,多半都在李大夫家里耗着,跟他学习新的知识。
这两个月下来,芷染练了李大夫教的吐气吸呐的心法,觉得很有成效,感觉整个人都轻了许多。
再加上又要学毒的事情,在李大夫密室里耗的时间就长了。
今儿是好不容易,自个儿给自个放一天假。
“我让你们认的草药呢?认全了?”芷染模模鼻子,尴尬的问。
语烟挑眉不屑的说:“你觉得呢!莫说你拿来的这些草药,就是你丢在长工宿舍里的药材书,我们也都轮流看了一个遍,大多数药材,我们看了实物,都是能认出来的。”
芷染干笑道:“嘿嘿,你们倒是聪明。”
语烟瞥了眼芷染,不屑的冷哼两声,倒没有再多说什么。
“哎呀,娘在厨房里弄东西吃,我过去看看。”说着芷染下了炕打开里屋的门,走了出去。
唐氏正在烧火,锅里有一小碗油,再看旁边摆放的是切得整整齐齐的土豆,芷染就知道唐氏打算做什么了。
“娘,又做薯片啊?”这是有一次,她闲在家里无聊做来当零嘴吃的。
家里的小孩都挺喜欢吃的,特别是恩恩,所以隔三差五,唐氏都会做一点给她们解谗。
“嗯!正好今儿上午刚炸的新油,做点给你们姐弟尝尝,也好些日子没做了。”唐氏边应边往里面加柴。
芷染趁机到旁边拿了一个地瓜丢进火堆里,家里的地瓜就堆在厨房左边的地上,一大堆,不是值钱的东西,也便随便放置的。
“都不知道你咋这么爱吃烤地瓜。”唐氏无奈的浅笑,却是回身多拿了几个丢进火堆里。
“就烤一个,待会儿可怎么分,少了你也尝不了几口。”
芷染笑着蹲到了唐氏的身边,帮着加柴火。她怕烧糊了,就一会儿扒拉看一下。
唐氏看她这样,就说:“你不用总扒拉出来看,等一会儿我让你扒拉出来就行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芷染低落的‘噢’了一声,闻到了地瓜香,她肚子的馋虫被勾醒了,正使劲的叫唤着呢!
唐氏见碗里的油已经沸腾了,催着芷染走开。
“去把恩恩带到厅里,一会儿就有得吃了,你别站在这里了,免得油一会儿溅到身上。”
芷染虽然厨艺不错,也会做很多可口的小点心,但却是怕极了油溅到身上的感觉,这滋味真的是太疼了。
“嗯,我正和大姐去说说话,这快过年了,看姐姐还要添些什么不。”
转眼就要小年了,家里却是什么都还没有添置,长工们也还没有做安顿,不过长工的事情,她倒不用太担心,反正益东做安顿好的。
只是家里,肯定要添些喜庆的,芷染是想着一家人一起去镇上把该买的都买回来,开开心心过一个好年。
“正好!你们商量,写在纸上,到时候要什么让益东一起买回来。”唐氏边下土豆边说话。
锅里的油炸都‘滋滋’在响,芷染两步往后一跳,倒跑出了厨房。
唐氏余光看到芷染这副跳月兑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脑袋。
在这刘家村里,谁都觉得芷染她们像大小姐一样端庄娴静,但也就她知道,她们这样子,到了帝都,只怕闲言闲语是少不了的。
她想想就觉得头痛,但又不想拘着她们的性子,总想着让她们随性一点,多快乐一天是一天。
恩恩在房里睡午觉,希瑜在一边守着他,手里拿着一本诗书正静静的看着。
见芷染进屋,便将手中的书放下,柔声笑说:“什么事,乐成这样。”
“要办年货了,娘让我们拿主意呢!”芷染眉眼带笑。
过年了,新衣服,压岁钱,想想都是开心的事情。
希瑜笑着嗔了一眼芷染,打趣道:“不就是过年么,至于这样么。”
自从来了这里,希瑜觉得每一天都是一样的,她们的日子并没有因为过年而变好。
以前在帝都时,希瑜也像芷染一样,每缝节日时笑得绚丽。
好在这一年,她们家不单是一个丰收年,还是一个大丰收,倒可以过一个好年。
这样一想,希瑜也有了期盼。
芷染对希瑜做了个鬼脸,走向床边,也没有注意希瑜,她短短时间里,想了这么多了。
趴在床边,芷染一口咬在恩恩的脸颊上,用了点小劲,所以恩恩瞬间就被疼醒了。
恩恩皱了皱眉,从狼口之中逃月兑开,看见使坏的人是芷染,敛了眸中的潋滟,什么也没有说的坐了起来。
“你少欺负她!”希瑜回神上前,抬头往芷染的额间戳了一下。
这才将恩恩拉到身边,帮他把衣服一一穿起。
芷染看着恩恩老实乖巧的模样,特别是脸上还留有她的晶莹,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替他擦去。
并说:“恩恩,娘做了你喜欢吃的薯片,我们去吃。”
等恩恩穿戴好,芷染就拖着恩恩的手出房门,希瑜在后面叫道:“你小心一点,别摔了恩恩。”
芷染根本就不顾恩恩人小腿短,拖着他就走,恩恩整个人都承现四十五度角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捏把冷汗。
把恩恩带到语烟和瑶瑶的面前后,芷染兴高采烈的去了厨房,一盘子的薯片已经炸好。
“娘,我端出去了啊?”芷染问话的时候,手就已经伸了过去,等唐氏回她话的时候,她人已经出了厨房。
“来来来,开吃了。”芷染吆喝,手里的盘子端得高高,学着店小二的东西。
希瑜看着就觉得不安心,提醒说:“你小心一点,别摔了。”
一碗薯片摔了倒是没事,可以这瓷碗,打摔了,芷染再摔到上面,指不定身上就嗑嗑碰碰要流血了。
“知道知道!”芷染将手中的盘子往桌上一放,随手拿起一片来,往口里一塞,咬得‘咔嚓咔嚓’响。
希瑜宠溺的笑着,先拿了一片递给恩恩,这才自个儿吃了起来。
芷染接连吃了几片,才说:“我去拿笔墨,我们商量一下过年要买什么日常用品,还有年夜饭吃什么菜。”
芷染像一阵风一样,跑来跑去。
希瑜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她匆忙的身影,和语烟说话,“若是娘看到了,又得训斥她了。”
语烟小口咬着薯片,笑得无奈的说:“就她!在娘面前猴精猴精的,你就甭操心了。”
“这倒是!”希瑜捂嘴轻笑。
等着芷染拿了笔墨纸出来后,两姐妹已经说完了她的闲话。
薯片也吃得差不多了,四姐妹围在一起讨论过年要买什么,不过瑶瑶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坐在一边浅笑着给恩恩递薯片。
一桌子人就听到芷染在说话。
“扯布来做新衣服是一定要的,或者就直接到送到布衣坊,让绣娘做好了。”布衣坊早在开张一个月后就请了绣娘。
现如今陆续已经请了四位绣娘,都是镇上的大姑娘,所以晚上都是回家住的,只在店里吃一顿午饭,倒是好解决。
再加上布衣坊的生意好,芷染给的工钱也多,绣娘们倒是做得挺起劲,还有人托着她们问,是否还要请人。
“坚果饼子瓜子花生,各种小吃肯定是要备齐的,到时候村里的小朋友都会过来拜年,这个得多买一点。”村里生活都是这样的,缝年过节,小朋友都是各家各户拜年。
条件好的就给一个铜板压钱,条件差的也都会有一把瓜子花生,所以这一天,小朋友最是开心,家家户户肯定要跑遍。
“还有……”芷染小嘴一张一合,歪着脑袋趴在如烟的身边。
她们家一向如此,虽说大家都识字会写,但要写字的时候,都会把这任务丢给语烟去做。
“还一盘子薯片,不有几个地瓜。”唐氏端着两个盘子过来。
“姐,等下再写,先吃地瓜。”
芷染上前就抓起一个地瓜,刚出炉的地瓜正烫着,烫得芷染一声惨叫,快速缩回了手。
唐氏皱眉斥道:“你这孩子急什么,还少了你的吃嘴?”
芷染委屈的瘪了瘪嘴,她不过就是闻着香了,嘴谗了,一时没注意嘛!
唐氏动作粗鲁的扯过芷染的手,没好气的说:“怎么样,烫着了吧!”
她低头看着芷染两个黑里透着红的手指时,眸中却是闪着心疼的光芒,低首吹了吹道:“娘带你去上药。”
“不用了,又没事!”芷染忙将手抽了回来,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唐氏见芷染坚持,也看烫得不严重,就没再坚持。
不过却是让你芷染拿了双筷子一点一点的挑着吃,吃得芷染格外郁闷。
吃地瓜不就是要大口大口的吃,然后吃得一脸乌黑,才有乐趣么。
唐氏看芷染他们正商量年货的事情,已经说到了过年时桌上要摆哪些菜,几道菜的问题。
唐氏迟疑了一下说:“这事缓缓,我和你二姑再商量一下,虽然说分家了,但过年总是要在一起的,这年肯定是要跟你大伯二伯他们一起过的。”
“啊?”芷染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心里别提多不乐意。
但她也知道,唐氏说的这话是在理,如果过年都不聚一桌的话,不止她们会被村民戳脊梁骂发了财就不认人,就是大伯二伯一家也会被人笑话。
“大伯他们现在这样,有没有银子置办年货、办年夜饭啊?我可是听说了,他们前段时间还找人借了粮呢!阿嬷可真狠,这么一跑,竟然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财,一点也不替两个儿子着想。”语烟说话直白,甚至有些刻薄,但却说的是事实。
唐氏敛了眉眼,神色复杂。
“娘,别说你想帮她们?”芷染算是看出来了,唐氏虽然厉害是厉害,但这也只是一层表现。
唐氏有点圣母的体质,对于这个观点,芷染已经反复验证。
“我和你二姑是有这意思。”唐氏知道家里女儿不喜欢大伯他们那边的人,所以说起话来底气不足。
“得,不止一个,还有两个!”芷染拍头额头,对天唉嚎。
“什么两个?”唐氏看了过来。
芷染撇了撇嘴,没有回语烟的话。
她总不能说,她家有两个圣母吧!
“行吧!这事你们看着办吧!既然要一起过年,就在我们家办年饭吧!省得去了那边她们又折腾,再说了,像钟伯、林家兄弟他们,家里也都没有亲戚了,不如就留在我们家过年,噢,对了,还有我师父。”
芷染心里算着人数,这一数,倒还有挺多的。
唐氏欣慰的看着芷染说:“也就过年这天,之后还是各过各的,等过完年了,娘再给他们送些米粮,让她们熬到开春,等田里的作物熟了,也就不用再管了。”
“得了!娘怎么说就怎么做吧!”芷染心里大大的叹息,竟然还要管到他们作物成熟后。
摊上这么一个圣母娘,她也无可奈何。
好在圣母娘的一切圣母行为,都是在其他人不伤害她们姐弟的情况下,对于这一点,芷染还是很满意的,其他的一些身外物,也就随便了。
反正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
她也不担心大伯二伯家再出什么妖娥子。
接下来的日子芷染她们就是跟着唐氏打扫屋子、杀鸡、腌肉做着过年前的准备。
一家人的脸上都扬溢着快乐的笑容,但若是唐氏能不在芷染几姐妹随便动一下的时候,就大惊小怪就更好了。
秀兰听了唐氏的话,也将瑶瑶娇养起来了,不让她做事,不过秀兰这样做的想法倒是和唐氏不同。
她虽然没有说过,但她想着,瑶瑶现在跟着芷染她们养得这么好,将来若是能嫁一户秀才人家就好了。
再加上,家里的劳动力,也足够了,秀兰便听从了唐氏的意思。
早早的就告知了杨氏和周氏过年的时候是在这边吃年饭,并且也替他们备了一份年货。
所以办年饭,忙起来的时候,杨氏和周氏都自觉过来帮忙了。
唐氏也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和芷染说了,刘兴望过来找她了,为他之前的事情而道歉。
对此,芷染冷哼一声,没有多大的感触。
若不是她家发达了,而唐氏又是心善的,刘兴望这一句道歉,怕是一辈子都等不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唐氏既然不介意了,芷染也不会多追究,但若是再有下次,芷染就是不顾唐氏的意愿,也是要动他们的。
二十八这天,芷染就让益东将长工放了大假,直到初八再来上工,特意提前了两天放工,也就是想着她们也要回家打扫,置办年货。
当天晚上,芷染和长工们好好吃了一顿饭,总结了这一年来的经历,展望了明年的发展。
当然,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发工钱。
之前签合同时就已经谈好了,工钱是一年发一次,也就是今日发。按照之前说好了的管事十两一年,其他人都是六两。
拿了银子众人脸上都是喜色融融,毕竟一家都是几口在芷染手里边干活,一人六两,两人就是十二两。
就算是莹莹她们,芷染也是发了工钱的,虽说她们一点活都没有干,反而在这里吃住念书,但工钱却是一分都没少。
芷染出手大放,她们拿着却不好意思了。
“这,孩子们就不用了吧!吃穿住都在这里,还要工钱,我脸都臊红了。”胡大海的孩子最多,他家就有三个,这话他也是第一个说。
“是啊是啊!”曹建林也是老实汉子,拿着这银子觉得有些烧手,心里底气不足。
就觉得是被人平白赏赐的一样,根本就不是用劳力换回来的,很是心虚。
“早就说好了的!当初签她们的时候,就说了是我们的贴身丫鬟,本来就不用干活,陪着我们,侍候我们就是了,我们觉得好就好,再说,这银子是给她们的工钱,你们拒绝个什么劲。”
众人虽然心里觉得拿了不好,但见芷染脸色不好,也没人敢说话了。
益东见此,在一边笑着打趣道:“这样就好了,东家可还是大手笔的给你们准备了压钱红包呢!”
“好了,都别小家子气了,东家也是看你们这一年勤勤恳恳的份上,若真是偷奸打滑的,别说是红包,就是工钱,也没得拿。明年继续好好干,明年年底,东家可是说了,工钱会更多。”
芷染露了笑容,将荷包递给绣儿说:“你发给大家。”
“咦……”绣儿看到荷包惊讶了一下,这荷包不是之前她们绣的吗?
原来是用来装银子做红包发给大家过年的。
芷染又另外拿了几个荷包递给锦儿说:“这是给你们几个小的,你们分一分,一人一个,这也是小姐对你们的心意,给你们的压岁钱,看你们是买衣服还是首饰,都随你们意,这个不用交给你们爹娘的。”
芷染眨了眨眼,调皮的笑说。
每人手里都拿了一个荷包,掂了掂份量就觉得沉,再偷偷瞄了一眼,却是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大人们手中的荷包,各个里面装了十两。
莹莹她们这群孩子手里,也各个装了五两。
冬子腼腆的说:“这都赶过一年的工钱了,东家可真是大手笔。”
芷染笑着横了他一眼,“所以明年你们都要好好干活,铺子里再不挣大钱,我可就养不活你们了。”
“嗯!我们一定好好干活,铺子已经装修好了,明年开年就可以开业了。”冬子握拳一脸斗志的表示。
赶在年前,铺子装修完了,差不多用了两个月时间。
这两个月时间里,冬子、益北和大明,他们忙着走关系拉关系,在青河县做宣传,银子花了不少,但成效好不好就要看开年后。
他们本来打算抢在年前十天开业的,芷染想着反正开业不了几天又要休年假,还不如直接年后开业。
三十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大伯和二伯就领着杨氏、周氏和孩子来了唐家过年。
一年的辛苦就为了这一天,芷染也想这天过得痛快,便摈除了成见,见到他们进屋就热情的打招呼叫着人。
杨氏和周氏各递了一个红包纸过来,芷染模了一下,也就两个铜板罢了,不过这对于现在的刘家而言,算是大方的了。
唐氏和秀兰也各递了红包给刘强刘敏他们。
唐氏她们包红包的时候,芷染在一边看着的,都是给的一两的碎银子,还是唐氏和秀兰商量好了的。
知道她们这是变相的在帮刘家,芷染也没有多说什么。
得了红包,杨氏和周氏看到红包重,眼睛都直了,也不顾人多,就抢了过去,并虚伪的说:“娘替你们保管着!”
刘敏懂事,家里这情况她是知道的,羞涩的朝芷染她们笑笑,却是主动的把红包递了过去。
刘强毕竟玩性重,抱着红包就不肯给,还要冲出去。
他十分抗拒,边跑边摇脑袋说:“不要不要,这是婶婶给我的压钱岁,我要自己去买糖吃。”
刘睿、刘智见了,在后面有样学样。
杨氏和周氏可不管人多不多,只知道他们手里的红包可是一两银子啊!哪里能放在孩子的身上,当下就追了起来。
一屋子鸡飞狗跑的闹腾。
芷染轻嘲的笑了笑,跟唐氏打了一声招呼就去接李大夫了,之前和李大夫说一起过年的事,他说不想打扰他们一家团聚。
不过她眼下亲自过去请了,李大夫怎么也会给面子过来的,毕竟一个人在家里过年太显冷清。
芷染现在就是担心,这好好的一个年,蔡老娘和刘凤娇会突然出来,她的心里总有点不踏实,感觉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