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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人热情好客,程咬金就是一个典型的山东人。
送走了徐三毛,程咬金马上让管家准备晚饭,他亲自带着敖武三人去留宿的房间。
此时大家心里对于程母病情的担心这块大石头都给放了下来了,也有心思来发现其他细节的事情了。
敖武走在几人中间,高了一个头就显得突兀了。
长得高大威猛的程咬金,也要比敖武矮上半个头,这样的高度,就有惊天骇俗,横空出世的感觉了,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才怪!
“阿武,才两天不见,你怎么这么高了?”钟神医伸手模了模他的头,疑惑地说道。
钟晴之前骑马也觉得敖武似乎身高有些儿不一样,现在站一起了,他真的是一下子高出了她一个头,这实在是让人觉得奇怪。
原本以为敖武身高就是这样高的,程咬金现在听到钟神医说的话,才知道他是突然长高的,也好奇地看着他。
秀才的身材本来就有些儿瘦,但还没有瘦得让人雄的地步。但是突然身高增加了,显得瘦得可怜了,这也是刚才程咬金说雄的原因。
这个原因,老子也不知道啊!只好拿几个愚蠢的家丁的话来回答你们了。“可能是脖子被勒了,把骨头拉长了。”
这个解释太天方奇谭了,三个听众都听得头有点儿晕。
“真的?”
“呃,俺也不知道,从山贼那里跑出来,就高了!”敖武耸耸肩,摊手说道。
钟神医不为难他,说道:“可能真的是伤到脖子了,回去后用家里的药擦一擦!”
钟家只有独女,钟神医对于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把他当成半儿子来看,见他受伤,还是很关心的。
“晴儿,为父有一事不明。”钟神医小声地说道。
钟晴从刚才出来后,眉毛就轻拧着,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嗯?”钟晴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什么事?”
钟神医故意落后了两步,和敖武拉开了距离,但是才两步,敖武要听到什么还是能听到什么。
“为父知道富公子因与阿武交好,常上俺们家,但是以你平时的行事,原想你会在为父出事后独身一人前来,为何带上富公子?”他低声问道。
之前被程母说成“不守妇道”,现在又听到父亲质问自己,钟晴心里不由有几分郁闷和委屈。但是她坐得端行得正,倒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现在父亲问起,她解释道:“阿爷这是在冤枉俺。俺拿辽参出门时,遇到了富公子,说与程员外有交情,可以来向程员外说情,俺担心阿爷,就同意了。不过怕有人闲话,故而让人上山叫上郎君一起过来。
“哦,原来如此!”钟神医会意地点了点头。
前面的敖武和程咬金只差两步,当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时也轻点了一下头,原来是这样的原因。敖武算是知道她带上废物无用的秀才,是为了避嫌。
程咬金小声说道:“钟娘子知书达礼,刚才俺和老娘都冤枉她了,二弟收下俺的这一声道歉。”
敖武笑了一下,自己能听见钟晴他们的话,她当然也能听到程咬金的话。这是借自己向后面的钟晴表达歉意呢。
知女莫若父,只怕钟神医是早就猜到钟晴的原因,现在借她的口说出来,一是要洗清一下刚才女儿背上的“不守妇道”的罪名,二是故意让敖武听到,免得夫妻间吃醋。特别是刚才富二代还针对敖武来着。
钟晴当然也能听到程咬金的话,却不会像他们一样掩耳盗铃,对前面的程咬金说道:“多谢程大哥谅解,不过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程咬金转过头拍手说道:“好,弟妹不拘小节,大气潇洒,二弟有你这样的妻子,实在是荣幸!”
但钟晴听到这话,却对敖武瞪了一眼。
看来,这小夫妻间还是有矛盾的。程咬金做为个大男人,当然不好插这手。带着三人来到了一个院子,他给钟神医安排了一个房间,又给敖武和钟晴安排了一个房间。
这一刻,敖武脸上表情玩味了起来,钟晴有些儿不自在。
敖武是早就看出钟晴是处子之身,就是说根本没和秀才圆过房,现在到了别人家睡一间房间,她不能说出来,也不能分房。
敖武不看纠结的钟晴,跟着程咬金走,到了庄子大厅前,程咬金喝道:“二德,出来!”
程二德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只见他此时光着上身,衣服绑在腰上,露出一身黝黑并有小块肌肉鼓起的身体,瘦且精壮。他背上绑着三缩藤条,走到程咬金前面。
“跪下。”程咬金严厉地喝道。
程二德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程咬金望向敖武,说道:“从现在起,敖武兄弟就是俺程咬金的二弟,程家庄的二爷。你还不快见过二爷!”
说到最后一句,他伸出大脚,对程二德踹了一脚。
程二德连忙跪着转过身,对敖武喊道:“二德见过二爷,之前在梁父县狗眼不识二爷,得罪了二爷还请二爷恕罪!”
“你以为犯了错说句恕罪就没事了吗,那还要俺老程做什么!”程咬金声音如雷声一般响了起来,伸手抽出程二德背上蒂条,粗粗蒂条往他的背上抽去,啪的一声,藤条与他黝黑的皮肤接触,马上出现了一条血痕来,程二德闷哼一声,却跪在原地没有动。
“大哥莫要打了,二德救干娘心急,俺能理解的!”敖武说情道。
程咬金说道:“不,这下人是不打不老实,俺兄弟也能惹,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说着,手上没有留半点力气,狠狠地抽在程二德的背上,啪啪啪,三五下后,藤条就被程咬金给抽碎了。他往旁边一扔,又从他的后背上抽出新蒂条,接着抽。
啪啪啪,啪啪啪……
直到把程二德背上蒂条都抽碎了,程咬金才停了下来,他对背上全是血痕的程二德骂道:“还不快谢过二爷?”
呃?敖武不明白,这打完了人怎么还要谢他?
“谢二爷求情之恩!”程二德磕头喊道:“二爷以德报怨,二德佩服!”
敖武对他说道:“起来吧,虽然你救主心切,但是小瞧人也是不对的。对你有帮助的人,说不定就是你看轻的那个人。”
“是是,二德一定记住。”程二德磕头说道。
程咬金拍手叫好道:“二弟这话说得好,果然是个读书人,说的话跟花儿一样好看,比俺老程这样的粗人要妙!……你这混蛋二德,以后要向二爷多学着点,还不快滚!”
程二德应了一声诶,四肢并用,向院外爬去。
“二弟,莫要跟一个下人计较,来,今晚哥哥准备了上好的狗肉,俺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程咬金亲热地拉着敖武,向厅里走去。
敖武当然知道程咬金打程二德,是演苦肉戏给自己看,自己现在是他娘的救命恩人,而程二德在之前却羞辱过他,所以程咬金要把程二德这个场子还给敖武,不然程家的脸上过不去,跟忘恩负义一般,并且会让程家与敖武之间有了隔阂。
但是程二德是程家的中层人员,不能重罚寒了他的心。所以打重了不好,打轻了也不好。
于是程咬金安排了这样一出,私下里当着敖武的面抽他一顿,藤条那么粗,鞭鞭见血,给足了敖武的面子。
不过那些藤条都是抽三五下后就抽断的,中看不中用。虽然抽在背上看着厉害,但是伤害并不太大。
一举两得,程咬金安排得非常巧妙,人粗心细,果然不一般。
虽然知道是一场苦肉戏,但是敖武并没有觉得程咬金虚伪,反而觉得他会做人,更加欣赏他。
过了一会儿,钟家父女也过来了,程咬金让人上菜上肉,每人一小桌,放的肉和菜都是一样的,这就是古代的分席宴,跪地而坐。
桌上香气诱人的狗肉,就是让程母摔了一跤的狗,被程咬金打死后,因为程母没有醒过来,所以他也就把狗肉给留下来,没有吃掉了。现在程母醒过来了,他就拿狗肉来谢救命恩人了。
程咬金吃这狗肉,是为了替母报仇,老子这样跟着吃,有点儿帮凶的嫌疑啊!敖武忍不住地想。
“请端下去,俺不食狗肉!”面对诱人的狗肉香味,钟晴却捂住鼻子,蛾眉微皱,轻轻摆手,对端狗肉的程家下人说道。
程家下人一愣,为难地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奇怪地问道:“这么香的狗肉,怎么不吃?”
钟晴脸上露出厌恶之色,但又照顾着礼貌,憋着脸色说道:“俺只吃菜,不吃肉。”
“哦,钟娘子真讲究,那肉就送于二弟,你身子虚,应该多吃一份。”程咬金笑着安排,让下人把狗肉端到敖武的桌上。
敖武看了看,每人桌子上一陶罐狗肉,一条撒了葱花的大鱼,一只鸡,一盘羊肉,一盘小白菜,一盘黑大豆豆芽,一小碟蒜泥,肉多菜少,现在钟晴的狗肉放到自己的桌子上,菜更少了。敖武端起自己的小白菜,说道:“这菜送给晴娘。”
钟晴撇了撇嘴,虽然不太愿意吃他的菜,但是自己让盘肉给他,他给自己盘菜,似乎也是应该的,于是接受了。
程咬金笑道:“二弟和弟妹真是恩爱!哈哈……大家快吃快吃,不要客气!”
说完后,他拿起筷子,往陶罐里夹了一大块狗肉上来,油光闪闪的狗肉往罐里滴着浓汤汁,他往蒜泥碟里一滚,狗肉表面上多了一层蒜泥,程咬金张开络腮胡渣的大嘴,狗肉往大嘴里一送,随即闭上,两腮鼓动了起来,噗的一声,狗肉太多汁,嘴一动就喷出了汤汁,像一道箭一样飞了出来。
这样粗鲁的吃相,落在别人身上会显得让人反感,但是程咬金却给人一种自然的感觉,仿佛他这个人就应该这样子。一时间,敖武觉得程咬金这是活得太成功了,还是活得太失败了?
不过他这一份热情,却是感染了三个客人,很放得开的跟着他吃了起来。
狗肉吃了两口,程咬金端起酒来,喝道:“喝酒!”
酒是带有混浊飘浮物的黄酒,敖武举杯和程咬金、钟神医示意干杯,酒入口,感觉这酒的度数并不高,二十度不到,而且带有微酸的味道。从后世穿越来的敖武当然不觉得这酒多美味,但是却也能入得了口。为了不辜负主人的热情,一杯酒干到底,扣杯不剩一滴。
程咬金看了,眼睛露出欣赏之色,“好,二弟好酒量!”
钟神医和钟晴有些儿奇怪他的酒量怎么这么好?
随即一想,这主人程咬金太过热情,秀才是强撑着喝的。于是也就释然。
宴席散了后,程咬金安排他们回房间休息,敖武带着一身酒气,跟钟晴走回同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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