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苍宁点头,跟着微微叹了口气:“不错,紫色。♀我想,这紫眸应该就是你们的种族特征,而并非巧合。云儿,我……”
云墨染抬头,对上了他那双清澈如山泉的眼眸,也看到了他眸中掩饰不住地担忧。微微一笑,她轻声开口:“你在担心?担心什么?”
“我……”赫连苍宁迟疑着,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我只是觉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云墨染又笑了笑,语气中的坚定不容置疑,“宁皇叔,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我来自什么种族都好,只要你还愿意要我,我便是你的。”
“我要的。”赫连苍宁点头,“无论你来自什么种族,只要你心中还有我,你便永远是我的。”
云墨染笑得更美:“既如此,你还怕什么?”
赫连苍宁侧头看着她,片刻后突然微微一笑:“我不怕。”
看到那绝美的笑容,云墨染却立刻转过了头:“宁皇叔,你莫要对我笑,我对你的笑容没有抵抗力……”
一路回到锦城苑,赫连苍宁与云墨染刚刚在椅子上坐定,风无求便一溜小跑地奔了进来:“王爷,姑娘!”
赫连苍宁点头:“怎么了?”
风无求眨了眨眼:“琪妃娘娘与飞映皇子来了,说要见您。”
“琪妃是谁?”赫连苍宁本能地反问,接着却又恍然地自己接上,“东陵飞映的母妃?那个带发修行的女子?”
“就是她。”风无求答应一声,“她说想与王爷说几句话。”
说几句话?赫连苍宁只觉得心中微微一动,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立刻点头说道:“有请。”
风无求应声退下,片刻后带着琪妃与东陵飞映迈步而入,接着转身退了出去。赫连苍宁起身施了一礼:“见过琪妃娘娘。”
“妾身不敢!”琪妃紧紧盯着赫连苍宁俊美无双的脸,眸子里有着令人看不懂的亲切与迫切,“冒昧打扰,还望十九皇叔恕罪!”
“不敢,娘娘请坐,三皇子请。”赫连苍宁抬手示意,请二人落座,又命人奉了热茶上来,“不知娘娘驾临,有何指教?”
“妾身……”琪妃张口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却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只顾将一双眼睛牢牢锁在赫连苍宁的脸上,眸子里渐渐泛起一抹凄凄的微光。
云墨染见状,自然以为她在顾忌自己的存在,便起身说道:“娘娘与十九皇叔慢慢谈,墨染先行……”
赫连苍宁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云儿……”
“不!云姑娘误会了!妾身绝无此意!”不等赫连苍宁出口挽留,琪妃已然急急忙忙地开了口,“云姑娘医好了映儿的怪病,妾身铭感五内,岂会设防?何况云姑娘乃是十九皇叔心上的人,妾身能对十九皇叔说的话,自然不怕云姑娘听到。”
此言一出,二人齐齐一怔,云墨染已经略有些赧然地开口:“娘娘怎知……”
琪妃微微一笑:“云姑娘不知自己与十九皇叔站在一起有多么般配吗?天上地下,再没有任何一个男女能取代云姑娘与十九皇叔之中的任何一个。何况,十九皇叔看云姑娘的眼神是至死不渝,云姑娘看十九皇叔的眼神则是不离不弃。妾身是过来人,自然看得懂。”
这话听在耳中显然令赫连苍宁十分受用,脸上一贯的淡漠略略缓和,点头说道:“多谢娘娘美言。请问娘娘此来是……”
“妾身……唉……”抬头看看室内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再无别人,琪妃苦笑,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请恕妾身冒昧:寒烟和寒雨,可还好吗?多年不见,不知她们是否还记得妾身这个故人……”
什么?!
云墨染吃惊之余,居然不自觉地跌坐了回去,万料不到琪妃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玉寒烟乃是赫连苍宁的生母,玉寒雨则是她的五哥云玉琅的亲生母亲,琪妃远在曼陀国,怎会认识她们?!而且居然还说什么……故人?
纵然一向沉稳镇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赫连苍宁却依然忍不住因为这句话而微微变了脸色,目光更是陡然一凝:“娘娘来自前朝?”
用的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而琪妃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自然并未打算隐瞒,只是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点头说道:“是……妾身是……罪人……”
罪人?
赫连苍宁眉头一皱,突然听到房门被轻轻敲响,阡陌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王爷!”
“进来。”赫连苍宁扬声答应,“娘娘请稍候!”
阡陌推门而入,看到琪妃与东陵飞映先是一怔,接着点头为礼,这才走到赫连苍宁耳边,俯身低语了几句。
“什么?!”赫连苍宁再度变了脸色,刷的转头看向了琪妃,“你说……”
“是,绝无差错。”阡陌退后几步点头,“属下告退。”
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等几人明白过来,房中已经没了阡陌的影子。而这一次,换成赫连苍宁紧紧盯着琪妃满是痛苦的脸,声音居然有些不稳:“娘娘方才……说自己来自前朝?那不知娘娘究竟是……”
琪妃的身躯突然泛起了一股轻微的颤抖,似乎不胜痛苦,脸上却硬是挤出了一丝微笑:“不敢欺瞒十九皇叔,妾身的母亲与寒烟和寒雨的父亲是亲姐弟,妾身是她们姐妹二人的表姐!”
赫连苍宁双手一紧,瞬间紧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更是刺入了掌心,好不疼痛!接着这股刺痛强迫自己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他沉静地开口:“母妃的父亲只有一个姐姐,当年嫁与天阳国惠安帝为妃……”
惠安帝便是天阳国末代帝王东丹英洛的父皇,当年驾崩之后将皇位传给了太子东丹英洛。只不过他怎么都不曾想到,就在他离开人世之后不久,天阳国便遭遇了亡国之祸。
“是。”琪妃点头,却突然泪如泉涌,“妾身便是惠安帝膝下的不孝女,天阳国末代帝王东丹英洛的妹妹,东丹英琪!”
“啊!原来……”
“云儿!”
琪妃此言一出,云墨染忍不住失声惊呼!当日东陵飞映说他的母妃乃是前朝某位后妃的妹妹,原来并非实情,想必他是有所顾虑,才会有所隐瞒的吧?
不过她的惊呼声刚刚出口,赫连苍宁便立刻阻止了她,却阻止不住自己眼中那复杂的光芒!“东丹英琪”四个字听在耳中,赫连苍宁的眼中有惊喜、有不安、有欣慰、有疑虑……凡此种种,着实令人看不懂。
琪妃哭得痛快而痛苦,似乎要将十几年来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妾身……是天阳国的罪人……若非因为映儿跟晔儿,妾身早已……可是妾身虽然苟延残喘到了今日,却是生不如死……如今听闻十九皇叔到来,才想起还有故人远在赤凤国,是以冒昧打扰,还望……十九皇叔……恕罪……”
赫连苍宁沉默。看着泪流满面的琪妃,他突然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掏出一块洁白的锦帕递了过去:“世事无常,本就令人徒叹奈何。娘娘既知这世上还有故人在,便不该如此糟蹋自己,千万珍重。”
万料不到赫连苍宁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琪妃惊喜万分地猛然抬头:“十九皇叔!你……你……”
“母妃与雨姨尽皆安好,娘娘但请放心。”赫连苍宁微微一笑,笑容暖如朝阳,“她们若是知道此处还有娘娘这位故人,想必同样十分开心,十分挂念。请娘娘……千万珍重。”
不过片刻之间,赫连苍宁已将“千万珍重”四字重复了两次,其中有着太多无法说出口的内容,否则他的眼神不会越来越复杂。
“好,好……”对于这些无法说出口的内容,琪妃似乎隐隐有所察觉,不由站起身接过了绢帕,仔细地看着赫连苍宁的脸,“有十九皇叔这番话,妾身总算安心了些……那日与十九皇叔初次见面,妾身便觉得十九皇叔的容貌……”
“娘娘!”赫连苍宁依然微笑,眸子里的光芒却陡然变得锐利,“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说得太透了容易惹祸上身,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这句话显然另有深意,琪妃浑身一颤,瞬间灵台清明,慎重点头:“是,多承指教,妾身惭愧!”
十九皇叔,莫非我心中的怀疑竟然是事实吗?那么你此来曼陀国是否另有深意?然而不管怎样,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而这,已经够了。
平复下心神,琪妃又与赫连苍宁闲聊片刻便起身告辞了,将二人送至门口,赫连苍宁突然开口:“三皇子。”
“是。”东陵飞映停步转身,“十九皇叔有何指教?”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突然觉得赫连苍宁看他的眼神变得很温暖,仿佛在看着自己人一般?十九皇叔一向是淡漠的,看人的目光虽不冷,却很淡,怎么如今……
赫连苍宁迈步走到东陵飞映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呆了许久,才轻声说道:“自今日起,你与四皇子还有琪妃娘娘若有事需要求助,我是值得你们信任的选择。”
东陵飞映一怔:“十九皇叔你……”
“不要问我为什么。”赫连苍宁淡淡一笑,笑容美不胜收,“我只能告诉你,不是任何人都有这个资格,而我这样做,并非不需要理由,只是我现在什么都不会说。”
赫连苍宁这番话中未曾说出来的意思比说出来的意思要多得多,然而东陵飞映同样是聪明人,立刻便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多谢十九皇叔照拂,飞映会谨记在心!”
赫连苍宁点头:“去吧,好好照顾琪妃娘娘。”
东陵飞映躬身施礼,接着退了下去。赫连苍宁又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转身走回房中,却接着脚步一顿:“你……只管看着我做什么?”
云墨染盯着赫连苍宁俊美的脸似笑非笑,片刻后才开口:“没事。”
“没事?”赫连苍宁故意冷哼一声,“你这种眼神叫没事?说,究竟在想什么?”
“我在想……”云墨染眨了眨眼睛,“阡陌方才跟你说的,与琪妃娘娘说的……可能是一回事吧?”
赫连苍宁本能地愣了一下,接着无奈地笑了起来:“云儿,你要不要这么聪明啊?若是如此,以后我在你面前岂非无所遁形了吗?”
“如此说来,我猜对了?”云墨染的眸中掠过一抹促狭的神情,“方才阡陌在你耳边说的便是琪妃娘娘的真实身份吧?”
事到如今,还能否认吗?赫连苍宁点头,眸中的光芒再度变得十分复杂:“不错。你应该还记得,之前琪妃与我第一次见面时便十分失态,说什么‘我不是他’,当时我便觉得十分蹊跷,因此派了阡陌秘密去调查琪妃的来历。方才阡陌告诉我说,琪妃来自前朝,乃是天阳国末代帝王的亲妹妹……”
云墨染了然地点头:“你倒有心,只从琪妃娘娘的一句话中便起了疑心。那……阡陌方才也告诉你琪妃娘娘是你母妃的表姐了吗?”
“这倒不曾。”赫连苍宁摇头,“或许是因为时间紧迫,他还来不及更加深入细致地调查。”
“哦……”云墨染点了点头,脑中先后浮现出了东丹英琪与玉寒烟、玉寒雨姐妹的脸,接着又浮现出了东陵飞映与赫连苍宁俊美的面容……
就在这一瞬间,云墨染只觉脑中灵光一闪,跟着忍不住叫了起来:“啊!我明白了!我知道为何当初我会觉得三皇子的眼睛与你的眼睛那么相似了,原来你们的母妃是表姐妹!”
不错,虽说人有相似并非稀奇事,但毕竟并不常见。赫连苍宁与东陵飞映来自不同的国家,若非之间还有这丝关系,只怕也不会有那样的相似吧?
赫连苍宁闻言不由一怔,继而苦笑一声说道:“云儿,原来到了最后,你才是那个最先识破这些盲点的赢家,佩服。”
得到他的赞誉,云墨染不由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试探一般问道:“可我依然觉得,你对琪妃娘娘和三皇子的态度突然变得如此温和,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这层关系吧?俗话说‘一表三千里’,何况你们的母妃已经是表姐妹,那你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已经很远了……”
面对云墨染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眸,赫连苍宁竟然觉得心中一跳,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云墨染淡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你放心,只要是你不愿意说的事情,我绝不会多问。因为我知道你瞒着我并非因为防我,而是不愿我陷入是非之中难以月兑身。”
赫连苍宁抿唇,许久之后终于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放心吧云儿,我所有的秘密最终都会与你分享,不管你是否愿意听……”
“我愿意的,无论是好是坏,我都愿意与你分享。”云墨染点头,眉头却微微地皱了起来,“可是宁皇叔,琪妃娘娘与三皇子既然是你的亲人,那他们体内的剧毒……”
“阡陌一直在想办法。”赫连苍宁的眉宇之间锁着一丝淡淡的担忧,“但你也知道,那剧毒来自宫廷古方,要研制出解药并非易事。而且照如今这情形看来,只怕要等自布拉吉尔峰返回之后才会有时间继续替他们解毒了。”
为了替东陵飞映解毒,云墨染曾先后将此事拜托给了同为用毒高手的阡陌和莫苍鹰,二人却都有些束手无策——那是当然的,因为阡陌就是莫苍鹰,莫苍鹰既然解不了,阡陌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办法。
云墨染无奈地点头:“只能如此了。不过他二人既然已经中毒多年,这剧毒一时半刻应该还不至于危及到他们的性命才是。希望我们可以尽快自布拉吉尔峰返回……”
安陵舞月不是说过圣女只有舍弃肉身,才能打开那股神秘力量吗?那么云墨染是否还有命自布拉吉尔峰回来呢?一切还都是未知数啊……
为了尽量保证布拉吉尔峰之行能够顺利,纳兰明昭等三国皇子抓紧这十天时间带领属下四处奔走,购置所需物品,基本上都是每日天不亮便离开锦城苑,直到暮色四合之时才会返回。购置好的物品则随时派人送回锦城苑妥为安置。
安陵舞月、安陵织星等几位公主自不必抛头露面张罗这些事情,只需在锦城苑等待出发的日子即可。不过整日闷在房中也十分无趣,这日一早,早已熟识的东陵飞晴便与纳兰明蔷一起出门逛街,顺便购置一些女儿家专用的物品。
安陵姐妹本也有意同往,怎奈何安陵织星这几天感染了风寒,虽然有所好转,却依然怏怏地打不起精神,身为妹妹的安陵织星便留在房中陪伴。
姐妹二人正在说话,房门突然被敲响。得到允许,侍女推门而入,躬身施礼:“奴婢见过两位公主!”
安陵舞月回过头:“什么事?”
侍女将手中之物举到面前:“回公主的话:这是圣女刚刚派人送来的,说公主此刻正需要这个。”
哦?看到侍女手中折叠的纸条,安陵舞月倒是怔了一下,这才接过来打开一看,纸条上居然写着一个简单的药方。不过她对医道并无研究,虽然看得出这是个药方,却不知究竟有何用,不由眉头一皱:“药方?这是什么意思?”
“药方?”安陵织星也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舞月,你不知道,云墨染自恃医术高明,曾经治好了赤凤国二皇子的脑疾。一定是她听说我生了病,因此写了这张药方来卖弄!哼!我才不领她的情呢!”
“就是!”安陵舞月同样哼了一声,接着将药方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咱们梦羽国多得是医道高手,用得着她来假惺惺地装好人?看到她那样子我就恶心……行了,你下去吧!”
那侍女闻言却有些迟疑,小心地开口说道:“启禀公主:圣女派来的人还说,请公主照这个药方……”
“行了行了!不必多说!”安陵舞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该怎么做本公主心中有数,不需要你来多嘴,下去吧!”
见安陵舞月有些动气,侍女更加心惊胆战,却硬着头皮说道:“启禀公主,圣女说此事非常重要,务必转交给其他两……”
“放肆!”听到侍女一口一个圣女,以圣女的话为最高行动准则,显然没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安陵舞月不由勃然大怒,砰的一拍桌子厉声呵斥,“你这贱丫头找死是不是?!怎么你只知此处有圣女,不知还有公主在吗?若是惹恼了本公主,本公主照样要了你的小命!还不快给本公主退下去!”
“是!是是!”
侍女吓得晕头转向,施礼之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安陵舞月兀自不解恨,狠狠一脚将团成团的纸条踢到了门外,咬牙说道:“她以为她算个什么东西?仗着自己是什么圣女,居然敢对本公主指手画脚,还要咱们姐妹照她的药方抓药治病?我看有病的是她才对!”
安陵织星冷笑一声:“真以为成了圣女便可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了吗?等她把小命都留在布拉吉尔峰,我看她还怎么趾高气昂!”
自然,这姐妹二人此时怎么都想不到,这张药方并非为了治安陵织星的病,而是另有用处。而且正是因为两人的自以为是,才会在几国之中埋下了一颗互相嫌隙的种子。
负责传话的侍女离开两人的房间之后,眸中的恐惧之色立刻消失无踪,而代之以一抹略带诡异的促狭。瞧瞧四下无人,侍女加快脚步走到一个僻静处随手抖了几下,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了月无情!好高明的易容术。
施施然地回到云墨染的居所,月无情点头为礼:“姑娘,我回来了。”
“嗯。”云墨染点头,一边继续缝制着手中的香囊,“事情办得如何了?”
“一切都在姑娘预料之中。”月无情嗅着房中的药草香,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安陵姐妹根本不理会那药方是什么,便直接将我踢出来了。”
云墨染冷笑:“很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给他们机会!”
月无情眉头一皱,倒是不甚明白:“姑娘,您的意思是……”
“你很快就会明白。”云墨染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
心焦如焚的等待中,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日一大早,所有人便都迫不及待地起床收拾行装,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待所有人收拾完毕,整装待发,帝王东陵流焕已带人在锦城苑门口等候。见礼之后,东陵流焕满怀希冀地开口:“众位,布拉吉尔峰的一切——不,应该说四国的未来就拜托给各位了!希望各位抛开一切恩恩怨怨,精诚合作,共同取得那股神秘力量,以保四国江山千秋万代!”
“是!定不负所望!”
众人抱拳,齐声答应。东陵流焕立刻命人端了美酒上来,举起酒杯,神情豪迈慷慨:“来,朕敬各位一杯,祝各位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说罢,东陵流焕举杯一饮而尽,众人跟着举杯同饮。一杯美酒下肚,越发刺激了所有人的斗志,个个精神抖擞,大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壮气势。
终于,在东陵流焕等人充满希冀的目光中,由四国高手组成的寻宝队伍浩浩荡荡地上路了!布拉吉尔峰,我们来了!
因为此刻还在繁华的陀罗城内,是以四国依然如之前一般各自乔装改扮,分成四组。接着,各组离开都城之后一路往北而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曼陀国边境再会合,共同去往布拉吉尔峰。
曼陀国最北边的边境之地已是人烟荒芜的所在,不必再担心大规模的行动会引起旁人的疑心。何况距离边境不远就是环境恶劣的高山密林,其内有无数不知名的毒蛇猛兽不说,更有一些剧毒瘴气,想要成功穿越并非易事。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成功地穿越那片名为“鬼魅之都”的密林,古往今来,林中已不知添了多少勇士的森森白骨。四国高手自然都不敢孤身犯险,必须等所有人都会合之后再一起行动。毕竟在这样的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安全保障。
四国同时离开陀罗城,又同时昼夜兼程地赶路,居然前后脚赶到了曼陀国边境。成功会合之后,四国各自清点人数,确定并无人员损失。接着各国首脑便聚到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一路行来,出发之时携带的物品已经消耗大半,再加上如今要为穿越即将面对的密林、沼泽、沙漠等恶劣地带做准备,四国商议之后决定在边境之地的隐蔽处停留几日,各自派人去市镇中购齐所需物品之后再开始前进。
一路车马困顿,赫连苍宁的精神却还算不错,负手站在一旁向远处眺望。不多时,阡陌愁眉苦脸地走了过来:“王爷。”
赫连苍宁收回目光,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阡陌张了张嘴,接着将手中那长长地清单递了过去:“请过目。”
赫连苍宁接过清单,潇洒俊逸的字体映入眼帘,他不由挑唇一笑:“云儿写的?”
“是啊!”阡陌叹了口气,“王爷您瞧,七小姐怎会需要这么多东西?奇奇怪怪的……”
云墨染在清单上列出的东西的确十分繁杂,种类更是多得不得了,甚至还包括了醋、茶等等生活用品。莫非在穿越密林、沼泽以及沙漠之时,她还有闲情逸致烹饪饮茶吗?
看到赫连苍宁满脸的匪夷所思,阡陌忍不住失笑:“王爷,咱们带的东西已经够多,要不要我告诉七小姐……”
“不,照做。”赫连苍宁将清单还给了阡陌,“你我都了解云儿,她此举必有深意。”
阡陌只得点头:“是。”
经过几日的准备,所需物品终于全部购齐。其余三国看到云墨染在一堆瓶瓶罐罐中认真地对照着清单进行清点,尤其是看到那些醋、茶之类的物品,无不暗中撇嘴,满脸不屑:到底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姑娘,这种时候都不忘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果然不愧是圣女,与咱们凡夫俗子就是不同!”安陵舞月并不曾见识过云墨染的厉害,只当她不过是个顶着圣女头衔的弱女子,是以旁人不过是月复诽而已,她却旁若无人地说出了口。
云墨染抬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哦?舞月公主此言何意?若是有何指教,请直说无妨……”
“不敢,舞月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安陵舞月鼻孔朝天地说着,“圣女,咱们这一路凶险无比,穿过密林便是沼泽沙漠,您居然还有心思品茶?还有啊,这醋……”
“舞月!不得无礼!”安陵风漓见势不妙,立刻虚张声势地大喝一声,“圣女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岂容你评头论足?还不快向圣女赔罪?!”
舞月,你也太不懂事了!你不知道十九皇叔对云墨染有多宠爱也就算了,难道你也看不出十九皇叔的脸色有多么吓人吗?在这紧要关头,你若是激怒了十九皇叔,将会使整个梦羽国都处在非常不利的地位!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呵斥,尤其是当着赫连苍宁的面,安陵舞月自是感到颜面大失,根本顾不上利不利的问题,一扭头哼道:“我又不曾说错,何须赔罪?”
“你……”
“赔罪的确不必。”云墨染淡淡地笑了笑,“只不过我要告诉你,等你发现这醋和茶的重要性之后,不要来求我。”
安陵舞月越发觉得下不来台,脸色难看之极:“哼!谁要求你……”
云墨染又笑了笑,不再开口,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赫连苍宁也不说话,似乎面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安陵风漓自是有些着急,不住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
“前面便是鬼魅之都。”许久之后,纳兰明昭首先开口,指着前面不远处那片密林,“据说林中有无数毒蛇猛兽,处处都是天然形成的剧毒瘴气,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成功穿越过去。”
“正是。”安陵风啸接着开口,“因此咱们必须周详计划,步步小心。”
东陵飞映沉吟片刻,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马车:“林中道路狭窄,马车势必难以移动,看来咱们必须将所需物品随身携带,徒步穿越密林才可以。”
这倒是。林中不仅道路狭窄,而且必定如其他树林内一般处处藤曼缠绕,马车如何能行?众人闻言自是纷纷点头,东陵飞映已经接着说道:“林中情况不明,须有人先行探路。依我之见,四国各自抽调一部分人手前面开路,十九皇叔及各位皇子一起护着圣女和几位公主走在中间,剩下的人负责断后,如何?”
此次随行的女子除了云墨染,还有雪雏国公主纳兰明蔷、梦羽国公主安陵织星和安陵舞月,以及曼陀国公主东陵飞晴。这几人功夫虽不弱,却毕竟身为女子,是以都在被保护之列。
自然,在众人的眼中,最需要保护的人是云墨染无疑。因为她不但是圣女,身负打开那股神秘力量的重任,更重要的是她毫无内力,根本无法保护自己,更是重点保护对象。殊不知因为早已练成凤啸九天,未穿越之前又是世界雇佣兵团第一人,云墨染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东陵飞映此言一出,自是无人反对,当下四国首脑各自散开去布置人手。不多时,众人已将所需物品搬下马车,接着解开缰绳,任由那些马儿自生自灭去了。虽然所需物品众多,幸好四国带来的人手更是不少,加在一起足有数百人,倒也不愁无人可用。
赫连苍宁手下的军队虽然骁勇善战,但他们惯于平地作战,缺乏丛林探险的经验,面对一大堆林林总总的物品,一众小伙子均犯了难,彼此大眼瞪小眼,接着齐齐将目光转向了阡陌,异口同声地求助:“阡陌哥,怎么办?”
“呃……”阡陌挠头,转头看向赫连苍宁,“王爷……”
赫连苍宁微一抿唇,接着开口:“打成包裹,背在身上。”
“是!”
众人答应一声,立刻蹲开始整理包裹。不多时,圆滚滚的包裹东一个西一个地摆满了地,显得十分滑稽。
这样?似乎……
赫连苍宁见状眉头一皱,便听一人噗嗤一笑开了口:“宁皇叔,这样不行的!包裹不是这个打法!”
赫连苍宁一回头,云墨染已经挽着袖子奔了过来,手脚麻利地将其中一个包裹拆开,三下五除二地将其打成了现代社会作战部队惯用的方形包裹,接着一笑说道:“喏,兄弟们看懂了吗?要照这个样子打!”
“是!懂了!”
第一次见到如此打成的包裹,小伙子们又是惊奇又是兴奋,更佩服云墨染的高超手段,立刻将那些圆滚滚的包裹拆开,有模有样地重新打了起来。
“手法很熟练,”赫连苍宁语气平静,却隐隐有疑惑之意,“怎么,时常需要做这种事吗?”
“倒并非时常。”云墨染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顺嘴回答,“只不过以前训练的时候会……呃……”
糟了!说漏嘴了!想她一个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废柴小姐,哪里需要什么训练了?紧跟着意识到不对的云墨染倏然住口,小心地看着赫连苍宁其实并无多少变化的脸:“宁皇叔……”
“嗯?”赫连苍宁答应一声,居然并不打算开口询问。
云墨染迟疑片刻,突然一声苦笑:“其实我也有秘密,如今还不能对你说。”
因为你绝对接受不了,这具身体里所装的居然是一个来自几千年后的灵魂!
在云墨染的预料之中,赫连苍宁要么因为生气掉头而去,要么不依不饶地追问到底才是,然而他却只是淡淡一笑,点头说道:“这一点,我早就看出来了。而且我觉得很公平,因为我也有秘密瞒着你。既然如此,待时机成熟之时,拿我的秘密换你的秘密,可好?”
云墨染立刻点头:“好!但是宁皇叔,不管我有什么样的秘密都好,我都绝不会有丝毫害你之心……”
“我知道,而且我也是。”赫连苍宁又笑了笑,“我还记得当日在上林苑你曾对阡陌说过,你愿我安好之心如阡陌一般,若有违此誓,愿受生生世世不得轮回之苦。自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你不会害我。”
当日的话犹在耳边,被赫连苍宁提起,云墨染自然有些惊异:“原来你听到了?我……”
“嗯。”赫连苍宁点头,“当时听到这句话,我很开心。”
赫连苍宁一向冷漠淡漠,喜怒更是不行于色,也从不愿意表达内心的喜怒哀乐,这句“我很开心”已经无异于最高程度的表达。是以云墨染立刻便有些羞涩地微红了脸颊:“是……是吗?那就好……”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儿,小伙子们已经将所有的包裹重新整理完毕,接着往身上一背,果然又利索又结实,完全不影响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甚至并不影响与敌作战,心下不由更是佩服。其余三国之人见状自然纷纷仿效,纳兰明昭等人则均意味深长地看了云墨染几眼,眼中的神色大同小异:云墨染,在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我们?
待所有人都收拾完毕,四国首脑也已将人手安排妥当。虽然有几国太子及皇子在此,但所有人却都不自觉地将赫连苍宁奉为了最高指挥官,一切行动听他调度——或许,这就是人格的魅力。有些人就是天生的领导者,即使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也会散发出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见众人的眼光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赫连苍宁淡淡地点了点头:“走吧,一切小心!”
一声令下,负责前面探路的人刚要迈步,云墨染突然开口:“等一下!宁皇叔麾下的兄弟们请移步。”
嗯?什么事?赫连苍宁麾下的侍卫各自对视一眼,立刻上前齐刷刷地抱拳行礼:“姑娘有何指教?”
云墨染虽为圣女,却早已传出话来,只要是宁皇叔的人皆可称自己一声姑娘,无需刻意保持距离。
云墨染不答,转身从自家的马车上拖出了一个大大的麻袋打开,接着居然伸手从中掏出了一些香囊:“兄弟们,每人取一个香囊带在身上,快些。”
香囊?一众侍卫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想他们整日跟着赫连苍宁出生入死,早已将生死及儿女私情放在一旁,哪里做过这种软玉温香的事?何况如今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穿越鬼魅之都,带个香囊是何道理?
其余三国之人看到云墨染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更是忍不住连连皱眉:云墨染真的可以打开布拉吉尔峰的神秘力量吗?怎么觉得她处处乱七八糟……
是以片刻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赫连苍宁的脸上,满脸征询之色。不过虽说是香囊,麻袋打开的一瞬间,众人闻到却是一股十分浓烈的药草气息,倒不像什么香料的味道。
赫连苍宁负手望天,依然是那两个字:“照做。”
“是!”
侍卫们答应一声,各自别别扭扭地上前取了一个香囊,却迟迟不好意思往身上挂。云墨染见状眉头一皱,立刻恍然:“啊!我忘了告诉你们,这香囊里装的乃是我配成的药物,药效持久,可以令密林内的毒蛇虫蚁之类不敢近身,免得被它们误伤,兄弟们莫要误会!”
啊!原来如此!
一众侍卫登时眉开眼笑,一个比一个动作麻利地将香囊系在了腰间:“多谢姑娘!姑娘有心了!”
云墨染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不必客气,接着将自君莫问那里抢来的香囊递到了赫连苍宁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宁皇叔,这香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你带在身上足可抵御那些毒蛇虫蚁……”
赫连苍宁垂首瞧了瞧自己的香囊,眸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温柔的笑意:“这不是你最宝贝的东西吗?怎么舍得送给我了?”
“哪有?”云墨染摇头,“我没有告诉过你吗?这香囊是我从君门主那里抢来的,而我当初之所以抢它,是为了装你送我的玉佩……”
赫连苍宁一怔:“你说什么?装玉佩?”
当初见云墨染如此宝贝这个香囊,他还好一阵子吃味,以为她对君莫问的感觉比对他的感觉更强烈,原来……
“是啊!”云墨染点头,自动将香囊系在了赫连苍宁的腰间,“你送我的玉佩那么珍贵,我自然要小心保管。恰好看到君门主身上挂着这香囊,而且还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我便抢来装玉佩了。好了,系好了。”
赫连苍宁微一抿唇,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那你呢?”
“我带着呢!”云墨染抖了抖腰间的香囊,“放心吧,对付这种密林我最有经验,绝对可以毫发无伤地穿过去。因此一会儿进入密林之后,你只管保重自己,若有余力则可护着阡陌和无求他们,不必分心保护我。”
既然已经让赫连苍宁知道自己还有秘密,云墨染便不再刻意回避类似的话。不过不等赫连苍宁再开口,纳兰明昭已经踏上几步,脸色阴沉地说道:“圣女此举是何用意?既然知道这种香囊可以抵御鬼魅之都的毒蛇虫蚁,为何不提早说明,好让我等也做好准备?万一我等被林中的毒蛇所伤,赤凤国便可一枝独秀了吧?”
纳兰明昭此语含有明显的挑拨之意,意在挑起其余三国对赤凤国的敌意。不错,若是其余三国的人手在鬼魅之都折损太多,自然便无力与赤凤国抗衡,那么等打开那股神秘力量之后,赤凤国岂非就占有相当大的人数优势了吗?
云墨染回头,无一遗漏地接触到了三国中人或警惕、或戒备、或阴沉、或疑虑的目光,然而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场景,她居然不急不慌地皱眉问道:“明昭太子此言何意?墨染不是早就告诉诸位照此药方缝制香囊了吗?”
“是吗?”纳兰明昭哧然一声冷笑,意即“你哄鬼呢”,“如此说来倒是奇怪得很了,为何我们三国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药方是怎么回事呢?”
“这如何可能?”云墨染转头看向了安陵舞月和安陵织星,“在曼陀国都城陀罗城之时,墨染便派人将写好的药方交给了舞月、织星两位公主,请她们务必将药方转交给各位,怎么两位公主……”
纳兰明昭闻言立刻转头看向了安陵皇室的两位公主:“请问二位公主,可有此事?”
“这……”
姐妹二人不自觉地倒退两步,暗中叫苦不迭,因为这件事的确是她们的疏忽!之前在锦城苑之时某一日,下人的确曾经带着一张折叠的纸条前来禀报,说是圣女派人送过来的,只可惜当时他们只顾与云墨染斗气,根本不曾当回事!原来那药方起的作用居然是这样的?
看到二人的反应,纳兰明昭立刻明了,紧跟着追问道:“如此说来,是真的了?圣女既然曾经将药方给了两位公主,并要公主转交给咱们,为何咱们却半点消息都不曾接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
“这……”姐妹二人又倒退两步,冷汗已经涔涔而下,“这……”
“明昭太子稍安勿躁,此事必有误会!”安陵风漓抢上一步将两个妹妹护在身后,“否则就算舞月与织星有心隐瞒各位,难道会连我也一起隐瞒吗?如此一来,我们梦羽国的人岂非也需要时刻提防被毒虫蛇蚁所伤?”
这倒是。纳兰明昭脸上的神情略有缓和,却冷哼一声说道:“纵然如此,此事也是你们梦羽国的失误导致的!原本现在便要出发进入鬼魅之都的,如今却要先搜集药材缝制香囊,还不知要耽搁多久……明昭只是不懂,既然圣女已将药方送来,两位公主为何秘而不宣?还请两位公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安陵织星与安陵舞月对视一眼,无论如何不知此事究竟该如何解释!难道要她们说是因为对云墨染的妒恨导致的吗?
可恶的云墨染!当时为何不说明那药方是为了缝制抵御蛇虫的香囊……不对,当日那侍女似乎是想说来着,可惜被自己给赶出去了……
看到安陵织星的脸色阵红阵白,好不尴尬,云墨染无声冷笑:安陵织星,你以为你伙同他人害死了冬槐他们五人,我会那么轻易地算了吗?这趟布拉吉尔峰之行于你们而言是寻宝之旅,但是于我而言,却是一场迟来的复仇!
在接下来的旅程中,我会一点一点地,让你们每一个人为你们当初的残忍付出应有的代价!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我倒要看看你会如何向其他两国解释这件事情,而其他两国,究竟会不会对你的失误生出嫌隙!
见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自己姐妹两人的脸上,而且目中均充满了怀疑与戒备,安陵织星登时有些恼羞成怒,抢上一步咬牙说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根本就不曾见过什么药方,缝制什么香囊?!舞月,你说是是不是?”
“就是!”接触到安陵织星的目光,安陵舞月立刻心领神会,理直气壮地重重点了点头,“圣女几时派人送了药方过来了?咱们根本一点都不知道!何况圣女如果果真有心提醒,为何只将药方送到咱们那里,而不曾送给曼陀与雪雏两国呢?”
横竖当时除了那侍女之外只有他们姐妹二人在场,就来个死不认账,看看这圣女究竟有何神通!
这姐妹二人自以为自己的做法十分高明,忍不住得意地阴笑着。殊不知,他们的说辞不但是最愚蠢的,而且恰恰是云墨染最期盼的回答!因为他们只有这样说,后面的戏才更加可以顺理成章地唱下去,否则效果便会打些折扣。如今…多谢成全!
见众人的目光都因为姐妹二人的话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云墨染故意疑惑地一皱眉头:“舞月公主这话便叫墨染不懂了。当时送药方给两位的侍女回报说,几国皇子均已出门购置物品,飞晴公主与明薇公主亦不在锦城苑,因此她才将药方呈交给了两位公主,并请两位公主务必转交给其他两国的人一观。怎么两位不曾向曼陀、梦羽两国转达吗?”
云墨染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毫无破绽。而她当日之所以选择所有人都不在之时派月无情将药方送给安陵织星,意图复仇的同时其实也算给了她一个机会!
如果安陵织星真的心存善念,不再对她抱有那么深重的敌意,那么她自然会听月无情易容而成的侍女把话说清楚,从而将香囊准备妥当。那么,这个复仇计划就算失败,慢慢再找机会。反之……她会让安陵织星以及她背后的安陵皇室有苦说不出,打落门牙和血吞!这是他们滥杀无辜必须付出的代价!
尽管如此,安陵织星却并未打算束手待毙,立刻冷笑一声说道:“圣女说笑了,我从未见到什么药方,又如何转交?”
“不曾见到药方?”云墨染微微冷笑,目光陡然锐利,“公主若不曾见到药方,为何身上会散发出照这个药方配成的药物特有的味道?”
此言一出,众皆变色,安陵织星更是厉声反驳:“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根本不曾按照药方配制什么药物!当时我只以为那是医治风寒的药方,看过之后便丢掉了……”
可恶!织星,你糊涂!
看到众人脸上的神情再度因为安陵织星的话而改变,安陵风漓急得险些吐血!可是不等他想出办法补救,云墨染已经冷笑一声说道:“如此说来,公主是承认我的确派人送了一个药方过去了?”
“我……我……”安陵织星一怔,满头冷汗如雨,又突然大喊大叫起来,“那又怎么样?那侍女又不曾说明白,我哪里知道药方是用来驱赶蛇虫的?!”
“是吗?公主真的不知道吗?”云墨染依然冷笑,神情间却显得异常悠哉,“那么,让我们回到方才的问题:公主既然不知道那药方的用途,为何身上会带有这种药物的味道?”
“不可能!”安陵织星的尖叫声越发不堪入耳,“我都说了没有配过什么药物,哪来的味道?!”
云墨染挑唇一笑,接着转头在赫连苍宁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赫连苍宁似乎微微有些不解,但还是依言点头:“好!”
接着,他抬脚向前走了两步,淡淡地说道:“风漓太子,得罪了!
得罪?你想干什么?!安陵风漓吃了一惊,脸上瞬间浮现出本能的警觉。然而不等他有所行动,便看到赫连苍宁的手快若闪电地朝他身后轻轻一挥,一阵嗤嗤的破空声之后,除了两位皇子与两位公主,安陵皇室带来的所有的属下皆已被点中了穴道,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安陵风漓瞬间变了脸色,眼中更是怒意勃发:”十九皇叔,您这是何意?!“”风漓太子稍安勿躁。“云墨染淡淡地笑了笑,”墨染明明派人将药方交给了两位公主,并再三言明请两位公主转交曼陀与雪雏两国,可是如今两国却并未见到药方,并因此怪罪墨染,墨染岂不冤枉?因此墨染只是想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而已。“
安陵风漓一怔:”讨回公道?你……你想如何讨?“”很简单,让事实说话。“云墨染淡淡地说着,”药方是墨染写的,这些天墨染也一直在照此药方配制香囊,因此墨染早已闻到安陵皇室的人身上明明带有这种药物的味道,才一直以为各国都已备好了香囊。可是织星公主却矢口否认,那便让事实说话好了!三皇子,烦请派人去检查一下他们身上是否带着香囊,一切便真相大白了!“”不行!“安陵风漓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他们都是我梦羽国的人,岂容你们想搜就搜?若是如此,我们梦羽国的脸岂非都要丢尽了?!宁皇叔,烦请您高抬贵手,替他们解了穴道!“
再怎么怒气冲冲,安陵风漓也并未打算亲自动手解穴。因为他知道赫连苍宁的武功独步天下,内功更是深厚无比,而且点穴手法怪异,他自认没有那个本事可以解开被赫连苍宁封住的穴道。
赫连苍宁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云墨染已经抢上一步说道:”风漓太子既不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我等自不能强求。宁皇叔,就请解了他们的穴道吧。横竖如今真相已经大白于人心,是否大白于天下倒也并非多么重要。“
赫连苍宁转头瞧了云墨染一眼,接着点了点头,挥手解开了所有人的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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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动作潇洒飘逸,说不出的风华绝代。那宛如天人一般的绝世风姿展现在眼前,纵然自己依然深陷在漩涡的中心,安陵织星姐妹二人——尤其是安陵舞月依然心醉神迷,险些移不开视线。
不过听到云墨染之言,再看到众人因为她的话而更加阴沉的目光,安陵风漓更是气急败坏,咬牙说道:”七小姐这话是何用意?什么叫‘真相已经大白于人心’?什么真相?!“”什么真相风漓太子不明白吗?“云墨染淡淡地冷笑着,目光锐利如刀锋,”两位公主已经亲口承认曾经见到我派人送去的药方,而且两位公主及太子的手上均散发着这种药物特有的味道,可是太子和两位公主却又矢口否认……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用一一说明吧?“”你……“安陵风漓又急又怒,眼神已经不如方才沉稳镇定,”七小姐这话未免说得太过分了吧?谁说这药味是从我的手上散发出来的?人人可见七小姐方才在发放香囊,药味明明……“”风漓太子,请注意如今的风向。“云墨染一声冷笑,语气中不无讽刺意味,”赤凤国的人与梦羽国的人如今是对面对站立的,而风则是从梦羽国往赤凤国这边吹,这风中的药味究竟来自哪国,相信各位心中都有明确的判断。“
此言一出,安陵风漓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几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其实不止是赤凤国,如今曼陀与雪雏二国都已经在云墨染的”挑拨“下将梦羽国当成了共同的敌人,因此早在不知不觉间站到了赤凤国所在的方向,是以如今是梦羽国与其余三国面对面地站着。
如今已是严冬,天气异常寒冷不说,他们所处之地又是荒凉寥落的野外,北风呼呼地刮个不停。经云墨染一提醒,三国之人才注意到风中的确带着一股浓烈的药味,而且正是从梦羽国那边传过来的!
真相,果然早已大白于人心!
纳兰明昭一声冷笑,接着施施然地背起了手:”风漓太子这一招似乎不太高明啊!虽然咱们不懂药物,的确很容易被蒙蔽。但你莫忘了,这药是圣女配制的,她怎会分辨不出药物的味道?“”不错。“纳兰明薇同样冷笑一声,却是专门针对安陵织星姐妹二人而去,”两位此举看似高明,实则十分可笑。莫忘记这药物就是要散发出味道才能驱赶蛇虫的,怎能想隐藏就隐藏?两位故意不将此事告诉咱们,莫非是为了……“
说至此处,纳兰明薇故意顿了顿,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往赫连苍宁的方向瞟了瞟,其意不言自明。安陵织星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登时大怒:”你少胡说!我才没有……“”对,各位千万不要冲动,此事绝对是误会!“安陵风漓也快疯了,急得双眼通红,”织星和舞月的确看到了药方不假,但她们也说当时只以为那是医治风寒的药方,这才未曾加以重视,绝没有私心……“”有没有私心不是靠说的,“纳兰明昭淡淡地开口,”风漓太子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其实很简单,让咱们看一看这些人有没有带着这种药物就可以了!请问风漓太子,你敢不敢?“”不行!“安陵风漓依然想也不想地拒绝,而且颇有些恼羞成怒,”我方才已经说过,梦羽国的人若是任你们想搜就搜,则国之颜面何存?!“
其实如今安陵风漓坚决不肯让众人搜身,除了顾虑国家颜面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也开始觉察出不对劲了!那股浓烈的药味的确是从自家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难道自己中了旁人的算计?那么算计他的人是谁,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云墨染今日本来就是存心栽赃到底,是以立刻踏上一步说道:”这一点风漓太子不必担心,若贵国的人身上没有这种药物,墨染愿向太子下跪认错,如何?“
什么?下跪?
安陵风漓一怔,越发心虚了起来,口中却故意冷笑一声:”不必了!你……“”若云儿一人分量不够,还有本王。“赫连苍宁凝立不动,却突然淡淡地开口,”若咱们果真冤枉了梦羽国,本王也愿向风漓太子下跪认错。“
尽管云墨染是圣女,但赫连苍宁这句话的分量比她千百句都重无数倍!赫连苍宁乃赤凤国堂堂十九皇叔,就连帝王都要给他三分颜面,可是如今,他却说宁愿下跪认错?若无绝大的把握,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以此言一出,安陵风漓只觉得浑身上下刷的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整个人更是忍不住倒退了两步:”十九皇叔你……“”如此,风漓太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赫连苍宁的神情依旧淡得宛如冬日午后的阳光,清冷,孤傲。
因为赫连苍宁的话,现场登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安陵风漓的脸上,等他做出最后的决定。而他所有的属下更是满面疑惑惊讶之色,却又无一人敢伸手往自己的身上模,看看是否真的有什么药物。因为如今他们都在其余三国的监视之下,若是轻举妄动,岂非更容易被认为是做贼心虚?
然而让他们倍感冤枉的是,他们根本从未见过什么香囊,身上究竟哪来的药味呢?这件事真是奇哉怪也……
旁人想得到的,安陵风漓也想得到。他自然也知道赫连苍宁绝不会无缘无故给出这样的承诺,换句话说,自己人身上十有**有问题,说不定真的带有什么破香囊!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即使他们身上有香囊,也一定不是安陵织星与安陵舞月的安排!因为她二人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根本不会针织女红,更不会缝制香囊。何况这些天来他们一直住在一起,若她们果真在做这样的事,他岂会看不到?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们绝不可能不送给自己一个香囊,用以抵御毒蛇虫蚁的袭击!
换句话说,如果自己人身上真的有香囊,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人设计陷害了!虽然他如今还想不出陷害他们的人究竟是谁,但他却很清楚即使他将这一点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他们只会以为这是他为自己开月兑的借口!
因此,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死咬着”不能给梦羽国丢脸“这一点不放,绝不容许任何人搜他们的身!这样即使他们依然怀疑自己,却没有真凭实据,谅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想到此,安陵风漓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地摇头说道:”风漓不敢,十九皇叔言重了。只是事关国体,风漓真的不能让出这一步,请十九皇叔谅解。“
赫连苍宁微一抿唇,转头看向了云墨染,眸中隐含一丝淡淡的笑意:”云儿?“”算了吧宁皇叔,不要强人所难。“云墨染摇了摇头,完全不动声色,”何况风漓太子此举各位完全可以理解,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若是真的把一切都掀了出来,倒也未必是好事。何况如今各位都已知道此事非我之过,至于其他,我也不愿过多计较。“
赫连苍宁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有意见。“
说罢,二人携手走到了一旁,继续为一干手下发放香囊。可是云墨染方才那几句话却让安陵风漓的肺都要气炸了!什么叫”完全可以理解“?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此说来,自己方才的举动完全是在耍无赖,是欲盖弥彰?
云墨染,我倒不知道原来你这张嘴如此锋利,如此咄咄逼人!
恼羞成怒之下,安陵风漓迈步就要过去理论:”你……“”风漓太子还有什么话说?“纳兰明昭冷冷地开了口,”虽然太子坚决不肯让我等搜身,但此时此刻,搜与不搜还有什么区别吗?“
安陵风漓一怔:”你……“
然而纳兰明昭却不再多说,冷笑一声转身而去,径直走到云墨染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七小姐恕罪,方才明昭不明真相,胡乱指责,心中深感不安,请七小姐责罚!“”墨染不敢。“云墨染暗中冷笑,忙转身回礼,”此事也是墨染的疏忽,墨染应该准备三份药方,分别派人送过去的,那样便不会出现差错了。明昭太子若不嫌墨染多事,墨染这便重新将药方写下交给太子,如何?“
纳兰明昭本就是这个意思,闻言立刻点头称谢:”多谢七小姐!“
云墨染点头回礼,立刻拿了纸笔来重新写了两份药方,一份给了纳兰明昭,一份给了东陵飞晔,让两国抓紧时间购买药物缝制香囊。
两国之人拿到药方之后各自长出了一口气,立刻派人去准备不提。不过两国有志一同,都对梦羽国的人横眉冷对,虽不至于如今便大动干戈,其间的裂痕却是越来越大了。
方才安陵风漓虽然坚决不肯同意搜身,众人并未亲眼看到他们的人身上带有香囊,但是所有安陵风漓解释不了的那些不合理之处合在一起——诚如纳兰明昭所言,搜与不搜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就算有些经不起推敲之处,众人已来不及也没有心思理会了。
因为购买药物缝制香囊还需要一些时间,今日是来不及往鬼魅之都进发了,众人便各自回到帐篷之中各忙各的。安陵风漓又急又怒又恨,更急于弄清事实真相,便咬牙低声命令所有人回帐篷,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再说。
安陵风漓背着双手,焦急地在帐篷内来回踱步。安陵风啸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曾开口,但神情间居然并不如何担心着急。倒是安陵织星姐妹二人站在一旁不敢开口,心中却早已将云墨染骂得狗血淋头:该死的云墨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否则为何不让人说明那药方是驱赶蛇虫的?害得本宫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
不多时,几名侍卫首领联袂而入,跪拜见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两位公主……“”废话少说!“安陵风漓停住脚步猛一挥手,”先告诉本宫,兄弟们身上究竟有没有什么香囊?!“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回殿下:没有,一个香囊都没有找到!“
安陵风漓一呆:”什么?没有?!“
没有?没有香囊?!如此说来,自己的确是被冤枉的了?!可恶啊!早知如此,方才为何一再拒绝让他们搜身?否则自己的冤枉岂不是就可以洗月兑了吗?!”没有?!我就知道是云墨染在搞鬼!“丢尽颜面的安陵织星首先炸毛,迈步就要往外跑,”不行!我要去找他们……“”站住!“安陵风漓冷冷地喝止了她,”你要去找他们做什么?告诉他们我们身上没有香囊?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安陵织星一怔,脚步一下子顿住了:虽然他们身上的确没有香囊,但他们毕竟已经回到了帐篷,若是这个时候再出去声明这一点,只怕白痴也能想到他们是先把香囊销毁了!这……这不是典型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安陵风漓不再理会她,接着问道:”既然没有香囊,那药味从何而来?“
那首领答道:”药味是从兄弟们的衣服上散发出来的。其实今早起床之时兄弟们便闻到衣服上似乎有一种怪怪的味道,却都不曾多想,只以为是沾染了野外之地的味道。谁知道原来……“
衣服上?安陵风漓闻言先是一怔,接着拧眉一想,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狠狠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计,而且十有**是云墨染搞的阴谋诡计!
照此情形来看,当初她根本就是故意选择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将药方送了过去,因为她知道就凭两人之间的敌对关系,安陵织星一定不会重视这个药方,而且他刚才已经问过安陵织星,当初那个侍女根本就不曾说明要将这个药方转交给曼陀和雪雏两国的人!可问题是如今这样说,谁还会相信?
当然,万一事情不在云墨染的预料之中,安陵织星姐妹不仅将药方转交给了两国,而且还按时缝制好了香囊,云墨染这计谋就算失败了,她或许会再想别的办法。然而不幸的是,安陵织星中招,导致她的阴谋得以顺利进行!
当云墨染发现三国并不曾依照药方缝制香囊,她便偷偷派人在自己人的衣服上撒上了这种药物,然后当众发放香囊,引起其余两国的不满,并顺利地将矛头转向了自己……
果然,一切都按云墨染的计划进行着,而且因为她与赫连苍宁那番”宁愿下跪认错“云云之类的话,以及自己人身上散发的药味都严重地干扰了自己的判断,让自己越来越心虚,根本不敢同意搜身!结果,什么都完了!
如今曼陀与雪雏两国虽然并不曾亲眼看到自己人身上有香囊,但已经听不进自己的任何解释,并笃定地认为自己是存心想让鬼魅之都里的蛇虫咬伤他们,害他们损兵折将,从而让梦羽国占尽优势!因此他们表面虽然不说,但实际上已经将梦羽国排斥在外,并时刻加以防备了!
但是上天作证,他们真的是冤枉的,这一切与他们无关啊!都是云墨染搞的鬼……等等!
正在咬牙切齿的安陵风漓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开口问道:”你说这药味来自兄弟们的衣服,也就是说,兄弟们的衣服上撒了这种药物?“”正是!“那首领立刻点头,”这种药物呈黑色粉末状,兄弟们此行穿的又都是黑衣,因此极难发现。而且这种粉末附着力特别强,粘在衣服上十分结实,必须浸水之后才能除去。“
安陵风漓又咬了咬牙,接着问道:”既然如此,这些药物粉末是何时粘在衣服上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有所察觉吗?“
那首领立刻低下了头,略显胆怯:”没……没有,没有任何人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任何人知道药物是何时出现的。但至少这种奇怪的味道是今天早上才出现的,因此……“
很好,也就是说,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昨天晚上!白日里大家都在忙碌,对方自然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行动。夜晚所有人都已入睡,他便趁着夜色在自己人的衣服上撒了这些药物粉末,用以栽赃陷害!
而这个撒下药物的人虽然不是云墨染,却一定是受她指使的,一定是!而且这个下手的人绝对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否则他绝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
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安陵风漓更是气得眼前阵阵发黑,终于知道了被人冤枉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挥手命几人退下,他颓然地跌坐在了椅子上,抱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着:”完了!完了!可恶的云墨染……“
安陵织星更是恨得双眼冒火:”死贱人!居然敢设计我……皇兄,我只是不明白,她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好好的咱们又不曾得罪她……她若是恨咱们逼她去布拉吉尔峰,为何只对梦羽国下手?这可是四国共同的决定……“
安陵风漓暂时没有开口,脑子里却在急速地运转着。他可以肯定,云墨染此次设计并非为了要她去布拉吉尔峰之事,因为他能感觉得出,她对这件事并无太强烈的排斥。那么会是为了什么呢?难道……
安陵风漓骤然眼前一亮,不由失声说道:”啊!是了!难道她是为了上次的事……“”上次的事?“安陵织星一愣,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我们偷袭云来客栈,杀了她店里的几个伙计的事?不可能吧?“”怎么不可能?“安陵风漓一声冷笑,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云墨染个性那么强烈,最是有仇必报,咱们杀了她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之前一直按兵不动,不过是找不到恰当的机会罢了!“
想不到为了复仇,云墨染居然一直隐忍到这一刻才出手,安陵织星不由打了个哆嗦,依然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云墨染根本不知道那件事是我们做的……“”你以为她是白痴?“安陵风漓眉头紧皱,冷笑不止,”在当时的情况下,除了我们三国的人,根本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云来客栈下手!云墨染就算真的是白痴也能想到这一点!“”那就更不应该了!“安陵织星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当时那件事明明是三国一同所为,云墨染为何单单报复咱们梦羽国一家?“”谁知道?“安陵风漓疲惫地坐了下来,”或许她是想报复曼陀和雪雏两国的,只不过还未曾来得及下手,先拿梦羽国开刀了而已。“
安陵织星闻言又怔了一下,接着不由紧张起来:”既然如此,咱们要不要提醒曼陀和雪雏两国小心提防云墨染的报复?免得他们跟咱们一样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你认为他们会相信?“安陵风漓又冷笑了一声,心下其实也十分彷徨无措,”这件事云墨染做得滴水不漏,根本没有太大的破绽。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去提醒两国提防云墨染,他们只会以为我们是心虚,是在欲盖弥彰!“
这么说,如今他们是冤死也无人偿命了?
安陵织星闻言颇有些欲哭无泪之感,一直沉默的安陵风啸突然好奇地开了口:”太子哥哥,你们曾经杀了圣女的人?为什么?“
安陵风漓与安陵织星对视一眼,齐齐地沉默下来。为什么?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而当初那场偷袭,纯粹是白忙活一场。
安陵风漓的猜测大多数都是正确的,唯一不正确的一点便是,这个撒下药物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墨染。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她已经练成凤啸九天,因此一旦遇到这种只有高手才能做到的事,便自然而然地将她排除在外了而已。
同样不知凤啸九天的自然还有赫连苍宁,是以回到帐篷中之后,他第一句话便问道:”是谁在暗中帮你?“
早知自己玩儿的这些猫腻瞒不过赫连苍宁,云墨染根本不曾打算抵赖,却故意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谁?谁帮我做什么了?“”还想瞒我?“赫连苍宁一声冷笑,”安陵织星和安陵舞月没有说谎,她们虽然看到了你的药方,但因为对你的敌意,她们根本不曾加以重视,更不可能照方配制药物缝制香囊!他们的人身上散发出的药味,根本就是你的搞的鬼,是不是?“
云墨染沉默片刻,一笑点头:”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刚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过他们的人身上并没有香囊,只是衣服上沾了些药物的粉末。我料定安陵风漓绝对不敢让人搜他们的身,偏要叫他哑巴吃黄连,打落门牙和血吞!如今曼陀与雪雏二国应该对梦羽国心存不满和戒备了,这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代价?“赫连苍宁淡淡地重复了一遍,”我明白了,你这样做是为了给冬槐他们报仇,是不是?“”是。“云墨染毫不避讳地点头,”五条无辜的人命啊,我怎么可能就那么算了?之前一直不曾找到机会,这一次……“
这一次换赫连苍宁沉默。许久之后,他才接着说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说什么。不过……还是刚才的问题:是谁在暗中帮你把药物撒到了他们的衣服上?“
哪有谁?不过是我自己而已。云墨染淡淡地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赫连苍宁已经接着说道:”不要告诉我没有人帮你,我知道那根本不可能!那些人无一不是以一敌百的高手,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而令他们毫无所觉!告诉我,是谁?“
云墨染自是不愿欺骗赫连苍宁(何况一般的谎言根本骗不过他,高明一些的借口她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但她更不愿冒冒失失地让赫连苍宁知道她已经练成凤啸九天,便有些踌躇起来:”我……“
赫连苍宁看她半晌,一直不曾得到想要的回答,眼神不由微微一凝:”怎么,信不过我?“”自然不是!“云墨染立刻摇头,突然略有些诡异地笑了笑,”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告诉你,是君门主……“”君莫问?绝不可能!“赫连苍宁立刻变了脸色,”云儿,你果真如此信不过我?好,就当我没问!“
君莫问便是赫连苍宁,赫连苍宁便是君莫问,赫连苍宁知道自己绝不曾插手这件事,可是云墨染却告诉他是君莫问在背后相助,摆明了便是还不曾全心全意地相信他,让他如何不失望?
一句”绝不可能“同样令云墨染微微变了脸色,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宁皇叔方才说……绝不可能?你既不知是谁人在背后助我,又怎知这个人绝不可能是君门主?“
赫连苍宁的身躯微微一僵,瞬间恢复正常,快得令云墨染来不及察觉便淡淡地说道:”自然不是他。因为此人既然能够瞒过连我在内的所有人,足以说明他的功力远在我之上。而君莫问的功力却与我在伯仲之间,并不比我高明多少,若他果真就在附近助你,我绝无可能毫无察觉!“
这个解释似乎完全合情合理,云墨染不自觉地点头,疑心登时消了大半:”原来如此……可你又怎知君门主不曾练成什么绝世神功……“
赫连苍宁闻言,转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说道:”云儿,我有此一问也不过是为你担心,你不愿说便算了,何苦欺骗我呢?我对你可曾有过坏心吗?“
云墨染不由赧然地红了脸:”对不起,我对你也没有坏心,只是……“”不必再说,我不会逼你。“赫连苍宁摆手阻止了她,”如果你能确定这个人绝不会害你,现在便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相信你的判断。“
那个人便是我自己,难道我会自己害自己吗?云墨染心中感动,立刻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确定,她不会害我,更不会害你!否则,我这条命赔给你!“
赫连苍宁微微一笑:”我只要你的人和你的心,要你的命做什么?不过可惜,如今……“
说着,他上身一倾将云墨染搂在了怀中,火热的双唇随即落下,准确无误地含住了她的樱唇,稍解相思之苦。刚刚欺骗了赫连苍宁一下,云墨染心中有愧,立刻乖巧地抬手搂住了他,任他予取予求。
好险,险些让她知道我便是君莫问……
好险,险些让他知道我已练成凤啸九天……
这二人虽已认定彼此,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但却又同时有着自己的秘密,抑或说是不得已的苦衷。或许等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交换彼此的秘密之时,才真正到了心心相印的地步。
为尽量少耽误一些时间,曼陀与雪雏两国的动作都异常迅速,以最快的速度购齐了所需的物品。虽然绝大多数都是男子,并不精于女红,但事出非常,且并不需要将香囊缝制得如何美观,是以两国所有人均一起动手缝制。
梦羽国虽然被云墨染设计坑了一把,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缝制好了香囊,但实际上不过是衣服上沾了一些药物的粉末而已。为了保证不被鬼魅之都的毒虫伤害,他们只得想法设法找医道高手弄清了药物中的成分,并秘密缝制香囊不提。
如此昼夜不停地忙碌,两日之后,香囊终于全部缝制完毕。这日一早,四国之人便起床收拾行装,准备往鬼魅之都进发。
一干手下都在打包裹,安陵风漓一眼看到云墨染正独自站在一旁望着远方出神,登时怒意满腔:因为她的陷害,这两天曼陀与雪雏两国都视梦羽国的人如毒蛇猛兽,避之唯恐不及,根本已将梦羽国排斥在了三国的阵营之外!若是继续如此下去,岂有梦羽国的好果子吃?
万一等拿到那股神秘力量之后,三国再一致对外……那么神秘力量的分配便会由原先的一分为四变成一分为三,这对任何一国而言,都是一种不可抵挡的诱惑!
想到随之而来的严重后果,安陵织星不由浑身一哆嗦,越发恼恨起云墨染的心机深沉来!虽然如今的焰之大陆是四国的天下,四国早已言明互不侵犯,共享富贵,但若一着不慎,便很容易令天阳国的悲剧在梦羽国身上重演!身为梦羽国太子,他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不能令曼陀与雪雏两国与梦羽国一心,至少也不能让他们与赤凤国联手对付梦羽国!
安陵风漓一咬牙,立刻不动声色地靠到了云墨染的身边,冷笑一声说道:”七小姐,你好高明的手段啊,佩服!“
云墨染扭头看了他一眼,满脸无辜:”风漓太子此言何意?墨染不明白。“”不明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安陵风漓冷笑不止,”我的手上根本没有什么香囊,只不过是衣服上沾了一些药粉而已!七小姐敢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废话,事情是我做的,我当然知道。云墨染无声冷笑,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太子手上既然没有香囊,那日为何不敢让人搜身?若是当众搜一搜的话,岂不就可以还太子清白了?“”你……“安陵风漓气得脸色铁青,却偏偏无言反驳,不得不咬牙说道:”七小姐,我知道要想得到那股神秘力量,必须依靠你的帮助。但请七小姐不要因为这样便……要知道,凡事不可做绝,否则……“”原来风漓太子也知道凡事不可做绝吗?“云墨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眸中只剩一片冰冷的仇恨,”那么当初风漓太子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到过这句话、可曾想到过今日的局面?!“
安陵风漓一怔,居然被云墨染眸中的恨意惊得倒退了一步,口中却恍然大悟一般将惊叫起来:”啊!你……你果然是为了当日的事!可是你知不知道,当日的事并非梦羽国一人所为,而是三国……“
说到此处,安陵风漓不由骤然住了口,并下意识地紧紧抿住了唇,好不尴尬。不错,当日的事的确是三国合谋所为,云墨染也必定猜到了这一点,致使冬槐等人被杀一事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但是如今这件事并未当面说开,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做得实在有欠光明,更因为他们策划那场偷袭是为了杀死云墨染永绝后患,如今要他如何当着正主儿的面承认那件事是他们的阴谋?
见安陵风漓突然住口,云墨染眸中的光芒更加冷厉,口中却故意冷冷地问道:”而是三国怎样?风漓太子怎的不说了?“”我……“安陵风漓更加不知所措,脸色也跟着变了,”我……没有……“”七小姐!“早已注意到两人的纳兰明昭便在此时奔了过来,脸色阴沉地盯着安陵风漓,”七小姐没事吧?风漓太子又有何指教?“
云墨染立刻堆起了满脸的疑惑,摇头说道:”明昭太子放心,墨染没事。只是风漓太子方才的话让墨染着实不解。“”哦?“纳兰明昭的眼中浮现出明显的警觉,”不知风漓太子说的是……“”风漓太子说,当日的事并非梦羽国一人所为,“云墨染状似随意地说着,目光却牢牢地锁在了纳兰明昭的脸上,”而是三国……“
云墨染的话尚未说完,纳兰明昭已经脸色大变:”什么?!七小姐千万莫要听他胡说!那件事分明与别人无关……呃……“
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纳兰明昭与安凌风漓一样猛然住了口,好不尴尬。云墨染转头看了纳兰明昭一眼,眉头微皱:”明昭太子知道风漓太子说的是哪件事?墨染似乎还未来得及详细说明……“”啊……“纳兰明昭鼻尖冒汗,强作笑颜,”明昭自然不知,明昭的意思是说……既然是梦羽国的事,怎会与我雪雏国有关?这个……“”哦,原来如此。“云墨染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其实墨染也不知风漓太子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正在奇怪呢,正打算仔细问问,明昭太子便过来了……“
刚说至此处,不远处的赫连苍宁突然扬声招呼:”云儿!云儿!“”哎!来了!“云墨染脆生生地答应着,敛衽作礼,”宁皇叔找墨染,墨染失陪了。“
待云墨染走远,安陵风漓突然一声冷笑,语声中充满了讽刺:”谎言那么好说吗?你若是说了一个谎,便不得不撒一百个谎来圆这一个谎!当日的事分明就是三国联手所为,你以为你月兑得了干系?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是你才对吧?“纳兰明昭毫不客气地冷笑,”你挑这样的时候将当日之事说出来,究竟意欲何为?因为香囊之事,梦羽国成为众矢之的,因此你极不甘心,便想将当日之事告诉七小姐,好让三国重新处在同样的境地,是不是?!“
说实话,安陵风漓方才还真就没有这层意思,然则换做任何人处在纳兰明昭的位置,只怕都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不错,因为香囊之事,曼陀与雪雏二国皆对梦羽国的人横眉冷对,眼看自己落入了一对三的不利局面,安陵风漓自然不甘心。
于是,他故意告诉云墨染当日偷袭云来客栈是三国共同所为,如此一来,云墨染便会将曼陀和雪雏两国也纳入到仇恨的范围之中,三国岂非的确就处在同样的境地了吗?
见纳兰明昭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安陵风漓究竟是不是君子姑且不论)之月复,安陵风漓自是恼怒异常,冷笑一声说道:”偷袭云来客栈本就是三国共同所为,就算我果真告诉了云墨染,难道还冤枉了你们吗?!“”你……“纳兰明昭又急又怒,却又毫无办法,只得不停地冷笑,”风漓太子,你不要太过分了!今日这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又怨得谁来?若不是你先起了私心……“”我没有!“安陵风漓一声厉喝,连是否会惊动他人都顾不上了,”那件事梦羽国根本就是冤枉的,我的兄弟们身上根本连一个香囊都没有!“”我会信吗?“纳兰明昭嗤然,”既然没有香囊,当时你为何不肯答应搜身?还有,那药味你又作何解释?“”药味来自衣服上的粉末,而并非香囊!“尽管知道自己的话着实令人难以相信,安陵风漓还是咬着牙解释,”有人偷偷在他们的衣服上撒了那种药物,才会有味道散发出来……“
纳兰明昭挑了挑双眉,接着一挑唇角:”风漓太子,难为你了,居然连这样的话都掰得出来!不过就算你把当日的事说出来我也不怕,横竖如今死无对证,我便来个矢口否认,谅云墨染也不敢对我怎样!至于你,好自为之!“
说罢,纳兰明昭扬长而去,留下安陵风漓独自一人气得面红耳赤,直喘粗气。远远看着两人的云墨染一声冷笑,施施然地走到了一旁:打,打不起来不热闹……
经过不长时间的忙碌,各国终于打好包裹集合完毕,齐刷刷地站在一旁静候吩咐。东陵飞晔清点好自己人,这才来到了赫连苍宁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十九皇叔,是否还与几天前商议的那般,四国各自抽调一部分人手前面开路,十九皇叔及各位皇子一起护着圣女和几位公主走在中间,剩下的人负责断后?“
赫连苍宁点头:”本王没有意见,几位皇子若是没有意见,便是如此吧。“
其余几人自是纷纷摇头,当下便各自将麾下的人手分成两拨,一拨负责开路,一拨负责断后。不过因为之前的事,曼陀和雪雏两国依然有意无意地与梦羽国的人保持着距离,令安陵风漓暗中恨得直咬牙,恨不得将云墨染碎尸万段!
然而另一方面,他心中却又有些隐隐的期待!因为方才,他看得出云墨染眼中的恨意究竟有多么浓烈!当日之事是三国联合策划的,这一点云墨染不可能想不到。那么她既然会动手报复梦羽国,便没有道理放过曼陀与雪雏两国!
那么云墨染一旦动手报复,便很有可能让两国与梦羽国一般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那个时候纳兰明昭他们便会知道自己是被云墨染设计陷害了,到那时三国依然可以重新联手对付云墨染,不怕她与赤凤国合作独吞那股神秘力量!
所以,且忍一时之气,看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再说!
人手安排妥当,赫连苍宁一声令下,负责开路的侍卫立刻迈步往密林而去,赫连苍宁等人紧随其后,接着是负责断后的属下,一行人尽量保持着适中的距离,既可以互相照应,又不至于因为距离太近而被林中的猛兽一网打尽。
数百人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鬼魅之都,规模也算十分庞大了。正所谓人多胆壮,何况向前行了一段路之后依然没有遇到任何异常状况,所有人原本紧张的心情都不自觉地放松了些:原来传说中的鬼魅之都也不过如此,除了树高一点、粗一点、多一点,地上的杂草厚一点,奇奇怪怪的声音多了点,其余似乎没有什么可怕的……
云墨染一直小心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神情间却并不如何紧张恐惧。成为雇佣兵界第一人之前,她曾经被她的魔鬼教官地狱式训练了很多年,月兑了无数层皮、吃尽了伤筋断骨的苦头之后才锻造出了后来的”乌云“。而在所有的训练中,野外生存和密林求生是必不可少的项目。
此时已是腊月底,密林外明明北风呼啸,寒冷之际,然而进入鬼魅之都以后,众人却均觉气温骤然上升,仿佛突然进入了阳春三月一般!而且越往密林深处前进,气温便越高,入目所及之处也已并非如林外那般叶落草枯,反而越来越枝繁叶茂,地上更是遍布着不知名的野花,散发出一阵阵怪异的气息。
云墨染一直不曾开口说什么,但她却已明显地感觉出这鬼魅之都内的一切与热带雨林极为相似,是以不由稍稍松了口气。对于她来说,热带雨林虽然充满未知的凶险,但却是她完全可以应付的,只是不知这古代的”热带雨林“内可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吗?”好奇异的景致。“东陵飞晔首先开口,语气中充满赞叹,”林外明明是严冬,林内却一片春光。若非亲眼所见,我实难相信时间居然有这等奇异之事。瞧这鲜花争奇斗艳的,美得很呢!“
除云墨染之外,其余所有人均是第一次来到此类的地方,闻言不由纷纷点头,东陵飞映接着说道:”景致的确是奇异,不过这林中野花虽多,蛇虫之类却也不少,幸亏有姑娘的香囊相助,它们倒也不敢近身。“
此言倒是不虚。随着气温的升高,草丛或者枝叶间的蛇虫更是越来越多,不仅外形奇诡怪异,颜色更是五彩斑斓,很多都明显带有剧毒,瞧着令人头皮发麻。不过因为身上的香囊散发出的浓烈药味,这些蛇虫基本上都会迅速逃开,不敢靠近。
便在此时,负责前面开路的侍卫突然停了下来,赫连苍宁等人自然也跟着停下,心下却各自奇怪。不过不等他们开口询问,便有一名雪雏国的侍卫跑步而来,抱拳见礼:”启禀太子殿下:前方有一大片从高处垂落的藤蔓挡住了去路,必须先将其砍掉之后方能继续前进。“
藤蔓?纳兰明昭眉头微皱,开口问道:”绕过去不行吗?“”回太子殿下:那藤蔓向两边延伸,“侍卫低头禀报,”属下等已经查看过,无论哪一边都是一眼望不到头,怕是无法绕行。“”哦?“纳兰明昭轻轻扬了扬眉,”那……可否从顶上跃过去?“
侍卫顿了顿,满脸为难:”藤蔓很高,若是从顶上跃过去,怕是只有太子殿下及各国皇子这等高手才可以,属下等……怕是做不到。“
纳兰明昭无奈,只得点头说道:”既如此,速速去将藤蔓砍掉,清理出一条道来。“
侍卫答应一声领命而去,众人便在原地等候。然而片刻之后,便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叫声骤然传来,其声音之高亢惨烈令所有人忍不住浑身一颤:发生什么事了?!
紧跟着便是一众侍卫乱糟糟的尖叫声:”啊!不好了!“”快躲开!往后退!退!退!“”快救人……“”不行!来不及了!别乱动!这藤蔓是活的!别碰别碰!千万别碰!“”撤!撤!后面的撤!快!迟了就来不及了……“
有人丧命了?听到侍卫的惊叫,几国皇子均忍不住变了脸色,不约而同地迈步冲了过去。然而刚刚走出两步,便有一名侍卫神情惶急地奔了过来,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恐惧:”启……启禀太子殿下,那藤蔓十分怪异,刚刚有兄弟提刀一砍,藤蔓突然像活了一样将那名兄弟缠了起来,而且越缠越紧,怕是……其他兄弟见状都不敢轻举妄动,殿下您看……“
竟有这等怪异之事?众人闻言吃惊更甚,赫连苍宁则沉住了气,扬声喝道:”所有人听令:立即后退,远离藤蔓,快!“”是!“
命令虽是赤凤国十九皇叔所下,却自有一番君临天下的威严,是以所有人均齐声应答,齐刷刷地后退了几丈,离开了藤蔓的攻击范围。
然而便在此时,云墨染已经心中一动,骤然想起了跟随教官参加训练时曾在热带雨林中见过的”捕人藤“,登时脸色一变:这种捕人藤的藤条上长满了倒刺,若是有人不小心碰触到它的枝条,它便会将其紧紧缠住,直到令人窒息而死,从而吸收此人的血肉以增加养分,来满足自己生长的需要!难道几千年前的热带雨林中便有这种吃人植物了吗?或者是与其类似的物种?
想到此,云墨染迈步就要往上窜,赫连苍宁眼疾手快,立刻一把拉住了她,眉头一皱:”云儿!你做什么?你没听到吗?那藤蔓会……“”我知道!“云墨染点头,急得直甩手,”宁皇叔快放手!那种藤蔓应该是捕人藤,非血肉不饱的!若是不小心碰到它的枝条,则极易丧命,我得过去看看!“
赫连苍宁闻言微微吃了一惊,立即带着云墨染奔到了近前。一众侍卫均已退在一旁,满脸惊恐地看着前方,个个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前方不远处,无数深绿色的藤蔓赫然出现在眼前,有的静静垂落,有的纵横交叉,宛如一面巨大的绿墙。无数藤蔓仿佛无数只碧莹莹阴森森的手,正等待着抓取自投罗网的猎物。
而这些,均不是最令人恐惧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几根藤条早已结结实实地纠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椭圆形的”绿茧“,而藤条的缝隙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侍卫们所穿的黑色紧身衣,应该就是那名不幸中招的侍卫!而且令人绝望的是,那侍卫早已没有了丝毫挣扎,显然已经丧命了!”天!果然是捕人藤!想不到……“
这种杀手植物居然在几千年前便已经出现了!看到面前的一幕,云墨染忍不住失声惊呼了半句,却险险将后半句咽了回去。便在此时,只见缠住侍卫的几根藤条剧烈地抖动了几下,紧跟着突然一松,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之后,地上已然多了一堆森森的白骨!接着,黑色紧身衣飘然落下,落在了白骨之旁!”啊!这……“”天!我……呕……“”哇……“
看到面前这一幕,所有人均忍不住失声惊呼,连连后退!一众侍卫虽然早已过惯了刀尖上行走的日子,而且每个人的手上都有无数条人命,但像这般恐怖到令人恶心的一幕却从来没有见过:方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居然便只剩下了一堆冒着热气的白骨?
如此诡异的事情看在眼中,所有人均感到胃部一阵抽搐,赫连苍宁等人定力非常,自不至于当中失态,然而定力稍差的几名侍卫却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而纳兰明蔷、安陵织星、东陵飞晴等几位公主在看到白骨的一瞬间便吓得嗷的一声尖叫,各自躲到了自己的兄长背后,脸色煞白地捂住了嘴,勉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样子均十分狼狈。
赫连苍宁虽然定力超群,却也觉得满心不适,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头。顾不得调适自己,他立刻转头担心地看向了云墨染:”云儿?“
作为现代社会医学院的高材生,蜚声国际的脑科专家,云墨染对面前的一切根本熟视无睹,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必担心,我已经习惯了。不过宁皇叔,我实在没有想到果然是捕人藤在作祟……“”捕……捕人藤?“东陵飞晔还算不错,至少还能完整地说出话来,虽然他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我方才便听到七小姐说什么捕人藤,不知究竟是……“
云墨染淡淡地笑了笑,侃侃而谈:”捕人藤是一种生长在热带雨林中的食肉植物,非血肉不饱。一旦不小心碰触到它,这些藤条便会如闪电般瞬间发动,将其紧紧缠住,直至对方窒息。接着,它便吸取对方的血肉,获取自身生长所需的养分。自然,被缠住的人便会像这般成为一堆白骨了。“
一边说着,她顺手指了指那堆白骨。纳兰明昭随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立刻便移开了视线,脸色同样好看不到哪里:”七小姐居然还……笑得出来?果然是女中豪杰,明昭自叹不如!“”我也自叹不如。“东陵飞映苦笑一声,根本不敢转头去看那堆白骨,”姑娘不仅胆识过人,而且见多识广,这份胸襟气度更是不让须眉,佩服!“”墨染不敢。“云墨染淡淡地笑了笑,”只不过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时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墨染不过是见得多一些,习惯了而已。“
见得多一些,习惯了?云七小姐天生废柴(自然,废柴乃是人为,并非天生),自幼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哪里有机会经常见到此类的场面?
相同的疑问同时浮现在众人的脑中,然而此等紧急关头,谁都无心去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不等众人来得及将最想知道的事情问出口,便听到一名侍卫惊呼道:”快看!那几根藤条变成红色了!“
所有人闻声回头,果然发现方才缠住那名侍卫的几根藤条早已变成血红的颜色,鲜艳欲滴!而未能食到血肉的藤条则依然绿得刺眼,仿佛一只只饿极了的猛兽,正张着绿惨惨的大嘴,恨不得将面前所有的人吃光!
众人忍不住浑身一颤,云墨染已经开口说道:”嗯,就是这样的。饱食血肉之后,捕人藤的藤条就会暂时变成红色,直到重新恢复绿色之前,它会一直垂直不动,即使再被人碰触到也不会发动攻击了。“
赫连苍宁皱眉:”那么由红变绿,大约需要多久?“”捕人藤饱食一次血肉,可以维持七到十天。“云墨染思索着回答,”时间一到,藤条便会慢慢变成绿色。“
这……
单单是一种绿色植物,便足以令人丧命,这鬼魅之都果然名不虚传,到处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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