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自己亲自训练出来的“熟手”,几人一组,每人脸上不仅扣着个加了活性炭和湿润棉布的口罩,还有个用薄玻璃片制作的简易防护目镜。♀
如此全副武装之下,再加上气压的原因,烟气完全不必怎么引导,便一个劲儿地往通风孔里灌,几人操作起“发烟桶”自然颇为得心应手。
金璨正坐在稍远处,拿着个药包敷胸口,她甚至能从丝缕烟雾中看清他们兴奋的神情:至于秘库通风孔的准确位置,自然也是拜叶灵所赐。
金璨此时胸口已无大碍——叶灵这一脚虽然势大力沉,但却“别有洞天”,他算准了将金璨踹出石门之外,必有顾涵与萧懿联手接应。
如此一来他的暗劲儿便顺着金璨传给了两个身强力壮又有真正功夫在身的……老爷们。因此金璨只在挨踹那会儿疼得要命,稍微休息一下便基本无恙,而胸前最多也就是留下些许淤青,与顾涵造下的“孽”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金璨也果然一如叶灵预料的那样,至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精神奕奕、活蹦乱跳了:她相信在比较封闭的环境内,她的烟雾弹虽然简易,但熏蔫九成人不在话下,剩下那一成天资异禀的能人,战斗力也不会再是十成十啦。
此时顾涵知道媳妇无事,便在一边吩咐心月复们如何布防,等一会儿打开石门之后把里面的人来个“一锅端”,同时还要用早已预备下的若干器具,滑轮组、销钉绳索等打开那扇石门。
好在秘库内主要起阻隔作用的活动石门,无论重量还是厚度都无法和秘库的大门相提并论,这回更有从南安调来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工匠相助——他们负责为王妃谢芙蓉还有王爷修建陵墓。
萧懿则站在表妹身侧,看着那汩汩浓烟飞速灌进几个通风孔之内,他也忍不住问道:“怎么想出来的?难道是……看丫头们熏蚊子?”
金璨一点头,“嗯。”
萧懿又认真劝道:“别担心,小叶子装死跑路可都是一流,再说顾昉的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受欺负。”
金璨再一点头,伸手勾住了表哥手指,“嗯。我只在乎你们几个……只要留得性命在就好,不要轻易以身犯险,就算是为了我。”
萧懿沉默了一下,把另一只手也递给了表妹,“你知道了。”
“我一听说咱们舅母要动方志,就想她八成私下里联络你了。♀”金璨轻声道,“她为了自己的儿子,却要让你当炮……拉你垫背,即使彼此目的一致,我也不情愿你身处险境。”说完,把表哥两只手全攥在手里,“舅舅怎么说也是隔了一层,这世上咱们兄妹血脉相连,你若是出了事让我怎么受得了?”
金璨这是真心话。自打重生而来,她就把对天朝亲哥哥的情感全都放在了表哥萧懿身上,而表哥显然也没有辜负她的这份情意。
萧懿人生的最大目的便是复仇,毕竟人各有志,这也没什么不好:金家与苏家几百条性命一定得有个说法但复仇却不能成为人生唯一且全部的意义。
类似的劝说金璨也和萧懿讲过,但是固有的观念往往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扭转,即使你是他最在乎的人,都没有“之一”
她需要选定合适的时机……多次加深表哥的印象,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特定的环境之下,萧懿的确硬不下心肠让心爱的表妹接连两次担惊受怕。
叶灵出走之后,表妹虽然掩饰得很好,但依然茶饭不思,这还是知道叶灵并无性命之忧的前提下。
萧懿自觉若是自己下落不明,表妹还真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儿来——闪闪不是什么寻常妇人,一念之差都能死伤无数。
而起,他发觉自己和闪闪相处越久,心就越软,人也越来越惜命,他也不知道这兆头是好是坏,而且他这些日子看着表妹一家和乐融融,越发羡慕,逐渐萌生了想要成亲生子的念头。这在他以前一心报仇,不管自己未来如何,只想萧烈不得好死,断子绝孙的时候,真是无法想象。
金璨觉察到表哥微妙的神情变化,赶紧趁热打铁,“我觉得让萧烈梦想破灭,亲眼看着妻离子散,比直接取他性命,对咱们而言不是更过瘾些?”
萧懿这回十分痛快,“好。”
兄妹的低声交谈,也逃不过顾涵的耳朵。直到这兄妹俩暂时告一段落,他才上前问道:“闪闪,你看何时出击为妙?”
金璨看那几桶东西差不多都见了底,便斩钉截铁道:“现在。”又吩咐秘书陈珣把她特别赶制的撬杠和杠杆都拿了出来,分给那些工匠和出力的小伙子们。
在内部几乎无人反抗的时候,打开一个不算厚也不算重的石门可不艰难。♀
半个时辰不到,秘库中便传来阵阵嘈杂。金璨在丈夫顾涵的搀扶之下,再次返回了秘库的前厅。此时,顾涵和萧懿的下属们已经将浑身血迹、神情疲惫的叶灵救了出来,他如今正在让随行的军医治疗。
叶灵在秘库进烟的时候便当机立断地躲在了石门边上,相对那些连应对之策都不太清楚的“随从”,情况好上太多了——他们现在正绑得结结实实在秘库外面的土地上晒着太阳、淋着冷水……醒着神呢。
这会儿军医拿出了个暗黄色、鼓鼓囊囊的袋子,旋开塞子,便放到了叶灵的鼻子下面——里面装的自然是金璨制备的氧气了,当然不是纯氧,但无疑比空气里的氧气比例多了不止一筹。
而叶灵与金璨终于四目相对之际,景又是异口同声,“你没事儿吧?”
此言一出,叶灵虽然有气无力,但却笑得异常灿烂,“就是乏力,歇歇就好。”
金璨挽着顾涵的胳膊,也调侃道:“你比涵涵可更有分寸。”
顾涵闻言干笑两声。而萧懿则上前拍了拍叶灵的肩膀,好友二人相视一笑,倒是有几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等碍事的人和事都一一清理出来,叶灵包扎好伤口便第一时间“归了队”。
而陈珣则悄悄松了口气,叶灵回来便意味着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负责少主的文书工作——没有什么数理天赋却要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天生的责任感又不允许他得过且过,凑合了事,硬着头皮坚持了这么久都没叫苦抱怨,也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这一切金璨自然看在眼里,趁着众人正用浓酸“浇灌”那几个存放宝贝的库房门锁,她便给陈叔的长子,陈珣小哥喂了颗定心丸,“回去我要建立一支精兵,专门装备我弄出来的新鲜玩意,等训练出来,到了战场上定是一支奇兵。”
少主的本事陈珣真是崇拜不已,听见少主这般说法,他已经猜到金璨接下来的话,浅麦色的脸上都隐隐泛起了红晕——显然是激动所致。
金璨轻咳了一声,“既然是由我出装备,那么总能指定几个头领吧。”说着,便看向了丈夫顾涵,“是不是啊,涵涵?”
别说陈珣了,连顾涵闻言都兴奋不已,嘴角都快挑到了腮帮子,“媳妇,都由你说了算!”
这算是金璨第一次亲口承认要将自己的精力集中于提升战力之上,自然惹得不少人心潮澎湃。
却说秘库的门锁已然老旧腐朽,在经过浓酸冲刷,强度大幅下降,这时再用钝器敲打,可谓事倍功半。金璨他们这边还在闲聊,就听走廊处一个库房的大门传来一声闷响,之后便有人匆匆赶来禀报:门开了,请王爷王妃过目。
这个库房可算是保存得相当完好,房中两侧都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箱子,而最显眼的位置却放着个封住的坛子,边上更是有块刻满了字画的石板。
金璨好奇地走了过去,可惜一目十行之下她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随即,她又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坛子的盖子,果然借着身上诸人手中的油灯看清了坛里的情形。金璨倒吸一口凉气,语气不容置疑,“都退出去,快!再去厨子那儿给我搬些菜油来!尽快!”
顾涵这回带来了一千多人,自然配置了几十人的炊事班负责全员的伙食……
顾涵、萧懿和叶灵,甚至陈珣都是熟知金璨的性情和本事,他们头回见到金璨如此神情和语气,自然知道此事极为严峻。
下属们依言快速而有序地先后出了秘库,可顾涵他们三个却是死活不肯退下,金璨皱着眉头凝重道:“这玩意儿价值惊人,但是危险至极,而且大概只有我会处理它。万一……宝宝们怎么办?涵涵你必须出去,而灵哥哥受了伤,非要留下个人的话,”她目光落到了萧懿的身上,“表哥你陪我。”
顾涵与叶灵都是出如一辄地脸色苍白,而萧懿却是微微一笑,轻轻迈步站到了金璨身边。
其实石板上那只言片语,比如水银溶于酸,再加入烈酒搅拌……金璨就猜到摊子里的一坨坨的泥团子是什么东西了:大名鼎鼎的雷~酸~汞!也难怪前朝当年攻城与面杀伤水平如此惊人。
只是当年制备出~雷~酸~汞的纯度存疑,且经历了几十年的存放,活性自然大幅降低,可身处挖空了半座山的秘库之中,小规模的~爆~炸都会产生不可预计的灾难性后果。
金璨不会拿大家的性命来冒险。等顾涵被赶来送油的下属生拉硬拽地拖出门去,她才跟表哥萧懿解释了下原委,之后自然是在表哥的帮助下,徐徐往坛子里倒油了——油和水都能让这种在天朝都快退休的~起~爆剂钝化。
金璨的后背已经让冷汗湿透,但多年的化学实验室经历却能让她在关键时刻,双手没有丝毫的颤抖。当菜油浸没了坛子里的粉泥团,并由萧懿按照金璨的指点,用盖子、以及剪碎的毛毯迅速密密实实地包裹住了这只“宝贵又要命”坛子。
这些做完,金璨长出口气,顺势倒在了表哥的怀里,她心有余悸道:“还好没事了。”
萧懿搂着表妹,扯出了个由衷的笑容,“赶紧去换件衣裳吧,一会儿准得受寒。”
“腿软了,不想动。”
“其实……我的腿也是麻的……”
兄妹俩相视而笑。
金璨亲自破解了最危险的库房,就在太阳下山之前,其余库房也一一打开并进行了整理备案。果不其然,最让人惊喜也最最惊吓的发现正是~雷~酸~汞了。
而其他库房里存放的多是~飞~弹的其余组成部件,对于金璨来说,前人的经验正好给她选择替代品提供了些非常美妙的思路和灵感。
等一切收拾妥当,全员返回时,那位镇守的西南的大将派来的援军早已抵达,且和顾泽他们一起把谢永康的忠心部属杀了个……片甲不留,而谢永康原先占据的半个州府也顺利收复,而谢永康却已逃远……暂时不知去向了。
再次回到那个小县城,金璨梳洗更衣之后先叫来了叶灵。
叶灵进门,见礼后便坐到了金璨的下手。而金璨从案上拿了个厚厚的信封,又在叶灵眼前晃了晃,“咱们这回的收获我都写在了信里,实际上不是我自夸,发现的东西若没有我参与,利用价值就会骤减。”
叶灵很是认同金璨的说法:闪闪已经挺谦虚了。
金璨接着道:“如此我自然能从陛下那儿讨要些奖励。”
叶灵道:“陛下一直很看重您。”
金璨笑了笑,“帮我参谋参谋,我该要点什么好?”
叶灵略略思量,便认真建议金璨从陛下那儿讨要顾涵封地紧邻的一块地盘——那里有矿脉,但产量不大,不至于让陛下忌讳,还有个港口,总体而言能让金璨获得不少方便。
这个建议一听就是老成谋国的那种金玉良言,金璨点了点头,看见叶灵脖颈上那块绑带,更是伸出了手……
叶灵只感觉闪闪柔软的指尖轻轻滑过自己皮肤,心头正有几分异样,便听见她沉静道了句“好主意。”顿了顿,她却话锋一转,“可是,我已经跟陛下说了,我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削草莓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右手食指和中指,口子又小又浅,但很妨碍码字。
二号三号只靠一手禅,激码了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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