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诺斯的面前竖着一座大宅,高高的围墙将内中的一切与外界隔离开,只余几缕耐不住寂寞的藤蔓挂在墙头,它们枯黄的叶子随风摇摆,随时都会掉下几片。♀
东条家的大宅建在山上,从山脚通往这里的只有一条路。然而现在,山下的路被堵死了。山上的人上不来,但并不表示宅中的人就出不去。当然前提是:屋中有能出去的活人的话。
米诺斯站在大宅院落的门外,一眼望去,里面的景象破败不堪。雕刻着精美纹饰的大门微微隙开一条缝,那两个作为两侧门把手的狮头,对着一地残秋无奈地大张着嘴。
门内黑漆漆的,看不出里面是不是有活人的动静。
他向铁质的门栅栏探出手,刹那间似乎模到了什么,但再往前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守就是进了这样的地方的。只是晚了一秒而已,米诺斯眼中的景象就成了这样。他不知道冥王大人看到的会是什么样,现在的他只想尽快确认那个孩子的安危。
屋内,守的手机响了。
“哈迪斯大人,”话筒中的声音有些焦急,“您现在在哪里?”
“米诺斯?你是跟着我的,我能感觉到你的小宇宙,”守趴在窗台上往外看,“你在哪儿?”
“在东条家的宅院外。”
窗户正对着院落的铁门,守眯着眼睛盯了一会,无奈地说:“可是米诺斯,我完全看不到你呀。话说屋里出了凶杀案了,人一个个地死去,但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头……”
“请您立刻离开这个宅院,”米诺斯打断他道,“哈迪斯大人,如果属下估计得没错,这里应该是个陷阱。”
“可是我已经进去了,”守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向屋外的铁门移动,“现在就算是陷阱也没有任何办法了。♀更何况,如果是有人盯着我们的话,陷阱是任何时候都会设下的。”
守站在铁门前,墙壁的一侧,几缕藤蔓从底部向上爬,然后越过高高的围墙,搭在了墙外。
铁门没有上锁,单凭一个七岁小孩的力气就可以简单推开。
“我在铁门外了,”守说,“可是我看不见你。”
铁门并不难打开,米诺斯一使劲,就从外进入了东条家的院落。
“哈迪斯大人,我现在进院子了,正对着大门。”他说。
“很遗憾,”守回头望了一眼,“我正好背对着大门。”
他们的位置,本应相对,但是的确看不到对方。
“我能看到山,”守说,“院子外面和来的时候一样,但是天气很阴沉……”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所有的地方都黑云滚滚,乌云却只留下房子的院落这一圈地方止足不前。
守描述着乌云的时候,米诺斯正在感受冬日的阳光。
米诺斯忽然想到问起:“哈迪斯大人,您从进入大宅到现在,过了大概多长时间?”
“大概有几小时了。”
“可是我这边,您从进去到现在,才过了几分钟。”他诚恳地建议道,“哈迪斯大人,属下觉得院落外有些危险,您最好还是与您的朋友在一起比较妥当,所以快请回屋吧。”
“你想到什么了吗,米诺斯,”守也不想冒险,他听话地往回走,一边问道,“那么,你那里又看到了什么呢?”
“不好说,不过……或许与估计差不了多少……”
米诺斯推开厚重的宅门,阳光终于洒入了这个豪宅,屋内的景象一览无遗。♀他眯起眼睛,向守道:“哈迪斯大人,东条家的人正与您在一起吗?”
“差不多,”守看了看喃喃自语的东条先生,“他们的精神不太好,跟丢了魂魄没什么两样……”
“他们不是丢了魂魄,”米诺斯半蹲□,检查起屋中某个东西,“他们已经死了。”
那个东西是一具尸体,看上去已经死了很久,但在前几周的炎热中却没有腐烂,而是反常地干瘪成了一具干尸。
同样的干尸还有好几具,横七竖八地歪在屋中的各个角落。
“死了……?”守咀嚼着这个词,他认真地打量了一番东条先生,但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他还是个大活人,只是精神不太好,而且喃喃自语。
话筒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杂音,守能听到的只有米诺斯在完全断线前的话:“哈迪斯大人,要小心周围……”
守向手机“喂”了几声,最终什么都听不到了。
信号彻底消失,每个人的手机都这样。手机的附近有了干扰,似乎谁不太希望他们有这样的联络呢。
就和一部剧本一样,在这大宅之上,编写剧本的人正在偷窥,并时刻改写着原本编好的情节。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的柯南又转了回来:“知道吗,我在这个屋里连一点食物都没有找到。”
“可是刚刚东条太太明明给他儿子做了食物啊!”
“东条少爷房间里的食物也不见了。而且,这里的每一个水龙头里都放不出水。”
“……”
“而且至关重要的是,事时间不长,东条太太的尸体已经开始出现大范围的尸斑,本该是死者当场应该出现的情况全部没有出现,这个屋子里的人的死亡太反常了,”柯南的镜片反着光,遮住了他的双眸,“还是说,他们早就死了呢?”
米诺斯说:他们已经死了。那是真的。
“我的监护人在这里,”守压低声音对柯南说,“同样的屋子,这里什么都没有,而他却现了东条一家的尸体,就在大堂,但是信号断了。我想,这只是开始。”
“看来,我想得没错了。”柯南舒了口气,“或许这个大宅的时间被停滞在过去的某一段,接下来只有靠我们破解凶杀案的谜底。”
“但是死人不会因为破案而复活,不是吗?”
守又望了眼东条先生,他虽然颓唐,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是活着的。
“我想了想,你说的没错。守君,我可以理解你说我很固执,”柯南探出脑袋,从一楼的窗外向楼上看,“我并不否认,但是只要是凡人就有会为之固执的东西,我是这样,你的监护人,包括你也是,不是吗?”
守沉默不语。
“所以,真相永远只有一个,世间的正义也是不会变的。这就是我坚信的东西。”
……
尸体是不会说话的,他们口不能言,身体的每一处都在腐烂,也不能动弹。
但是尸体又是可以说话的。从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就能判断出他们的死因。
一名女性的尸体穿着最为讲究,应该是这里的女主人。这位女主人的月复部有一处伤口,看上去不算致命,但从地面的一滩血痕来看,应该是被刺中了动脉而死的。她干瘪的皮肤连同衣服,与地面干掉的血迹一起,牢牢地黏在地板上。
米诺斯直起身,那个没有任何信号的手机被握着的手放下,嘟嘟地响。
屋中有了一点动静。地上安静的尸体一动不动,大张的嘴如讽刺着这个无望的世界。
米诺斯可以感觉到,有条黑影正静静地接近他。
越来越近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背后温热的呼吸。
就在他身后!
米诺斯反手一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将来者压在地上。等他看清了对方的脸,这才诧异道:“是你?”
……
餐馆中的客人把那本菜谱随意地丢在一旁。
他的恶意碰上一股激烈的小宇宙,因为力量相当而僵持不下。
无需言语,他们静默地较量着。
窗外行人来去匆匆,谁也没注意到玻璃窗上的异样——皲裂的纹路四下蔓延开,这个普通的人类建筑快要吃不消了。
阿布罗狄适时地插话道:“两位客人,我有一个建议:这样的地点似乎不太适合战斗,不如,换一个地方如何?”
一支红中透着黑的玫瑰呼啸着穿过了那男人的身体,他的胸口多了一个洞,他低头看了看,似乎颇不以为然。
阿布罗狄的口中衔着另一只,丢出玫瑰的手才正收回。
僵局被打破,但不代表结束。
从刚才就没说过一句话的客人居然开口了。
“我同意。”他说。
米花市的街上生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名为金色琴弦的意大利餐馆,所有的窗玻璃突然之间一齐崩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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