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自然是带着如意去了陈记杂货铺。
她有重要的事儿要与李婉儿说,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秦黛心不想让如意掺和,干脆让如意和裴虎这对小情侣去上房说会话。这举动在别人眼里也许是不可理喻的,可秦黛心却觉得无所谓,如意一向循规蹈矩,是个极有分寸的人,根本不会做出什么有违道德的事儿,裴虎的性子虽然直了一些,可他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又对如意一往情深,所以也值得信任。
最重要的是,秦黛心并不觉得男女私下见面有什么问题,她倒是觉得古代人太保守,太小提大作了。
秦黛心打发了如意,便去了厢房找李婉儿。
李婉儿见她来了,自是高兴,忙给她倒了一杯水,高兴的问道:“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秦黛心见她气色不错,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愁眉不展的模样,知道这一切都是认亲带来的结果。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纪笑海的女儿,那她会不会怨恨李大夫呢,又或者自己心里又迷茫疑惑起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李婉儿见秦黛心有些发呆,当下便关心的问道:“妹妹怎么这副心不在焉的神情,怎么了?”
秦黛心回过神来,接过她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情来。”
李婉儿见她恢复如常,便真正放下心来,坐到她身边道:“你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黛心敛了情绪,只道:“都是些小事儿,已经办完了,就顺道来看看你。嗯,还有,我身边的那个丫头,叫如意的,你有印象没有?她跟裴虎相互看对了眼儿。我也是怕裴虎日后要去瓦那,二人之间有什么变故,于是就想着让他们走动的勤一些。♀”不好意思啊如意,小姐我实在是技穷了,只好把你推出来顶包了。
李婉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一个锦秀,一个豪气,看着倒是般配。”
秦黛心微微一笑,打趣道:“你是在说他们。还是在说你和段大哥。”
质问来得如此突然。李婉儿有些措手不及。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哎呀,好姐姐,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和段大哥之间的事,只怕除了瞎子,谁都能看得见。好姐姐,你又没有旁的朋友,就跟小妹我招了吧!”
秦黛心在李婉儿眼中一向是个识闻见广,从容淡定,凡事成竹在胸,气度不凡的人,她年纪不大。可却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势和威严,让人想亲近去亲近不起来。她何时有此时这般可爱活泼的少女模样?
李婉儿不知道是真被她撒娇的手段打败了,还是想把埋藏在心里的话与人说说,犹豫了再三才道:“段大哥人很好,是真英雄。我敬仰他。当初如果不是他出手,也许我现在也没有机会跟姑丈相认了,倒是我连累了他,好好的一个青帮,就这么丢了。”
“姐姐可是想清楚了,爱情不是报恩,容不得这要命的想法。”
李婉儿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小小年纪不知羞,哪儿有人把爱情挂在嘴边的。”随后咬着唇想了一阵,才道:“我不是报恩,是,哎呀,反正我对他与对师兄不同。”
秦黛心算看明白了,李婉儿就是一个重口味的人,她明摆着是喜欢大胡子嘛!
“姐姐既是真心喜欢段大哥,就该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缘分,我看段大哥事事以姐姐为重,想必心时也是有你的,他为人豪爽正直,又十分讲义气,你将终身托付给他,也算是有了依靠了。♀”秦黛心是真希望李婉儿能有个好归宿。
李婉儿不知道想些什么,情绪突然一变,整个人得惆怅了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大仇未报,他誓要孟启如偿还血债,这些事儿不了了,谁有心思谈儿女私情?”
秦黛心释然了,她也是背负过仇恨的人,自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感情是一辈子的事儿,急不得,慢慢来吧。
二人又闲聊起来,秦黛心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李婉儿,心思却转到别处去了。
秦黛心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一想到要探人*,她就不免有些心慌,想着自己到底要用何手段,才能在不惊动李婉儿的情况下,打探到她左肩膀上到底有没有胎记!
直接问吧?恐怕李婉儿会疑惑,说出来的话也许就不是真话。上去直接瞧瞧?怕是李婉儿会认为自己疯了吧?
秦黛心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才渐渐有了主意,当下试探着问道:“婉儿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去疤的好方子啊?”
李婉儿略惊,“你要那个干什么?”
秦黛心不免又假装唉声叹气了一番,才道:“当初我被贼人刺伤,还是你爷爷救得我,我人虽然大好了,可胸口处却留下一个不小的疤,一到刮风下雨的时候就痒痒,我娘为这事儿没少掉眼泪,说什么破了相了,日后跟婆家没法交待。”
李婉儿性子豪爽,又是按着江湖儿女的习气养大的,自然不能理解府门里的弯弯道道,姑娘家身上有疤确实不美,何况像秦黛心这样美的人,似乎天生就该完美无暇的,有了疤,却实大煞风景。
只是,这关婆家什么事儿?
“夫人这是担的哪门子心,这疤又没长在脸上,哪儿就这么严重了?”
秦黛心唉叹一声,才道:“你不知道,我娘就是那么传统的人,认为女儿家身体不能有一丁点的损伤,这疤啊,是后天来的,可也跟胎记一样,都是不吉利的。”
李婉儿一愣,“不吉利?这话从何说起啊!再说了胎记这东西怎么不吉利了,我身上倒也有一块,可却从没听到过这样的说法。”
秦黛心眼睛一亮,心想果然探听到了线索,她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便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姐姐身上有胎记吗?我听我娘说过,胎记是父母留给孩子的印象,只要胎记在,不论孩子离开父母多久,多远,他们都能够相遇,重逢的。”
李婉儿笑道:“还有这个说法?我真是头一次听说。我身上还真有一块,就长在左肩膀上,是块红色的月牙,倒也不难看。”她神色一暗,接着道:“只可惜我父母都过世了,就算胎记在又怎么样。”胎记在,也没有相遇,重逢的一天了。
秦黛心暗暗吐了口浊气,不想这李婉儿,竟真是纪笑海的女儿!
真是世事弄人啊!比起自己的坎坷经历来,这李婉儿的身世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姐姐,别想这些了。人生在世,事事无常,有些事儿咱们得学会接受,看得开一些,日子才能更好过些。”秦黛心的话一语双关,可惜李婉儿尚在迷雾之中,根本没听懂。
她只觉得身边的女孩又变得老气横秋了。
“婉儿姐姐,我还有事儿,就不多待了,改日我再让人请你进府。”秦黛心急着跟纪笑海说李婉儿的事儿,所以当即决定回府。
李婉儿点了点头,“好,我也想着这几天该再去见姑丈一次。”
秦黛心也不说话,起身道:“我去叫我的丫头了,她面皮薄,姐姐就别送了。”
李婉儿也是识趣的人,当下便住了步子,“也好,我与妹妹间不必如此客气,左右这里都是你的地盘,送你倒显得我虚伪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秦黛心便离开厢房去叫了如意。
如意自然满面羞红的跑了出来。
主仆二人也不多说话,离开了陈记直接转回秦府。秦黛心连自己的园子也没有回,马不停蹄的去了春晖园,直接找到了纪笑海。
“怎么样怎么样?”纪笑海紧张的不行,声音都不自觉的带了颤音。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才道:“世事弄人,婉儿姐姐肩膀上果然有一块红色月牙形的胎记。”遂把二人之间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学给纪笑海听。
纪笑海听了事情的经过,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出话来。他的反应是那么的特别,没有想像中的开心,也没有得知真相后的狂喜,整个人都陷入沉默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或许是在感慨自己找回了失散十多年的女儿,又或者此时他最想把满月复的心事与亡妻说一说?还是在道义和亲情面前艰难的抉择?对已经离世的李大夫情感复杂?
……
那许许多多的情绪,恐怕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吧?
秦黛心觉得,此时也许他更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她悄悄的出了纪笑海的屋子,又替他关好门,想着也许这件事情并不适合自己插手,她做为一个外人,只要适应的帮忙就行了,过分的干预会让李婉儿和纪笑海难堪,那就不美了。
秦黛心关好房门,转身准备离开。
不想上房房门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来,玉面利眉,一脸正义之相,正是秦子赢。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秦黛心,似有备而来。
秦黛心把心里的烦闷抛之脑后,冲着秦子赢朗声道:“大哥特意在这儿等我,莫非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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