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在春晖园的上房与秦子赢商议完了大事儿,便一刻也待不得,起身往外走。
秦子赢见她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当下习惯性的微微斥责道:“身为女子,怎么如此毛毛躁躁的?你这般作风,将来可怎么议亲?只怕到了婆家会遭人诟病。看来得和娘亲说说,得给你挑选两个教养妈妈,好好学学这闺秀的礼仪。”
这铁义侯,怎么把好好的少年祸害成这样?秦子赢才二十出头,语气做派跟五十岁老头子似的,张嘴闭嘴说的都是规矩礼法,礼法个屁啊!
“大哥说得是,这规矩啊,礼法啊,都是顶重要的。男女三岁不同席,你虽然是我的亲哥哥,可是也已经成年了,小妹我呢,虽然没有及笄,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咱们兄妹日后商议事情还是避嫌些的好,你若是有事儿跟我说,好歹让丫头们在一旁陪着,也算不负了你这口口声声的礼法!”秦黛心咬牙切齿的说完了这几句话,便也不顾秦子赢是何态度,抬腿便走了。
秦子赢差点被秦黛心气出内伤!她分明是故意的,可她的话句句都说在理上,自己能把她怎么着?
再说秦黛心出了上房,立刻就朝着廊下走去,如意见她来了,连忙行了个万福。
“免了,怎么样,听到什么动静没?”秦黛心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急急的问着。
如意忙上前用帕子给秦黛心扇了扇,一边点头,一边担心的道:“动静还不小呢,李姑娘情绪激动,听怕砸了屋子里头好些个物件,纪大夫倒是没说什么,也许说了奴婢没听见吧!”
砸东西了?李婉儿?
她也不像那样的人啊?
“都说什么了……”
秦黛心正欲细细的问上几句,不想那边厢房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李婉儿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看到秦黛心的时候微微抿了抿嘴唇。一个字也没说,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
秦黛心几步来到厢房门口,马上对如意道:“跟着李姑娘,快。”这人情绪不对,别在做了什么傻事。
如意大概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忙不迭的追了过去。
秦黛心这才转头向屋内看去,只见纪笑海浑浑噩噩的走了出来,脸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的那份潇洒和不羁?
“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好好的砸上东西了?这婉儿姐姐的脸色也太难看了吧?”秦黛心纳闷了,纪笑海和李婉儿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之前相认时。两人之间的关系别提多融洽了。怎么这会儿闹成了这个样子?即便是李婉儿不认同纪笑海的看法,坚持自己是李家人,也不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吧?
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话啊?平时不是挺能白话的吗?今天怎么一声不吭了?吃哑药了?”秦黛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天气热。害得人心也浮,都说心静自然凉,可这么多事儿堆在一起,怎么能静得下来。
纪笑海长长的叹了一声,才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这孩子是个明理的,虽然一开始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纪家的人,但后来我跟她长谈了一番,把这里头的事儿都说清楚了。她也知道自己是纪家人无疑了,虽然没开口叫我一声爹,但看样子那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秦黛心微愕,这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比想像中好太多了。她还以为李婉儿会坚决否定纪笑海的说辞呢!既然她都有认祖归宗的意思了,怎么还会闹得这么僵呢?
“婉儿姐姐既是认同了自己的身份,怎么还会和你闹得成这个样子?”秦黛心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纪笑海吭哧了半天,才道:“我也没说什么,只说,只说了句岳父大人养大她是有私心的,明知道她是我纪家血脉,非得让她姓李……”
这还叫没什么?
秦黛心真是服了纪笑海了,枉他还自称是聪明人,他难道就看不出来李婉儿对李大夫是多么的敬重吗?但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对这话置之不理。纪笑海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这爷俩相依为命了十几年,难道这感情能是一个身份,姓氏就能抹去的?
纪笑海啊纪笑海,你这就叫自寻死路。
秦黛心也懒得理他,看他那模样,想必也知道自己错了,不然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呢!
“你……唉,我真是没事儿闲的。自己好好想想吧!”
秦黛心拂袖而去。
纪笑海别无他法,只得转身回了屋,他想着或许等过几天,婉儿的气消了,自己再跟她好好说说?
一句无心的话,却给李婉儿带来了伤害,把她本就支离破碎的心,践踏得更加残破不堪!她不是怪那个人,只是没有想好如何面对。
他说得又何尝不是实话?
如果爷爷一早告诉她,她是纪家的人,那么他就是自己的外公啊!他们还是可以相依为命,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的。可是他为什么说自己是李家的人呢?三个月大的孩子和出生三天的孩子能一样吗?就算他年纪大了,也不会认错的呀!
难道爷爷真是那人口中自私的人吗?为了李家的血脉,不惜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为的就是给李家留下子嗣?她身体里是流着李家的血,这没错,可她毕竟是纪家的人啊!
李婉儿很想否认这一切,可她知道她赖不掉的,自己身上的那个胎记位置隐秘,除了爷爷,根本就没有旁人知道。而且除了肩膀上的胎记以外,她的脖子后面也有一块红色的小胎记,这个是连秦黛心都不知道的!当那人说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确实是纪家人。
难怪她小时候,爷爷总是用那样的目光看她,总会模着她的头,说他对不起她父亲。
原来这个父亲,并非自己小时候想像中的那个父亲。
爷爷在她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李婉儿浑浑噩噩的回了陈记杂货铺,把自己关进了屋里。随后赶到的如意把门拍得震天响,可任凭她怎么叫,李婉儿就是不开门,也不应声。
如意急得不行,还好段兴和裴虎闻声赶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段公子,李姑娘心情不好,我家小姐怕她出事,特意命奴婢跟着她回来。这一路上她一句话也不说。任凭奴婢如何跟她说话。她连个反应也没有。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奴婢怕她想不开,您看怎么办才好?”
段兴和李婉儿的事儿,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因此觉得李婉儿的事儿还是让段兴来拿主意比较好。
段兴正和裴虎喝酒呢,就看见李婉儿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屋,而如意则是急得不行,围在门口团团转,看样子是出了事儿,二人这才一起赶了过来。
段兴想了想,便对如意道:“这事儿我清楚了,劳烦姑娘走这一趟,她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她会没事儿的。姑娘回去跟秦姑娘说一声,放心吧。”段兴很了解李婉儿,她不是那种遇到事儿便会寻死觅活的人,况且她大仇尚未得报,她怎么会想不开呢!
大概就是想一个人静静。等她理清了头绪,自然就会恢复如常了。
如意听了段兴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如此就劳烦段公子费心了,奴婢这就回去了。”如意微微福了福,转身便走了。
段兴略微担心的朝李婉儿的屋子看了看,心想但愿她能快点想通。
裴虎呢,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如意的背影发呆,心想自己这小媳妇怎么就不能多待一会儿呢,他还没跟她说话呢!
如意回了秦府,第一时间赶回畅晓园,把段兴的话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
秦黛心点了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歇歇吧!”
太阳那么大,如意走得又急,脸都晒红了不说,还一身的汗。
如意连忙道:“是,奴婢让玲子过来,小姐有什么事儿就吩咐她一声。”
秦黛心嗯了一声,便又闭目养神去了。
不大一会儿,玲子悄悄的进了屋,见秦黛心似乎是睡着,便悄悄的搬了小凳子坐在一旁。她不像如意爱莲那样喜欢做针线打发时间,因此无事可做,只能发呆。
“玲子。”
发呆的玲子连忙回神,起身道:“小姐。”原来小姐没睡,真是……
秦黛心睁开眼睛道:“你说过你会瓦那语,是不是?”
玲子点了点头,“奴婢在瓦那待过几年,为了讨生活,没办法。”
秦黛心点了点头,学外语嘛,语言环境最重要了。
“从今天开始,没事儿的时候你便教我瓦那语吧!”
“啊?”玲子没想到秦黛心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不过也仅仅是惊讶了一下,她很快便恢复如常了,“哦,好的,小姐现在想学吗?”
玲子是个好同志,一向视秦黛心的话为圣旨一般,只会服从,不会质疑。
“嗯,没事的时候你就教教我,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慢慢来,咱们有的是时间。”
玲子应了一声,随即又觉得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教过别人说瓦那话,还真怕自己教不好。
“就从最简单的开始,比如吃饭怎么说,睡觉怎么说,钱怎么说。明白了吗?”秦黛心一步步引导着玲子,生怕她不懂,还特意举了几个例子。
玲子听了她的话,当下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想当初自己学瓦那话的时候,不也是这样一步步过来的吗?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学起吧!
主仆两个就这样你教我学,你一句,我一句的学说起瓦那话来。玲子说一句,秦黛心跟着说一句,还要记住这话的意思,不难,但也不容易。
学一门语言时,入门的基础是最难的,秦黛心琢磨了一下这瓦那语,它的发音发式偏向蒙语和满语之间,不太容易掌握,而且秦黛心前世并没有怎么接触过些少数民族语言,所以她是货真价实的门外汉,一切实打实的从零开始,即便是这样,她的学习速度依旧让玲子吃惊。
小姐也太聪明了,她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竟然就记下了四十多个词,不但说得流畅,而且词语的意思也记得十分清楚,没有错一个!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秦黛心的想法却与她相反。
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她竟只记住了四十个词,这速度也太慢了吧?难道是太久没有接触外语,所以导致自己的学习能力下降?前世她可是学霸的好不?这种学习速度若是被以前认识她的人知道了,恐怕得被他们笑掉大牙吧?不行,她得加快进度,要不然她得哪年能学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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