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被秦子赢一顿抢白,心里头顿时堵得厉害——
流年不利啊!
枉她费劲心思,偷偷模模的逃到那几近不毛之地受苦,只为能平安生下他,给他一个好好活着的机会。
他到好,转过头来就是这样报答自己的生育之恩的?
秦子赢没有注意到苏氏的反应,只道:“娘若无事,便回去吧,儿想歇歇。”
苏氏瞪大了双眼,他,他这是在赶自己走?
秦子赢正烦躁着,哪里还能看到苏氏的情绪,他掀帘子把女乃娘叫进来,道:“扶夫人回去,外头太阳大,你让人抬了小轿送母亲走。”
女乃娘惶恐的应了两声,去廊下吩咐秀莹,叫了一顶青顶子软榻小轿来,抬着身心俱疲的苏氏回了自己园子。
苏氏回到园子里,一会儿哭,一会儿叫,一会儿说自己胸口疼,一会儿又说头痛,吓得女乃娘六神无主,慌慌张张的请了大夫来不提。
秦子赢送走了苏氏,总算觉得清静了不少,他一**跌坐在床,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发想呆来。
昨天晚上的事儿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他从王胜的嘴里得知,薛甲探密一事被发现,让人捉了个正着,铁长鹰居然让人把薛甲五马分尸而死!
秦子赢双目赤红,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样一个血腥残忍的场面。
薛甲跟了自己那么久,一向忠心耿耿。结果就这么没了。
秦子赢只觉得胸口中有一团火。
还有陆桑,那小子明明是去搬救兵了,怎么一去不回呢?
秦子赢回想起当日王胜那讽刺的嘴脸,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陆桑,八成也回不来了吧?
秦子诚懊恼的吼了一声,顺手把床上的枕头重重的扔了出去。
那枕头正砸在窗棂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吓得廊下的秀莹一个哆嗦。
她抬头看了看天。暗想,莫不是今天天气太热了,怎么一个个的火气都这么大?
秀莹正想着,却见秦子赢大步走了出来,她连忙收起心思站好,垂头退到一旁。
秦子赢从她身边经过,带动了一阵热浪。
秀莹暗暗咂舌,火气果然很大。随即抬眼望去,却只见到一个急促的背影。鸦青色的袍子很快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急匆匆的,这是去哪儿了?
秀莹摇了摇头,表示主子的世界她理解不了。
秦子赢心急火燎的去了畅晓园。
秦黛心像是早就知道他要来似的。早早的让人在中堂备了茶。就等着他上门呢!
秦子赢也不多说废话,自径掀起袍角坐到了下首的椅子上。他端起茶来轻呷了一口,随即朝秦黛心看去。
秦黛心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她微微垂着眼睑,眼睛盯着手里茶杯看,似乎里头开着花儿似的。
秦子赢开门见山道:“我想见见爱莲。”
秦黛心猛然抬起头来。厉声道:“不可能。”她双眼之中似有水光,那凌厉之色又迅又猛的朝着他飞射过来,让人始料未及。
秦子赢不语,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秦黛心微微调整一姿,惆怅的道:“爱莲在太阳底下跪了半个时辰之久。又挨了打,这会儿已经晕过去了。我请大夫来给她看过了,只怕要想养好这身子,得十天半个月的工夫。”
“挨打了?”秦子赢有些吃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苏氏会让人动手。
秦黛心冷哼一声,“大哥回来的晚了,没见到那些婆子手里拿着的棍子是何模样,那棍子是洗衣用的,足有人手腕子粗细,打到身上,真是皮开肉绽啊!”爱莲身上的伤倒是不重,主要是秦黛心去的早,那些婆子刚下手,她便出现了。若是自己再晚去一些,只怕身上就要伤的狠了,这条命还能不能在都是问题。
或者说,苏氏一开始就打算让人把爱莲棒杀了?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心里对苏氏的不满又重了几分。
“大哥,这事儿我也不想追究了,说到底都是爱莲的命不好,当日若非那纪笑海以为你治伤之事要挟,我是决计不会把人送到春晖园去的!现在可好,清白没了,头上还要顶个狐媚惑主的帽子,她这一辈子,怕是要毁了。我想好了,等爱莲养好了伤,我就做主把她嫁了,找个憨头呆脑对她好,不嫌弃她的男人,远离这事非之地。”
秦子赢一愣,连忙问,“你要让她嫁人?”
秦黛心似笑非笑道:“不然呢?还要让她出家不成?好好的一个女子,难不成就此让她陪伴青灯古佛过一辈子?”
秦子赢心虚,忙转了头不去看秦黛心笑里的深意,只道:“嫁了也好,为兄自会为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不必了。”秦黛心冷冷出声,随即站起身来道:“一份嫁妆而已,小妹我还出得起,况且大哥的金银太烫手了,我怕爱莲拿不起,外头的人若是知道了,只怕会说爱莲是拿着卖身的钱当嫁妆。”秦黛心毫不客气的道:“你与爱莲身份不同,注意不是一路人,日后还是撇清关系,没有往来的好。等她嫁人了,大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等着娶罗家的女儿,封侯拜相去吧!”
“你……”
这话尖酸的很,暗暗讽刺秦子赢攀附权贵,跟直接打人脸也没有什么区别。
秦黛心侧目,道:“怎么,大哥不是这么想的?可我就是听娘这么说的呀,大哥自幼聪明过人,日后又有罗将军做你的老泰山,前途不可限量。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你就别谦虚了。”
“这话也是随便说的?你到底是听谁说的?怎么总把封侯拜相四个字挂在嘴上?”这话若是被义父的政敌听到,只怕又要当朝参上一本。
秦黛心微微一笑,“娘说的呀!我看娘啊,是想让你帮着挣一个诰命夫人回来呢!大哥,你可别让娘失望啊。”
她的笑容倒映在秦子赢漆黑的瞳仁里,无比的刺目。
秦子赢知道自己在她这儿讨不到好处,自从铁家要与慕容景结亲以来。自己这个妹子就没有拿正眼瞧过她,如今出了爱莲这么一档子事儿,她竟连话都不肯好好跟自己说了。
“好,既然你不让我见爱莲,那我就回去了。”秦子赢起身,欲言又止。
秦黛心始终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微微道:“大哥有话直说。”
秦子赢叹了口气,才道:“昨天的事儿,谢谢你。跟王爷。”他声音极轻,大概是怕被旁人听到。
秦黛心望了一眼屋外的阳光,不冷不热的道:“不敢当。昨天。就算我们多管闲事了。”
秦子赢脸上微热,看来他在妹妹心中,已经变成了那不识好歹的人。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秦子赢负手出了秦黛心的屋子。
厢房里头面一直假睡的爱莲,直到这时,方才落下泪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她体验到了人生从没有体验到过的屈辱,奴婢就不是人吗?夫人怎么可以那样骂自己?
爱莲仿佛又看到一干人用冷冷的眼神打量着她,那眼神里有不屑,有嘲讽,还有赤。luo,luo的鄙夷……
洗衣服的木棍子打在身上。像是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都震碎一样,背上到现在还活辣辣的疼,可这些东西跟尊严被人踩到地上践踏的疼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爱莲连忙把头埋起来,继续假装睡着了的样子。
秦黛心遥了摇头,轻声道:“他来了,想要见你。”
爱莲听到秦黛心的声音,慌忙的动了动身子,却不免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痛如海浪一样席卷而来,牵动了她的神经,痛得她倒抽了一口气。
真疼啊!
“奴婢不能起身,还望小姐恕罪。”爱莲尴尬的趴在床铺之上,贝齿紧咬着下唇,此时的她既尴尬又狼狈,若不是强忍着,只怕要哭出声来。
秦黛心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按她原先的设想,是希望爱莲能一步步的打动秦子赢,成为他的习惯。秦子赢是重感情又念旧的人,日子一长,爱莲跟着秦子赢的机会就会大很多,爱莲的出身虽然不好,但是给秦子赢当个爱妾总是不成问题的!可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纪笑海,让这二人生米煮成了熟饭,硬生生的把她原本的计划打得七零八落。
爱莲失了身,受了屈辱,这一切都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是我考虑不周,累得你如今这个样子。”
爱莲听了这话,受惊得如同一只兔子一般,连连摇头道:“不关小姐的事……”她连想到那一夜,脸上突然涌出两抹可疑的红晕,随后爱莲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低声道:“奴婢……是奴婢自己愿意的。”其实那天,她有机会跑的,不是吗?
秦黛心听了,微微错愕,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唉,傻丫头,你当这是后世呢?清白对于你们这些古代女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你竟然如此为了秦子赢,做出了这般大的牺牲,值还是不值啊?
“爱莲。”秦黛心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我娘是不会同意你给大哥做小的,况且我看我大哥,也没有收用你的心思,你如今这个样子,也实在不适合在留在府中。嗯,我的意思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
爱莲愣愣的,一双泪眼里写满了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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