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未到盛夏,炙热的天气却让我喘不过气。我只觉得一阵窒息,月复中一阵钻心的绞痛,一股热流顺着双腿之间涌出。我有些支持不住,双手向后扶着墙,慢慢顺着墙坐了下来。
瑞雪本来在不远处等我,突然,我看见她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恐之色想我跑来。瑞雪大声叫着:“娘娘!娘娘!”她冲到了我的近前,却看着我的脚下,愣在原地。
我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脚边是一汪红红的血水,染湿了我的绣鞋。瑞雪来到我身边,紧张的自言自语:“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我去找太医,对了,王爷还在御书房中,我去找王爷!”说完,瑞雪转身就要飞奔而去。我一把抓住她,笑着说道:“不必了,你们家王爷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如今,正好……”月复中又是一阵剧痛,我痛的没有力气说话,也松开了抓着瑞雪的手。瑞雪哭喊着,“娘娘,王爷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你别乱想,我这就去找王爷。”说完,瑞雪挣月兑我的手,就向御书房跑去。
突然间,我想逃离这里,这座皇宫压得我不能呼吸,我要出去。先回铭王府,我的枕中书还在房中,我要告诉师傅,我要回无忧山,什么紫雾山庄什么铭王府都是假的,只有无忧山才是我的世外桃源。
我扶着墙,占了起来,踉跄着一步一步向宫门口挪去,身后是两排带血的脚印和淋漓的血迹。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了许多的宫女太监,挡在我的前面,一个个瞪着双眼一脸的焦急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只一个念头,想回去去找枕中书。我一只手扶着树,一只手捂着痛入骨髓的肚子,眼睛盯着前方一群陌生的面孔,在想怎么能摆月兑他们到宫门口。
我感觉到力气在一点一点消失。已经四个月的孩子,应该能听到了吧?他一定听到了爹地的话,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多余,多么的无足轻重,所以他也不想再拖累妈咪,才选择要离开吧?曾经那么多的磨难,他都和妈咪一起经过了,他曾经那么坚强,可现在,也是因为心死了吗?
突然,眼前的人群齐刷刷的跪倒在地,都不敢抬头。这样的情形,除非是皇家的人来了。一阵熟悉的白檀香飘了过来。我的月复中又是一阵绞痛,痛的连心都抽搐到了一起。不能再让他伤害我了,我的脑海中刚刚浮起这个念头,手中已然攥住了一只步簪,我已经没有别的武器了,短剑碎了,玲珑锁和我的药瓶都烧了,师傅也离开了暗香园,更重要的是,我以为我不再需要武器了,因为会有人保护我,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我还有什么可担心?可没想到,真正伤害我的人却是我最最相信的人。而此时此刻,已是我最恨的人。
我用簪子抵住自己的喉咙,冷冷的看着他,天帝也来了,目光阴沉的看着我。而他又是满脸的心痛之色,放到前世,他真的可以去争夺奥斯卡影帝。我冷笑道:“你们要的东西,我不会给,永远也不会给。我知道你们想利用我,可我,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要么让我走,要么,我就在你们面前自尽。”
簪子已经划破了我的皮肤,一抹鲜血顺着脖子淌了下来,凉凉的,湿湿的。灏铭强压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无忧,你听我说……”
“铭王爷,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不想听了。你要说的,刚才在御书房已经说的清楚明白,不用再狡辩了。”我笑道。
“你怎么敢偷听朕议事!”天帝终于冷冷说道。
“是铭王的宝贝爱人慕容倩告诉我,今天是你想得到那样东西的最后期限,我本来是想帮一帮銘王爷的,保不准会在皇上面前献出宝物,可没想到,却听到了一对父子,处心积虑谋财害人的故事。可惜我偏偏不愿让奸人得逞,即使拼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我含笑说道。仿佛说的只是一个别人的故事,无关自己的生死。
天帝大怒,大声喝道:“来人!”几个侍卫瞬间出现跪在天帝面前,可还未等天帝说什么,灏铭就立刻跪倒在地,急急回道:“父皇,此时千万不敢意气用事。眼下国内还有隐患,我们万万不能给了别人借口啊!她就是想激怒父皇,做出错误的决定好授人以柄,父皇万万不可上当。情容儿臣将她带回铭王府,封锁了消息,慢慢拷问。”
天帝强压住怒火,恨恨说道:“銘儿,你好好将她看管起来,等有朝一日灭了昊金国,我要让她生不如死。”天帝一脸怒容,拂袖离去。
灏铭慢慢的站起来,转身看我。我从没有见过他如此伤心痛苦的样子,他的眼睛里,竟然透着深深的绝望。我不禁闪过一丝心痛,可立刻就在心底嘲笑自己,怎么,还没被骗够吗?
灏铭冷冷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不要留一个活口。”
只是一瞬间,瑞雪和灏铭身边的两名侍卫就象一阵旋风一样,结果了还跪在地上的几名宫女太监得性命。这样,今天发生的事就不会有人再泄漏出去了。我看向灏铭,第一次觉得他如此狠辣决绝。原来,自始至终,竟是我我看错了他。不经意间,我又冷冷笑了笑。灏铭看着我,低声喝道:“退下!”瑞雪和几名侍卫瞬间就隐没在了宫苑之中。灏铭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我,他沉沉说道:“无忧,还记得曾经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无论何时,请相信我。”
我淡淡一笑,说道:“记得,那是在换回替身就要回到昀天城的前夜。”
灏铭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他赶忙说到:“那你现在可还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父皇不要加害于你,我……”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东灏铭,我之所以还记得那夜的话,并不是因为我现在相信你,而是,我在想我怎么可以愚蠢至此,会相信你这个大骗子说过的每一句话,无论你伤害过我多少次,我都还愿意相信你!只要不是你亲口说出来的话,我都不会去承认那是真的!直到你亲口让我知道,我有多傻!我信了一个什么样的衣冠禽兽。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有真爱,可你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背叛和利用!只有虚情假意,只有刻骨的仇恨!”我的笑意凝固在脸上,眼中却浮上了一层冷冷的恨意。
灏铭眼中充满了后悔和悲痛,“到底要怎样你才会信我?我不这样敷衍父皇,我如何能守护你?有了这些借口,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对你好,我可有向你提过一次地图的事?只需再坚持些时日,等我掌握了兵权,平了藩王,我就会得了皇位,到时,任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你可明白我的苦心?”
我笑着摇头,他的声音,他的表演,现在看来是何等的虚伪。我打断他,“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还信你吗?我不会再那么傻了。我不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任何人!你现在放我走,我还会对你有一丝的感激,如若不然,你能得到的,只有一具尸体。”
灏铭眼中的痛色渐渐被一抹冷冽替代,他冷冷说道:“我不会放你走,你别想着你能说服我,打动我,你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妻子,我决不放手,就算是黄泉路上,我也会追过去守着你决不放手。”
我盯着他的眼睛,好久才缓缓说道:“既是这样,那你就到黄泉路上抓我吧!”我的心意已决,没有了希望的生命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意义,从此以后,即便活着,也是行尸走肉,那又何必,累人累己?我抬起了头,最后一眼看了看天空。温暖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在我的身上,我心中默默说道:“师傅,永别了,谢谢你,给了我这个世界最幸福快乐的三年时光。”
我月复中的剧痛更加猛烈了,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宝宝也知道要和妈咪一起,离开这个充满伤痛的世界了。抵着脖子的簪子依然牢牢的攥在我的手中,我看向灏铭的身后,惊喜的叫了一声:“皇祖母!”灏铭条件反射回头去看太后。可他身后空无一人,等到觉察到异样,灏铭回过头时,我已将步簪向胸口刺去。灏铭大惊失色,来不及阻挡,他不管不顾,冲着我尽力一挥,巨大的气浪将我高高抛起,我心头一窒,握着簪子的手不由自主送了,簪子只送进去了一半,我就在巨大的气浪攻击下失去了意识……
不知睡了多久,月复中的一阵剧痛将我的意识唤醒,我忍不住低声申吟。一只温暖的大手立刻握住我的手,给我运气。我觉得舒服多了。渐渐的,我听见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声音说道:“王爷,这胎儿已死,不能再留在月复中,要尽快清除才是。”什么!我的宝宝!我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苦让我生不如死,眼中喷涌出了大滴的泪水。
灏铭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本王的孩子经了那么多事,都完好无损,怎么会死掉?一定是你没有诊断清楚!你这个庸医!”不知为何,灏铭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失控。他那么稳重的人,也会失控吗?
大夫赶忙回道:“小人不敢妄言啊!王爷,再拖延下去,只怕会伤及王妃娘娘的玉体啊!”
屋子里顿时一片安静,我以为我又失去了意识,听不见了,可过了好久,灏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握着我的手渐渐的紧了。原来,是灏铭在为我运气疗伤。他又何必在乎我?在乎宝宝?我的心中涌出了一股厌恶,我想抽出手来,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我甚至讨厌他身上的白檀香味。我只想摆月兑他,立刻!可是他却像入侵到我的每一个脑细胞,怎么都忘不掉,甩不开。
突然,灏铭急切的声音响起:“无忧,你怎么了?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抖的这样厉害!”灏铭手中加大了运气的力度,可我却只想摆月兑他,我用尽全力想抽出自己得手,可他牢牢攥着,不管我怎么挣扎都是无动于衷。越是摆月兑不掉,我就越着急,越烦躁。我忍不住轻声说道:“滚开,我不要,滚……”
大夫的话语救了我,“王爷,请允许微臣唤稳婆为王妃娘娘清除死胎,还有,请王爷回避,王爷在这里,娘娘精神异常激动,请让娘娘安心养伤。”
握住我的手,渐渐松开了,我慢慢平静了,可那股白檀香却还在身旁萦绕。我不禁皱了皱眉头,突然,一股奇香飘进呼吸,这是上好的**香,我的意识渐渐飘离,在意识残留的最后时刻,我喃喃念道:“宝宝,你好好等着,妈咪很快就去找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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