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古南溪知道燕晓来,年十八,古祥人氏,后到碧落山无宴庄拜师学艺,几个月前刚下的山,一片冰心,为师寻夫。
“那你想为你师父找个怎样的夫君呢?”朝颜一手支着脑袋问。
燕晓来酒足饭饱,看了看窗外明净奠空,秀眉微蹙,似乎被这个伟大的问题给难倒了,最终哈哈一笑,“这也说不准啦,我想如果遇到了我就会知道的。”
朝颜眼波流转,“燕姑娘的师父,必定是世外高人,她的夫君定然也是人中龙凤,自然是要仙风道骨品学兼优的。”
燕晓来忙摆手,“虽然是我的师父,但我是她徒弟我也不偏帮她,长得倒是挺正常的,所作所为却没一样正常,前些日子还说要做蟑螂炒鸡蛋给我们吃,那叫一个蛇蝎心肠啊!”
朝颜美眸微瞪,犹不能理解燕晓来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心里暗肘,这燕姑娘行为举止肆意洒月兑,其一言一行在旁人眼中岂不也是不正常的?她的师父,必定的更甚于她的。当下也就释然了。
正说话间客栈门口一阵骚动,却是一排官兵立在客栈门口两侧,威武非常,一个身着天青色官服的男子大步跨进。
这阵仗,唬得一群良善百姓心里直发虚。
掌柜的忙迎上去,“这不是方大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东风客栈是丹阳城首屈一指的客栈,其招待的达官贵人不知多少,掌柜的心里也明白,保不准皇帝微服私访的时候也曾来过呢!只是他眼拙没有认出来过罢了。再大的官他也见过了,只是今天这种阵仗,莫不是城里出了什么大乱子?
方玉航轻轻挥了挥手,“没你的事。”
掌柜了“哎”了一声,才抬头,那人已经径自向窗口走去。
燕晓来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挺拔如斯,神采如斯。
眉眼间慢慢氤氲出一团和气的笑意,她说:“师兄,你好啊!”
严肃冷峻的脸上慢慢裂开了一条细缝,方玉航本想冷酷地问上一句“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可是那几个字在肚子里兜兜转转,却是乱了一池心绪。
“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我记不清了,大约也没多久。”
方玉航点点头,又问:“什么时候回家?”
燕晓来轻轻笑着,“何处是家?处处是家。”
方玉航面上一僵,眉宇间闪过一丝痛楚,窗外阳光明媚,有些刺目,“我刚路过此地,看见你在里面,就进来了。”
燕晓来往凳子里面坐了了点,轻轻拍了拍身侧的空气,“师兄,来,坐这里,我请你喝酒。”
方玉航眉目间方才缓和一点,眼中带着浓浓的宠溺,“这会子还有公务,我就进来看看你,你在外面玩够了记得回家。”
燕晓来应了一声:“知道了,师兄。”
方玉航得她这句话心里方才略微松了口气,“师兄等你。”
燕晓来点点头,“师兄,你忙去吧!我得空就去看你。”她眉眼弯弯,说不出的灵动俏皮,竟和平日妖娆的她似换了一个人似的,“还有嫂子。”
方玉航喉头微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于什么也没说,转身向外走去。
“师兄——”
她的声音依旧是脆生生的,似乎从大过一样。
方玉航回过头,“怎么了?”
燕晓来吐吐舌头,似乎不好意思,“师兄,我没银子花了。”
方玉航才露出入门来的第一个笑容,他取上的钱袋递给她,“我身上只带了这么多,回头我再让人给你送来。”
燕晓来点着头,“好,师兄慢走。”
方玉航微微苦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肝的小性儿,有了银子就不要师兄了。”
燕晓来抱怨道:“哪有嘛!”
方玉航又嘱咐了一句:“记得回家。”
燕晓来便又应了一声。
直到那一队官兵都消失在街尾,客栈里方才又热闹起来。
朝颜诧异地问:“方大人是你师兄?”
燕晓来一面清点着钱袋里的银子,一面应了一声:“是啊!”
一旁的古南溪若有所思,这方玉航虽然似乎好像貌似也许一直看他不顺眼,但每每相遇,总是还要问一问好的,今日竟失态到像是没有见到他一般,又也许,当方玉航看到燕晓来时,眼睛里就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
他微微迟疑,“燕姑娘竟是一直住在客栈里的吗?”
“对啊!”
“听方大人的意思,倒是很想燕姑娘回方府居住呢!”
燕晓来满脸不以为然,眼中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急什么,我又不是不回去。”明眸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寒光,她这次从无宴山上下来,可不就是“回家”的吗?
古南溪双目含笑,“不知道燕姑娘下午可有安排?”
燕晓来明眸幽亮,“你要带我出去玩吗?”
古南溪眨眨眼,旁人眼中的他素来轻浮,少有礼数,特别是在少女面前,可是为什么在眼前这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的女子面前,他会有一种自己其实还是很纯洁的感觉呢?
第六章风流韵事
燕晓来刚用过早午餐,所以午餐一时半会是用不着了,古南溪自然是就着她。出了客栈,朝颜自个儿就先回府了,燕晓来本想叫她一起玩,谁知朝颜一脸似笑非笑地推托着,眼中暧昧的深意让燕晓来有些哭笑不得,终究没有再多费唇舌,和古南溪一起并排走在大街上。
这两人,男的清冷妖娆,女的妖娆清冷,自然是惹人注目的,好在两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路行来,倒也自得其乐。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古南溪性地问着,他素来风流多情,各种风月场所无一不熟,带女人出去玩也自有一套,哪里真的需要对方提议节目。
“打马吊!”
古南溪微微有些错愕,好看狄花眼朦朦胧胧,端的令人心荡意牵。
燕晓来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我想打马吊。”
“打马吊?”古南溪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燕晓来轻轻一笑,眼眸流转,娇中带嗔,“无宴山上总是三缺一,不是这个有这事儿就是那个有那事儿,怄死人了,这回下山,我一定要打成马吊!”
明媚的阳光洒在她暗红的长袍上,如一道美丽的霞彩,不似人间人物。
古南溪眼睛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眼神迷离,十分勾魂。
“这有何难,今日定了了你这件憾事。”
两人来到市坊间最大的赌坊,古南溪身份高贵,又是常客,赌坊老板特地隔了间雅间,又请了尚书大人家的少爷,侯爷家的公子一起来凑上一桌。这两位公子年纪不过二十,眉目倒也是极好的,因为娇生惯养,性子倒还十分单纯,出来混,讲的不过是义气,按理说古南溪大他们不少,谈不上长辈也是前辈了,可这两孩子除了刚见面的时候客气了两句,便放开了玩来,又见有个俏生生的女孩子作陪,难得有几分怜香惜玉之情,一圈儿打下来,倒也都很乐呵。
古南溪原本只想陪着打两圈,他倒也时常来赌,不过更喜欢玩牌九,对这马吊谈不上喜欢与否,心里其实是觉得有些枯燥的,只是今天这牌打得也着实怪异,牌来牌去,只一个巧字,让人输了也哭笑不得。
但他打牌也确实不怎样,几圈下来,只有了几个屁胡,也是他脾性好,输赢不论,宠辱不惊。倒是燕晓来,打得风生水起,一张俏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倒是比这牌色还好看了。
散场时已经入夜,那两位少爷输得几乎要打欠条,却意犹,“我说燕姑娘,下次我们还来。”
燕晓来来者不拒,笑得娇艳非常,“当然当然,难得几位公子牌品这么好,都说从牌品可以看出人品,可见两位都是人上之人,小女子能结交上两位,当真是三生有幸啦!”
古南溪心中哧笑,能结交上这两位财神,这女人当然是三生有幸。
等那两人走后,古南溪问:“今儿收获了多少?”
燕晓来将银子包裹住,嘿嘿一笑,“也不多,不过一个月用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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