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对吴叔叔说:“你把其它干部,还有民警叫一下,我就来。”
大妹跑到我身边,小声说:“哥,我……要吃花生。”
我很不耐烦地说:“没有了,没有了……”
“有!”
“在哪里哩?”
“在你荷包里。我看到蓉蓉她爸爸放进你口袋里的!”
她好记性啊!我想起我妈妈以前说我的一句话,并用来笑话她:“你这是饿狗子记得千年屎啊!好的恶,我给你吃!”说着,我就模出击粒花生来,给了大妹和蓉蓉……
我笑:“这下你们满足了吧,在吴叔叔面前专门挑我的刺,大妹你还在爸爸面前告我的状,可惜爸爸没听你的哟……”
我很开心,总算得到了大人们的好评。
窗外的雪像一团团棉絮样,纷纷扬扬地飘撒下来,先前的雪刚刚落到地面,后面的接着又迫不急待低覆盖在上面,接着又是大团的白色雪花接踵而至。那无尽的雪花。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很紧张很有趣的接力赛。我透过窗户被戳破的小孔,将外面的景色看的一清二楚。教室的窗户没有玻璃,只用一些白色的纸贴着,用来挡风。这白色的纸,被一些调皮的学生,其中包刮我、“黑皮”,甚至还有茶花她们这些女同志学,都喜欢用手在那白纸上戳一个个的小洞。这时呼啸的北风,一阵一阵的,如飞射的子弹样极快地从那些小洞里穿进来,重重地打在我们早已被冻红的小脸蛋上。觉得生疼生疼的。
我虽然穿着旧棉衣和旧棉鞋,脚上还穿着一双就袜子,但脚指头还是冻的生疼。可是班上绝大多数同学还是光着脚啊,有的同学的脚冻的裂开一寸多长的口子,经常有鲜红的血从那裂开的口子里流出来。
就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我们一个个很用心很认真地伏在那一排排的木板上做卷子,进行期末考试。
余老师穿件绿色的棉袄,围了一条鲜红的围巾,她那圆圆长长的脸也是冻得红红的,很像一朵红红的彩霞在教室里飘动。她先给我们发了语文卷子,并叮嘱大家不要紧张,用心做题,争取考出好成绩来。
我从接过卷子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像装进了几只小兔子样的,不停地蹦蹦乱跳,虽说已经经过了期中考试的历练,还是没有底啊!我一再提醒自己,不要紧张,要尽量地把题做好。同学们都很安静,要是在平时,早已跺起脚来了。可今天下这大的雪,却没有一个人跺脚。教室里静得很,尽管呼呼的北风不停地从那些如弹孔的小洞里很调皮也很顽强地钻进来,也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声响动。经过近半年的学习,我们这些从来没受过教育的孩子比刚进教室时懂事多了,晓得要遵守纪律,不能影响别人的学习。当然,在发卷子之前,余老师也讲过的,考试时,不准讲话不准交头接耳,并特别强调不准跺脚!如果有人这样做,要取消考试资格,成绩作零分处理。不过她即使不这样说的话,也是没有同学这样做的。这么想着。我紧张的心情好了一点,我就当是做课堂作业好了。
我先将卷子看了一遍,很多的题目都眼熟,是平时做过的,还有几道题,我在元旦那天做了的,这就感到心里踏实多了,及格是没问题的,关键是要考好一些,考个很好的成绩来。那卷子上的字我都认得,这比刚上学时强多了。同时,我复习和做的题也和卷子上的题有关,其中看到有个“天”字,我想起吴叔叔跟我说的,我当时写成“夫”字,成了“夫安门”,想着我再也不会写错了,我一笔笔地很郑重地写了“天安门”三个字。
“黑皮”还是坐在我的左边,我看到他写几下,就用嘴巴咬几下铅笔,一时向我这边扫描一下。我知道他碰到难题了,要是在平日,我会将脸凑过去,问他有啥不会写的字,或不会做的题,。然后帮他做出来。或说出来。但今天是决然不行的!这是期末考试啊,我怕他把我也给牵连了,给没收了卷子,回家可无法向爸妈交代啊!要是两人一块被赶出教室,那多丢人啊。我像不知道这回事样的,仍在埋头做我的卷子,他突然踩了一下我的脚,我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的脚本来就冻的痛,这一踩,感到脚被划了一刀似的,我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你叫什么?”正在教室后面巡看的余老师听到我叫喊起来,就忙转身,几下来到我的身边。说什么呢?如果照实说,那对“黑皮”不利,他有被赶出教室的危险。我站起来,说:“我,我,我肚子痛……”
“痛得狠不狠,能不能坚持?”余老师听我这样说,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很关心地问。
我回答:“我,能,能坚持。”
“黑皮”埋着头,在看卷子,不动声色,这个家伙很会装相的。
“那好吧……”余老师说,“你坚持一下,把卷子做完。
我坐下来,继续做题。可是脚仍然很痛。我忍着,额头上痛得冒出了汗来。我还是忍着。我想,得把题目做完才行啊!好不容易碰上考试,而且是一个学期的成绩检阅,我拿着成绩单好歹可以跟父母有个交代啊……昨天夜里,我妈妈还说,你要考好啊,供你读书不容易。你考好了,说明你的书没白读,我和你爸脸上也有光。说出去也好听啊。是呀,为了自己能继续读书,为了我爸爸妈妈的脸面,我也得把语文卷子做完。把这场考试坚持下去!一张卷子正面和反面都有题,正面的题我全做了,于是我又翻过来,做反面的。
我感到茶花也将卷子翻了个面。她做题的速度和我差不多。别看她是个女伢,家里又很穷,读书却很用心,虽说她穿的是她姐姐穿小了给她穿的旧棉袄,在前胸还补了个碗大的淡红色旧布的补丁,但她读起书来却要将书吃到肚子里去样的,她很会背课文,声音也很好听,就像树林里的鸟儿唱歌那样婉转动听,余老师经常叫他站起来朗读课文。我也很喜欢听他朗读,如听山溪里的溪水叮叮咚咚流淌那样的美妙。我在心里想,她这语文一定考得好,因为她每篇课文几乎都会背下来。她是我学习的榜样,也是我暗中较劲的对手,我也想考好,我一个男伢怎么能落在一个女同学的后边呢?!我不服这口气。我便鼓励自己,一定要做好每一道题。我就全身心投入到做题中来,渐渐忘记了冷,也忘记了脚痛。
我有时抬起头看一眼窗户,那白色雪花还在叠叠扬扬地从天上不蹲地降临到地上,北风将那白纸吹得“吧嗒吧嗒“的响,可是我们全班同学还是像没听到这响声样的,一个个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一道道题目上。我忽然觉得我的左手被碰了一下,这是”黑皮“在想我发”求援信号“。我瞟了他一眼,他还在碰我的左手。
“谁叫你这么干的?你给我站起来!”余老师站在讲台后面,眼睛像锥子样钉着“黑皮”,“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平时不用心学习,现在又想‘找窍门’,你不要影响别人,站起来——”
“黑皮”老老实实站了起来。
余老师说:“大家继续做题目。要保持安静。你坐下。”她对“黑皮”说,“你要规矩一些,好好地做。你要再是这样,我就要把你牵到教室外边去。”
我沉下心来,终于做完了最后一道题。我又把所有的题目检查了一次,觉得60分时没问题的,那么在寒假里我就可以玩痛快了,不必再去复习了。因为没有考过60分,开了学还要补考,那放了假天天还要复习,补考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黑皮”老实了许多,他拿着铅笔在默默地做,我觉得茶花也做完了。因为听到她翻卷子的声音,可能她也在检查全部做的题目了。
这时有同学在开始跺脚了教室里发出几声轻微的响声,天太冷了,有的同学坚持不住了。我再也不怕吵了,我准备检查完了就交卷。
余老师站到了讲台后面,她说:“请同学们不要跺脚,再坚持十分钟,就要结束考试了。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做题。做完了的同学可以交卷子了……”
我一泡尿憋得很难受的,正想出去屙。就第一个交了卷子。马上向教师外边冲去。看到门外站着刘校长。他问我:
“做完了?”
“全做了,交了卷。”我点头说,一边用手拉了下裤子,“我……““你怎么了?““校长,我,要,要屙尿——”
他笑了,指了指操场一角的一个大厕所,说:“快去,快去,别拉在裤子里了。”
我急忙忙地向厕所跑去,地上已是二十来公分的雪,我一脚踩滑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滑出好几米远。
刘校长跑过来,将我扶起:“摔着没有?”
“不痛,不痛!”我很高兴,虽然人摔着了,可心里很痛快,好长时间没和雪挨着玩了。记得那还是年前下大雪时,与罗明在一起堆雪人时,玩过雪的。
“你走慢点,莫急。”刘校长说。
我点点头,慢慢地走着。在厕所门口又差点摔倒了,恰好罗明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他一下将我的双手抓住,我一下靠在他面前,才没有倒下去。不然的话,又会摔得够呛的。他看着我笑:
“是不是考得好,很激动啊?”
“我不激动啊!”我说,“我只是把题全做了,怕60分是得到手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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