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慕容瑾为着溪儿在掖庭局的事而伤神时,乾元殿传出皇帝病了。本来是偶感热风,却因国事积劳,伤风日渐严重,迁延半月。因着皇帝年事已高,这病最怕拖延,一时,后宫惶恐,宫中御医穿梭乾心殿,段皇后更是每日伺候榻前。
慕容瑾自从解禁之后,极少去探视父皇。这日,慕容瑾携了离若前往乾元殿,早有乾元殿的宫婢迎了出来。慕容瑾看到母后跟前的宓儿在外守着,便知传闻是真的。
须臾,宫婢进去通报。
慕容瑾提了裙才缓慢迈进殿去,便见父皇倚在龙榻上,身边有温柔美丽的敏夫人在伺候着,一边的段皇后也是面有忧色。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拜见母妃。”慕容德听出了声音,探了探身子,敏夫人顺势扶了皇帝坐了起来。
“是瑾儿啊,过来。”皇帝抬了抬手示意。
段太后也言:“快起来吧,你父皇许久未见你。”慕容瑾这才起了身,走到父皇的榻前。敏夫人是聪明的人,便拉了慕容瑾坐了她的位置,自己下去坐到了皇后的下处。
慕容瑾看到父皇的面色发黄,身体似消瘦了,眼神中也少了几许威严,心下一酸,却不敢流泪。只轻声唤了“父皇——”
“莫担心,父皇身子还好着呢。”慕容德看出女儿面上的担忧,安慰道。
闻言,慕容瑾差点淌下泪,倏地笑了:“儿臣听御医说父皇身体这就快好了,儿臣不担心。儿臣是因着几个月都不常见父皇,想得紧。”
燕帝的面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笑容,眸中透亮:“丫头,你倒是这般记着。这是埋怨父皇?”
“一刻也不曾。儿臣只是恨自己不能在父皇面前尽孝。父皇可是因着想念儿臣病了?”
燕帝看着眼前的女儿:容颜俏丽,笑容纯真,明月般眸华生辉;顿觉,心情大好,连着眸中都蕴着笑意,终是出声笑了。却因为用力,咳嗽了几声。慕容瑾慌忙替父皇揉了揉,渐渐好多。
“嗯,对,父皇就是想你想病了,如今瑾儿来了,朕觉得这病就好了!”
身边的段皇后、敏夫人,见状也相视而笑,心中舒了口气。这长公主慕容瑾果然讨皇帝欢喜。
果然,燕帝的病也日渐好起来了。一时,后宫都传长公主颇得皇帝喜爱,她一来,皇帝的病不用吃药就好了。自然而然,长公主声名愈发传扬开来,据说连着几位封王都顾忌着她。
离着燕帝的寿宴越发近了,宫中上下也忙了起来。
慕容瑾除了每日去给父皇、母后请安,便在栖霞殿和乐坊里忙着。日子若如流水般而过,她必定甘之如饴。
正值八月中秋临近,而燕帝的生日却是在八月二十。恰逢燕帝病愈,于是今年的中秋和帝王的寿诞必定热闹无比。
中秋赏月的宫宴热闹未散,便传来各地进贡的都来了京城,想必是为着燕帝的生辰。这两日,桂阳王慕容镇和北海王慕容超也愈发忙起来,一来寿诞在即,各地一应长官豪吏齐聚京城,宫中安全自然不得马虎,京卫畿早统统出动,然而整个广固城的防卫形势日趋严峻。一些外国使者也借此献礼,一时间驿馆爆满。前朝一应官员事务繁忙不得空闲,然而皇帝的寿诞自然马虎不得。
故而这近一个月,慕容瑾都未曾和三哥说上几句话。
中秋宫宴上也只是遥遥相望,两人各坐各席。宫中女眷与前朝王公大臣自然地隔了开来。宴席上,素颜的慕容瑾愈发楚楚动人,慕容镇瞥见她身边是渔儿和溪儿,便觉得放了心。如今的长公主尊荣无比,自然没有不顺心的。
终于到了燕帝寿诞的那天。
从乾元殿到朝凤殿,从关雎宫到栖霞宫,无不是张灯结彩。
上至嫔妃下至宫娥全都换了新颜。
栖霞宫。
渔儿帮慕容瑾系了最后一条丝带,看向镜中的那俏影笑着:“公主今日之姿,可真神女之姿。”
“好个会说的丫头,本宫可不做什么神女。我就是一个女子罢了。”
“是,是,公主天女下凡便是了。”说完,渔儿和溪儿都笑了。
慕容瑾向前端详了一番自己的容貌,连自己也嫉妒了,果真是花容月貌,不好意思的抿嘴而笑。
大殿中,早已热闹非凡。宫乐而起,妙音缭绕。皇室贵胄欢聚一堂,只等皇帝和皇后出场。良久,底下外邦使臣不见燕帝出来,面上有焦色。前秦的一个小王爷,更是不悦地先吃起了桌上的点心。
只听,宫人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只见燕帝着一身翔龙纹的黑金龙袍,段后一身暗红色华贵凤装,甚是威严,缓缓而来。众人慌忙跪下迎接。
等帝后落座,一边的总管太监挥了挥手,这宫乐便停了。大厅内顿时安静了许多。众卿早已离席,分两边站于阶下。
只见宰相封嵩启奏:“老臣携众臣恭贺陛下寿诞大喜,祝陛下福如东海,万寿无疆!”众臣也都附和:“恭贺陛下寿诞大喜,祝陛下万寿无疆!”
须臾,几个外国使节也带了礼,前来祝寿,逐一拜过。
几个宫人赶紧将一边的奇珍异宝统统挪了出去。
燕帝心情大好,随说:“众爱卿有礼了,今日我们君臣同乐,不拘礼节。来,都落座——”
话毕,宫乐而起。
等众人都落了座。燕帝扫了眼周围,看见后宫的嫔妃和小公主慕容嫣都到了,唯独——,便低声问着一边的段皇后:“皇后,瑾儿呢?”
段皇后脸上却显出温馨的笑意:“陛下,您瞧着吧,瑾儿定会给您惊喜的。”皇帝微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内廷总管张烨廷说了什么,张公公便朝着阶下走去,细声说:“陛下特准丞相和太尉大人近席同饮。”
闻言,封苻、封嵩心中大悦,面上却不喜形于色,二人匆忙出席:“老臣,谢陛下隆恩。”众臣心中清明,此举无疑再次证明了封氏重臣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几个封王也只在阶下席坐。只见早有宫人搬了桌榻置于殿前阶旁,仅次于帝后、嫔妃。
须臾,一曲毕,有民间杂艺助兴。君臣一时同乐。
宫乐一换,乐音宛若天籁之音。音调时而婉转时而亢力,既浑厚大气又旋律优雅,音韵悠远。正是燕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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