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池 第七章 接触

作者 : 西陵小珩

韩正傲和洛溪池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了晚餐,没有韩成傲和韩作熙在场,饭桌总是显得冷清了些,韩心傲早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摆弄着筷子。

洛溪池换了身衣裳,坐下的时候瞟了一眼韩作熙的主位,他已经连着遂没回来吃过饭了,今天韩正傲又向自己透了实底,看来局势已经到了最棘手的时候。

“菜吃着还习惯吗?”邓夫人看着洛溪池略略严肃的小脸问道。

“还好”,洛溪池挤给她一点微笑,嘴里的东西的味道她倒是没尝出来多少。

“那就好,害怕你吃不惯。”邓夫人舒了口气,权当她严肃的眉目是吃不惯菜的口味相比之下,韩正傲倒是坦然不少,脸上还是带着她熟悉的默然,不过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内外从来都是不相同的,所谓表里不一,应证了那句话——面色如水,胸中积雷者拜上将军也。

饭后,邓夫人和韩心傲照旧到庭院里散步,洛溪池推月兑自己不舒服想回房间休息,她有一种预感,今晚上海的危机就会解除,定下三足鼎立的局势。

“小姐,我去给您拿睡衣。”

“不用了”,她叫住了身后跟着她的林妈,“去沏一壶普洱茶送进来。”她准备等韩作熙来找她。

屋子里铺满了傍晚夕阳的余晖,纠缠着淡淡的茶香萦绕在洛溪池的周身,她坐在藤椅里看着面前的书柜。

书架上一排排和战事理论相关的书籍让她有点焦虑,在心里狠狠地骂齐向明一千遍一万遍,若不是他急功近利,也不至于让北边的韩作熙得了渔翁之利。

一旦出现三足鼎立的形势,一统南北的日子恐怕就要一拖再拖,不知道又要多少次烽烟四起,百姓民不聊生了。

洛溪池不喜欢黑暗,可今天她却任由太阳降落,夜幕包围自己,这屋子的主人带给她太大的压力。

在挂钟敲响十二下的时候,有人试探的敲响了自己的房门,洛溪池立即起身开门,如她所料——韩正傲。

“我父亲想请洛小姐到书房去一趟。”

洛溪池跟在韩正傲身后,高跟鞋的声音在台阶上节奏的踩着,“请进!”他打开了书房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屋内的灯火通明和她身后的昏暗以她的身体形成交界,洛溪池看着正对面的韩作熙正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洛小姐这么快就到了,想必是一直在等我”,韩作熙显然是有些吃惊的。

“我猜大帅对上海的局势有话对我说。”洛溪池开门见山。

韩正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洛溪池瞟了他一眼,屋子里大概是刚刚有人吸过烟,残留着浓烈的尼古丁味道。

“洛小姐冰雪聪明!”韩作熙抬眉看着坐在面前的小姑娘,稚女敕的脸上端庄周正,眉宇间透着三分清秀七分聪颖。

“大少爷今天下午已经将津卫军的立场讲给我了,看来我们都别无选择,这都是齐向明带给您的福利!”洛溪池尽量不卑不亢,尽管她对韩作熙落井下石的招数深恶痛绝。

“那韩某就要以洛小姐的名义向上海发电报了?”韩作熙拿起电话问道。

洛溪池别过头表示默许,齐向明在沪军和津卫军面前就是典型跌梁小丑,却歪打正着的帮了韩作熙,圆了他一直想向南扩军的心愿。

对于沪军来说,今后最大的难度便是如何阻止韩作熙联合齐向明为难自己。

“按照会议的决定向上海发电!”

坐在一旁的韩正傲明显的做了一个舒气的动作,这是自从认得他以来,唯一一次见他表露心情,洛溪池却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发电整整三天,洛溪池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第遂早上韩正傲送去了一份报纸。

“看看吧”,他将报纸放在茶几上,却没有走的意思,坐在了她的身边。

大大的标题即使不用仔细看也是一目了然,上海的战事平息了,表面上僵持不下的战事平息了,实则才刚刚开始。

“看到了!”她瞥了一眼没再作声,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坐在椅子里。

轻薄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金黄的颜色让衣裳本身的色彩失了真,洛溪池的长发依旧性感中夹着清纯的披散在身上。

韩正傲眯着眼看着面前缩成成一小团窝在椅子里的人,心情不由自主的跟着慢慢的发沉,洛溪池像是有一种能力,可以感染气氛的能力,甚至随意改变别人的心情。

还不等洛溪池下逐客令,他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别总在……屋里闷着。”好好一句关心的话说的几乎不带体贴的口吻。

韩正傲并不是着急非得离开,每次挨她太近的时候总是会清晰地感觉到被她莫名其妙的感染,尤其是心情,或许他对洛溪池的防备太深,过于警觉。

“林妈!我那件长裙哪去了?”

听见洛溪池声音,林妈赶紧进屋帮忙找裙子,“小姐是要去哪吗?”看着她戴帽子林妈问道。

“去马场!”

鉴于上次马场的事情,林妈有些不放心,好不容易好的利索了万一再出事就了不得了,于是劝道:“今天风大,要不小姐明天再去?”

“不!”

只是一个字,堵得林妈再没敢开口。

她一下楼就碰上了坐在客厅里的韩正傲,看着她衣着整齐一副出门的样子就问道:“你要去哪?”

“散散心”,那双眼睛还是盈盈带水,真是和她的性格不大相配。

“去哪散心?”他合上手里摊开的报纸追着问了一句。

“反正不会回上海,而且也不出这大帅府”,她生气起来嘴唇不自然的上嘟。

“我陪你去”,他依旧脾气温和的起身,只是面色清冷如水。

“就是随便逛逛也要你押送我吗?”

“不是押送,是贴身保护”,他走到了洛溪池的跟前,“莫大的荣幸!”

“随你好了!”长及脚踝的长裙甩的飘逸,给了他一个背影。

看着洛溪池手里牵着乖巧的白雪,韩正傲微微蹙眉,“原来你就是想要……骑马。”

“不然呢”,洛溪池帅气的跨上马,“难不成要凭我一己之力刺杀你父亲?”她有意的揶揄韩正傲。

听得出洛溪池话里有话的不满,韩正傲扯住她的缰绳,抬头看着马上的人,“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因为!我没有安全感,尤其是控制在别人的手掌心里!”她俯身对上韩正傲深潭不见波纹的的眼睛,说完狠狠地抽了一下胯下的白雪。

“又没有人关着你,对你上刑,更没有要挟、恐吓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韩正傲骑着马追上了她。

“有区别吗?反正不都是犯人!”

即使都坐在马上,洛溪池还是矮他一大截,说话时仰着头,刺眼的阳光让她微微的眯起眼睛,韩正傲的表情也是模糊不清。

“区别……”,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无奈。

“你想知道真正的区别是什么吗?”他反问,“跟我来!”下马后随手将洛溪池从白雪的身上抱了下来。

“去哪儿?”洛溪池反手甩开了他,用力气的时候牵动着肩膀一疼。

韩正傲不顾她的挣扎死死地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当然是让你亲眼看一下‘区别’!”他结冰的语气配上墨色的瞳孔让洛溪池背后一凉,任由他牵着走了。

……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看着津卫军监狱的大门洛溪池觉得一阵的晦气,扭头问他。

“开门!”他没理洛溪池,命令卫兵。

‘哗啦一声’,窄小的门被卫兵打开,门里面黑暗的肉眼都无法见到一丝光线,就连阳光都望而却步的停在了门口。

他拉着洛溪池进了大门,迎面扑来潮湿发霉的血腥气,洛溪池下意识的用袖子挡了一下口鼻。

昏暗的白炽灯犯着昏黄的光晕,偶尔响起凄厉的惨叫声,惊吓了从没进过大牢的洛溪池。

她不再试图挣月兑韩正傲的手,反而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一步都不肯落下。

“大少爷,您怎么来了?”监狱长点头哈腰的向韩正傲敬礼,显得有点惊讶。

“去一号监,开门!”

出现在洛溪池眼前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叩着头趴在大牢里的地上不动。

“呕!”洛溪池因为浓重的血腥气味忍不住的呕了一下。

“湘军的俘虏,我们正是从他的口中得到湘军内部的消息。”韩正傲从上衣的里怀里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她说道。

洛溪池用帕子捂住鼻子不再说话,别过头不再看面前遍体鳞伤的躯体。

韩正傲突然从背后环住她的腰,钳住她的下巴,强制着洛溪池看着地上的人,“这样被对待的人才是敌人,你知道区别了吗?”

她挣扎不得,只好闭上眼睛,下颌处传来他指尖用力产生的痛楚。

“你要相信,津卫军对你没有恶意,我们无心与沪军为敌!”韩正傲的声音低沉却冷静的沉浸在洛溪池的心里。

他感觉到洛溪池微微的点了一下头,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指尖,放在她腰上的手及时的扶住了站的不稳的人。

“我想出去”,洛溪池只说了这一句话便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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