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玉还是走了,那天上午就走了,唯一让春心纳闷的是那两个婆子出去了半上午,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她姐姐说是从来没来过利州府,所以让两个婆子四下走走,置办点土产带回去,可两个婆子最后却随意买了几样到处都有的东西就回来了。
利州府的竹雕和利州金线绣是远近闻名的啊,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她们竟然一样也没买。
不过,走了就好,春心隐隐觉得姐姐回家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探亲,也不是给哥哥说亲事,而是为了那些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内容的药方。而且,连姐姐给老哥说的那门亲事都格外可疑,她怎么都觉得这很像是插个人进家里来,好慢慢的找那些方子啊。只是姐姐没想到老哥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甚至爷爷和老妈都已经点了头,就等着定下婚期筹备亲事,最慢也拖不过明年就成亲了。
是因为这条路被堵死不能走了,所以姐姐才会选择直接跟爷爷挑明了要么?只是没想到软磨硬泡却只换来了逐客令。
想起姐姐临走时跟自己交代的话,春心的嘴角就忍不住直抽抽。
你现在小,不懂事,可你要给我记好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子一生的荣华都在婆家呢,婆家抬举你,你才能过得好。
你现在不懂得没关系,可一定要把姐姐的话记在心上,女子一生都是跟丈夫,跟婆家绑在一起的,婆家兴旺了才有你好日子过。你将来出嫁以后。一定要事事以婆家为先。这样婆家才会看重你。
你可别学那些小家子气的糊涂女人,恨不得把婆家的东西全都搬到娘家去才满足呢,你要知道,你嫁了人就是婆家的人了,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家,婆家多得一份,就是你多得一份,婆家少一份。那就是你少一份,你这辈子都是要在婆家过的。
春玉也不管妹妹究竟能不能听懂,横竖她是把能想到的话一股脑儿的全都讲给了妹妹听,妹妹如今还不到十岁,林家的亲事又已经是不作数了的,如今还没有再定下旁的亲事,看娘的意思,是不想给妹妹定亲太早了。那就好,还可以有几年的时间慢慢把妹妹的性子扭转过来。
不过,这话在春心听来。纯属是地瓜吃多了在放屁。一辈子只靠婆家过日子?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知不知道?只要你有本事站稳脚跟,你婆家敢不抬举你?不总把婆家的东西往娘家搬是对的,可老想着从娘家往婆家搬东西也不行啊,别忘了你是从哪儿出去的。
算了,窗外狂风怒号,按照路程计算,估计姐姐这会儿正在路上吹风呢,马车里再暖和也不能跟烧着火盆的屋里相比是不是?就让这冷空气来帮姐姐的大脑清醒一下吧。还是说,真的要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姐姐才会明白究竟最后的家在哪里么?
“发什么呆呢,刚刚背错了一个字,重来!”
就在春心对姐姐那些婆家至上论大肆鞭笞的时候,爷爷不留情的命令响了起来。
真是悲剧了,自打姐姐走了以后,爷爷突然就比过去还要严格,她再也不能趁着没人的时候偷溜出去跟虎子或者斜对门的婵姐儿八卦了。
老老实实在爷爷的监视下读书,老老实实的在爷爷的指导下认穴和经脉,老老实实的在爷爷的要求下辨别药材,春心总觉得爷爷似乎添了心事,从前虽说对她要求严格,可也不像现在这样恨不得让她一天之内就把所有东西都学到手上。
而这心事恐怕十有八`九是因为姐姐讨要那几张药方引起的。
究竟会是什么药方?难道爷爷的提前退休就是因为那么几张药方么?
春心不解,她可不敢去问爷爷,要是让爷爷知道她竟然在堂屋和他房间的墙壁上戳了个眼儿,恐怕老妈会让她这个新年都在床上过。
看看门外,她蓦地睁大了眼睛,竟然开始下雪了,大团大团的雪被风挟裹着在空气中横冲直撞,最终还是要落下来。
“罢了,收拾一下,回家吧。”春和也看到了外面的雪,缓缓的说道。
天色越来越昏暗,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而附近的铺子也一家接一家的开始关门,春心呵了呵手,回头看了爷爷一眼,却见爷爷正皱着眉抬头看着自家的招牌。
招牌有什么不对么?她仔细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啊,没多出什么来也没少了什么,爷爷这是看什么呢?
“走吧,你娘要等急了。”春和说完转身就走。
爷爷真的很有问题啊。春心挠挠头,三两步跟上去,拉住爷爷的大手貌似不经意的说:“爷爷啊,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说什么?”这丫头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的少了?
“你还没说,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呢?”春心嘟了下嘴,“可我觉得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啊。”
这丫头也察觉到了么?春和低头看了一眼孙女稚女敕的小脸,那张小脸上满是笑意,他也笑了,将孙女的小手握紧,边走边缓缓的说道:“爷爷哪天也没少和你说了话啊,还用你特地来问?你啊,只要牢牢记住,我们是大夫,是治病救人的,要把心思都用到如何让病人更好的方面,有的方子看似毒性猛烈,但服下去是能救命的,有的方子看着大补,服下去却可能要命,你将来可一定要分清楚。而且啊,还有一种方子,你怎么看都是不错的好方子,病人用了以后也有明显好转,但很可能在服下很久以后伤了病人的身子,虽说很可能没人看得出来是何原因,可你决不能因此而胡乱下药……”
这就是副作用的缘故了吧?春心听的很认真,而且爷爷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不敢插嘴。或许,那几张方子很可能就是爷爷所说的初用时效果显著,但后期却能对病人造成重大损伤的方子,而且还不会被人察觉出来。难道说,这就是爷爷不肯给姐姐方子的原因?
等走进家门时,雪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踩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
而令春心全身细胞的咯吱咯吱作响的是……
“小春心,好久不见,想哥哥没有?”
这个死变态怎么又来了,她好不容易才把他赶出脑海的啊。
看到春心瞪着自己说不出话的模样,嘉禾笑得更灿烂了,上前一把捏住春心的脸颊,毫不留情的揉搓了几把,轻飘飘的问:“你说哥哥是不是感觉错了,为什么总觉得小春心很不喜欢看到哥哥呢?”
那语气里带着的危险味道让春心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来,让哥哥看看你的手还痛不痛。”虽然是温和的语气,可动作绝对是不容反抗的坚决。
认命的由着嘉禾拉过自己的手,让他看到白女敕掌心里那道红色伤痕,春心忽然觉得自己好累,真想立刻就爬回床上,一睁眼一闭眼一个梦做完了。
“真乖,要知道,哥哥可是为了这个小记号吃了不少苦头的。”嘉禾满意的松了手,揉了揉春心的头顶笑嘻嘻的说道,“那么,哥哥走了,千万不要太挂念哥哥哟。”
走?灿烂的笑容瞬间在春心脸上绽放:“嘉禾哥哥走好,一路小心!”
她话音刚落,一个冷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第十三条规则,自己领罚。”
这是又要被收拾的意思了么?春心眨巴眨巴眼睛,上次因为无缘无故伤了她已经受过罚了,这次怎么说几句话就又受罚了?还有,步飞这蛇蝎小美男怎么也来了……
等等,这家伙占有欲极强,他的东西连尸体都是他的,那他不是打算来把她变成尸体的吧?把她烧成一把骨灰,肯定谁也不会没事抢一把骨灰玩的,而且骨灰也不会到处乱跑。
“小春心,你看看,哥哥都为了你受过三次惩罚了,你可千万不要内疚哟。”对于即将受到的惩罚,嘉禾似乎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对春心笑嘻嘻的摆摆手转身走进了漫天的风雪中。
春心狠狠呸了一口:“谁会内疚啊,又不是我害的你,喵的,不作就不会死!”骂完以后她才看向步飞,这一看之下不禁有点愣神,这小子今天穿了一件白衣,大片大片的雪落下来,衬得他那一头黑发更加夺目,但比黑发更夺目的是他那双幽深的眼睛,似乎跟第一次见他的那个夜里一样,还是那么精致柔美,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这小子也来了。
这丫头又在发呆,皱皱眉,步飞转身就走。
“小春?”刘氏帮公公打起堂屋门前挂着的棉布帘子,才看到了女儿正在门前站着,连忙喊道,“你站那里干什么,落一身的雪,还不快回去换衣裳!”真是的,她见公公回来了,还以为女儿也跟着进来回房里换衣裳了呢,哪知道那丫头到现在才刚到门口。
春心忙应了一声快步跑去自己房间,顺便瞥了一眼堂屋里,却看到罗幽兰楼主大人正坐在里面,还有不帅大叔也在,不禁嘴角抽了抽。
老妈,你看到没有,那个大叔就是差点掐死你闺女还绑架了你闺女的人。
————
感谢小小杨梅的粉红票票~~~~话说,一直想知道杨梅好不好吃,流风竟然从来木有吃过杨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