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兰悠萝起来亲自喂了马,出来就看到春心一脸苦闷的坐在那里,不禁有些好笑,也有些同情,怪不得这孩子不肯跟那位表兄定亲,就看这情形,真的嫁过去怕是少不了被刁难呢。
“兰姐姐,起来了啊。”春心抬头看了一眼兰悠萝,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姥娘就那脾气,你别忘心里去。”
“没事,毕竟是长辈。”说着,兰悠萝将春心一把抱起来举高,笑嘻嘻的说,“那你也别难受了,来,给姐姐笑个。”
汗,举高高好像是逗小孩玩的,她这都八岁了,用不着了吧?习武之人果然力气够大,这就力气,一口气扛煤气罐上五楼,不费劲。春心在空中张牙舞爪,视线扫过巷子口,一个人影映入了眼帘。
矮油,帅哥!难得一大早就有帅哥上门给她洗眼洗怨气。个子很挺拔,俊眼修眉,器宇轩昂,如果能带点笑容就好了,那样就是标准的阳光型帅哥……
诶,不对,这帅哥好像有点面熟。为走过来的那位帅哥各方面条件评过分以后,春心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位帅哥真的是相当面善,而且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带着友好的味道。
兰悠萝也察觉到了走来的那名男子,意识到此人似乎是冲着春心来的,她将春心放到地上,有些提防的看着那人。
“嗨,公子,你看起来好面善,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呢?”春心笑嘻嘻的搭讪,脚底下却是做好的随时脚底抹油的打算,因为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似乎就是当初在花帅哥家遇上的那位正无语帅哥。听说他们两个要一起去逛楼子找红牌姑娘,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她还送了他一张上好的大补方子。
“是么?”郑无聿咬牙切齿的说,“那你还记不记得雁余城?记不记得花字世家?”
“诶?记得诶,我前段时间去过雁余城,花字世家的花哥哥救了我,我已经跟他说过要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了呢。”春心装傻,嘿嘿笑着向后退了一步,牵着兰悠萝的衣袖继续说,“在花哥哥家里。我还结识了他的朋友,还给他朋友开了一副千金难买的好药……”
一听春心提起那副药,郑无聿顿时炸毛了。低吼道:“春心!你再给我装傻试试!”
兰悠萝皱了皱眉,将春心挡在身后开口道:“这位公子,小春还是个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找她算账!”郑无聿脸色铁青,就是那副药害他成了雁余城的笑柄。姑娘们全都知道郑公子郑二少纵欲过度大败亏虚,要靠吃药补精血壮阳气。
“矮油,郑哥哥你太认真了啦。”春心从兰悠萝背后探出半颗小脑袋来,笑嘻嘻的说道,“我义务开方,不收费的。你不用特地跑来跟我算账,就算你给我钱,我也不会收的。”
“你!”
“看你今天这么中气十足的吼我。想必是我那副药起了功效,不然你哪有这么大力气哦,这样就好,年轻人就要多注意身体,不要以为自己年轻就胡来。免得把身子掏空了,到上了年纪就……”
“闭嘴!”郑无聿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因为这番话让他想起了母亲特地把自己召过去交代的那一大堆话,也不外乎就是这些,他费了多少口舌才说服母亲相信那方子不是他的,只是别人塞给他的。
真是的,一点玩笑都开不起,方子不好就别要嘛,这么怨气冲天的干嘛。春心冲郑无聿没好气的翻白眼,如果她知道那张方子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了最恰当的地点的话,恐怕她现在就没那么淡定了。
郑无聿则是气得头晕,如果不是还有一丝清醒,他真想掐死这小丫头算了,不对,应该把这小丫头拉回去,让她和人解释清楚,那方子是她硬塞给他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那样会不会让人以为他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谁会相信那方子是这种小丫头开出来的啊?花老六倒是知道,可花老六还在一边等着看他笑话呢,才不可能帮他解释。
那,打她一顿出气?那么个小鬼,就算真让他打,他也下不去手啊。
骂她一顿?他又不是那泼妇,学不来骂街,况且这小丫头嘴上根本不饶人,真要骂起来,还不定是谁骂谁呢。
想来想去,郑无聿竟然发现自己即使找到了这小丫头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难道要找到她父母把事情说出来么?见鬼,他躲还来不及呢,难道还要让人人都知道他怀里揣了一张壮阳的方子去青楼,结果被人翻出来闹得满城皆知这种丢人事情?
“小春,他到底是什么人?”兰悠萝看那男子脸色变换不定却又不开口,忍不住小声问春心道,“你究竟哪里得罪了他?”
春心偏过头看了一眼郑无聿,唉,浪费啊,好好一张帅脸蛋都扭曲了。叹口气,她说道:“我先前在雁余城遇到的啦,因为他朋友救了我,我为了报答,就给他开了一张补身体的药方,我发誓那张方子一点问题都没有,是特地给他补——”
“闭嘴!”见春心即将说出那张方子的用途,郑无聿再次低吼出声,“你干嘛不开给花老六用去!”要说需要补,那个混迹花丛的家伙比他更需要吧?
“可是……”春心耸耸肩,很没良心的说,“花哥哥那么温柔的人,用不着啊,有些人火气太大,我怕他是因为某方面有障碍所以总爱将火气发到别人身上……”
说来说去,她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当时对她不客气。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郑无聿发誓他绝对不会再冷脸对这个小丫头,她爱怎么啰嗦就怎么啰嗦,他决不再管……不对,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那天就不该去找花老六,管花老六弄个什么人给楚大哥呢。他不去就对了。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能怎么办?
“我说郑哥哥啊,你特地找上门来是要做什么?”春心歪着头打量郑无聿,唉,回到晔县这么久了,也就梅佑谦那小子和他哥算是养眼点的帅哥,可人家梅佑诠是知县大老爷,不可能天天跑药铺里陪小孩玩,她一天到晚只能见着一个梅佑谦,天天看也会审美疲劳的啊。今天再次见到郑无聿,总算是换了换口味,啊。对了,“郑哥哥,花哥哥来了没有?我想死他了。”
“没有!”郑无聿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仍旧阴着脸瞪春心,他该怎么把这死丫头收拾一番。然后还能不被人说是欺负小孩?让他就这么放过这丫头?没门!
矮油,好可怕。春心撇撇嘴,这家伙肯定还在琢磨怎么报复自己呢,快走快走,她拉着兰悠萝进了门,探出头看看。郑无聿果然还没走,关门!
“你到底给他开了什么方子?”兰悠萝实在是好奇,虽然她不相信这么小的春心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顶多也就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而已,可竟然会惹得那人咬牙切齿的找上门来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恐怕这恶作剧还不是一般的恶作剧。
春心耸耸肩:“就是一副给他补身体的方子啊,他老逛青楼,我怕他身体亏空太多。所以就给他开了一副补药方子。”
青楼……补……兰悠萝涨红了脸,然后就忍不住捂住嘴笑起来。怪不得会气成那个样子,一般男子谁会乐意被人质疑这方面的问题。
“不管他,话说你是不是要去府城找我哥哥?”春心踱到大白马跟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模着大白马的鬃毛,这家伙被养的太老实了,她伸手去模,它就配合的低下头让她模,不然她还真够不着。
“是啊,你哥哥平日那么仔细谨慎,这次急着回家竟然将信物遗忘在了山上,我怕他有急用,只好赶忙送来。”兰悠萝点点头,见春心实在喜欢这马,干脆一把提来她放到了马背上,“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我也不能再拖下去,应该和你母亲告辞了。”
“告辞?我看你还是先等等吧,我娘这会儿应该正在打发我姥娘出门呢,你现在去倒是尴尬。”春心瞄了一眼堂屋那边,果然看到老妈在跟姥娘说着什么,“我爷爷不发话,我娘是绝不会独自应下这门亲事的……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想到去靠我爷爷打发我姥娘的?”昨天晚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兰悠萝一听爷爷似乎对这门亲事不太认同的样子,立刻就催她去将那通私定终身的鬼话讲给爷爷听,果然爷爷直接顺着就把姥娘的提亲给推了。
“老先生既然没有相中这门亲事,那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推掉亲事的借口,哪怕你这什么……咳,私定终身只是小孩子的戏言,他也会当成真的来听,横竖大家心里是有数的,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还不就那么糊涂着过去了?”兰悠萝捏捏春心的脸颊,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堂屋那边,她也怕师兄的外婆丢了小春这边,又忽然把主意打到师兄身上去啊。
好在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对于分不到家产的春寻,徐老太的兴趣并不大,况且就算家产给了春寻,就算春寻娶了红花,将来好不过也就是像现在她女儿这样,拿点东西方便而已,哪有春心这样人嫁到哪里铺子跟到哪里好处多。
堂屋里传出来几声低低的呵斥,过了一阵子,只见徐老太板着脸提着一个小包袱快步走了出来。看到春心被兰悠萝扶着在马上坐着,她不禁随口呵斥了一声:“下来,好人家的姑娘有几个天天在马上坐着的?”
这可真是一句话骂了两个人,人家兰悠萝哪里招你了?春心沉了脸,干脆抓着马鞍子不撒手,小孩耍赖似的喊道:“就不下来就不下来,不会骑马的是笨蛋,天天就会蹲在灶边烧火缝衣裳,怪不得嫁了人就叫黄脸婆!”红花表姐就是你眼中标准的好人家的姑娘,切,我才不要一天到晚柴米油盐不离口,不是烧火就是缝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