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资料很神奇的是一份QQ聊天记录,内容也很神奇,是一个网名为“不死鸟”的人向一个网名为“雷动九天”的人提出的各种问题。我忍下吐槽这两个中二程度不比我低的网名的心,看了好半天又询问了云骏好几次后总算搞明白,这是在谈一本日记——那个雷动九天的明朝祖先留下来的日记。
雷动九天的祖先郑明德,生在明末万历年间,家道殷实,又受那时的社会新思潮影响,对考取功名兴趣不大,只想悠然自得的过完一生,成亲后不久便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妻子打理,自己跑了出去游山玩水。但是这人不像徐霞客一般走到哪儿就记载到哪儿,须得遇见什么新鲜事了才会动笔写写,是以留下来的文书不多,历经三百年又弄丢了不少,如今保存下来只得几本。
雷动九天的爷爷去世后,把那剩下的几本交到雷动九天的父亲手上,雷动九天拿去翻了翻觉得有些意思,便扫描了几页旅游日记挂在网络论坛里,被云骏的朋友看见,转述给了云骏,于是云骏加了雷动九天的好友,以“民俗系大学生”“正在做田野考察”的身份和理由进一步询问起日记里的一些内容。
那些日记里有一本记载的是沿着金沙江旅游时所遇见的奇事,雷动九天所扫描的便是那一本。
日记中记载,郑明德沿金沙江乘车而上,见江中激流翻滚,不能行舟,渔业难兴,当地人惟有系着绳子在江边淘沙——上游或许有金矿洞,虽不得探明,但年年岁岁都有金砂冲落江中,不少人沿江居住,以淘沙提金为生。
车夫说:“这些人是真淘金,在白灵山金洞子河中淘金的人却是假淘金。”
郑明德问为何这样说,车夫讲道:“白灵山中金洞子河也常浮出金沙,但是那出水的金洞子里却寻不到金矿,洞子最深处只有座大湖,水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有多深。山民们传说水底下有座笮王墓,笮王墓粉金饰银,剥落的金银顺着水冲出来。”
“因此他们说自己是假淘金,也叫做‘拾金’,认为这些是笮王的恩赐被他们捡得,让他们不必在金沙江里悬命劳作。
郑明德问这笮王是哪朝哪代所封,车夫说不知道,只知盐井卫(盐源)一带山里都这么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笮王被埋在白灵山中。
之后至昆明,郑明德在客栈里遇见一位从青城山出发的云游道士,席间谈起白灵山金洞子之事。道士说山上出金沙的事他不知,但曾听他的师父讲起,数百年前,笮王魂魄为怪,化为黑龙滋扰山中,有仙人数名布下镇龙阵,将黑龙重新镇在山下。而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之后郑明德离开云南向广西进发,此后没有再到四川来。
云骏解锁第二个加密文件,出来十张图档,是扫描的一套信件。信纸为竖排红线的老笺,旧得发黄也发脆,用透明胶布粘了好几道,后来干脆直接塑封了。而蓝色钢笔字体在一开始首先称呼的是,云兄。
云骏说收信人是他曾爷爷,寄信人是他曾爷爷的一位发小。
我接着看下去,寄信人原来是在盐源一带收购野蕈、兽皮等的山货商人,首先他说自己刚从西康省出来,正在往成都进发,这一路上军阀混战,他差点被卷入其中。如今寄宿在一户农家,半夜里突然有很多话想找人说,便写了这封信,待白日里托人带出。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失去了一年的消息吧?这一年里我的家人也一定在到处找我吧?接下来要说的,就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别人说起,想来想去只有对你倾诉的事。”
山货商人在一年前去到白灵山收购“灵蛇胆”,灵蛇是一种只在白灵山主峰一带出没的灰色小蛇,其胆药用价值极高,1912年以前用这泡的蛇胆酒都是贡品,每年端午时由土司组织人手抓捕取胆,制酒后往京里送。(云骏补充说明)
如今溥仪往大街上一站都没人搭理他,灵蛇酒久已不泡制,但灵蛇胆在成都的药铺里被冠以“宫廷御用”的名还能卖得起大价钱。每近农历五月,相熟的药店老板都会托山货商人顺道去白灵山收购一些来。
“那天,天气一开始很晴朗,我跟运盐的马帮一起进山……”
马锅头说白灵山一带自古有一句训话:“春末夏初不进山,进山须绕山脚走。”——不过很多年没人遵守了,也没见过出什么事。如今马帮、山民都只把这句话当做普通警句,提醒大家小心山上的贼匪,别往山深处乱走。
山货商人也不在意,他跑过很多地方,撞破过多次忌讳,有的惹来了祸事,有的什么事都没有。而很显然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他们沿着古盐道行走,翻过雪莲花黑梁子,顺手摘了不少雪莲,还猎了一只狐狸。午后下了梁子,接近一个名为“大红门”的地方时,突然起了风。
“那风很怪。当我们走进大红门时,风就停了,但是当我们穿过那道红色的岩石门,风又吹了起来,后来我们才发现……”
大红门是一道在地质作用下自然形成的岩石门,镶嵌在一道山谷间,也可以说是天生桥。不过两旁山壁陡峭得厉害,除了猴子没人能从两边爬上去过桥,除了鸟也没人能从山顶下来。所以它是门。而山货商人与马帮从门里穿过,沿着干涸的河沟行走,按照平常的脚程,一斗烟的时间便可以翻过河沟,进入小白灵范围。
可是这一次,才离开大红门没多远,便又起了风,很大,一时间飞沙走石,令他们不得不往后退,寻找可以避风的地方。这一退就退回了大红门,那里竟然没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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