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见了。”司马舞说,“不过我是十几分钟前看见的,那时我转过头去看月亮,冷不防看见一棵树旁像是站立着一个人。我吓了一跳,但走开几步再看去,那人影又不见了,我以为是视角方位产生的问题,就没有说出来。”
洪鏖皱着眉头,说:“可是……我什么都没感觉到。”然后他就进入了沉思状态。
过了一会儿森子从另一片山坡上跳了下来——跟他跳下去的不是同一个,他一下来就跟洪鏖一样皱起眉头,独自沉思了一会儿,问出一个问题:“月轨阵的风水位,是用来埋人的吗?”
这个问题当然不是问我的,洪鏖从沉思中回过神,回答道:“把尸体当做阵眼?那得是有多凶残多想害人才干得出来这种事?而这种事一旦干出来,邪气挡都挡不住,我一进阵就能察觉到。但是我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所以,应该不可能。”
我点点头,大花曾经讲解过一些邪门歪道布的阵,尸体、棺材什么的用了个遍,讲究点的还对尸体的死亡时间,棺材的材质等等有要求。而这样的阵都是害人的——普通的阵顶多算是整人,善良极了。
森子又问:“那么,阵眼上的风水,是偏向于好的风水还是坏的风水?”
“这个就难说了,毕竟用于阵眼的风水,与阵中心所保护的墓地风水是两回事。墓地的风水一定要是好的,但是阵中的风水,可好可坏。而布阵就是为了与人为难,与人为难一般都不会改一个什么绝佳风水。不过,如果不是为了害人,一般都只会改一些很刁钻古怪,但不谋性命的整人程度的风水。”
森子点点头,换洪鏖提问:“你看见了什么?”
森子答道:“很多影子,靠近了便会消失,不靠近也会消失,又突然冒出来,呆呆地不动不跑,很安静,但这种安静更显得诡异。我以为是阵眼有什么问题,制造出一堆幽灵。但听你说不是。”
“李家老祖祖也没有提到过这种玩意,也许是我们跟李家老祖祖走的不是同一片区的路,也许我们运气就是那么好,遇上了‘星曜归位’……”
我开口道:“这么说,只是突然看到让人有些心里恐惧,但其实它们呆呆的貌似人畜无害?‘星曜归位’不至于就这么点排场吧?还不如镜花水月阵呢。”
洪鏖说:“我也这么认为,‘星曜归位’应该更震撼才……”
正说着,一个黑影突然在我们眼前,站在离我们所坐的草坪不过五米的一棵杜鹃树下。我们全部没心理准备,被吓得一起沉默。我怔怔地盯住它,看见它确实一个人形影子,但离得这么近了依然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这是鬼也得是个昆仑奴鬼吧——此外我没任何想法了。我看看其他人,司马舞明显紧张害怕,向后退了一步。森子表示他已经淡定了,面无表情的看着。
洪鏖则一跃而起扑了过去,黑影转瞬消失。洪鏖一转身,另一个黑影又从他背后冒了出来。但洪鏖没有感觉到背后有异变,左右看看,低,向远处三个前后相错的黑影慢慢靠拢。
森子突然说:“他确实对它们没有‘灵异直觉’,恐怕还真不是鬼。”
我问他:“你见过鬼。”
“没有,我最怕鬼你信么?”
“……”我信还是不信呢?
我们正聊着,只见另外三个黑影也消失了,洪鏖再次扑了个空,然后退回来,从行李上取下工兵铲——我一看,还是网络上传说已久的万能工兵铲,划船煎蛋开瓶倒斗之利器。当然也可以用于拍人。至于能不能拍鬼,等会儿就知道了。
结果洪鏖压根没打算向我展示万能工兵铲的另一项新功能,而是用了它最基础的功能——挖坑。他在第一个黑影出现又消失的地方挖了起来。
我们围上去看,不一会儿就看见洪鏖挖出一块木头,他把那东西捡起来往坑上一放,我们才看清楚不是一块木头,而是由两块半圆木头拼起来的,有那么一点像一具小棺材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们问。
“养鬼棺——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洪鏖说完让森子帮忙把他的背包里的“那瓶百事可乐”拿出来。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用百事可乐的瓶子装了什么别的东西——果然森子拿着一瓶红色液体走了回来。
瓶盖一打开,我就闻见一股血的味道,随口问道:“黑狗血啊?”
“嗯。”洪鏖说,但并没有像电视上演的一样直接对着小棺材泼上去,而是倒了一些在自己左手的手心上,然后以右手食指为笔,蘸上狗血后绕着小棺材画了一圈符文。
收笔后,他对森子说:“开棺。”
森子却毫无洪鏖那样慎重的气势,随便找了根树枝,蹲在一旁伸过去就把棺材盖给掀了。然后我们看见小棺材里躺着——放着一枚白纸人。其实就是用纸剪出个圆脑袋、两手两脚的大概模样,十分粗糙。但是若拉长了,倒是很像那些黑影子的模样。
森子说:“剪纸人?”
洪鏖点点头,我说:“解释一下。”
森子对我解释道:“这是唐朝时出现的法术。最初用于厌胜,把讨厌的人的灵魂转嫁到纸人上,再或埋或钉或烧。后来改用了稻草人。不过民间依然有一些剪纸人的小法术保留,比如‘打小人’。道门中保存的小法术则更多,比如眼前这玩意。”
洪鏖嗯了一声,接着说下去:“眼前这个,应该说是养鬼棺和剪纸人的结合体。养鬼棺出现得更晚,是明朝的法术,做一副小棺材,装上人形的东西,然后埋到荒野里让孤魂野鬼来寄生。最初其实不是恶法,而是为死不见尸的人招魂的一种办法,人形上要写明死者的生辰八字。后来被邪门改成了养鬼术。但不是任何人形的东西都能养鬼——必须是极阴的东西做成的,这样阴魂才会愿意来附身。若是搞不到极阴的东西,用剪纸人也可,但是剪纸人必须要埋在土里,让地里的阴气慢慢渗透,7年才会立影,9年才会化鬼,时间太长。”
“也就是说……这些剪纸人被埋在这里至少也有7年了?”我问。
洪鏖点点头:“每到满月,剪纸人中积存的阴气就会从地下冒出,吸收月华。但这时的剪纸人还不是极阴之物,很怕阳气,所以人或者其他生物一靠近,就会避让消失——因为还不算鬼,只能算阴物,所以我也感觉不到鬼气。但到了第9年,阴气极盛,反而会开始渴望阳气了,到时候这些东西会见到活的东西就扑,轻则吓人,重则伤人心神。彻底化鬼。”
“谁把这玩意往这里埋啊!看这样子埋了还不下数十个,想在这里开鬼屋么?”我抓狂。
森子说:“7年前跑上来埋的话,就是现代人干的了。现代人能跑这里来干嘛?不是盗墓贼就是盗墓贼。”
“盗墓他就盗墓吧,搞这些干啥?”
“能吓退一个后来人就算一个呗。”洪鏖说:“7年立影,是说7年时才能清楚的看见影子,但其实还不到一年就可以形成模模糊糊的影子了,对于近视了的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若是很敏感的人,那种半透明的模模糊糊的感觉不是更吓人么。”
我还是想不明白,说:“但是……像我们这种一心往里闯的人,很显然吓是吓不回去的,而且吓习惯了也就不会觉得害怕了——这想想就知道。他能图到什么?思路太广还是欢乐太多?”
森子想了想,也说:“确实不太不对劲,洪鏖你再往下挖挖?”
洪鏖点点头,继续往下挖,挖着挖着突然听见一声钝响,工兵铲碰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我们低头去看,只见那是一块石头,上面用朱砂画了一团鬼画符。我看不懂,但是洪鏖一看之下倒吸一口冷气,说:“不好!”
像是在证实他的话,几乎是同一时间,白骡子嘶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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