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舞的意思,森子最先反应过来,随后洪鏖也醒悟了,而我想了一下,也明白了。
如果说设想中的天坑群就是“莲蓬”上面的孔洞,那么这些白雾就是“白莲”所舒展的花瓣。望柏林山图卷中所包含的“山顶有白莲花”这一信息,想表达的并不是山顶气候反常,能开白莲花,或者生长着别的莲状植物,而是指山顶地形如莲花——这种推测很大胆,但仔细想来,也相当靠谱。除非遇见特大地震,否则一个地方的地形可以千万年甚至上亿年不变。这朵“白莲”,自笮王入葬后,在这里孤独的开放了两千年岁月,无人能识,如今才得以被我们再次发现。
我们为这一发现感到激动,洪鏖迅速作出推测,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笮王当是把自己的墓,以及陪葬墓,殉葬坑等看做莲子,置于各处天坑之中。一来符合中国人一直以来的莲花崇拜,二来莲花冬季休眠,夏季重新发芽开花,有重生之相。三来莲子历来被看作长寿的象征,保存得好的莲子经过千年的时间仍然会发芽,一如已获永生。”
我说:“从那边那群打哑语的也能看出,在这山上修墓的人确实对尸体保存十分执着。而且修仙的人或许对自己的肉身没有执念,但是作为一个世俗王者,哪怕他再怎么爱好炼丹,实际上他也不可能像专业修仙者那样豁达,就算他想豁达,万一皇太后没死啊怎么的也由不着他破坏祖宗葬俗去豁达。更何况我们也没听说过笮王喜欢炼丹,从你们收集的资料来看,他就一好战分子,这种人最怕死后有人报复、有鬼报复,死都不敢死。可想而知,几千年前,有人看出这山中地形如莲花,有‘飞仙’之相,便建议笮王把自己当做莲子往这里埋以借风水灵气保存尸身,又修各种阵法阻拦外人等等,这样的状况确实不是没可能。”
司马舞道:“我只是猜测这里的地形是‘莲蓬’,但是不是真的这样,以及是不是所有孔洞都被当做了墓穴使用,嘛……你们从宗教和心理角度推测很有趣,但事实如何还得四处看看再说吧。”
森子说:“嗯,先去看看埋在这里的那位吧。”
于是我们继续往下走,几分钟之后,土壁戛然而止,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直径大约百米的小天坑。站在坑沿,我们发现这个天坑并不深,从这里涌出的雾也不浓,浓郁的云雾是从别的地方飘来的,翻滚在这处凹陷之上。而透过水雾望下去,首先看见的是一条碧绿的暗河,从天坑底部穿堂而过,清澈得可以一直看到水底,那里铺满鹅卵石,长着随波漂浮的水生植物。而在河道中间,有一座巨石打磨的高台拔地而起,修成如莲子一般椭圆的形状,或者说又像一座石舟。舟上放置着一具石棺,爬了青苔,淡了刻纹。
眼前的场面谈不上震撼,但绝对够美丽。
可惜我们不能再进一步看了,再进一步就是盗墓了。况且我们也没攀援工具——被那骡子给带走了。
洪鏖拿起照相机把现场照了一遍,发现有一些建筑痕迹遗留在天坑底部。摔碎的砖瓦爬满地衣,腐烂的圆木长满菌类。可见这里在以前还建造了一个建筑,可惜木屋不抵石棺禁得住岁月,早已没了身影。
洪鏖又将镜头拉远,把石棺和“石舟”上的花纹摄了回来,挑了一张看得清楚的让我们看——只见石舟上阴刻着水波纹,而石棺上浮雕着一支莲花。
洪鏖说:“阴刻水波纹象征的应该不是普通的水,而是象征九泉、冥河和堆积着各种残骸,代表死亡的淤泥沼泽。石舟托住棺材不让它沉下去,象征死亡不会彻底带走棺中人。石台本身也像莲子,而棺材上刻莲花,则是象征棺材里的人会像莲子一样,在隆冬过后,从淤泥中焕发新生。我之前的想法没错。”
我说:“象征意义都做到这一步了,实际操作肯定不会落下。你们说,假如我们是盗墓的,这会儿下去开棺,会不会里面真出现个超越旱魃的‘秦尸三摆手’啥的?”
洪鏖摇摇头,道:“这天坑之下并无阴森气息,我倒觉得八成里面已经烂完了。就算没烂完,搁在那种潮湿的地方,还能站起来也只是个风湿痛的僵尸,怕它干啥?”
“噗。”司马舞被逗笑了。
而我发现森子从刚才起就没接我们的话,一动不动,神色凝重。我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森子摇摇头,说:“这里没什么不对。但是这里太大了,现在已确定这里是陪葬墓,那么可想而知主人墓绝对不可能比这个小,而且也不知道还有多少陪葬墓。我本以为笮王只是一方小王,于阵法上或许有研究,但在坟墓建造上搞不出多大阵仗,毕竟这白灵山上没有大路可以迅速便捷的运送物资,汉朝时的人口也决定了蛮荒之地搞不出超级豪华大墓。然而我没想到可以利用天然地形这一层……不,应该说我有考虑过利用溶洞的状况,但是溶洞多潮湿不适合保存尸体,这个想法就抛开了……我没想到这山上竟然有天坑群。”
“我失算了。我们四个人恐怕对付不了这些盗墓贼了。”
洪鏖一巴掌拍在森子的棒球帽上,说:“你之前的雄心壮志哪里去了?”
司马舞说:“谅他们也不能一天之内就把这座山搬空,我们把墓地的情况模清楚,下山直接报案给森林武警把他们给围了不也是个办法?”
洪鏖附议:“是啊,这不是你常干的事么,不然你还想怎么着?”
森子说:“怕就怕我们不好下山。仔细想想,然然说话有一半没一半,云骏也是容易想太多的人,只怕他们留了人在月轨阵外,一是防止其他团队跟踪,二是防止其他先进入的团队出来。别到时候先把我们给围了。而其他几个盗墓团队目前我们也模不准状况。”
我说:“你这么一说……我想到至少我们还能再划拉两个人,或者说一个局子的人。只要小伍和小雷——那两个警察下去搬救兵。”
森子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忽然一亮,但又忽然一暗,随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洪鏖抬头看看天色,说道:“虽然云遮雾绕,但从光线来看,太阳就快翻过去了,到时候说黑就黑。我们赶紧从这里退出去吧,不然大晚上的跟一堆尸体坐一起。虽然我没感觉到恶鬼,但也不赏心悦目啊。”
司马舞打了个寒颤,催我们赶紧走。
我看了天坑下面的陪葬墓最后一眼,转过身来,突然想到一事,说道:“你说我们能不能把这个螺旋阵给弄塌?阻止后面的人发现这处天坑?”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司马舞说。
洪鏖则说:“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所有天坑下面的洞子应该是相连的,一是地下水自身的流动问题,二是为了保持风水畅通,不通也会打通。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有工具可以下去,走啊走的说不定就能从地下走到笮王本尊躺着的地方去了,应该能省不少力。而其他盗墓团队从别的天坑下去了,野心够大迟早也会模到这边来。干啥都没用。”
“能下去我也不去。”我坚决的摇头道:“我有溶洞恐惧症……”
“那是什么奇葩的症状……”洪鏖说。
“知道的话就好了,反正从小对黑暗潮湿的地方感到崩溃……难道我上辈子是从这里爬出来的大粽子?”我说,想了一下,又道:“说起来,因为大雾天气跟阴暗潮湿也很像,小时候有段时间我也很怕在大雾天气早起上学。后来不知道怎么治好了,今天跟你们在这里到处乱走也没什么不适,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人多……”
这时洪鏖伸出左手中指往我额头上一按,我只感到额心一阵冰凉,但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他便收了回去,一脸严肃的看了看那只手的手心,说道:“你上辈子是路人甲。”
“喂……”
“我随口说的,我还没修行到能看人前生今世的地步。”
“喂喂……”
“不过鸽子……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跟这个地方没关系?只是偶然来到这里的?”洪鏖盯着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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